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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他的心

  都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李树安抚我之后,就拉着我去了学校外面的烧烤摊,点了一些东西之后,李树走过来,看着我,说:“吃完饭就送你回家,不能不听话。”

  这货脑子不是有毛病吧,居然让我的回家,现在这个情况我才不要回家,我要跟我妈妈斗争到底,等她急了,她就会妥协了。

  李树轻轻地笑了笑,双眸紧紧的盯着我,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声音平静的说:“乖乖听话,不回家肯定是不行的,你哥哥要是知道我把他妹妹拐走了,还说不定要怎么找我单挑呢,他那骨架子,好歹也在部队练过两年,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少拿我哥说事,老实说,你是不是嫌我麻烦?”

  “怎么可能!”李树正襟危坐,一脸正经的看着我,举起右手,做出了发誓的手势,说:“我李树希望每天每夜都跟高子然在一起,要是有半点虚假,天打雷劈半身不遂!”

  我惊讶的看着李树,实际上我也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小声的说:“我不想看到我妈,主要是,我也不敢看到她。”

  李树放开手么,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说:“母女哪有隔夜仇。你想多了,现在阿姨肯定特别着急,我们高子然是多么善良的小孩啊,其实心里面还是很心疼阿姨的对不对?”

  李树声音轻松,让我慢慢的从不快中走了出来。

  “我去看看吃的,你坐在这里,别乱走。”李树站了起来,朝烧烤摊走去。期间他到不远处打了一个电话,我估计,他不是打给高子健的,就是打给我妈。

  逃避不是办法,我必须面对。

  吃完烧烤之后,李树就开车送我回去,老实说,我有些紧张,我不用想象都知道,回到家之后,我妈妈会做什么,没收我的手机,监视我的电话,控制我和李树的来往,更可能的,还会给我介绍男人。

  我不是在开玩笑,这些绝对有可能。

  当我紧张的将这些问题跟李树说明时,李树告诉我,他还会打电话给我,只是,我们之间要有一个暗号。

  在回家之前,我们将暗号确定为——今天高数作业完成了没有——确定我妈妈有没有窃听我们之间的电话,或者,有没有在我旁边。

  我感觉自己好像忽然看到老爸在部队里的情形,这可是明显的侦查与反侦察啊。

  但是怎么办呢,对待我妈妈,只能这么做了。

  车子在大院门口就被迫停下来了,听守卫说,是我妈的意思。

  我和李树无奈的从车里走出来,刚下车,就看到我妈和霞姨站在不远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我妈脸色还是很难看,我也有些害怕,站在李树身后一动不动,倒是李树比较自然,拉着我朝前走。

  霞姨过来拉着我,让我跟她回家,身后只剩下了我和我妈。不用猜测,我也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

  回到家中,霞姨直接拉着我去了餐桌,四菜一汤,还都是热的。

  听霞姨口中的言语,是妈妈让安排的。

  我刚吃了两口饭,妈妈就从正门进来了。她几步走到了我的面前,看着我,说:“吃完到书房来一趟。”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听到她说:“手机没收。”

  看吧,和我的猜测差不多,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匆匆的吃了两口之后,就去了楼上的书房。

  门推开,看着妈妈一脸平静的坐在书桌旁,双目微微眯着,察觉到我进来之后,抬眼看了我一眼,轻轻地说:“你要的东西,都在这。”

  顺着妈妈的眼神看去,我顿时惊住了,因为书桌上,是一堆厚厚的信封。难道,是……

  “你想要的都在这里,拿去吧……”妈妈轻轻地摆摆手,示意我可以把东西拿走。

  我快步走到书桌前,只是一眼,我几乎就可以确定,这些,都是李树写给我的那些信。我没有想到我妈妈居然还留着,这一点让我十分感动。

  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我咬着唇,将信封都捧在手中,看了我妈一眼,声音平静的说:“谢谢妈。”

  得知李树给我写信之后,我一直想要找回关于曾经的记忆。我没想到我妈妈居然还将这些东西留下,我想,在看到我因为一份感情彼此折磨时,她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容?

  我妈妈一定想过要将真相告诉我,她爱我,看到我被感情折磨,她一定,比我更难受吧?

  我的心情百感交集,妈妈,我爱你。

  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看了一眼桌上的情书,拿起来,一封封的数着,按照上面的日期整理好,从高考之后的日期,一封一封的排列,从六月,到七月,再到八月,九月,我离开的最初两个月里,李树的信十分密集,平均四五天就有一封,到后面,一个月一封。

  从最初是密集,到日后的零散,李树,你一个人,经历了些什么?

  从信件的数量里,我几乎可以看到,一个男孩,在面对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时,从最初的迫切,热情,到日后的,慢慢的绝望。

  那么孤单的时间里,李树,你都是用一个怎样的心态面对这些的呢?还有,我在国外想你的时候,经常会躲在角落里抽烟,那种孤单,你也是吗?

  仔细的数了一遍,一共一百九十九封,是个可爱的数字。

  我不敢打开信封,我怕我会激动的立即去找他,我也害怕伤害我妈妈。

  躺在床上,将信件一封一封的放好,拿起了第一封,我的双手都是颤抖的。我不是在读一封信,我是在读,我们失去的,最为美好的时光。

  我们彼此错过,彼此怨恨到此刻的彼此依恋,李树,我是在读你。

  “小二货然然。

  看到我歪歪扭扭的字迹,你是不是有习惯性的暴露了你鄙夷的眼神?老实说,我现在的手刚刚能握笔,写信给你,也是因为你家的电话打不通。

  你家电话打不通,实际上是在我的意料之内的,你妈妈太彪悍,我现在还不是她的对手。

  你又皱眉了?好吧,我不说了,不说阿姨的坏话行了吧?

  然然,小二货,我好想你。

  我以前没有这么说过吧?那个时候只会顾忌自己的自尊,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很想你。

  其实我有点不喜欢阿姨,不喜欢她的原因在于,她说了,我小小年纪,勾搭女孩子,没教养,有人生没人养。

  我已经满了十八岁,我是个男人。阿姨的话让我自尊心受损,我不想想你,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车祸之前,阿姨跟我妈妈大吵了一架,我第一次看到我妈妈哭了。因为阿姨的话,让她颜面尽失,我妈妈一脸乞求的看着我,问我,这辈子,非你不可了吗?

  二货,很奇怪,我们年级这么小,未来还有那么漫长的路要走,我怎么,就觉得,非你不可了呢?

  我跟我妈说了,非你不娶。”

  看到这里,我的心深刻的被触动了,我想过我妈妈可能为难过李树,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连李树的妈妈也羞辱了一番。从高子健那里,我隐隐约约的察觉到,高家,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可是,妈妈她,太骄傲了。

  李树和我差不多大,两厢情愿的事情,不该让他来承受。

  “二货,实际上,我也担心你嫌弃我。

  如果没有你的初吻,我在想,你会不会一直都看不起我?

  我知道,我的家庭,我的父母,的确是有些让其他人非议。可是二货,这不是我能选择的对不?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我爸爸没有钱,我宁愿我们还住在北城的大院里,我宁愿,我宁愿我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

  可是我还是想遇见你。

  那个时候我依然会努力学习,成为你的榜样,成为你喜欢的那一个。

  二货,我今天说实话了,请你不要嘲笑我。我在信封上的地址,来看我吧,我们和好,好不好?”

  一贯骄傲跋扈的李树,居然会这么小心翼翼的写出这句话,如果不是脆弱到一定的地步,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谁又会如此的卑微?

  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我偷偷回国两次,去见了鲁小萍。鲁小萍察觉到我的体重越来越轻,察觉到我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曾经提议过让我去见李树,我执拗着那股劲,不去,不去,坚决不去。

  那时候我吸了大麻,没有人知道,只有在精神极度兴奋的时刻,我才允许思想不受控制,允许自己,去想他。

  想的多了,就想着放下自尊,就想着去挽回,可是他的不知道,怎么会促成彼此在对方的心里,印下那么深刻的痕迹?

  取下手中的护腕,看着狰狞的疤痕,我终于还是笑了,我知道,李树,实际上,我疼的时候,你,也是和我一样,对吗?

  妈妈,你要知道,你的女儿和你一样固执,所以,不要在试图阻止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