第十六章 学艺路 少年坎坷
景天已决定了回仙霞山，过不多日，途中问了几次路，就到了仙霞山下，抬头望，仙霞高耸，景天抬眼望那高大山形，心道：仙霞，我又回来了，想起雪如，又暗道：姐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定要学好法术。
景天此刻心情其实非常矛盾，一方面担心自己无能，照顾不了雪如，另一方面又希望柳暗花明，在仙霞学艺几年，说不定还能创出一番事业，这样再与姐姐在一起就很顺理成章了——其实他要学本事，不是非来仙霞不可，这样寻求理由，只不过终究舍不得雪如罢了。
怎样入仙霞门下呢？
景天知道入仙霞派极难，你要是家里有钱，多多献给仙霞些香火钱，最后总能想法加入三代弟子中，与景天曾经住在一起的那些弟子大部分都是这样进山的，但三代弟子又能学得多少本领？何况自己现在可说身无分文，连这一种也无法实现了。
景天黯然，又接连去想其他的办法，可是，他的阅历太少，如何想得到什么，无奈之下，在熙熙攘攘的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了半天，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自顾劳作，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都在为了自己的目标奋斗，景天心想，而我，只有迷惘。
景天自伤了片刻，一鼓坐起，懊恼地道：“李景天，你真是没用！连眼前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何谈将来？！”
景天思绪一定，立刻往山上走，按照自己记忆中仙霞派的分布，寻找山上专管接受新弟子的办事房——仙霞派确有这样的地方，景天偶然听说过一次，不过当时不知道牵挂，没记清。
现在想起来，朦朦胧胧的，如何能够走对，所以没走多久就迷迷糊糊的，辨不清东西南北，但他胸中堵着一股气，纵然多走多少冤枉路，也不想去问人，幸好他体质已变，倒不怎么累，只是心里越发烦躁，再一次坐到路边，看着面前来往的人发怔。
每个人看起来都像山上的。
也许，此时此刻，只有我自己是个外人。
少年转过这个念头，才别过弯来，决定问人，只是往往话到嘴边，见对方施施然的走经身边，根本没向自己注意，就把话塞了回去。而且他没有过问路的经验，大不起胆子，此时又心情低落，怕遭白眼，受冷落，只过了一盅茶的功夫，还没问出一个字，从他眼前过往了无数的人，他的心急浮现外表，一位好心的老人过来，觉察到他的样子，就主动来搭讪，问道：“请问这位小哥有什么事情么？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里等候？”
语气中不乏关心善意。
景天顿觉眼眶一热，脱口道：“我……”只说出一个我字，一下亘住。
老人和声道：“小哥别急，慢慢说。”
景天只觉得喉咙哽咽，原来人间还有这种温情，这老人让他想起葫芦爷爷，和不久前结识的酒剑仙醉道人，哀伤顿时消失大半，暗怪自己刚才太懦弱了，忙露出坚定，不慌不忙道：“老人家，我想问问入仙霞派到哪里去办理？”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天性悲观的人，初遇情事不知如何自处，也是少年的一个必经阶段。
那老人听了这话，上下打量景天几眼，疑惑地道：“小哥这是……”
景天道：“我…我想加入仙霞派……”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原来他被老人那样一看，以为自己哪里出了毛病，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底气。
老人总算结束那种眼神，一字一顿地道：“小哥可是个有背景的人？”
“背景？”
老人道：“也就是你家里是干什么的？地位名声如何？”
景天心下迷茫。
“家？家在哪里……我有家么……”家对景天来说是个陌生词，想到漂泊的日子，不由又是一阵自伤。
“我是个孤儿。”
景天垂下头。
老人继续道：“那么……你手中可是持有某些人的名贴，比如一些颇有名声的士绅，江湖豪侠，某派首脑什么的？”
景天摇摇头，心说要那些干什么。
老头见他摇头，知道他无根无底，叹气道：“小哥，不要说小老打消你的积极性，你这样毫无背景的人，想入仙霞派学本事可难如登天，再说，我看你也不是个有钱的人，就算是三代弟子，也是不容易啊。”
景天一阵失望，可不甘心，辩道：“难道…难道入仙霞派都要考虑这些吗？那不是太强人所难？”
老人说：“也不能这样说，仙霞派名声在外，身为道家之首，自然有好多人向往，要是没有个什么约束的规矩，那不是整天都有人来求道，门庭若市了么？再说，这些条件也不是全不公平，一个门派收弟子，特别是正派，第一个考察的是弟子的品行，而上面说的那种方法，多多少少可以表明如果你的出身正，或者被介绍你来的那些前辈赏识，品行总不会太差，仙霞派在这方面曾有过切肤之痛——”
说到这里，老人仿佛意识到什么，赶忙打住，转移道：“所以小哥若是只是一时气盛而向往求道，还是不要去找的好。”
景天想了想，断然道：“老人家，请您告诉我，我是一定要去的。”
老人看景天心意已决，知道无法撼动，叹道：“既然小哥决定了，小老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伸手指向一个方向，道：“从此往山上走，大约一柱香时间，就可以看见一个预事房，那里的管事净戒道长负责此事，你到他那里去就是了，记住，态度要好，嗯……如果没希望也不要强求，天下学仙术也不只是这一个地方。”
老人又殷殷嘱咐一阵，才道：“祝愿小哥成功，小老要走了。”
那老人转过身，向山下走。
景天突然想起还没感谢人家，喊道：“老人家——”
老人回头，问：“还有何事，小哥？”
景天道：“还没问老人家如何称呼，在哪里住，晚辈日后也好答谢。”
老人笑道：“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小人物，你也无需知道，如果有缘，我们自会想见，如果无缘，当作一个过客也罢。”言语中大有寥落之意。
景天恭声道：“是。”
老人又道：“再说，能不能成功，只能靠小哥自己，小哥珍重，努力吧。”
老人转回头，朗声大笑，再不回身。
景天看着老人走远，身影消失不见，才想起自己的事。
他按老人指点的方向走去，不久，果然见前方有一座大厅，门楼上写着“预事房”三字，这时是正午，进出的人却不多，可见平时之清冷，偶然有几人进出，办事效率也是很高，和主事的人很熟似的。
一旦事情临头，景天还是觉到了紧张，先在门前徘徊了好长时间，看有没有什么给自己提示，可是别人自顾言笑，里面一个主事的道长来回送走三拨客人，每回都是笑脸，景天也没看出门道，那主事的道长却是发现了景天，向他这方向撇了几眼，景天也不知是何预兆，心下惴惴。他看那道长穿着邋遢，脸上隐隐透出冷漠之气，恐怕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
又过了一会儿，那道长大概瞅瞅再也没人来，在门内冲景天叫道：“喂！小子，在那儿干什么的？”
景天立刻紧张起来，但还不敢确定叫的是自己，先看看四周，没有旁的人，刚想斗斗索索的应声，那道人又不耐烦地喊道：“说的就是你，傻看什么呢？”
景天不觉一阵恼怒，暗自压抑下去，却又紧张起来：“我，我是来请求入仙霞派的？”
那道长突然不说话了，向景天伸了伸手。
景天不知何意，道：“什么？”
那道长瞪了瞪眼：“当然是名贴，不然你来这里干什么？”
景天想到自己毫无背景，只好道：“没……没有。”一说到这里暗暗担心：没有名贴会不会被他嘲笑，他此刻自信心正脆弱，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偏偏那道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舌头打叠：“什……什么……没有帖子……哈哈……没有帖子竟然也敢来……喂，你们听见没有……这小子什么也没带，可他竟说是来入派的，天下哪有这等美事……”他一边笑一边四周望，像是寻求一个阵线上的同伴，可是四周无人，只好转回了头，自个放肆的笑。
景天的恼怒再也抑制不住，只觉自己的自尊被人泥一样踩在地下，破碎成一片。他激动地大声辩道：“怎么？难道没有帖子就不能入派吗？”
那道人听到这里反而不笑了，冷冷的看了景天一眼，道：“很对，没有帖子就不能入派，这个道理就像你吃饭要付钱一样简单。”
这个眼神他似乎已用过多遍，看起来忒地熟稔。
景天一时辩不过这句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道人见抓住话柄，继续冷声道：“你以为天下的事情这么容易，想入派就入派？你可知道仙霞在江湖上多大的名声？要是一有你这样的人我们就考虑接待，那不是要忙破了额头,再说，没有别人的保证，我怎么知道你品行是否端正，是不是个奸诈小人，如果你是个小人，经我手入了仙霞派，那么我不是罪大恶极？你说难道不是！”
他的话开始还是道理，后来就越听越是故意找茬堵人，景天如何觉不出来？可是又想不出拿什么话来辩驳，仍是发急。
那道人得理不饶人，接着道：“哼……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大多是些奸邪之辈，想混水摸鱼，打入仙霞派内部，学成本事后再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谁敢保证你没有怀着这样的目的？”
景天终于憋出一口气，道：“难…难道说只有持了名贴才能证明自己品行好么？”
“噢？难道你能证明自己是个大大的君子之流？”道人像是看透了景天，颇有兴趣地道。
景天觉出这是一种侮辱，又想不到话头回防，口吃道：“我……”
那道人现在是丝毫不慌忙，一只脚翘到桌上，手中端起一杯放久了的茶，一手似模似样地挪动茶盖，眼神半合着垂在身前，完全一副目中无人的姿势，他一个净字辈的弟子，竟然把腿放到桌上，实在有碍观瞻，但是四周无人，谁会去管？
“又或者，你竟然身存本事，是一个大大的风liu公子哥，乔装打扮来着，哈哈……失敬失敬……”这句话更加恶毒，却是见景天衣着普通，长相一般，又看起来不会武功法术。话虽恶毒，却句句打击到景天的弱点，景天还能怎样说？
罢了罢了，景天一时悲愤填胸，大声道：“没想到，没想到，仙霞派竟然都是这样以相貌和地位取人的，看来我不该来！”他失控之下，却是说出了一两句完整又不卑不亢的话，可是现在只能是发泄不平而已。
道人正想再冷嘲热讽地回两句，这时一个道童从内室走来，看了景天一眼，也不问什么事，径直到道人身前，把手中托盘上的一壶新茶放下，道：“师父，您喝这壶，那杯凉了。”
道人忙把桌上的腿放下，做出一种庄重的神态，清了清喉咙，道：“知道了，你先去吧！”
那道童丢下茶离去，连带着托盘和那杯原本在道人手中的凉茶，临走前，颇有深意的看了景天一眼，只是景天仍在愤怒中，没有觉察。
道人看着道童身影消失，又高傲起来，冷笑道：“小子，道爷累了，没功夫跟你废话，快滚吧！”
“你……你，身为仙霞弟子，竟然这种态度，你……”
景天一时气噎了。
那道人声音不高不低地道：“你说对了，道爷就这副德性，不习惯别来！”
景天正要回骂一句，又想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岂不是自取其辱，他一怒之下，转身走出厅堂，发誓再也不来这个地方，见到这个道士。
他心情激愤地走了一段山路，回想着刚才那道人的无礼，开始还想大门大派仙霞弟子原来这种样子，自己真不该来，后来山风一吹，略微清醒，又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错了，虽然遭受这么大侮辱，可是那位老人来时也说了挫折是一定的，求人态度也要好，否则一点机会都没有，自己岂不是句句违背？等到他走到山下，已经完全后悔，可要他回头，再去求那个道人，却是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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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天此刻心情其实非常矛盾，一方面担心自己无能，照顾不了雪如，另一方面又希望柳暗花明，在仙霞学艺几年，说不定还能创出一番事业，这样再与姐姐在一起就很顺理成章了——其实他要学本事，不是非来仙霞不可，这样寻求理由，只不过终究舍不得雪如罢了。
怎样入仙霞门下呢？
景天知道入仙霞派极难，你要是家里有钱，多多献给仙霞些香火钱，最后总能想法加入三代弟子中，与景天曾经住在一起的那些弟子大部分都是这样进山的，但三代弟子又能学得多少本领？何况自己现在可说身无分文，连这一种也无法实现了。
景天黯然，又接连去想其他的办法，可是，他的阅历太少，如何想得到什么，无奈之下，在熙熙攘攘的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了半天，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自顾劳作，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都在为了自己的目标奋斗，景天心想，而我，只有迷惘。
景天自伤了片刻，一鼓坐起，懊恼地道：“李景天，你真是没用！连眼前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何谈将来？！”
景天思绪一定，立刻往山上走，按照自己记忆中仙霞派的分布，寻找山上专管接受新弟子的办事房——仙霞派确有这样的地方，景天偶然听说过一次，不过当时不知道牵挂，没记清。
现在想起来，朦朦胧胧的，如何能够走对，所以没走多久就迷迷糊糊的，辨不清东西南北，但他胸中堵着一股气，纵然多走多少冤枉路，也不想去问人，幸好他体质已变，倒不怎么累，只是心里越发烦躁，再一次坐到路边，看着面前来往的人发怔。
每个人看起来都像山上的。
也许，此时此刻，只有我自己是个外人。
少年转过这个念头，才别过弯来，决定问人，只是往往话到嘴边，见对方施施然的走经身边，根本没向自己注意，就把话塞了回去。而且他没有过问路的经验，大不起胆子，此时又心情低落，怕遭白眼，受冷落，只过了一盅茶的功夫，还没问出一个字，从他眼前过往了无数的人，他的心急浮现外表，一位好心的老人过来，觉察到他的样子，就主动来搭讪，问道：“请问这位小哥有什么事情么？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里等候？”
语气中不乏关心善意。
景天顿觉眼眶一热，脱口道：“我……”只说出一个我字，一下亘住。
老人和声道：“小哥别急，慢慢说。”
景天只觉得喉咙哽咽，原来人间还有这种温情，这老人让他想起葫芦爷爷，和不久前结识的酒剑仙醉道人，哀伤顿时消失大半，暗怪自己刚才太懦弱了，忙露出坚定，不慌不忙道：“老人家，我想问问入仙霞派到哪里去办理？”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天性悲观的人，初遇情事不知如何自处，也是少年的一个必经阶段。
那老人听了这话，上下打量景天几眼，疑惑地道：“小哥这是……”
景天道：“我…我想加入仙霞派……”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原来他被老人那样一看，以为自己哪里出了毛病，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底气。
老人总算结束那种眼神，一字一顿地道：“小哥可是个有背景的人？”
“背景？”
老人道：“也就是你家里是干什么的？地位名声如何？”
景天心下迷茫。
“家？家在哪里……我有家么……”家对景天来说是个陌生词，想到漂泊的日子，不由又是一阵自伤。
“我是个孤儿。”
景天垂下头。
老人继续道：“那么……你手中可是持有某些人的名贴，比如一些颇有名声的士绅，江湖豪侠，某派首脑什么的？”
景天摇摇头，心说要那些干什么。
老头见他摇头，知道他无根无底，叹气道：“小哥，不要说小老打消你的积极性，你这样毫无背景的人，想入仙霞派学本事可难如登天，再说，我看你也不是个有钱的人，就算是三代弟子，也是不容易啊。”
景天一阵失望，可不甘心，辩道：“难道…难道入仙霞派都要考虑这些吗？那不是太强人所难？”
老人说：“也不能这样说，仙霞派名声在外，身为道家之首，自然有好多人向往，要是没有个什么约束的规矩，那不是整天都有人来求道，门庭若市了么？再说，这些条件也不是全不公平，一个门派收弟子，特别是正派，第一个考察的是弟子的品行，而上面说的那种方法，多多少少可以表明如果你的出身正，或者被介绍你来的那些前辈赏识，品行总不会太差，仙霞派在这方面曾有过切肤之痛——”
说到这里，老人仿佛意识到什么，赶忙打住，转移道：“所以小哥若是只是一时气盛而向往求道，还是不要去找的好。”
景天想了想，断然道：“老人家，请您告诉我，我是一定要去的。”
老人看景天心意已决，知道无法撼动，叹道：“既然小哥决定了，小老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伸手指向一个方向，道：“从此往山上走，大约一柱香时间，就可以看见一个预事房，那里的管事净戒道长负责此事，你到他那里去就是了，记住，态度要好，嗯……如果没希望也不要强求，天下学仙术也不只是这一个地方。”
老人又殷殷嘱咐一阵，才道：“祝愿小哥成功，小老要走了。”
那老人转过身，向山下走。
景天突然想起还没感谢人家，喊道：“老人家——”
老人回头，问：“还有何事，小哥？”
景天道：“还没问老人家如何称呼，在哪里住，晚辈日后也好答谢。”
老人笑道：“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小人物，你也无需知道，如果有缘，我们自会想见，如果无缘，当作一个过客也罢。”言语中大有寥落之意。
景天恭声道：“是。”
老人又道：“再说，能不能成功，只能靠小哥自己，小哥珍重，努力吧。”
老人转回头，朗声大笑，再不回身。
景天看着老人走远，身影消失不见，才想起自己的事。
他按老人指点的方向走去，不久，果然见前方有一座大厅，门楼上写着“预事房”三字，这时是正午，进出的人却不多，可见平时之清冷，偶然有几人进出，办事效率也是很高，和主事的人很熟似的。
一旦事情临头，景天还是觉到了紧张，先在门前徘徊了好长时间，看有没有什么给自己提示，可是别人自顾言笑，里面一个主事的道长来回送走三拨客人，每回都是笑脸，景天也没看出门道，那主事的道长却是发现了景天，向他这方向撇了几眼，景天也不知是何预兆，心下惴惴。他看那道长穿着邋遢，脸上隐隐透出冷漠之气，恐怕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
又过了一会儿，那道长大概瞅瞅再也没人来，在门内冲景天叫道：“喂！小子，在那儿干什么的？”
景天立刻紧张起来，但还不敢确定叫的是自己，先看看四周，没有旁的人，刚想斗斗索索的应声，那道人又不耐烦地喊道：“说的就是你，傻看什么呢？”
景天不觉一阵恼怒，暗自压抑下去，却又紧张起来：“我，我是来请求入仙霞派的？”
那道长突然不说话了，向景天伸了伸手。
景天不知何意，道：“什么？”
那道长瞪了瞪眼：“当然是名贴，不然你来这里干什么？”
景天想到自己毫无背景，只好道：“没……没有。”一说到这里暗暗担心：没有名贴会不会被他嘲笑，他此刻自信心正脆弱，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偏偏那道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舌头打叠：“什……什么……没有帖子……哈哈……没有帖子竟然也敢来……喂，你们听见没有……这小子什么也没带，可他竟说是来入派的，天下哪有这等美事……”他一边笑一边四周望，像是寻求一个阵线上的同伴，可是四周无人，只好转回了头，自个放肆的笑。
景天的恼怒再也抑制不住，只觉自己的自尊被人泥一样踩在地下，破碎成一片。他激动地大声辩道：“怎么？难道没有帖子就不能入派吗？”
那道人听到这里反而不笑了，冷冷的看了景天一眼，道：“很对，没有帖子就不能入派，这个道理就像你吃饭要付钱一样简单。”
这个眼神他似乎已用过多遍，看起来忒地熟稔。
景天一时辩不过这句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道人见抓住话柄，继续冷声道：“你以为天下的事情这么容易，想入派就入派？你可知道仙霞在江湖上多大的名声？要是一有你这样的人我们就考虑接待，那不是要忙破了额头,再说，没有别人的保证，我怎么知道你品行是否端正，是不是个奸诈小人，如果你是个小人，经我手入了仙霞派，那么我不是罪大恶极？你说难道不是！”
他的话开始还是道理，后来就越听越是故意找茬堵人，景天如何觉不出来？可是又想不出拿什么话来辩驳，仍是发急。
那道人得理不饶人，接着道：“哼……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大多是些奸邪之辈，想混水摸鱼，打入仙霞派内部，学成本事后再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谁敢保证你没有怀着这样的目的？”
景天终于憋出一口气，道：“难…难道说只有持了名贴才能证明自己品行好么？”
“噢？难道你能证明自己是个大大的君子之流？”道人像是看透了景天，颇有兴趣地道。
景天觉出这是一种侮辱，又想不到话头回防，口吃道：“我……”
那道人现在是丝毫不慌忙，一只脚翘到桌上，手中端起一杯放久了的茶，一手似模似样地挪动茶盖，眼神半合着垂在身前，完全一副目中无人的姿势，他一个净字辈的弟子，竟然把腿放到桌上，实在有碍观瞻，但是四周无人，谁会去管？
“又或者，你竟然身存本事，是一个大大的风liu公子哥，乔装打扮来着，哈哈……失敬失敬……”这句话更加恶毒，却是见景天衣着普通，长相一般，又看起来不会武功法术。话虽恶毒，却句句打击到景天的弱点，景天还能怎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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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正想再冷嘲热讽地回两句，这时一个道童从内室走来，看了景天一眼，也不问什么事，径直到道人身前，把手中托盘上的一壶新茶放下，道：“师父，您喝这壶，那杯凉了。”
道人忙把桌上的腿放下，做出一种庄重的神态，清了清喉咙，道：“知道了，你先去吧！”
那道童丢下茶离去，连带着托盘和那杯原本在道人手中的凉茶，临走前，颇有深意的看了景天一眼，只是景天仍在愤怒中，没有觉察。
道人看着道童身影消失，又高傲起来，冷笑道：“小子，道爷累了，没功夫跟你废话，快滚吧！”
“你……你，身为仙霞弟子，竟然这种态度，你……”
景天一时气噎了。
那道人声音不高不低地道：“你说对了，道爷就这副德性，不习惯别来！”
景天正要回骂一句，又想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岂不是自取其辱，他一怒之下，转身走出厅堂，发誓再也不来这个地方，见到这个道士。
他心情激愤地走了一段山路，回想着刚才那道人的无礼，开始还想大门大派仙霞弟子原来这种样子，自己真不该来，后来山风一吹，略微清醒，又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错了，虽然遭受这么大侮辱，可是那位老人来时也说了挫折是一定的，求人态度也要好，否则一点机会都没有，自己岂不是句句违背？等到他走到山下，已经完全后悔，可要他回头，再去求那个道人，却是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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