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泪水，不停地抹，不停地哄着：“别哭别哭，这对孩子不好。”
柳真真刚点了点头，一阵剧痛袭来。
☆、185.第185章 宋小时
血ròu仿佛被人生生抠掉的那种痛，柳真真实在无法承受，两眼一黑，又昏死过去。
朦朦胧胧间，她听见宋寒时说，只要她醒来，他就把他过去的所有事都告诉她，即便是要他失信于人，他也要说出来。
凭着这个念想，柳真真终于睁开双眼。
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她第一时间去摸肚子，耳边骤然zhà起谢佳的惊呼，“真真醒了！真真她醒了！”
无比的兴奋与庆幸。
柳真真见她要走，立即扯住她的衣角，虚弱出声：“你别走，告诉我，孩子……”
谢佳格外激动：“你没事！孩子也没事！医生”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谢佳的搀扶下，柳真真坐了起来，望着一脸欢喜的冯子，急急问道：“寒时呢……”
“嫂子，你先别着急，先让我替你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冯子双手执着她的肩，柔声哄道。
一系列的检查下来，冯子告知，柳真真身体恢复平稳，孩子也十分稳固。
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柳真真也没那么开心，一刻见不着宋寒时，她的心里就没法踏实。
柳真真又问：“寒时呢？”
冯子yù言又止，谢佳打岔道：“你都昏迷好几天了，赶紧吃点东西，免得饿着我干儿子了！”说罢，她就舀起一勺粥递到了柳真真嘴边。
柳真真极不情愿，但被谢佳强行塞入食物，只好嚼了嚼，忽然又觉得自己真的很饿，三两下把碗里的面吃了个精光。
嘴空了，柳真真又问：“寒时呢？”
谢佳的笑容凝在嘴角，好半晌，才说：“他走了啊，离开这里了。”
柳真真不解：“他为什么要走？”
谢佳语气有些敷衍：“走了就走了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宋叔叔有多忙！”
柳真真将信将疑，又看向冯子，问道：“他不是也受伤了吗？你怎么不拦着？李月呢？”
冯子笑得很不自然：“我哥决定的事儿谁能改变啊。”
柳真真愁眉不展：“他去哪儿了？怎么走得这么急？”他说过等她醒来，就要把过去的一切告诉她，虽然她早已不在意，但他至少也要等她醒来，再离开吧。
“去电站啊。”冯子说，“我哥说工程已经收尾了，但尤为重要，离不开人，让我先送您回家。”
“什么！”
“嫂子，您不会让我哥为您担心，而怠慢工作吧。”冯子讪笑道。
是啊，她不能那么自私。
柳真真笑了笑，问：“能让我和他通个话吗？”
冯子强调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关键时刻，最好别打扰他。”
柳真真看向谢佳，只见谢佳予以肯定的眼神。
柳真真总觉得他们在瞒着自己什么，又问：“张彤呢？”
谢佳说：“她先回学校给咱们请假了。”
他们越是对答如流，柳真真就越觉得，他们一定有事在瞒着自己！
“你们有事别瞒着我，我更会胡思乱想的！”直觉告诉她，这事儿一定和宋寒时有关，所以她一定要知道到底怎么了！
而回答柳真真的是李月：“你还嫌我家少爷不够烦吗！”
他来到自己面前，柳真真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月这副厌恶的模样，而且还是对她厌恶。
不等她问，他播放了一个音频，为她解惑。
是她和夏宁远的对话，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但现在这段音频的来源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一定要跟宋寒时解释清楚！
“李月，你听我说……”
“我家少爷都不想听，我也没有听的必要，你回去吧。”李月冷硬地拒绝。
柳真真胸口一凉，往后倒在了枕头上。
耳边传来谢佳的叫骂，一句比一句难听。
柳真真不想事情扩大化，忙去拉她。
可谢佳太激动了，她怎么也拉不住，就像她拉不住宋寒时听她解释一样。
无穷无尽的烦闷涌上，柳真真大喝：“别吵了！我马上就回去！”
周遭突然变得安静，柳真真看着李月，微微一笑：“我不会再来打扰寒时了，但麻烦你帮我跟他解释一下，我绝不是不想要我们的孩子，而是我很害怕，自己不能照顾好孩子，可是害怕也没用，身为军人的伴侣，就应该和他一样，拥有一颗强大的心，你告诉他，别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还有爷爷！”
李月眼神闪躲，他侧头吩咐士兵送柳真真走，再也没看她一眼。
柳真真从飞机上鸟瞰藏区大地，觉得自己之前经历的好像是在做梦。
回到青城，从生孩子到毕业，柳真真也觉得是场梦。
因为这些年，宋寒时都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惟有小时，一直在提醒她，有那么一个人，曾经如此疼爱她。
只可惜，幸福是那么短暂。
……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雨水从窗户表面滑落，柳真真看着玻璃面上自己的倒影，好像是哭了。
柳真真自嘲一笑，有时候她还真想好好哭一场，但是她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去医院检查，她身体机能全都正常，医生让她去看心理医生。
她也认真配合治疗，但于事无补，干脆就搁置了。
没事，反正她有小时。
柳真真回头看正在小床上酣睡的儿子，会心一笑，末了，她起身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又转出了门。
当门关上，小时忽然睁开眼，大大圆圆的眼里写满了狡黠。
他起身拨出一个号码，压低了嗓音问：“你准备好了没？”
“我的小祖宗啊！求放过！”冯子就快哭了。
明天是宋小时一周一度回大宅的日子，他每次都是万般的不乐意，就找冯子帮忙装病，以此做借口不回老宅。
他都帮着他打了好几次掩护了，老爷子听说宝贝曾孙总病，甚是担心，总找他询问，还让他炖十全大补汤，他就快被这一家人给逼疯了！恨不得逃去西藏！躲进雪山！
可这小恶魔，可能折腾了！
还腹黑得很！简直和宋寒时有得一拼！
“好啊，我放过你！”宋小时干脆道。
冯子从他的语气中闻到了yīn谋的味道。
☆、186.第186章 不能让她守活寡
不等宋小时开口，冯子急中生智，忙道：“等等小祖宗！你明天是真的一定要回宅子！我有正当的理由！”
宋小时沉默片刻，说：“如果我觉得你的理由不够正当，那我就让我妈给张阿姨介绍男朋友！”
赤果果的威胁。
冯子一听，立即萎了，毫无顾忌地把兄弟给出卖了，“别别！我这理由绝壁正当！你知道吗，你爸回来了！”
“什么？”
“你爸啊，就是……”
“就是害得我妈难受的那个大坏蛋？！”
冯子停了停，连连附和：“是是是。”你要对付就去对付你爸吧！
宋小时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把电话给挂了。
思忖片刻，他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说尽了甜言蜜语，还说明天会早早起来去看他老人家。
老爷子一听大曾孙要来看自己，心里那个高兴啊，兴奋得好晚才睡着。
第二天清晨，柳真真早起给小时做早餐，一边做，一边习惯xìng地看早间新闻。
正在下面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有请副总理宋寒时，为大家讲解巴黎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中央台的新闻。
柳真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定定地看着屏幕，看着那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宋寒时终于出现了，只是她没想过，多年后，他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突然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副总理。
她还以为……宋寒时其实早已死在了雪地里，后来的那些相处不过是她的幻想。
可是，他真的活着。
柳真真伸出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上的他的额头，上面有一道疤，是他在那次灾难中留下的，她记得很清楚。
所以，那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他没有等她醒来，就离开了。
他什么也没说，就抛下了她。
柳真真禁不住弯起唇角，眼睛涩涩的，但是没有泪水。
“妈，什么东西糊了！”小时的声音从房里传出。
柳真真猛然回过神，只见锅里冒起青烟，急忙去关火，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刚碰到锅柄，被烫得猛缩回了手。
“妈，你怎么了！”宋小时跑出来，看见柳真真咬着手指，满面焦急。
不想儿子担心，柳真真笑着说：“没事，我去擦点膏yào！”说罢，她离开厨房。
宋小时忙去追，无意间瞥见宋寒时，再结合刚才母亲怪异的举动，他恨得咬牙。
但转瞬，在柳真真面前，他又是满脸的笑容，“妈，我们该去看爷爷了吧！”
柳真真魂不守舍，只应答了一声，就开始回房里收拾。
浑浑噩噩地开着车去了老宅，柳真真站在大门前，停滞不前。
她不是害怕碰见宋寒时，而是在考虑，见到他，该说些什么。
而没等她多想，她就被宋小时拖着进了大宅。
二人去到老爷子所在的颐和堂，进门的时候，柳真真伸长了脖子打量，没看见有别人，她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而她就只顾着担心碰上宋寒时，也没察觉宋小时跑了。
就像是个客人，柳真真坐在沙发上紧张不已，双手放在膝盖上，不断地握紧，指节泛白也浑然不觉。
“真真。”
宋寒时的声音在耳蜗里回旋，宛若魔音，震得她耳膜发痛！
良久，柳真真才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身后，四目相会那一刻，她宛若被雷击，后颈麻麻的疼。
他还是原来的样子，不同的是他的装扮，西装革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可靠近的气息。
两人距离如此近，但他好像是在天边那么远。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迷惘之中。
真的是他吗？
“真真。”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柳真真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曾爷爷！赶紧把这些照片给我妈看看，趁她年轻，赶紧给她找个伴儿！”宋小时拉着老爷子从房里出来，语气急促。
柳真真回头去看他，下意识上前，一把收走他手里的照片。
而且还做了一个十分幼稚的动作，把所有照片藏在了身后。
做完这个动作，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幼稚，但为时晚矣。
当时她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一定不能让宋寒时看到这些照片。
这些照片是老爷子帮她物色的相亲对象，每次她来宅子，老爷子都例行公事地jiāo给她看，让她选一个见见面。
他说宋家亏欠了她，不能让她一直守活寡。
这也是小时不愿意来宅子的原因，可今天他却反常地催着老爷子帮她介绍男人……
这，有些尴尬。
她不是害怕宋寒时发现自己要和别人相亲，不是的。柳真真这样催眠自己。
“爷爷，这个叔叔是谁啊？”宋小时指着宋寒时，‘天真’的问。
他们俩父子简直如出一辙，路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关系。
“小时，这是……”
“你滚！滚出去！”老爷子向宋寒时挥舞着拐杖，愤怒异常。
老爷子有血栓，不能太过激动，柳真真急忙上前安抚：“爷爷，你别激动，深呼吸，深呼吸。”
宋小时本想找宋寒时麻烦，但见疼爱自己的曾爷爷如此恼怒，急忙哭丧着脸说，“曾爷爷，您可千万别动怒，要您不在了，谁来疼爱我啊！可怜我这个没爸的孩子，您可千万别丢下我啊！”
宋小时一番即兴演出，把话说到在场每个人的心坎儿上。
老爷子重重叹了一声，将宋小时抱在怀里，一遍一遍轻抚着他的头，沉沉道：“小时啊，你有爸爸，他就在你眼前。”说罢，他幽怨地瞪了宋寒时一眼。
“爷爷，我……”宋寒时也上前来。
“你先对她娘俩说！”老爷子推了一把宋寒时。
感受到身侧投来炙热的视线，柳真真回过头去，再看着他，心里忽然变得平静，“没什么好说的。”
老爷子满眼焦急：“真真。”
柳真真站起，让宋小时面向宋寒时，就像是介绍普通朋友那样，说：“小时，这是你爸爸，宋寒时。”
☆、187.第187章 谁是我爸！
宋小时无视宋寒时热切的眼神，把柳真真手上的照片拿出来，温言细语：“妈，这些都是经过我和我曾爷爷精挑细选的潜力股，每一个都有可能是我爸！”
“噗……”老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柳真真想说点什么，老爷子跟着起哄：“对！身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咱们就有自主选择老爸的权利！”
宋小时伺机拍马：“曾爷爷，您是我见过最开明的老人家，我对您的敬佩，宛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
二人一唱一和，柳真真怎么也chā不上话。
下意识看向宋寒时，却发现他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谈话，一直看着自己。
她在他眼里没有看到任何一丝歉疚，而是深深的思念与温暖。
可这些情绪，并不是柳真真想要看到的。
至少，他应该把过去发生的说清楚吧！
柳真真心一沉，回头看向还在唱戏的爷孙二人，冷声道：“别闹了，把照片都收起来。”
宋小时始终是小孩子心xìng，听母亲如此一说，以为她是要维护宋寒时，撒起野来，“妈你这么说，是想和那个坏人和好了！我不要！我才不要这样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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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真真刚点了点头，一阵剧痛袭来。
☆、185.第185章 宋小时
血ròu仿佛被人生生抠掉的那种痛，柳真真实在无法承受，两眼一黑，又昏死过去。
朦朦胧胧间，她听见宋寒时说，只要她醒来，他就把他过去的所有事都告诉她，即便是要他失信于人，他也要说出来。
凭着这个念想，柳真真终于睁开双眼。
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她第一时间去摸肚子，耳边骤然zhà起谢佳的惊呼，“真真醒了！真真她醒了！”
无比的兴奋与庆幸。
柳真真见她要走，立即扯住她的衣角，虚弱出声：“你别走，告诉我，孩子……”
谢佳格外激动：“你没事！孩子也没事！医生”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谢佳的搀扶下，柳真真坐了起来，望着一脸欢喜的冯子，急急问道：“寒时呢……”
“嫂子，你先别着急，先让我替你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冯子双手执着她的肩，柔声哄道。
一系列的检查下来，冯子告知，柳真真身体恢复平稳，孩子也十分稳固。
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柳真真也没那么开心，一刻见不着宋寒时，她的心里就没法踏实。
柳真真又问：“寒时呢？”
冯子yù言又止，谢佳打岔道：“你都昏迷好几天了，赶紧吃点东西，免得饿着我干儿子了！”说罢，她就舀起一勺粥递到了柳真真嘴边。
柳真真极不情愿，但被谢佳强行塞入食物，只好嚼了嚼，忽然又觉得自己真的很饿，三两下把碗里的面吃了个精光。
嘴空了，柳真真又问：“寒时呢？”
谢佳的笑容凝在嘴角，好半晌，才说：“他走了啊，离开这里了。”
柳真真不解：“他为什么要走？”
谢佳语气有些敷衍：“走了就走了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宋叔叔有多忙！”
柳真真将信将疑，又看向冯子，问道：“他不是也受伤了吗？你怎么不拦着？李月呢？”
冯子笑得很不自然：“我哥决定的事儿谁能改变啊。”
柳真真愁眉不展：“他去哪儿了？怎么走得这么急？”他说过等她醒来，就要把过去的一切告诉她，虽然她早已不在意，但他至少也要等她醒来，再离开吧。
“去电站啊。”冯子说，“我哥说工程已经收尾了，但尤为重要，离不开人，让我先送您回家。”
“什么！”
“嫂子，您不会让我哥为您担心，而怠慢工作吧。”冯子讪笑道。
是啊，她不能那么自私。
柳真真笑了笑，问：“能让我和他通个话吗？”
冯子强调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关键时刻，最好别打扰他。”
柳真真看向谢佳，只见谢佳予以肯定的眼神。
柳真真总觉得他们在瞒着自己什么，又问：“张彤呢？”
谢佳说：“她先回学校给咱们请假了。”
他们越是对答如流，柳真真就越觉得，他们一定有事在瞒着自己！
“你们有事别瞒着我，我更会胡思乱想的！”直觉告诉她，这事儿一定和宋寒时有关，所以她一定要知道到底怎么了！
而回答柳真真的是李月：“你还嫌我家少爷不够烦吗！”
他来到自己面前，柳真真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月这副厌恶的模样，而且还是对她厌恶。
不等她问，他播放了一个音频，为她解惑。
是她和夏宁远的对话，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但现在这段音频的来源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一定要跟宋寒时解释清楚！
“李月，你听我说……”
“我家少爷都不想听，我也没有听的必要，你回去吧。”李月冷硬地拒绝。
柳真真胸口一凉，往后倒在了枕头上。
耳边传来谢佳的叫骂，一句比一句难听。
柳真真不想事情扩大化，忙去拉她。
可谢佳太激动了，她怎么也拉不住，就像她拉不住宋寒时听她解释一样。
无穷无尽的烦闷涌上，柳真真大喝：“别吵了！我马上就回去！”
周遭突然变得安静，柳真真看着李月，微微一笑：“我不会再来打扰寒时了，但麻烦你帮我跟他解释一下，我绝不是不想要我们的孩子，而是我很害怕，自己不能照顾好孩子，可是害怕也没用，身为军人的伴侣，就应该和他一样，拥有一颗强大的心，你告诉他，别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还有爷爷！”
李月眼神闪躲，他侧头吩咐士兵送柳真真走，再也没看她一眼。
柳真真从飞机上鸟瞰藏区大地，觉得自己之前经历的好像是在做梦。
回到青城，从生孩子到毕业，柳真真也觉得是场梦。
因为这些年，宋寒时都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惟有小时，一直在提醒她，有那么一个人，曾经如此疼爱她。
只可惜，幸福是那么短暂。
……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雨水从窗户表面滑落，柳真真看着玻璃面上自己的倒影，好像是哭了。
柳真真自嘲一笑，有时候她还真想好好哭一场，但是她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去医院检查，她身体机能全都正常，医生让她去看心理医生。
她也认真配合治疗，但于事无补，干脆就搁置了。
没事，反正她有小时。
柳真真回头看正在小床上酣睡的儿子，会心一笑，末了，她起身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又转出了门。
当门关上，小时忽然睁开眼，大大圆圆的眼里写满了狡黠。
他起身拨出一个号码，压低了嗓音问：“你准备好了没？”
“我的小祖宗啊！求放过！”冯子就快哭了。
明天是宋小时一周一度回大宅的日子，他每次都是万般的不乐意，就找冯子帮忙装病，以此做借口不回老宅。
他都帮着他打了好几次掩护了，老爷子听说宝贝曾孙总病，甚是担心，总找他询问，还让他炖十全大补汤，他就快被这一家人给逼疯了！恨不得逃去西藏！躲进雪山！
可这小恶魔，可能折腾了！
还腹黑得很！简直和宋寒时有得一拼！
“好啊，我放过你！”宋小时干脆道。
冯子从他的语气中闻到了yīn谋的味道。
☆、186.第186章 不能让她守活寡
不等宋小时开口，冯子急中生智，忙道：“等等小祖宗！你明天是真的一定要回宅子！我有正当的理由！”
宋小时沉默片刻，说：“如果我觉得你的理由不够正当，那我就让我妈给张阿姨介绍男朋友！”
赤果果的威胁。
冯子一听，立即萎了，毫无顾忌地把兄弟给出卖了，“别别！我这理由绝壁正当！你知道吗，你爸回来了！”
“什么？”
“你爸啊，就是……”
“就是害得我妈难受的那个大坏蛋？！”
冯子停了停，连连附和：“是是是。”你要对付就去对付你爸吧！
宋小时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把电话给挂了。
思忖片刻，他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说尽了甜言蜜语，还说明天会早早起来去看他老人家。
老爷子一听大曾孙要来看自己，心里那个高兴啊，兴奋得好晚才睡着。
第二天清晨，柳真真早起给小时做早餐，一边做，一边习惯xìng地看早间新闻。
正在下面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有请副总理宋寒时，为大家讲解巴黎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中央台的新闻。
柳真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定定地看着屏幕，看着那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宋寒时终于出现了，只是她没想过，多年后，他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突然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副总理。
她还以为……宋寒时其实早已死在了雪地里，后来的那些相处不过是她的幻想。
可是，他真的活着。
柳真真伸出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上的他的额头，上面有一道疤，是他在那次灾难中留下的，她记得很清楚。
所以，那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他没有等她醒来，就离开了。
他什么也没说，就抛下了她。
柳真真禁不住弯起唇角，眼睛涩涩的，但是没有泪水。
“妈，什么东西糊了！”小时的声音从房里传出。
柳真真猛然回过神，只见锅里冒起青烟，急忙去关火，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刚碰到锅柄，被烫得猛缩回了手。
“妈，你怎么了！”宋小时跑出来，看见柳真真咬着手指，满面焦急。
不想儿子担心，柳真真笑着说：“没事，我去擦点膏yào！”说罢，她离开厨房。
宋小时忙去追，无意间瞥见宋寒时，再结合刚才母亲怪异的举动，他恨得咬牙。
但转瞬，在柳真真面前，他又是满脸的笑容，“妈，我们该去看爷爷了吧！”
柳真真魂不守舍，只应答了一声，就开始回房里收拾。
浑浑噩噩地开着车去了老宅，柳真真站在大门前，停滞不前。
她不是害怕碰见宋寒时，而是在考虑，见到他，该说些什么。
而没等她多想，她就被宋小时拖着进了大宅。
二人去到老爷子所在的颐和堂，进门的时候，柳真真伸长了脖子打量，没看见有别人，她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而她就只顾着担心碰上宋寒时，也没察觉宋小时跑了。
就像是个客人，柳真真坐在沙发上紧张不已，双手放在膝盖上，不断地握紧，指节泛白也浑然不觉。
“真真。”
宋寒时的声音在耳蜗里回旋，宛若魔音，震得她耳膜发痛！
良久，柳真真才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身后，四目相会那一刻，她宛若被雷击，后颈麻麻的疼。
他还是原来的样子，不同的是他的装扮，西装革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可靠近的气息。
两人距离如此近，但他好像是在天边那么远。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迷惘之中。
真的是他吗？
“真真。”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柳真真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曾爷爷！赶紧把这些照片给我妈看看，趁她年轻，赶紧给她找个伴儿！”宋小时拉着老爷子从房里出来，语气急促。
柳真真回头去看他，下意识上前，一把收走他手里的照片。
而且还做了一个十分幼稚的动作，把所有照片藏在了身后。
做完这个动作，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幼稚，但为时晚矣。
当时她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一定不能让宋寒时看到这些照片。
这些照片是老爷子帮她物色的相亲对象，每次她来宅子，老爷子都例行公事地jiāo给她看，让她选一个见见面。
他说宋家亏欠了她，不能让她一直守活寡。
这也是小时不愿意来宅子的原因，可今天他却反常地催着老爷子帮她介绍男人……
这，有些尴尬。
她不是害怕宋寒时发现自己要和别人相亲，不是的。柳真真这样催眠自己。
“爷爷，这个叔叔是谁啊？”宋小时指着宋寒时，‘天真’的问。
他们俩父子简直如出一辙，路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关系。
“小时，这是……”
“你滚！滚出去！”老爷子向宋寒时挥舞着拐杖，愤怒异常。
老爷子有血栓，不能太过激动，柳真真急忙上前安抚：“爷爷，你别激动，深呼吸，深呼吸。”
宋小时本想找宋寒时麻烦，但见疼爱自己的曾爷爷如此恼怒，急忙哭丧着脸说，“曾爷爷，您可千万别动怒，要您不在了，谁来疼爱我啊！可怜我这个没爸的孩子，您可千万别丢下我啊！”
宋小时一番即兴演出，把话说到在场每个人的心坎儿上。
老爷子重重叹了一声，将宋小时抱在怀里，一遍一遍轻抚着他的头，沉沉道：“小时啊，你有爸爸，他就在你眼前。”说罢，他幽怨地瞪了宋寒时一眼。
“爷爷，我……”宋寒时也上前来。
“你先对她娘俩说！”老爷子推了一把宋寒时。
感受到身侧投来炙热的视线，柳真真回过头去，再看着他，心里忽然变得平静，“没什么好说的。”
老爷子满眼焦急：“真真。”
柳真真站起，让宋小时面向宋寒时，就像是介绍普通朋友那样，说：“小时，这是你爸爸，宋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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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时无视宋寒时热切的眼神，把柳真真手上的照片拿出来，温言细语：“妈，这些都是经过我和我曾爷爷精挑细选的潜力股，每一个都有可能是我爸！”
“噗……”老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柳真真想说点什么，老爷子跟着起哄：“对！身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咱们就有自主选择老爸的权利！”
宋小时伺机拍马：“曾爷爷，您是我见过最开明的老人家，我对您的敬佩，宛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
二人一唱一和，柳真真怎么也chā不上话。
下意识看向宋寒时，却发现他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谈话，一直看着自己。
她在他眼里没有看到任何一丝歉疚，而是深深的思念与温暖。
可这些情绪，并不是柳真真想要看到的。
至少，他应该把过去发生的说清楚吧！
柳真真心一沉，回头看向还在唱戏的爷孙二人，冷声道：“别闹了，把照片都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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