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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一条臂膀 半世情仇

  孝逸向后便退,忽见两名御林军高手夹持着清儿飞身跃上船头。清儿虽然吓得花容失色,怀中却依旧紧紧抱着那个孩儿。

  雪姑跺脚骂道:

  “李孝逸,你是人不是!”

  孝逸摇头道:

  “不干我事。你们哪个擅作主张——”

  话音未落,武安和魏冉突然从后面偷袭雪姑,剑锋逼近,雪姑方听到背后风声,奋起挥刀拒敌

  ——本来高手对阵,一丝一毫也不能分心。雪姑正面对阵李孝逸,还要兼顾清儿父子两个,对于那背后偷袭的自然来不及防范。

  只听“噗”的一声,武安长剑正好看砍中姑右臂,那只拿着鬼头刀的半截臂膀,连带着刀儿一起飞了出去,“咣当”一声落在甲板上,断手兀自跳了两跳,鲜血飞溅船头。

  雪姑吃痛,向着船舷边上急退。武安和魏冉紧逼不舍,两条长剑罩住雪姑,忽然向着雪姑当胸一脚,将她踢落船舷。雪姑像一截木桩一样,径直向着江中坠落。孝逸长啸一声,捡起船上一条缆绳,分开众人,摇动着向着雪姑飞去。那绳索不偏不倚正缠住雪姑腰肢。雪姑坠落之势当时减弱,孝逸在船舷边上死命拽住绳索,竟让她停在了半空中。

  “李孝逸,何必救我?雪姑一死,不是正趁了你的意?”

  “孝逸这个恶名担得冤枉,你且上来,咱们大战三百合,分了胜负再说。”

  “何必呢?雪姑自知今日带不走清弟,我只要你一句话,日后可会善待他父子?”

  “不消姐姐吩咐,孝逸但有一口气在,自然对清弟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日后不管你要对付谁,都不许再委屈利用清弟,不然的话,雪姑变做厉鬼也会寻你上门!”

  说毕,左手一挥,腰间缆绳断开,雪姑像一只折翅的燕子,踉跄着飘落江中。一片水花过去,再不见了踪影。孝逸兀自用力拽着那绳头,被雪姑忽然甩脱,身子也跟着前倾,向前跑了几步伏在船舷上,眼望翻滚的江水,手中拽着那截缆绳,失神呆立。

  清儿眼见姐姐被斩断手臂,坠落江中,死命推开那两名御林军,发了疯一般的冲向船舷。众人见他披头散发,红着眼睛,口中啊啊怪叫,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竟无一人上去拦他。

  眼见他爬上船舷,抱着孩儿向江中就跳。孝逸回过神来,一把拽住了清儿,将他连拖带拽抱回船舱。清儿在孝逸怀中双足乱蹬,忽见孝逸手臂就在眼前,张嘴就是一口,正咬在孝逸手背上,连皮带肉扯下来一块,登时血流如注。孝逸眉头也不皱一下,将他拖进舱内,寻了一条铁链,将清儿双足锁了,方起身向他道:

  “别那么死心眼,雪姑命硬死不了,清弟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身子,抚养这个孩儿长大,等待雪姑再来接你。”

  清儿抱着那个孩儿泪流满面,可怜怀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被折腾得哇哇大哭。孝逸见了,眼圈泛红,

  “哥哥千里迢迢的跟着清弟,潜踪蹑迹而来,这份情谊还让你如此难以承受?清儿不是卓儿,苗疆的颠沛流离你受不了,还是留在皇宫,等着雪姑站稳了脚跟,再来接你吧。”

  清儿怒道:

  “还说情深意重,哥哥要对付别人,如何拿清儿做靶子?”

  孝逸也不好当众解释,只是敷衍道:

  “谁利用你来着?没有哥哥,清弟不是早被皇上赐死了?”

  “哥哥被仇恨烧红了眼,从丘神勋到荣国夫人,从周兴再到贺兰敏之,为了斗倒这些人,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连一力栽培庇护你的狄相国c狄光远都是随手拈来的棋子,清儿又算什么?被你揉来捏去,连一句实话都没有!”

  孝逸见武安和魏冉抻长了脖子,看着清儿比比划划,估计二人不懂哑语,看了个糊里糊涂一知半解,便恶狠狠道:

  “如今解释给你什么,你也不往心里去,也罢,等你冷静下来再说。”

  竟抛下清儿,将众人赶出船舱,命人在门前看着,自与培公等人离去。孝逸回到船舱内,培公给他裹上了伤口。

  “没想到雪姑遭了武安的暗算,当着他父子的面断臂坠江,清儿和怀卿可不是要恨我一辈子?”

  孝逸喃喃自语。

  “果然是这厮的狠毒之处,清儿自然会认为是哥哥事先安排好的。日后哥哥须费口舌向他好言解释——”

  培公倒没当回事。

  “当时也来不及去救雪姑,竟任凭她被武安踢落江中。”

  孝逸捂着痛彻心扉的手背,丝丝的吸着冷气,

  “清弟说得对,复仇,复仇,如今又欠了雪姑的一条手臂,从薛绍c楚媛到苏公公,连带上太平公主和那三个可怜的孩儿,多少人受了孝逸牵连,我这罪孽可是越来越深。”

  培公冷冷的看着孝逸:

  “那么多人都死了,也不差这一个两个。”

  “大家终有一天泉下相见,只是孝逸一条命也不够偿还这么多人的”

  培公轻笑,

  “哥哥何必内疚?那贺兰敏之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于为什么在多年之后,还能突然收到清儿的书信更加一头雾水。他自不知该怨恨谁去。”

  接着道:

  “他若不与荣国夫人暗通款曲,如何被咱们抓住把柄?自己的外祖母,哼哼,总之是他该死!哥哥不过是替天行道把他打发了。这一环环的下来,虽说雪姑是个意外,其他却都在意料之中。”

  “武安和魏冉两个已看出些端倪,回去了断不会说什么好话,不如一刀砍了了事。”

  孝逸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只是这样便惹了皇上猜忌,武安又是宗室,武家人也不会放过咱们,杀不得杀不得”

  培公犹犹豫豫。

  “这又不成,那有不成,难道我们千里迢迢的出来,就这般打道回府?”

  自己忽觉失言,马上转动着眼珠子,紧张盯着培公的脸色。培公倒是大咧咧的,

  “哥哥外面有事何不早说?”

  孝逸“哼”了一声,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都是老师傅了,何必装无知?人人都说周培公是李孝逸肚子里的蛔虫,其实培公的底细,也未必真的就无据可查”

  培公倒有些局部不安的样子,

  “哥哥都知道些什么?”

  孝逸哈哈大笑,

  “你们奔着什么来的,非要哥哥揭穿了不行?”

  培公似乎长吁了一口气,

  “哥哥心中想的,总不外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些事儿”

  “难道还有别的?——”

  两人都在绕着弯子打哑谜,都是点到为止,谁也不再向前推进一步。

  忽听外面婴儿声嘶力竭的大声啼哭,似乎受了无尽委屈,孝逸忙冲出船舱,向着清儿那边跑了过去。几名军士守住舱门,见了孝逸面面相觑惊慌失色。孝逸吼道:

  “怎么回事?那孩儿哭得厉害!”

  培公一把推开那军士,两个冲进舱门。便见魏冉揪住清儿头发,摁着清儿肩背,清儿弓着腰被压在舱底一个挂渔网的铁架子上,裤子已经被扯去了一半,武安正在那里欲行不轨。却被清儿扭着身子,死活也不肯让他进入。怀卿被扔在地上,哇哇叫着拼命大哭。孝逸大声喝道:

  “住手!好大的胆子,皇上的人也敢动!”

  武安回头见是孝逸,也吓了一跳,勉强笑道:

  “大将军误会了,末将在这里问他口供。”

  “武将军可问出了什么?”

  孝逸蓦地抽出宝剑,一步步向武安走去。

  “荣国夫人和贺兰公子死得蹊跷,这蓝清儿明明知道不少事,却死活不肯吐露一个字,大将军刚刚不进来,相信已经唬出来了”

  “哼哼,武将军背着本督私下里刑讯逼供,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武安见他眼珠子血红,凶神恶煞一般步步紧逼,忙向后退,边退边道:

  “武孝逸,你待怎样?有话好说,咱们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武字,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子伤了和气。”

  “你道他是我李孝逸什么人?也敢在本督头上作怪。”

  “一个残花败柳的哑巴,控鹤监要多少有多少,大将军还拿他当回事?武安回去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大将军前程要紧”

  武安话里有话,自以为震住了孝逸,顿了一顿,转过身来向外便跑。却被培公翻手关了舱门,冷笑着抱住宝剑堵在门口。

  两个对望一眼,孝逸用尽全力,飞出宝剑,噗地一声正中武安后背,武安晃了两晃,回过头来手指孝逸,面露惊骇恐怖之色。

  “你竟敢——”

  未及说完鲜血飞溅,栽倒在培公脚下。孝逸抽出滴血的宝剑,忽地转向魏冉。那魏冉双腿筛糠也似,捣蒜般跪地求饶,

  “一个小子,也值得两位亲自上阵?”

  “大将军饶命!是武将军说这其中必有蹊跷,背着大将军偷偷问出了口供,早点向皇上禀报,也让她老人家有个准备!奴才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千错万错,错在你们便不该出来!”

  孝逸冷笑着手起剑落,也将魏冉劈成两半。在他衣衫上蹭了蹭血,挥剑入鞘。培公在旁边叉手侍立,并不多说一句话。清儿又惊又怒,人已接近崩溃状态,眼看着孝逸处决了那两个,那魏冉脑袋胸腔被劈成两片,鲜血喷溅直射了他一身。清儿双眼翻白,无声无息的晕倒在地。

  孝逸忙用斗篷包了清儿半裸的身体,直叫:

  “清弟醒来,清弟醒来”

  却见他牙关紧咬,已经没了气息。孝逸抱起他直奔自己的船舱。培公在后面抱起怀卿,紧随在后。耆宿和张轸闻讯赶了过来,见船舱内武安和魏冉血溅当场,都吓得张口结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培公交代,

  “武安和魏冉两个淫邪之辈,意图对蓝公子不轨,大将军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忍无可忍处决了他们,咱们拦也拦不住;如今不死也死了,靠了岸好好掩埋了,回头自有大将军向皇上复命。”

  众人多是孝逸亲随,一路上本就对武安和魏冉小心防范,今见二人一起送了命,不由得都长嘘了一口气,有些事回去也便是死无对证,倒也轻松了许多。

  孝逸将清儿抱回自己的船舱,给他盖上了被子,把怀卿也放在枕边。只是怀卿依旧哭个不停,一船大男人都没了主张。

  “必是饿了,却到哪里给他寻个奶娘来?”

  “前面就是扬州府,只好靠岸再说。”

  用米汤胡乱喂给怀卿,那孩子饥不择食,咕嘟咕嘟灌了一大碗。喝饱了就在孝逸怀中甜甜睡去。

  军士领来了一排奶娘,孝逸选了一个年轻干净c名唤如意儿的,让她哄哄怀卿。小怀卿在她怀里,砸吧着小嘴吃得啧啧有声,红扑扑的小脸,手蹬脚刨地活泼可爱。那奶娘二十三四岁样子,被孝逸看得红了脸,垂了头鼻尖上泌出汗珠,雪白的nai子却被怀卿霸着,只是抱紧了孩子低眉顺眼。

  孝逸见她和怀卿投缘,又有几分姿色,虽是小地方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倒也性情温顺和善,断亏待不了这个孩儿,便决定留下如意儿。打赏了她夫家二十两银子,命如意儿安置好家事,随船出发。

  是夜,清儿缓缓醒来,见怀卿在奶娘怀中吃得饱饱的,咯咯笑着和孝逸玩闹,心下虽宽慰了些,只是想起了坠落江中的姐姐,眼泪也跟着下来。孝逸打发如意儿和怀卿外间安歇,自己走到清儿面前,笑道:

  “你醒了,可要吃些什么?”

  清儿垂泪不语。舷窗外明月撩人,舞乐声声,画船上女子们的笑声阵阵传来,撩得人心痒难骚。秦淮河畔果然是人间胜地。孝逸将那竹帘放下,歌声和乐声变得飘飘渺渺,再将那盏油灯的灯芯调得暗了些,走到清儿床前,撩衣跪下低声道:

  “清弟,哥哥对不住你——”

  清儿吃惊地瞪着孝逸。孝逸将头伏在清儿手边,喃喃道:

  “哥哥欠了清弟一世的情分,只有用后半辈子来偿还你和孩儿”

  便将如何假借清儿之手,写了封情真意切的书信,只说太夫人病重,皇帝从不登门,清儿又如何刻骨相思等等,骗得贺兰敏之不顾一切,从雷州偷偷跑了回来。谁知到了洛阳,方知外祖母身体康健,便一心要见清儿。却被孝逸掐好了时间,带着皇帝抓个正着。到此一箭双雕之计始成,也了了和荣国夫人这桩宿世的冤仇。又用飞刀留书引来雪姑,让她和清儿远走高飞,自己顺理成章地随后捉拿,果然一路上畅行无阻。只是砍掉雪姑手臂却是个意外——本来只是打算挟持清儿,逼走雪姑了事,哪知却被武安半路杀出,一刀斩断雪姑手臂,踢落江中。如今武安已死,也算给那孩儿的亲娘讨回一个公道。清儿听了,半信半疑,

  “我们一家三口一路行来磕磕绊绊,小的小病的病,哥哥早就可以下手擒拿,缘何要等到此时才出手?”

  “说来真的是又一次利用了清儿和雪姑,孝逸此番却有要事要办,如今不方便告知,早晚有一天要向清弟和盘托出,只求清弟见谅。”

  “原来竟是一个连环苦肉计,哪一环出了岔,都无法成行。清儿果然只是一颗棋子。”

  ——清儿失望的靠在船舱壁上,不再理孝逸。

  “清弟的眼泪和爱恋都是真的,这样子才会有人信,哥哥的计划也才能一点点推下去。”

  孝逸在地上磕了无数个头,不管清儿如何怪他,他也只有赔罪的份儿

  清儿知道孝逸哥哥是个胸怀大志的人,他说不方便必有隐衷,沉吟半晌,含泪将孝逸扶起。

  “哥哥要用清儿引出敏之和表姐,如何不当面告知,要让清儿受那许多煎熬?清儿若知能为哥哥出上一份力,如何会拒绝哥哥?”

  暗想若是孝逸提前告知自己,此计是要引雪姑出来,再将姐姐抛弃,恐怕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肯合他一起行骗。孝逸将清儿小心拥在膝头,只道:

  “对不住,对不住,如今只是委屈了清弟,又赔上雪姑一条手臂——”

  清儿用拳头敲着孝逸胸膛泣道:

  “兄长真是机关算尽,难道复仇真的那么重要,让兄长把所有的人情味一并舍却?清儿固知哥哥是个情深的人,又得到了皇上的无尽恩宠,咱们三个快活似神仙,何必理会那些世人眼光?如今那些仇人也都去了,哥哥不如从此将仇恨全都放下,开开心心过咱们以后的日子,岂不是好?”

  孝逸将清儿的纤纤玉指放在嘴边,叹了一口气道:

  “普通男人若得到皇上那样美若天仙c富有四海的女人,再得到清弟这样柔媚彻骨c生死相托的知己,任何人都会沉醉其中,可惜孝逸身负血海深仇,活着一天,只是为了和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从此以后世间事都听清弟的,唯有这件恨事,不死不休”

  清儿偎在孝逸怀中道:

  “当年在博州,总是清儿参与骗走了那些信件,对不起哥哥在先。如今哥哥有用得着清儿的地方,就是要清儿死,清儿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从今以后这事揭过去了,——只是可怜了姐姐和怀卿。”

  想着雪姑生死未卜,忍不住又流下泪来,孝逸唯有好言安慰。打开舷窗,河面上红灯高挂c流光溢彩,一股脂粉的香气扑面而来。画船中的秦淮女子梳过了装,将一盆水尽数倒进河中,河面上便被一团香雾笼罩着。又穿得坦胸露背的坐在船头,向着船上的过往男子挥着手帕,用吴侬软语逗引着他们。

  透过船舱的茜纱窗,丝竹声声,银烛高挑,衣鬓飘香,男男女女的应酬声c笑声远远传来。更有的不加避忌,点着灯儿抱在一起,外面如同看景儿一般,围观者也是乐不可支。

  画船中的女子远远看见孝逸和清儿两个如花美男,一齐从窗口探出头来。孝逸锦服华冠,清儿白衣胜雪,都是长及腰臀的黑乌乌长发,面庞娇艳得如同三月的鲜花,

  河上女子一阵骚动,恨不得立刻冲上大船投怀送抱。却见船上甲士林立,凶神恶煞,只不敢造次。更有游玩男子也探出头来,向这边一起抻出脖子,窃窃私语道:

  “只不知这两个妖物,是谁家内眷?那个白衣男子生得甚是冶艳,妖媚胜过女子,长长的头发,脸模子嫩得能掐出水来,究竟是男是女?”

  那两个只在窗口抿嘴微笑,并不招惹任何人。孝逸突然来了兴致,从荷包里找出挂件环佩c香囊等物,向附近船只的甲板上抛了过去。那些女子扭动腰肢,扯着红裙跑过去抢夺,雪白的胸脯呼之欲出,抢到了就远远地抛个媚眼过来,娇声笑道:

  “两位小哥,休负了这良辰美景,过来吃酒耍耍,姐姐唱曲给你听”

  两个依旧笑着退回窗口,依偎着躲在雪白的窗棂下面,静听外面的调笑声。清儿忍不住在孝逸怀中靠紧了些,面色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任凭孝逸将衫儿脱了,扶着纤腰窒息般长吻在一起。

  孝逸见清儿胸前被铁架子刮得一条条血痕,不由得心痛万分,只骂那武安死过一千次万次也不够,用舌尖舔着那些伤口,倒让清儿痛得咬紧了嘴唇。只是却喜欢孝逸这样,甜蜜地醉享着拥吻和抚摸。

  只不知隔着窗棂儿,外面那些女子隔着灯光见了两人身影,哈喇子要流多长,有多少人要彻夜难眠了

  八月初七孝逸陪着清儿上岸添置衣物,来到了十里繁华的扬州城内。徐敬业战火莆歇,这里并未受到过多摧残,依旧的富庶繁华。如意儿抱着怀卿跟在孝逸和清儿身后,二人缠缠绵绵也不避人,走路也要相依相携,清儿又是奇奇怪怪的苗人打扮,路人纷纷侧目。

  培公c耆宿和张轸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孝逸为清儿怀卿买了无数食品衣物c被褥等物,虎头娃娃枕俏皮可爱,金鱼八角帽虎虎生威,怀卿被装饰得喜神娃娃一般,清儿见了喜上眉梢。孝逸哥哥比诸表姐,更加心思细腻善解人意,也更懂得如何讨自己欢心,这几日虽然受尽委屈惊吓,却比从前更加依恋孝逸。

  前方烟花升腾,人声喧沸,很多人向前涌去。孝逸也拉着清儿向里面挤,哪知一个没拉住,再回头时孝逸却已不见踪影。里里外外找个遍,只见到了耆宿张轸等人,连培公也一起没了。只吓得惊慌失措,但觉天下虽大繁华无限,没了孝逸哥哥却如同天塌了一半。从如意儿手中抱过怀卿,垂头丧气跟着御林军返回大船。

  一连多日,命人四下寻找,孝逸和培公人间蒸发了一般。清儿估计,孝逸哥哥必是去做那件天大的秘密事去了,也不打听,只在船中抱着孩儿,静等孝逸归来。耆宿等人通知当地官府帮助寻找,不敢张榜贴告示,飞马报上洛阳,又派人私下里打听,却没有任何下文,只好停在岸边静候。

  却说孝逸和培公摆脱御林军,向着大瑶山飞奔而去。一路上如同蛟龙入海,彩凤脱笼一般,扬鞭走马,迅疾如电。

  “船上那边可安排好了?”

  孝逸在马上大声问。

  “哥哥尽管放心,过不了几日,黑骊山高夫人就会传书索要哥哥的赎金,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就是哪个怀疑,也说不出什么。”

  “培公怎会认识这些江湖中人?”

  “假借名义罢了,那里当得了真?”

  培公依旧不愿多说。

  孝逸哈哈大笑,

  “周培公,早知道你不是一个乡下蠢汉,咱们兄弟已经好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遮遮掩掩的?”

  “哥哥只消知道培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便罢。”

  “好,从今以后你不说,孝逸就不问。咱们事情上说话。”

  两匹龙驹闪电般穿越崇山峻岭,直奔大瑶山而来。却见丛林深处杳无人烟,树藤遍地,古木森森。岩泉潺潺,林风呼啸。狼虫虎豹,往来游走。蛇蛊蟒兽,盘桓栖息,端的是个幽深的原始世界。

  暗想祖父竟然把财宝藏在这个所在,如果不是那位瑶山女巫前辈,光凭李氏一族,又如何做得到呢?离那大瑶山越近,心中就越打鼓,也不知徐敬业所说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自己又能否有命得到这笔财宝

  孝逸长到这么大,除了流落扬州以外,从未在野外生存过。更加没有见过原始森林,路上一切唯有仰仗周培公。培公身上备着充足的食物和救生器物,一路上将孝逸照顾得妥妥贴贴。孝逸暗想,这人事事周全,谨慎持重,浑不像他的年龄,莫不是上天派来帮我的?又不见他对此行多问一个字,自己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说去哪里,十有就是向着那个方向,不差分毫。心中更加纳罕,只是佩服这人的定力。

  ——其实到了老君洞,孝逸的谜底自然揭开,只是能够像培公这样,虽然好奇却不多问一个字的,世间人能有几个?多是絮絮叨叨,旁敲侧击,能问出多少是多少,这也是孝逸欣赏培公的原因。

  一路打听,转眼到了大瑶山。俩人换上了苗人服饰,戴上斗笠遮脸,和当地人并无二致。只是为了骑马方便,都穿上苗家女子的阔腿裤子,并未穿裙。两人互相看了,都是飒爽英姿的苗家男子,不免相互调笑一番。

  而当地苗家男子则一律着裙装,崇尚纤瘦柔美,和人说话时都是温顺的垂着头,因此倒惹了不少老人责骂,背后指指点点,什么“男扮女装,不守夫道,抛头露面”云云。

  一路上纵马狂奔,二十余天衣不解带,人不离鞍,两人虽然青春鼎盛,却已经累得疲惫不堪。到了山脚下,便听当地苗人传说,山里面野人猖狂,尤其神农架老君洞一带,盘踞着成队的红毛野人,到处抢男霸女,糟蹋庄稼牲畜,给多少银子也没有向导领路。

  那问路苗民是个四十多岁的健壮村妇,扛着一把锄头,上上下下打量孝逸和培公,笑道:

  “两个白净净的后生,好端端的不在家中抚育儿女,抛头露面的出来混跑,家中老婆也不管教约束一下”

  “咱们还没有定亲——”

  孝逸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必是野性难驯,难怪这么大了还没人敢要。”

  ——苗家男子十一二岁就开始婚配嫁娶,因此像孝逸这样八的已经算是嫁不出去的了。

  “咱们要找老君洞的所在,姐姐不如随了咱们去,要多少银子都有。完事之后村中若有合适的女子,我兄弟二人正愿意嫁过来。”

  那女子听了性起,举起锄头骂道:

  “没管教的后生,出来问个路也不安分,嫁娶的事由得着你们?那是要女子欢喜下聘才行。老君洞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被那些红毛怪碰过,哪个女人还肯要你?快走,快走!”

  见那女子呼喝着奇奇怪怪的语言,举起锄头一径打过来,旁边的路人渐渐围拢。吓得二人拨马就跑,一口气钻进了山门,纵马疾驰而去。

  “好厉害的妇人,怎么苗家的女人连村妇都这般凶悍,这样看起来,吴雪姑也不算什么!”

  培公边跑边笑:

  “不肯去正好,多一个人便多一分麻烦。”

  “只是野人之说,也不可不防。”

  ——孝逸有些忧心。

  “哥哥可是害怕被野人抢去做了压寨丈夫,从此被皇帝嫌恶?”

  培公戏谑道。孝逸啐了一口笑道:

  “我若被野人抢去了,还跑得了你?孝逸是怕培公是个雏儿,伺候不了那么厉害的野女人,还要喊哥哥救命——”

  “这些野人可不比皇帝温柔漂亮,见到哥哥这样俊美的男子,抢了来扛在肩头翻山越岭,一群野兽摁在地上就要求欢,哥哥也未必应付得来。”

  “你怎知皇帝不是如狼似虎?难道也被抱上龙床过?”

  孝逸嬉笑着反问道。培公红了面皮,转过脸去岔开话题。两个一路闲聊,在陡峭的山路上,拉着马儿小心翼翼前行。

  忽见前方树影摇动,枝杈刷刷作响,一个高大的身影晃了一下瞬间消失。日影透过震天蔽日的古木,传进来斑斑驳驳的光芒,虽是正午,天色竟然渐渐暗了。远方传来类似猿猴一般凄厉的叫声。

  “哥哥可见那个鬼影?”

  培公惊叫道。

  “想是什么野猪c熊罴之类?但是迅捷如电,两丈多高,身上长满红毛,黑壮如牤牛,难道是——”

  孝逸脸色发白,停住了脚步。

  “到了这个地方,怕也没用,只管前行便是——”

  培公握紧宝剑,砍开荆棘,一路前行。只觉得似乎林中藏了无数双鬼眼,暗中窥视着

  两个又行了里,便见前面一座山峰,高耸入云,虎啸猿啼,浓雾笼罩。忽听树丛中奔跑喘息之声,脚步杂乱似有十几个人围成圈子,往来穿梭。两个擎了宝剑在手,屏息凝神,缓步向前。忽觉背后一阵飒风传来,回头看时,一双熊掌般的利爪直奔面门抓来。

  孝逸侧头避开,向前面的灌木丛中打了一个滚,还未爬起,忽见灌木丛中一条长满棕红色红毛的大腿,刚好横在自己面前。吓得向后就闪,却见一张额头前凸,眼窝深陷,翻鼻阔目的大脸突然钻了出来。向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野兽般尖利的牙齿。前胸的像两个大布袋一样垂在胸前,身上一丝不挂,只在头顶缠了一圈草绳——竟是个野女人。

  这野女人探手一把揪住了孝逸胸前的褂子,微微用力向两边一扯,耳听得碎帛声,只剩下火红的刺绣肚兜。孝逸举起宝剑向那野人分心便刺,却见那野人窜蹦跳跃甚是灵活,一步就跳出二三米,哪里刺得着她?

  忽听得培公那边一声断喝,想是遇到了野人的袭击,忍不住向培公方向跑去,那草绳野女复又追了上来,一边跑,一边口中咿呀怪叫。便见培公被一个野女人从后面拦腰抱住,前面一个野人劈手夺下他手中宝剑,如同烧火棍一般扔进草从。那野女人嗷的一声,拽住培公腰带,竟然将他横举过头顶,就像抡一个小娃娃一般,转了十来个圈子。培公一个大男人,在上面竟然毫无主张。

  孝逸大喝一声,向着那女人后背刺来,野女人未及闪避,却见斜刺里伸过来一张“熊掌”,正撞在孝逸的剑尖上,扑的一声,刚刚刺中手腕,“熊掌”杀猪般抽了回来。顿时血流如注,草丛中全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耽搁了这个功夫,培公竟被一个野人扛在肩头,大步流星跑了开去,没多远就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孝逸飞身跃起,却被那个草绳野女不住纠缠。见同伴跑远,这野女忽然瞪圆了铃铛一般的怪眼,大吼一声,向着孝逸当胸就是一掌,孝逸被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推出去十几米远,后背咚地撞上树干,顿时人事不知

  孝逸醒来时,周遭都是黑漆漆的森林,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他和培公躺在一处巨大的山洞前面。两人都被树藤结结实实地捆住手脚,一群野人呼喝着围成圈子,不住好奇地打量二人;也有人动手动脚,上前摸摸脸蛋,掀掀肚兜,只是似乎有所忌惮,不敢下手。山洞前拢着一堆篝火,篝火旁有一处白玉做成的高台,上面插满了松油火把,一个绝美少年冷冰冰地倚在上面。旁边跪坐着几名身着彩色衣裤的苗家少女,筛满了美酒喂他喝。

  但见他眉目姣好,身段窈窕,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皮肤黝黑,长长的黑发一直垂到小腿,头顶用一串硕大的珍珠束着,裸着肌肉虬结的上身,赤足穿着一条豹皮的宽腿裤子,腰上的玉带,竟镶嵌着一块玉莹莹的罕见翡翠。

  孝逸乍一见这个少年,面目似曾相识,竟和清儿卓儿有几分相似。便高声叫道:

  “卓儿救我!”

  岂知那少年却毫无反应,眼神也不看过来,懒洋洋的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培公叹了一口气道:

  “苗家男子,生得都差不多,哥哥认错人了”

  那草绳野女竟然按捺不住,将孝逸拦腰抱起,绕开众人,放在一块巨石后面,就来强吻。

  ——却哪里是吻,分明就是啃嚼。孝逸手足被捆着动弹不得,只是气得拼命挣扎,不肯让她把舌头放进去。但觉野女身上腥臭气阵阵传来,熏得他不住作呕。两个硕大的nai子在他胸前重重挤压着,可怜那个小小的肚兜早就没了,光洁细腻的肌肤被野女搓弄得黑一块,红一块。

  旁边那些野人见草绳女得了手,白玉台上的那个美少年也没有喝止,呼哨一声,一起上来争抢两人。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