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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的孤独感。因为这种处境是历史与本人造成的,他不能提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历史的长河翻卷着高高低低地波浪过去了,无论是伟大的还是渺小的,无论高尚的还是卑下的;无论是显赫的功勋还是累累罪行;无论是自豪与失意,无论是欢乐与悲哀,……一切功过是非,一切休戚荣辱,一切恩恩怨怨……都不过是历史潮流中的一个浪花。

  盖棺而不论定,一切功过是非高低长短均由后人评说,即使权力禁止进入史册卷帙,留在人们的流言传说里,岂不更是可畏?不管是神是鬼,无情的历史都要从天堂从地狱把他们送回人间,还其本来的面貌:人!!!

  历史本来是面镜子,人人都要显露真容,后来者每迈一步都应谨慎小心。

  万世松和何文干什么也不说,似乎无什么可说,也不能说,也没法说。

  他们无法理解在一个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武装的社会国家里,竟然会产生那么荒诞的事:人人挂忠字牌,个个戴像章,家家读宝书,处处竖雕像。忠字舞,红海洋,赞吕后,批宰相,告御状,处处喊着恭奉慈禧太后的那句口号“万寿无疆”。“最高指示”一下达,三更半夜涌上街头,yóu xing庆祝,举国若狂。世界上除了万恶的资本主义就是修正主义,唯有中国是无比优越的!在这个无比优越的天国里,却偏偏有人要搞资本主义、修正主义。于是互相残杀qiāng声遍地。那宝书是那样的灵验,又是那样的不灵:“一天不读问题多,两天不读走下坡,三天不读没法活。”中国的革命群众成了不打强心针就会倒地而死的稻草人了。一时间,以智慧著称的民族是怎么疯的?怎么傻的?怎么瞎的?疯的是那样认真,傻的是那样虔诚,瞎的是那样彻底,当割断张志新的喉管时又是那样坚贞。

  这是多么不可想象,这是多么不可思议,这场噩梦似的灾难是在什么摇篮里诞生的呢?即使中世纪的愚味也没有达到今天的深度和广度,在伟大的马列主义的枝梗上结出封建的果实,是多么辛辣的讽刺。是历史欺骗人,还是人欺骗历史?古老的文明变成今天的骄傲,今天的愚昧与落伍却成了古老文明的耻辱。

  万世松重访湘江,缅怀洒血江边的战友,还到他们山林游击大队活动的宝界岭,战地重游,寻访旧踪。斗转星移,人世沧桑,今日湘江已非昔日可比。

  可是,那里依然贫穷,一张竹床,一卷破棉絮,一领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的蚊帐,据说从红军过湘江至今没有换过,人们问他北京的朝廷怎么称呼。他问一个11岁的男孩,他长大了干什么?回答说:吃国家的救济!

  炎黄子孙几千年来渴望得到温饱,往日染血的湘江滔滔。腾飞之日将在何时?……

  湘江,你的滚滚浪头日夜奔流,你给人们的启示是什么呢?辉煌的成功也罢,壮烈的失败也罢。你默默地向前涌流,向着长江涌流。无止无休。

  二 “记住”

  何文干在万世松重访当年长征路后,不久就病了。万世松在专区医院里陪伴他。

  这天,他用沉郁的声调问主治医生:“他怎么样?”

  “他的头脑惊人的清醒!”医生平淡如常地说,“这种现象也许并不让人乐观。……”

  “那么,你是说……这叫回光返照……”

  万世松明白这位患难与共的战友,已经临近生命的终点,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他能对这位一生坎坷的可敬的人说些什么?用什么来安慰他?

  “我的生活历程已经完了!”何文干了解老友此时的心情,微笑着伸出枯黄干瘪的手。使万世松感到一种森森寒气。“遗憾的是,我不能把我躺在病床上的思索告诉你,更遗憾你是军人不是文人,不能记述咱们的一生。……历史浩瀚无边,是个智慧的海洋。……我是个既不唯上也不唯书的人,一向推崇独立思考,所以老挨铁拳。……”

  “我看你太累了,不过,”万世松找到了宽慰老友的办法。“你还想看什么书?我可以给你去借。”

  “恐怕用不到了,……我们的一生就是一部读不完的大书。……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万世松忽然发现老友睡了,双颊塌陷,须发灰白,毫无生气。这使他心中一冷,惊慌地大声喊叫:“护士!护士!”

  何文干听到呼叫声,微微睁开惺松的眼睛,“记住,麻木者沉沦,知耻近乎勇。……”他急促地喘气,又昏睡了。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深渊,他的床在这黑色波浪中漂dàng起来,他搞不清是在上升还是在下沉。他知道自己灯油将尽,迅速地衰竭,生命象雪花在阳光下消溶。

  医生和护士都悄悄地围到床边。

  何文干终于醒转过来,但目光呆滞,像一个被推入虚无中的人,既没有喊叫,也没有呻吟,然后发出一声痛苦的喃喃的叫喊,并将枯瘦如柴的手举起。

  “老万!你来得多么巧,正好给我送终,……”

  他两眼涌出了泪水。

  万世松俯在床前,握住了病人的手。而何文干开始了死亡的过程,起初是两手滑落下去。头在剧烈地左右摆动。医生去摸他的脉搏,护士带着权威的口吻轻声说:

  “准备吧!”

  万世松站立起来,惊视着濒临死亡的老友眼里闪耀出一星火花:

  “记住!何文干的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地层深处,“把我的骨灰带到翠微峰下,安放在罗自勉的旁边。……记住,……”

  何文干好像挤干了最后一滴生命的浆液,闭上了眼睛,只是他的胸脯还在微微起伏。医生又去摸病人的脉搏,他向护士作了个手势。

  一张洁白的床单蒙在了整个床上。

  “安息吧,永远地安息吧。……”万世松不知这声音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也不知是听到的还是想到的。

  三、何处是归程?

  火化了亡友,万世松带着骨灰盒又回到宁都,这是他参加组织并举行起义的地方。他北望高耸云天的翠微峰,那是埋葬罗自勉老人的地方。

  上午10时的秋阳,给群山环抱中的高峰抹上一层温暖的枯黄情调,他伫立峰前,久久不动,像石化了一般,他丧失了时空的概念,仿佛站在宇宙的长河之岸,看浪涛澎湃。人类的历史,难道真像墓中老人所说:只不过浪花中的一点泡沫吗?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繁星万点纷纷飘落,犹如桃李之缤纷,礼花之飞散。瞬息间照亮人生旅途上的每块石子和小草,一切田野、村庄、山岳、森林都呈现出悲壮苍凉的色彩。一切震烁古今的人生之谜从心灵渊底纷纷跃出。一切功过是非休戚荣辱生离死别,在这里,都淡化了,溶进了一曲徐缓博大远播天涯的古老的悲歌。

  万世松站在亡友墓前,忽然想道:那些参加气壮山河的长征,在湘江两岸浴血苦战的英雄们在哪里?máo zé dōng、刘少奇、周恩来、朱德、彭德怀、林彪、博古、李德、洛甫,……他们经历了多么漫长、多么复杂、多么令人震惊的生活历程和心理历程?一次接一次的斗争、批判、站起、推倒、再站起、再推倒,……这是多么轰轰烈烈而又极为痛苦的人生?他们每个人的归宿里,包涵着多么丰富多么严酷的教训啊?

  万世松长长地吁了口气:“我的归程在哪里?”

  他不记得是谁说的了:世界,既不像歌颂的那样好,也不像诅咒的那样坏。

  后记

  (一)

  问:当一部作品问世后,读者总有很多问题想问,作者总有许多话要说……

  答:我先发个无需声明的声明吧。《湘江之战》是一部小说,小说需要虚构,小说需要揭示人物的内心,小说也要对历史对人物进行。分析褒贬……所以凡和“湘江之战”有关的健在的首长一概不在小说之内。

  (二)

  问:我认为您这部作品比前一部大作(《皖南事变》)的写法有所不同,运用了高视角和超时空方法,意气纵横。任笔挥洒,无限制地拉大了历史纵深,扩展了艺术空间,你能不能在这方面谈一谈。

  答:先说高视角。这是题材本身使你产生了这种感觉。因为过去写领袖人物,总是跪看写,仰着看,望之弥高。除了歌功颂德之外,不敢透视他们复杂的心灵,更不敢揭示他们内心深层的奥秘和瑕疵,只能写他们的崇高、伟大,不取写他们的过失和卑微。《皖南事变》虽然写了项英、叶挺等中共高级将领却还不是最高层的人物。《湘江之战》却是写了改变中国历史进程的叱咤风云的一代精英,而他们既是伟大的,同时又是带着各种历史局限和xìng格缺陷的大功大是、大过大非的人物。

  作家真正的上帝是自己的艺术良心。作家最可贵的品格和素质就是用自已独特的眼晴看世界,用自己的头脑去思索人生,言别人之未言,想他人之未想。人云亦云是可悲的,没有独到见解的作品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指点山,激扬文字”,作家绝不膜拜任何人。就像医生对他的病人,在他的手术刀下对肿瘤患者一视同仁,他并不觉得总统的肿瘤比平民的肿瘤更高贵;任何伟大人物都是作家笔下的艺术对象,像雕塑家那样。从玉皇到小鬼,都用同样的木料泥巴刀刻手捏出来。

  作家并不能保证写的事件和人物,完全符合当时的真正的实际(我看谁也不敢保证,就是连当事人写的也未必完全符合真正的实际)。而且也没有必要。我只能按照艺术需要对事件对人物写出我自己的理解,有关拿破仑的传记、小说有上万种,有人说他是伟人,有人说他是刽子手。所以才摇曳多姿异彩纷呈,世上最可怕的是那种桎梏思想的统一口径,虽然从来也未统一过,也不可能统一,不要说千百万人,就是一个人的思想本身也充满矛盾且变化万端的。再说超时空。这种手法并不是舶来品,古人早就说过:鹜精八极,视通万里。正像您所说,它可以无限地加大作品容量,拉开历史纵深。因为“湘江之战”,只血战了几天,如果不以此作支撑点,前后左右伸展,除了写血流成河外就很难展示事件的来龙去脉和各种人物的xìng格发展的心路历程。一个人物,在这个历史阶段是对的,而在另一个历史阶段又是错的。即使在对的阶投中,也不是事事都对,在错的阶段中也并不事事都错,我们国家被这种好人全好坏人全坏的形而上学害苦了。至今仍积重难返。为了某人某事某时的需要,可以任意捏造事实。假大空教坏了一个民族。事物是发展的,人是变化的,xìng格是流动的,前期的唯物主义者,后期变成了唯心主义者。前期的功臣,后期的罪人。今天的朋友,明天的仇敌。今天整别人,明天被人整。要把一个人写完整,这使我朝前延伸,向后延续。我不知是不是符合审美规范、艺术法则,只管艺术需要。我信奉文有大法无定法。

  (三)

  问:你在《皖南事变》取得重大突破之后,《湘江之战》又有哪些新的艺术追求?

  答:这个问题我的确很难回答,但我认为,作家每创作一部新的作品,总是不断地在探索追求中艰难地迈进。

  我写《湘江之战》的初稿时,访问了苏联,他们的文学发展对我很有启发。他们的政治改革给文学带来了三大特点:①更透明了;②更诚实了;③更丰富了。当前苏联最受欢迎的作品其有四个特征:政论xìng、思辩xìng、哲理xìng、记实xìng。

  我认为这不是一种时尚,而是文学向多样xìng、丰富xìng、深刻xìng发展的趋向。军事文学在这四个方面的追求中。己经超出战争本身,而把战争生活与社会生活、把过去现在和未来jiāo织起来,深深开掘日常生活世界和内心世界,探索生活的真谛,寻求战争与人类的奥秘,并从展示战争道德和战争残酷xìng等方面向战争中的哲理谋略的新领城开拓。给读者以智慧的启迪扣观赏xìng的享受。

  这些特点,对我创作《湘江之战》有着深刻的影响。只有透明,才谈得上诚实;只有诚实地写出生活的复杂而不是按照统一口径排演某个给论才谈得上丰富!

  问:你能不能就本书的政论xìng、哲理xìng、思解xìng和记实xìng,分别谈谈你的具体的看法?

  答:第一、政论xìng。

  过去,在文学的审美情趣中,似乎对政论是排斥的,罗丹说:“艺术就是感情,”这个定义似乎被人们常常引用,我的理解是用生动的形象、真切的情感,启示人,打动人。文学与形象、感情几乎成了同义语。

  政论,却是万千具象凝聚中的高度抽象,它能极为简洁地揭示生活的底蕴和潜在逻辑,能直接针砭时弊阐释人间悲剧的成因和社会弊端的根源。形象与感情回答的是“生活就是这样,”而政论回答的是:“生活为什么会是这样。”形象生动地展示生活,而政论却深刻地剖析生活。

  政论xìng和思辩xìng、哲理xìng,同形象xìng却其有独特的审美价值,政论xìng并不容易作到,这种高度抽象对原来小说的审美规范无疑是一种冲击和拓展。

  我想把政论xìng换一种说法,也许被人容易理解和接受,即内涵之一的参与意识。

  比如一场乒乓球赛结束了,人人都在屏幕前看了实况直播运动员的一切表现竞技状态、成功与失误,观众全部在眼里,它可以激dàng情绪、喜忧jiāo织、发疯发狂,而且胜败的结局一目了然,也能做出自我判断。但观众并不愿停留在这个直观的表层上,他们还想听听教练团的评论,还很急切地去看报纸上的关于胜败分析xìng的有关文章,并且更愿意看对此不同认识的争辩以便使自己由直观层次连入深刻的思考层次!

  第二,思辩xìng。

  我认为思辩xìng能使读者从反思与谋略运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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