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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3 章

  时,身体已经没有那么痛,下意识地去寻找什么,扭过头,一张沉睡中的俊容印入眼中,虚悬的心才缓缓放下。

  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鼻眉眼,鼻梁,双唇,侧廓,下巴……感觉那轻浅规律的呼吸,仍显消瘦的面容上,在晨光轻扑下,染上一层初醒时的淡淡薄晕,空气里有一股熟悉的柠檬香气,将她包围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愈加觉得忠实,满足。

  如此贪看了许久,睡意又悄悄淹埋上来,她真不舍得闭眼呵,总是害怕她睡着,他又不在了。

  脑袋更用力地钻进他怀里,用手紧紧抱着,似乎都不足以安慰那一下子涌上心头的后怕。

  他回来了,不是冷冰冰的一具身体,不是总闭着眼怎么唤都唤不醒的人,那痛苦绝望的一切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啊!

  那令人窒息而绝望的十个月,于韩露来说,已胜过当年自绝离开时的痛苦。

  当她看着黑色陨石星球在眼前bàozhà成一片碎尘时,就拼了命地想回去找他,根本不顾众人的劝阻,发了疯似地往机甲整备舱跑。

  “韩露,没用了,你回去也没用了!”

  韩业抓着她,大吼,眼眶亦是一片红肿。

  “不不,我不信,我不信,他不会丢下我,你们骗我的,骗我的,我要去找他,一定还等着我,他还在那儿……我不能丢下他,我要去找他……”

  “太晚了!”他扣着她的肩,狠力地摇晃,似乎想摇回她的理智,“那颗星球已经毁了,你回去也没用了。陨石bàozhà的碎片遍布几百万公里!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欧瑞克帝国的百万舰队等在那里,你要回去,就是白白送死。”

  “不,不是的……梓勋……”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死死盯着舷窗外的星空,恨不能直接飞出去。

  “韩露,不可能回去了,他是为了救我们才这么做的,你不能让他又白白付出。你听懂了没有?你不能再辜负他的情意,不能!所以,现在……”

  “不”

  她受不了他们话里的一遍遍传递的信息,都是那一个她最害怕的实情。

  她突然捂着头,尖叫着,精神力凝聚成了一整光芒,她想化成光去追他,一定比谁都快能追上他了,几百万公里也不过转眼瞬间,他肯定跑不掉的。

  韩业一看这情况吓坏了,当即立断就一刀下去,打昏了她。要是晚一步,露露就会变成当年心引擎bàozhà后的情况一样,整个意识崩溃,在空间游dàng,他耗费了五年时间才勉强将她意识一点点拼凑起来,故而这也使得他精神力大损,之后稍一动用就损及身体,杜梓勋很清楚这情况,若非碰到小白这样紧急的事,也绝不会让他再动作念力,因为那会直接耗损他的生命。

  他说,一个都不能少,就是这个意思。

  后来杜梓勋又在那片星空埋下了爱神的眼泪。那是他们在攻下一个很古老的小星国时意外找到的轩辕皇族的秘密资料,似乎是红莲帝姬在那场成名大战时,也因为过度损耗念能,而导致意识崩溃,她的父皇为了唤醒她的意识,集结了最上乘的白水晶做为能量源,然后放在一个由贝斯丽人自行设计的特殊仪器里,即是爱神的眼泪,进行加持放大,投shè到宇宙空间里,能够有利于游散意识的凝聚。

  这种技术,在贝斯丽人中常有用到。而在几千年前,贝斯丽人也曾带着这种意念文明降临到猎户旋臂的文明母星地球上,那时候,只是纯用多颗水晶由贝斯丽人为地控制进行收集。在当时的地球人眼里,他们被称为巫师,并且称水晶球为灵魂的容器。

  “哥……”

  昏迷的那一瞬间,她苦苦哀求地看着韩业,韩业捂上了她的眼,启唇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到,梦里,她被后悔的痛深深淹没。

  梓勋,梓勋,当初我那样离开你,你有多难过后悔呢?

  我真傻,好傻呀,这种惩罚,真是太傻了。

  —那颗星球已经毁了,你回去也没用了。

  可是你回去了呀,你每年都回去那里追悔缅怀,站在那片什么都没有的星空里,你在想什么呢?

  我现在才知道,那有多后悔,多自责,多傻,多想把自己都化成灰,是不是就能跟你融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陨石bàozhà的碎片遍布几百万公里!那里什么都没有……

  不。

  那里有最爱的人,留给彼此最深的情感。

  即使是什么都看不见,漆黑一片,无埃无尘,站在那里,都能感觉到他(她)满满的深情,是爱,是恨,是痛,是悔,亦或是不甘,还有难于割断的渴望,都撑在眼里心里,一遍遍地翻搅着彼此的心。

  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对不对?

  梓勋,梓勋,你说我有多傻啊?我们有多傻啊?

  为什么总要给自己找借口呢?

  欧阳说你是个理智的冷血动物,可是谁会像你那么傻,那么执着,攻下那一片星空,只为了圈养我的灵魂,用一颗颗爱神的眼泪,重筑着一份痴望。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又一个十年啊,你还给我的情,早就满满地溢出来了,才会有十年后的我无忧无虑的娇纵蛮横。

  这世界上,那么多人啊,他们都是情感丰富EQ极高的,可是谁会有你这样痴傻,谁会有你爱我爱得这很深,这么浓,这么独一无二呢……

  只有你。

  其实,你一点也不理智,你一点也不聪明,不然你根本就不会用那一剑,斩断了真凰对基地的控制,利用自己去吸引真凰的注意力给迦楠赢得救我们离开的时间,硬是把自己留下了。

  从那时候开始,最痛,最无奈,最失落,最孤独的,都留给了你。

  我还总是傻傻地认为,你那么强大,战无不胜,从来都自信满满地面对千军万舰,这一次重回梦魇中的恶魔之地,也早就克服了那些儿时的恐惧。

  可是我却忘了啊,你曾经那么认真地跟我说过一句话。

  —出战以来,我战无不胜。可一定要输的话,我宁愿输掉这片星空帝国。唯有你,我输不起,也绝对不能输。你懂吗?

  原来,在我面前,你从来都是认输。

  我做了什么啊?

  我还一声不吭地转身,就将你一个人丢在冰冷的宫殿里,又一个五年。

  那有多么可怕?

  当她再次醒来时,是小亮在韩业故意授意下,沉睡了一周多时间,醒来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根本无法任xìng。

  “露露,你知道你已经怀孕七周半了吗?孩子差点就流掉了,幸好业哥出手快,不然……”

  “妈咪,妈咪……”

  她还来不及思考七周半意谓着什么,小白红着眼睛紧紧抱着她,一声声地叫着,那声音从来没有如此害怕恐惧,仿佛生恐失去什么一般颤抖着。

  “你不为你自己,好歹也为了两个孩子着想,就算撑不下去也得给我撑着。孩子是他留给你的最重要的珍宝,你该负起些母亲的责任了!”

  韩业的脸色,是少见的严厉沉重。

  旁边,风扬云珏齐琪等人,都红着眼,轻声安慰着她。

  她知道,她以前被他保护得太好,在大家都已经分担去一份重要责任的时候,她还在他的羽翼下,享受着少女般幸福单纯的生活,为着情情爱爱伤脑筋。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她表面上平静认真地配合着小亮做治疗养胎,除了定时陪着小白吃饭聊天,很多时间都藏到海滩的小白屋里,望着漫天的星空,怀念着过去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风泽告诉她说,“婶婶您不在那几年,我偷溜到这里来,常看到皇伯伯,拿着帕子,把里里外外擦得很干净很干净。有一次,我被他发现啦,还以为会被狠狠教训一顿呢,结果那天,皇伯伯叫我和风行进屋,给我们做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啊!可把风行乐坏了……

  您不知道,我们当时也吓到了。没想到皇伯伯的手艺唉,一点儿不比妈妈差。后来回家,妈妈说,那天是婶婶您的生日,只有您的生日,皇伯伯才可能动手做吃的。所以啊,风行那小子就说,一定要记着这日子,以后每年都来,都会有好吃的……当然啦,我们也有给您准备礼物的……”

  他走了,她才学会珍惜,去搜索许多许多,被她粗心大意遗漏掉的,一点一点的爱。

  每次想到深处,她总是自责地哭。

  突然发现,没有人怜爱心疼的眼泪,都是多余的。那个会温柔哄着她,为她拭眼泪的男人,真的不在了啊!

  她害怕,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她常盯着大门,梦想着他会像平常一样,推开门,奔到她身边安慰她,告诉她说这一切都是梦,他一直在她身边。

  可是不管她睁开眼睛多少次,看到的都是失落,再失落。

  那五年,他也是在这样的反复失落里,迎接一个个晨昏的吗?

  真的好苦。

  梓勋,梓勋,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妈咪……”小白似乎又变回了地球时候的小大人,常常会陪着她,握着她的手说,“我听珏婶婶说,怀小宝宝时,要是你常常皱着苦瓜脸,以后我的小妹妹出来,也会有张丑丑的苦瓜脸耶!妈咪,你笑一个吧,天上的爸爸要是能看到,也会安心的。”

  “小白,对不起,对不起……”

  她很没用地扑进孩子怀里,痛哭失声。

  小白就像他一样,拍着她的背,一直安慰她说,“妈咪不哭,我相信爸爸一定会回来的。我答案过爸爸,要和他一起好好照顾妈咪,妈咪,你还有小白,小白不会离开妈咪的,妈咪,不要哭……”

  那一次后,她就再没偷偷躲着哭了。

  小白还说奖励她,跟着好吃鬼风行,跑到城里,在最好的糕点店里,给她订做了一个“打气蛋糕”,在白沙滩小屋里,给她办了一个小小PARTY。

  那天,迦楠来看她,幕天席地下,他告诉她,“露露,我真没你想的那么好那么伟大。能得你那五年怀念,我该知足了。我没有换回身体,我一意孤行冲峰在前,的确是有些自暴自弃。我没想到,会害你们分开五年,真的……对不起。”

  “亚力克告诉我,那五年,梓勋他……过得很不好。亚力克并不常在梓勋身边,都能感觉到,何况……我们其实都被他惯坏了,都被他的强大给蒙蔽了,都忘了他再强,也还是人类。还是会痛,会难过,会伤心,会害怕,会孤独……我们这样动不动就抛弃他,放弃他,也是……很残忍的啊!对不起,露露。”

  对那样一个男人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他为之努力保护的亲人朋友和爱人,总是不相信他,不认可他,总是选择离开他。

  “不,是我的错。”

  “呵,那我们就不争了。我想,他会回来的,我觉得他不会就这样抛下你的。我们……一起等他回来,好不好?”

  “好。”

  星空下,海浪声中,他们相视而笑,这一次,那许多苦恼纠结终于烟消云散,各自安好。

  小白将划好的蛋糕送进她嘴里,笑说,“妈咪,你的秘密宝箱,爸爸看了吗?”

  “秘密宝箱?那个……”

  “我都有给爸爸看我的宝箱,爸爸当时很高兴呢!等爸爸回来,你也给他看看,我想他会很开心的。”

  她含着满口的甜腻,顿时觉得又酸又涩。

  是呵,她早该把心敞开给他,她还欠他一句话。

  好不容易找到一件能为他做的事似的,她很激动地把那个秘密保箱翻出来,不过却因为束之高阁,动手时不小心闪到了刚刚出怀的腰身,送到小亮那里后,就又被狠狠批驳了一顿。

  她这一点儿阵仗,就让所有人都放下手上工作,奔来看她,以为她又有什么想不开的,一个个都担心得不得了。

  而且,还是在她没来得及说明原因之前。

  齐琪一跑进来,就拉着她猛掉眼泪,“大嫂,你别难过,别想不开了。大哥只是暂时不在,还有我们陪着你啊,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万一大哥回来看到又该难过担心了,还会怪我们没照顾好你。我们也是你的亲人哪……”

  云珏那时候刚生了小雪儿,还在坐月子也跑来了,怀里抱着孩子,也是字字恳切,“露露,我们跟你一样,也很想大哥,所以你更要养好生子,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你瞧,孩子是最无辜的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揉了揉伏在床边的小白,小白眨着眼睛柔柔地看着她,看得她一肚子愧疚,半天也没把真正原因说出来。

  风扬就说,“大嫂,你想大哥,我们可以陪你聊聊。这些年,也发生了好多事,我想你都会想知道。只是,这些事都是大哥对你的爱,对我们大家的爱,他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懂的,对不对?”

  “嗯,我懂,对不起……”

  是呵,他的爱,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走前,千叮吟万嘱咐着,大家要像他在时一样地呵护她。这一刻,她真的感觉到,他们尽释前嫌,由心而发对亲人的深深关爱,不是为了弥补,仅是为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后来她红着脸说出真实原因,当是满室皆静,尴尬无比啊!

  自那时起,众人心中忐忑不安的红色警报,才终于算是解除了。

  韩业揉着她头说,“还好,比我想象的振作的快。我还真怕你想不通了去自杀,我们这边忙活的一切就白废了。因为没有百分百确定的前题下,我们不敢给你承诺。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他一定会回来的。”

  “哥哥,对不起,一直以来让你们为我cāo了那么多心。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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