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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8章 卿择天下

  康熙四十四年的七月仲夏,蝉鸣芰开之时,康熙帝南巡的銮驾经山东返回京畿。

  山东兖州府境内的驿馆之中,诚郡王胤祉却寒着一张脸掩盖内心的焦躁,他望着座下跪伏于地的罗友仁:“罗太医,我皇父的情况,如何了?”

  罗友仁生生打了个寒颤,抖了一会儿方战战兢兢地回到:“禀爷,皇上连续半月服用奴才的‘活血归经丸’,一切情况皆应主子所需所想。”

  康熙此番身中奇毒,堂堂天朝又岂能受制于夷人之手?遂随行医官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救治康熙帝,奈何,康熙帝到底是陷入了昏迷。诚郡王既有能耐将九阿哥和十三阿哥,贯上“纵刺客行凶c欲图不轨”的名头;又有能耐架空了最有经验的太医戴君选,甚至连刘声芳送来的丸药也只在开头几日象征性地服用;大部分时间只让他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太医制作“活血归经丸”,中毒后应解毒清心时,反而反其道“活血”的行为,已经让罗友仁对皇三子的打算了然于心。

  只是他终究只是一个小命被牢牢掌控在皇三子手中的小小太医,出了听话行事之外,还有别得办法么?

  胤祉对于康熙帝终于人事不省,明显松了口气,他面上不显,挥了挥衣袖:“退下吧。”

  罗友仁至始至终低垂着脑袋,一副唯恐抬高一点儿就会人头落地的惊恐模样。于是这样的姿态,很好地掩饰了他眼角瞥向屋内屏风之后的精光。

  罗友仁退下之后,隆科多的亲信多塔自屏风之后绕出,双臂一甩c恭恭敬敬地给胤祉打了个千儿。“禀爷,我家主人说,万事俱备c只欠东风。”

  胤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了转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后日二更,我们行动。”

  然几乎是同一时刻,两条消息,从兖州府驿馆之内悄然递出。

  三个时辰之后,雍正爷用筷子夹出了鱼腹之中的羊皮纸,而胤禩胳膊上,亦停了一只毛色青灰的幼鹰。二人见手中密信凑在了一处,隆科多与罗友仁,送来的是一样消息。

  雍正爷与胤禩对视了一眼,是时候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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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的一部分计划,很快被传入了需要知道的人的耳朵中——

  是夜,宫内刚刚落钥。而因由康熙帝欢喜,十五岁依旧尚未出宫开府的皇十四子胤祯,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御茶膳房。当值老太监王喜颇有些受宠若惊,他资历颇老,只可惜一辈子也没太混明白,知天命的年纪,还在这里做着下人的差使。

  胤祯看起来却是个“尊老敬贤”的主儿,藉由讨要茶点的功夫,附在了王喜的耳边细语喃喃,零星字句在夜风中飘出:不想死c机灵点c换班。

  王喜听后,惊骇地一屁股跌坐在地。

  十四阿哥却是一把抄住了这老奴的胳膊:“啥也不用你做,借你老脸用一用,就怂了?!”

  王喜重重一抖,想到了十四爷方才许下的好处,在对方转身要走的当口,骤然狠狠地点了点头。

  佟家与粘杆处在济南府c保定府的势力,也很快传来了消息:已与九阿哥c十三阿哥通了讯,待皇三子胤祉一动身,粘杆处的死士便会冲入兖州驿馆予以营救。

  而此世康熙朝的四妃,继温僖贵妃薨后,早已改变了格局。为了儿子,良妃c宜妃必须联手,失去了大阿哥的惠妃,又有什么好不入伙的理由?遂失宠多年,素来息事宁人c安稳度日的荣妃马佳氏,顷刻间便被封住了全部的手眼;连宫内一群贵人c常在,也被三妃压制的数日内无人胆敢抬头。

  与皇八子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的裕亲王福全,在儿子保泰长达两年的“规劝”,与胤禩的糖衣炮弹之下,早已软了心肠。如若是这孩子,弟弟的江山,他又有什么好再担心的?至于马佳氏那个不成器的穷酸儿子,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就想要逼宫?!当满朝的宗亲贵胄都是死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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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之后,康熙帝的銮驾抵京。

  因康熙先前在江宁府时候“得了急病”,关怀皇父的皇三子胤祉c皇五子胤祺与皇七子胤祐,便要先行回宫安顿好一切,半日之后再接皇帝的銮驾回宫。

  回京当日,胤祺与胤祐便藉由探望亲眷c妃母,于内城之中销声匿迹;胤祉则为了将皇父回宫后的用度布置妥帖,而奔波忙碌。

  被拘与内阁中两个时辰的大臣们尚无所觉,康熙帝留在宫内,此番并未带出的太监总管c茶水房当值,以瞬间忙碌地纷纷失去了踪迹。而翩翩佳公子模样的皇三子一身郡王朝服,拱手来见,十足认真地探讨起了江南经历与皇帝归朝之后的诸项事宜。其中言辞诚恳c条理分明,将在座内阁重臣们的注意力全数吸引了过去。时间过的飞快,快到了九门提督隆科多,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封闭内城所有的出入口。

  四九城内,山雨欲来风满楼。

  然就在皇三子胤祉,以为他城中有接应,手中有皇上,即便兵行险招c也无甚大碍之时,一辆油青布幔的马车,在粘杆处死士的暗中护卫之下,踏着仲夏傍晚的细雨,一路向内城德胜门的门口驶去

  濛濛细雨滴落在白日被阳光照耀的有些烫人的路面之上,坎上兑下,构成了一幅“出师大捷”的水火既济卦。马蹄踩在青石板路上踢踢踏踏地声响,迎合这车轴辘辘之音,规律却又激励人心。

  德胜门边静候马车的,正是九门提督隆科多。

  隆科多本以为所迎之人当是四爷,也确实是四爷。只是当一席亲王朝服的雍正爷下了马车之后,跟着跳下马车的,却是另一个身着郡王朝服c长身玉立的青年。下车的一瞬,雍正爷极其自然地回身一扶,青年笑着抬起面貌,不是温良俊秀的八爷胤禩,还有何人?!隆科多似从两人相握的手上,觉察出了端倪;却又因为对方过分坦荡的态度,不敢亵渎。

  很快地,这份过命的交情,不仅吓坏了隆科多,也惊到了率兵前来接应的西山健硕营督军钮祜禄阿灵阿,好在都乃庙堂之上滚过的人精。胤禩与雍正爷并未再多言语,袍脚向腰带中一别,翻身上马——

  “得闻汗阿玛风寒日益严重c伤病交加。我等特奉诚郡王胤祉委托,于朝阳门外恭迎圣驾!”

  撞似冠冕堂皇的话语,却因着两位皇子周身迸发的气派,也有了七分的真实。下属低级的军士哪明就里?西山健硕营的官兵,连夜出发,由德胜门向西绕行而去。

  行至朝阳门外五里外,一更天已过。

  虽得闻此次迎驾不同以往,然对于掌灯时分c銮驾依旧未至,在场诸位将士无不觉得有些诡异。这份诡异的气氛,在晚风与四爷c八爷的缄默之中,渐渐发酵。窖藏到了二更三更交错之时,刚刚好。

  皇三子胤祉派遣三百余人的精兵,护送昏迷的皇帝星夜入宫。精兵首领怎也没想到,在内城九门入口皆被封闭的情况下,会在朝阳门外五里开外遭遇另一支部队。黑夜里难辨人马,“拼死看紧皇帝”的命令,让他第一反应便是拔出刀兵。

  前方唯胤禩马首是瞻的阿灵阿一声怒吼:“尔等何等宵小之人,胆敢星夜劫持圣驾?!”

  皇帐之中的罗友仁得闻信号,于五十余人包围的銮驾之中,嘶吼而出:“来人啊,救驾——!!”

  剑拔弩张的气氛,顷刻间一触即发!

  性质相同的掳掠,却在须臾间情况逆转。出师无名的胤祉部队,变成了劫持圣躬的大不敬罪人;而京畿布防的健硕营,哪儿还能不是“清君侧”的正义之师?!

  配合着雍正爷扬起的六力强弓,喊杀之声,荡彻在京郊的官道之上。

  征云塞危路,杀气漫八方。

  军行如骤雨,马走似奔狼。

  刀枪裂战甲,弯弓射寒阳。

  吊民征无道,伐罪群凶长。

  刀兵剑戟的碰撞之声,掩盖了胤祉部队之中声量不大的呼喝。而跟在皇上身边几十年的老太监粱九功,似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螳螂捕蝉c黄雀在后的万全妙计。他望向了身侧早已不似前几日唯唯诺诺的罗太医:“外头的,是哪位爷?!”

  不待罗友仁回话,西山健硕营的将士们已经在前端杀开了一条血路。

  青骢马与白蹄乌并驾齐驱,八蹄同时撞地,华服在夜风之声卷起了厚重尊贵的裂响。只闻得两声利剑同时出鞘之音。

  “臣胤禛/胤禩,救驾来迟!”

  贯斗双剑在东长庚星的点缀下,熠熠生辉。

  西山健硕营的实力不容小觑,而胤禩的狡猾怀柔,更是在此刻大显神威。“吾等皆乃八旗子弟,放下兵戈c护卫皇上者,无罪有功!”

  大势所趋,且如此一来,这场兵不血刃的仗亦被有心的雍正爷一直拖延到了子时三刻,赶回宫中刚好寅卯之交——人最困c马最乏c病最重。

  粱九功挡在圣躬之前,望着銮驾的窗外:陛下啊,这局棋下到此处,输赢已定。

  寅时初刻,玄月西斜c北斗值夜,朝阳门缓缓打开——

  凯旋的军马,回归的九门提督;与兵权在握c骈骑驶入内城之中的雍亲王与禩郡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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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全早已率领着宗亲大臣,候在乾清门广场边的九卿房之外。昏迷不醒的康熙帝,被孝顺的儿子们,一路将銮驾抬到了乾清宫近前;围上来的太医刘声芳c戴君选与罗友仁用最快的速度掌控了全局。早已候在乾清宫西侧殿中的宜妃c惠妃与良妃,率领着一众嫔位以上的后妃,在玉砌的屏围之后,面容悲戚c仪态端方。

  方才就觉出不对劲的皇三子胤祉,终于傻眼,而他此刻再想反抗,为时晚矣。皇十四子一声令下,协同内廷禁卫,将人堵进了内殿之中。作为人证“活口”的御膳房太监王喜,亦被带到了宗亲c大臣之前。

  随着太医刘声芳的一声哀伤的低吼,跪在皇帝榻前的雍亲王c禩郡王,与宗亲王爷们,清楚地看见了一根寸长的银针被从卧榻之上的皇帝耳后拔了出来。

  “伏兔穴上插银针”刘声芳与戴君选声音颤抖:“这是要让吾皇口不能言c耳不能闻啊!!”

  王喜的身体亦重重一抖,双膝软倒,爬到了雍正爷与胤禩身前:“四爷c八爷,奴才眼瞅着三爷将陛下近前所有的总管们都拖了下去奴才是因换班,才躲过一劫的啊”

  雍亲王与禩郡王目光沉痛,一起扑倒在了康熙帝的卧榻之前。

  胤禩在一瞬间有些犹豫——那毕竟是一位从不以他为喜的帝王,“辛者库贱妇所出”的谶语,从不敢遗忘。可是雍正爷却在须臾间,攥紧了他的手,声音打抖:“汗阿玛,是儿臣与八弟来了啊”

  胤禩未想过,四哥所说的“暗语”,居是一句“八弟来了”。

  早已服下了“醒梦居仙药遂心丸”的康熙爷,俄顷,当着满屋的宗室贵胄c与陛下的满朝重臣们,睁开了双眼。待看清了面前乃何人以后,他一把握住了胤禩的手腕。

  “我儿——”目光中的沉婉c失悔,决不似作假。于是那一瞬真实的歉疚,在弹指间荡涤了梗横于胤禩心中数年的郁结。而此一握,胤禩在朝中的地位,再不必言说。榻边的亲王们,清清楚楚地听见了皇帝开口说:“胤禛,去将西侧殿书案内匣中的圣旨,替朕取出来。”

  于是雍正爷对着康熙帝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在粱九功的“指引”之下,去了西侧殿之中。回来时候,手中已然捧着一份金黄色的圣旨。粱九功谦恭地弯着腰,目不敢直视。

  康熙帝看起来衰弱无力,神智却是无比的清醒:“胤禛,你来念。”

  只有胤禩看的清楚,他的皇父自唤过他之后,目光中便再没有焦距。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太明白了,无论皇父方才的那封歉意是否不假,他的四哥待他早已是十成十的真心。人生在世,何苦求全责备?即便筹谋了两载有余,胤禩也从未奢想,有一天,他会正大光明地走上这个位置——辛者库贱妇所出,自幼心高阴险。寄人篱下,不得圣眷。而唯一此生爱过一个人,还是兄弟相奸。他不是什么好人,柔奸狡性c妄蓄大志。遂在同四哥分道扬镳之时,胤禩一度悲观地认为,若是连他此生唯一爱过c信任过的男人,都容不下的话。那他的下场,除了孤家寡人c乱臣贼子,还会有什么别的出路么?或许有一天会被革去宗籍c圈禁起来也不一定吧

  只是玉树四司的战场之下,四哥却对他说:“八弟,这次,换四哥辅佐你登极。”

  所以,他没有问过四哥,那枚叫“遂心丸”的红色珠玉从何而来,为何会有这样神奇的功效;他亦没有问过,若有这一枚神物,四哥为何不为他自己筹谋天下?

  因为,他信他。

  他亦懂他。

  知卿c爱卿c欣赏卿c珍惜卿。我也许可以,但是我更相信,你能做得更好;所以为什么不呢?这一次,让我站在你身边。

  你值得,最好的。

  明黄色的圣旨被打开,踏着四方步的官靴,端肃地定在了胤禩的左前方,威严的声音却似从寰宇之上倾泻而下——

  “皇八子,爱新觉罗胤禩,接旨。”

  这其实是雍正爷亲自拟下的圣旨,只是这一次,却不再是定胤禩的任何“罪责”。雍正爷的眸光深沉,神色泰然;而康熙躺在龙榻之上,含笑望着他的八儿子。

  那一瞬,胤禩感受到的是同时来自父兄的威压;却更有一股历经了时间洪流之后,潜藏在两代帝王心魂深处,不可言说的,最深沉的激赏与歉疚

  胤禩的身体重重地一抖,在一瞬间,忽而有了一种感觉——他的四哥,也是一代真龙天子。

  否则,是怎样的人,才能在一代帝王面前如此坦然?

  又是什么样的人,有能力如此洞悉身前身后之事?

  还有什么样的人,连“篡位”与“让权”也是这样理所当然?

  就好像他方是这寰宇之位的主人,所以,现下不是皇父,而是他的四哥,在传位予他。

  胤禩倏然笑了——

  是了,是他,也只能是他的四哥,才有这样的威严与霸气。

  于是,他一撩袍角,垂首虔诚的跪下。

  跪天c跪父c亦跪君。

  更是在两辈子头一回,心甘情愿地,跪他的四哥。

  “忆昔古帝之于天下,上溯尧舜,下及禹汤,无不以怀柔遐迩为德业,法天敬祖成邦国。所以法天敬祖者,承先王之厥德以养苍生,共四海之物力以济生民,盖垂髫耋髦可以无忧也。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大化始于未乱,夙夜难殆。斯国远计,庶乎近之。今朕年届五旬,在位四十四年”

  胤禩却似在冥冥之中听到了另一份声音:朕今年届五旬,在位一十三年,夙兴夜寐c朝乾夕惕

  他们也许不是好父亲c好兄长,却无一例外,都是好皇帝。

  “今朕外御九夷,内服诸夏,遂致沉疴有发,方剂无验。恐寿考无祚也。朕年已五十,子孙十有近百,诸王大臣官员军民与蒙古人等无不爱惜。然我大清需福慧麟趾之嗣以为后继,朕实盼之切切。”

  有多少个日夜,帝王,其实为天下的百姓操碎了心?

  上承社稷c下载黎民。

  胤禩从未真正设想过,皇位最终会落到自己头上。而当真正身临其境,他才发现,他应诺的,不止是荣耀的皇位,更是一方万民的河山。他的父亲,他的兄长,或许都曾待他不公c或因权势而多疑。但那更多的,是为了巩固社稷。

  先是君c才是亲;先有国c才为家。

  他们亦何尝不是在为了这片天下,唯亲唯民c克勤克俭地谋划?

  而现在,这副重担,交到了他的肩膀上。

  “禩郡王皇八子胤禩,人品贵重,温良慎持。堪牧四宇,能慈万民。遂着继朕登极,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钦此。”

  遗诏宣读完毕,卧榻上的康熙帝不知何时又已阖上了双目,陷入昏睡。而雍正爷收起了诏书,交到了胤禩的手上。十指在马蹄袖之下扣在了一起,是那样的天经地义。

  扶起胤禩之后,雍正爷返身就要下跪;须臾间,却被胤禩一把死死地搀住了

  因着粘杆处的营救,已平安回京的九阿哥胤禟与十三阿哥胤祥,已经赶到;捉了祺贝勒与佑贝勒的皇十子胤俄,亦缓步上前;于是,十五岁的小十四带了个头诸位阿哥率先跪下,冲着康熙榻前的胤禩,结结实实地磕了第一个响头:

  “臣胤禟/胤俄/胤祥/胤祯/胤祺/胤祐,领旨,谢恩。”

  皇子们都叩首了,宗亲大臣们哪有不奉召的道理?于是乾清宫内外,呼呼啦啦地跪满了一地。就连压制着皇三子的侍卫们,也拖着胤祉轰然下跪。

  “臣等领旨,谢恩。”

  山呼海啸的呼喝声中,雍正爷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个声音。他的手被胤禩紧紧地牵住,一如多年以来的温柔与深情。

  “四哥,你不用c也不许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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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四十四年九月初一,康熙帝因沉疴宣召退位;皇八子禩郡王,爱新觉罗胤禩,继皇位。

  九月十五日,依康熙帝口谕,太上皇与皇二子胤礽,共同移居昌平行宫。

  十月初一日,在雍亲王的辅佐之下,新帝祭天c祭地c祭太庙。

  卯时初刻,王公大臣们穿戴朝服,由午门依次进入紫禁城。太和门外,是新帝的步撵。太和门屋檐下,是丹陛大乐的乐队。太和殿屋檐下,陈设着中和韶乐的乐队。太和殿东西两侧的广场上,旌旗c伞盖等卤簿仪仗依次罗列。

  太和殿中所有的大门都被打开,阳光洒进了新的王朝

  大学士与礼部官员将新帝登极的诏书c敬贺的表文与笔墨纸砚等置于太和殿中不同的桌案上,大学士从乾清门取皇帝的玉玺,送于皇帝宝座正南方案头。

  皇八子胤禩,在太上皇暂居的咸安宫前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毕,由随身太监郝进伺候,于乾清宫侧殿换上了明黄色的朝服。

  天色渐明,吉时已到

  新的帝王,终于缓步走上了他在太和殿上的王座。

  头顶,是建极绥猷的牌匾;座下,乃五爪金龙的宝銮。而寰宇之下,万人之上,却另设了一方尊贵的椅子,椅前立着的,是他的四哥。

  礼官高声唱喏:“叩拜新皇——”

  殿外的丹墀c五水金龙桥c午门之外,京畿之内的所有官员,同时下跪。向新的天子,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吾皇万岁c万岁c万万岁——”

  山河海喝之中,却唯有一人只对新帝叩首一次,权作了领旨(领证 xd)那日的还礼。

  新帝登极后的第一道旨意:

  谕内阁,雍亲王胤禛,公忠体国,自古贤王,罕与伦比。诏天下立以“贤”谓之,赐封和硕雍贤亲王,世袭罔替,为铁帽子王,奉总理王大臣事务,非祭天祭地大典,不必对皇帝行跪拜之仪。九阿哥胤禟c十阿哥胤俄c十三阿哥胤祥c十四阿哥胤祯,俱为亲王。

  康熙四十四年,皇八子胤禩继位,年号“钦泽”。

  钦命恩泽。

  亦是,为卿所择。

  前所未有的,正大光明。

  这是他们的江山c他们的天下。而他只需要他,一同站在他的身旁。

  《满目山河空念远》·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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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子难言》结局在作者有话要说,《满目》番外11月22日以后会更新,骅仔最近期末开始,见谅。期待回复,求长评~~~~(>_

  作者有话要说:后记:

  《满目山河空念远》自2013年5月31日开文至今,全文总计35万字,历时尽六个月,是骅仔写过的最长c最快c最古风的一篇作品了。骅仔执笔数年,在却是新手;遂此文不敢说有何成绩,但是相较过去的创作,亦也算尽心费力。

  某未曾看过《山河日月》,亦未览《雍正王朝》《步步惊心》,所行所想的启发,皆是因由焦糖布丁大人的《皇城故人》,此文在我心中至今乃神作——皇城一入深似海,从此节操是故人(喂,你之前有节操这种玩意儿么?!),遂在此再度表达对布丁宝贝的膜拜以及爱抚!

  本文参考书目:《清史稿》c《清会典》c《起居注》c《雍正朝奏折原件》c《故宫纪录片》c《红楼梦》c《封神演义》c《金瓶梅》c《声律启蒙》c《全唐诗》c《宋词300首》c百度谷歌等论文考据资料。实话实说,写《满目》之前骅仔并不太懂清史,然无论如何,我依旧想要最大程度的还原历史上的四爷与八爷,只因在我心中四爷是霸气c威武,而又敏感细致的;八爷虽则温柔,却傲骨天成c倔强聪颖。这样两个人物,不应被一一胡编乱造所折辱,他们值得最尊贵的。也许我做得依旧不够,但是我已经竭尽所能,让他们能在我的笔下顶天立地,共御山河——既然历史已然定性,至少在文中,是驰骋疆场的好男儿,是一生一代一双人好爱侣。

  这是我的自私,亦是我的执着。

  所以,希望这篇文章能够让大家回味,偶尔思及c欣慰一笑,足矣。

  最后,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布丁的推荐c白发&皇上的捉虫c晓诗的校对排版的考据;皇上c楼铭cfd,晓诗的长评;布丁c德惠c何小可c困死了c花花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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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目》番外,《基情400年》11月22号以后更新——骅仔最近期末考试,~~一(>_<)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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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难言》(最终章)

  卫禩肚腹内的小人狐才将将近四月,放在人类的层面上,也就只有七个多月的身孕。如此状况实在是凶险非常。

  殷道士急得满头大汗,抱着满面痛苦神色的卫禩,足下轻点,霞云架起一阵发力疾奔,速度之快根本罔顾身后的卫良公主与红火小狐。好在公主也不是吃素的,牵起了卫俄的小爪子,指诀一掐便跟在了道士身后。她临走之前扭头望了望那片空地之上用结界护卫的密密实实的尸体,唇角一抿,最终未将尸骸连同山坡一同端平。

  殷道士抱着狐狸,一路催动法术,将师门附近的可能令卫禩不舒服的护卫都撤除了个干净。卫良公主牵着小十,只见前方淡金色的祥云在空气中碰撞出一道道淡红色的光影,笼罩在殷道士师门附近的层层结界便如涟漪c水雾般地消散而去

  这其实是这孩子的师门重地吧?

  卫良公主的眸光微澜——收起了掌中一把,只要看情形不对,便时刻准备攻击殷禛后背的灵火。

  然而向来稳健持重的四桀,今次却未注意到卫良公主的动静。他只是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师门药庐,将卫禩放在了软榻之上。而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途中卫禩被自己封住了几处穴道,一颗保胎丸下去,待到卫良公主牵着小十赶到的时候,卫禩的面色已经有所转圜了。

  虽还是拧着眉宇,唇色灰白,腹中孩子却已平安无虞。

  卫良公主看着卫禩歪在道士身上,而殷禛紧紧攥住了她家宝贝儿子手,心头莫名一软,拍了拍小十的屁股,让他到外头去玩。瞅见丈母娘进来,殷道士十足有眼色地便要让贤。

  卫良公主连忙摆摆手:“别动弹了,让他好好休息。”

  殷道士轻缓地叹了口气,不等卫良公主发难,便主动认错:“是我鲁莽,让他以身试险,我”话音戛然而止:“幸好师父素日也有给山下村民看诊,卫禩已服了保胎丸,待会儿我再熬一盅补汤。”

  卫良公主神色稍缓,手中结印,鹅黄色的暖光便从指尖徐徐冒出,温柔地顺着卫禩的身子一路而下,疏导了经络,熨帖了卫禩的腰腹。

  卫禩这一晕,直到月上中天才苏醒过来。

  卫良公主喜上眉梢,连带着对“仇人养子”兼“儿子老公”的殷道士,也不是那么咬牙切齿了。殷道士不是愚笨之人,脑袋转了几个圈儿,便想通了先前卫禩一副要早产的模样怕是五分真c五分假——

  一来,卫禩虽然口中不说,心里却是极在乎孩子的,那日得知康渣渣就乃仇人动了胎气,即便不能安枕,夜里也潜意识地动用妖力护卫孩子,遂又谈何能“因情绪激动”让孩子涉险?二来,卫良公主出现的时机过巧,依照卫禩的聪慧,怎看不出他娘亲虽一时未对殷禛动手,然“仇人之子”岂是说放过便能放过的?

  思及此处,四桀免不得心头一暖——关键时刻,还是媳妇儿向着自己!

  不愧是亲媳妇!

  道士便在丈母娘面前也愈发殷勤起来

  给卫禩端茶倒水c揉肩搓背;闲来便指挥小舅子上树掏鸟c下河捉鳖;一大一小拎着战利品回师门给卫禩变着花样地食疗药补。

  待到七日之后,卫禩的面色重新沾染上了红润,道士便和狐狸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道士提出要去江南将小九接回来。

  卫良公主眸光微动,颔了颔首:“我倒是也想念阿禟了。”

  卫禩与母亲在屋内细数家常,道士脚步一点,往江南而去。

  他架着祥云飞了几里地,身形却一转,去了半山腰处。这几日也有借着和小十出门打猎偷偷来看过,今日终于算是有个较长的时间了撤去了结界,康渣渣的身体逐渐显露出来,结界之中的师父还是故去那日的模样,只是筋肉到底松弛了,看起来神色已然从狰狞转化作安详。殷禛轻轻叹了一口气,幼年时候将自己前行带离父母身匝的记忆已然模糊,平心而论,无论是否利用,学养方术的教导,逢年过节的回忆,他是他二十多年来唯一的亲人

  殷禛没用法术,凭一己之力砍伐了林中的树木,飞快掘土,打了一口木头棺材,将师父亲手埋葬。

  日落黄昏之时,青烟袅袅,一炷沉香,殷禛在师父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沉稳的声线,在山林之中显得超然而庄肃,道士步踏魁罡,手中拈诀: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

  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

  而离彼不祥些。魂兮归来!

  纣绝标帝晨,谅事构重阿,炎如霄中烟,趯若景耀华。

  武城带神锋,恬照吞青阿,阊阖临丹井,云门郁嵯峨。

  七非通奇盖,连宛亦敷魔,六天横北道,此是鬼神家。

  急急如律令——!”

  逝者已逝,恩怨已了。五百年的恩怨实在太长,师父,是时候该放下了。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远远地竹林深处,有一鹅黄衣襟的美丽女子正在悄然凝望。只是卫良公主想了想,终究顿住了现身的脚步,或许她心里亦在思量:

  逝者已逝,恩怨已了。

  卫禩没有拆穿娘亲的跟踪,更没有拆穿道士的行为。公主柔和的目光却像是能够将儿子看透。卫禩在母亲面前显得有些腼腆:“儿子不会遗忘,但总要向前看。他并未参与五百年事故,对儿子也很好”

  “嗯,更是个不忘本之人,本事也不错!”卫良公主戳了戳儿子的额头,笑话他。

  素来皮厚又勾人的狐狸精,耳根通红。

  第二日中午,小九跳下祥云,接着便是一叠声地“八哥八哥八哥八哥八哥~~~~~~~~”灰毛小狐狸一头扎进了卫禩地怀里。卫禩疼惜地一把将弟弟抱起来,直叹不能化成原形,和弟弟一阵抱抱c蹭蹭c亲亲。

  看得一旁地殷禛即便适应了好几个月也依旧牙痒痒,一把提溜住了小九的后脖领拽起来:“还不给你王母见礼!!”

  小九看了卫良公主倒是比小十大方不少,规规矩矩地跪下来作礼,方甜甜地叫了一声:“王后娘娘。”

  卫良公主抿唇一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小九嘿嘿地卖乖讨巧,直接将卫良公主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最后还悄悄地冲他家好八哥眨了眨眼。

  卫禩脸上一臊,才要发作,才发现小九已经与小十抱做一团,相亲相爱地去逗卫良公主开心了。

  “你到底给小九灌了什么汤?!”

  “嘿嘿嘿这是他哥夫我魅力大!”殷道士一把搂住了媳妇儿不撒手:好家伙,丈母娘真是太让人压力山大了!!

  小九的到来,让山中的气氛有了大大地缓和。小十不用再粘着殷禛,而有了小九小十的通力合作,卫良公主也忙着带孩子去了。

  这让道士终于有机会躲进小黑屋,好好地“喂养”卫禩腹内的孩子。狐狸被道士抱在怀中,小心翼翼地抽弄颠动,轻缓地喘息浅浅地飘出。“想我没?”

  “嗯~~~~啊”

  上有母亲,下有儿子弟弟,中间还有道士疼惜的卫禩,在生产的最后一个月过得十足滋润。以至于如此休养,加上殷禛如饥似渴的学习着“妊娠术”,让狐狸在将近足月的时候平安顺产。

  虽然过程十足地艰辛,身下破出般的疼痛让他冷汗叠叠,攥紧殷禛的手几乎将对方的手腕掰断,呻/吟喘息直到力竭,如此折腾了大约一宿,中途硬是被殷禛灌下了一碗鸡汤,又在口内塞入了一块干地黄,卫禩方才在晨曦破晓之际,平安产下一子一女。

  他筋疲力竭地倒在榻上,两只孩子便发出了嘹亮的啼哭。

  道士忙将孩子交给焦急等在门外的“外婆”,飞快地返身回料理血房。

  待到卫禩虚弱地靠在道士怀中,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卫良公主笑容满面地将洗净的孩子抱到了卫禩面前。卫禩没力气再去接,只是瞅着笑,未曾想,笑意还未完全拉开,只听“砰”地一声——

  襁褓之中的两个娃娃,变成了两只毛色雪白的小狐狸。

  卫良公主一愣,旋即,对“贤婿”最后一点不满也没有了!狐族有多少年没有出过尊贵的白狐了?两只小狐狸吧嗒吧嗒小嘴儿,找奶喝。于是惊喜的外婆忙不迭地把孩子抱出去喂羊奶了。

  卫禩愣了愣,最终轻缓地叹了一口气,头一歪,在道士怀中昏睡过去。

  照料好了媳妇儿的殷禛走到了屋外不远处的山巅隘谷之处,坐在一块大石上幸福地舒了口气。照顾好了孙儿的卫良公主,款款自他身后走进。母亲的仪态,与女子的优雅在山林之中愈显仙家风骨。

  殷禛起身回头,作了一揖:“这些时日,多劳上仙娘娘担待。”

  卫良公主虚虚一扶:“你果然慧眼。”

  “娘娘突然现身,想必是在天上有所感应。”

  公主轻轻颔首:“你和卫禩都未曾问过。其实五百年前,我确实已然身死。只是再度醒来,却是神魂升天,玉帝说我不因个人恩怨,倾力护族,为妖族表率,特命我找天界好好休养生息,领女官一职。”她盈盈微笑:“只是我伤势颇重,天界时间又比凡间快许多,我虽极力恢复,也有只有偶尔偷窥人间的本事。好在卫禩过得不错,我倒也放心。日前功力大成,我却发现你与我儿居然在江南有了居所,方知晓他竟也愿意定下来了。”

  她顿了顿:“我本是因着你身匝熟稔气息,不放心卫禩,追了下来。却未料到你与姓康的竟然真有这等姻因缘”

  殷禛一听到这里有些急了:“娘娘!”

  卫良公主眼神在殷禛身匝逡巡了好几圈:“但是,这些时日观察下来,你是真待他不错”她抬头望了望澄澈的天空:“老一辈的恩怨,该终结了。”

  殷道士神色一喜。

  公主矜持地一颔首:“但是,我总在天上看着的,你若是”

  殷禛也管不得其他,只郑重一拜:“丈母娘放心,我一定会待卫禩好的!!”

  百年之后,芒砀山山脚之下。

  额戴方巾,身披鹤氅的白衣书生正在给因黄河泛滥而流离失所的灾民施粥。一身短打,俊朗持重的男子正在他身边帮忙分发馒头。忽听山林之中鸟起鸢飞c猿啼鹿跳

  白衣书生额角青筋一跳,男人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袖:“有阿禟和阿俄呢,放心吧!”

  “有他们两个,爷更加不放心!!”

  树林之中,两个如金童玉女般的小娃娃,携手放倒了一个壮汉。男孩儿骑在壮汉腰上将他捆了个结实,一面吆喝道:“小旪,你且来看看,可是那个通缉了三个州县的家伙。”

  小女孩穿了一身鹅黄衣服,蹬着鹿皮小靴,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透着与书生类似地刁蛮,她拎起那人的头发,细细端详:“嗯,是他!”

  殷翊咧嘴笑起来,抛给妹妹殷旪一记赞许的眼神,方抬头望向了树上一个一身灰色短打的青年与一位旖旎红衫公子:“十叔c九叔,现在怎么办?”

  树上一俊秀美丽的青年对望了一眼,同时龇出了一抹邪气的微笑:“当然是——吃了他!”

  卫禩刚想放下手中的粥碗,却被殷禛一把捉住。

  “夫人是不放心弟弟,还是信不过儿女?”

  卫禩愣了愣,倏尔一脚踩上道士的脚。

  芒砀山脚下的治安,百年来一样良好,传说山中有仙——穷人得救,恶人损命,无一漏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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