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释然（上）
莫曼蓉回到畅华园，香露在庑廊下无精打采地看着翠鸟。
倪妈妈便对莫曼蓉轻声道：“这香露，大小姐您打算怎么处置？”
莫曼蓉见不过短短几日，香露便瘦了一圈，知道晾的差不多了，“你把她叫进暖阁吧。”莫曼蓉先去暖阁坐了。
倪妈妈去唤香露，香露得知大小姐要见她，一颗心顿时绷得紧紧的。
莫曼蓉坐在炕上，悠然地拨弄着炕桌上的一圈珠子，并不抬眼看进屋的香露。
香露不敢松懈，忙请了安：“小姐，您叫我？”
倪妈妈去屋外站了。
“这几日有些忙，没顾及到你，今日有空，咱们就来说说你的事。”莫曼蓉轻笑道。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香露反而轻松了下来。
连日来的提心吊胆，惴惴不安，犹如毒蛇一样缠绕着她，让她透不过起来。
那天晚上，她在福瑞堂被吴月桂和菊华拖了回来，见小姐内室的灯，已经亮如白昼，院子里却静悄悄的一片，就连守门的婆子也不见。
她被带到了莫曼蓉的跟前，莫曼蓉端坐在榻上，也是这般闲情逸致地喝着茶，没有一点夜半的困倦，当即就问了一句：“这深更半夜的，你去福瑞堂做什么？”
香露当时就清楚，她所做的这一切，早就掌握在了莫曼蓉手里，恐怕她听到的那些话，都是刻意说给她听的，还有敞开的院门，也是给她留的。
而她就像个跳蚤，在人家的掌心里上跳下窜的，殊不知，人家一握拳，就可以捏死她。
香露平生第一次后悔，后悔站在了莫曼蓉的对立面，后悔以前的攀比之心。
此刻，她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这个能力，听到莫曼蓉的话，她只得如实相告。
莫曼蓉问她：“你什么时候和二婶勾搭上的？”
香露颤声道：“中秋之后，那日过节，院里其他的姐姐妹妹忙完了之后，就被恩准回家过年了，而奴婢却没有回去，在后花园里暗自伤神，被二太太看见，二太太关心了几句，但那时我并没有为她做过事情，真是为她所用，是在吴妈妈和菊华来了之后”
莫曼蓉也没多说，只说了第二日去禧居堂时该说些什么话，就放了她。
但香露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完结。
果真到了今日，莫曼蓉就要彻底和她算账了。香露只能躬身恭顺。
“你和巧碧c香露是同时被拨到畅华园的，算算日子，也有五六年了。”莫曼蓉伤怀道，“人生有多少个五六年？”
香露也听得鼻子一酸，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是奴婢忘了主恩，背弃了大小姐。”
莫曼蓉哀伤道：“对你，其实我也做得不够。巧碧和香荷，我是一路提携的，唯独对你却不甚亲热。”
香露一阵难过，她也曾经想过千百回，是不是自己自己服侍得不够好，不然为何大小姐一直对她不待见，但始终想不出答案。此时闻得此言，不禁抽噎道：“是奴婢服侍得不好。”
“你服侍，细心周到，没什么可指责的。”莫曼蓉道，“只是从进园子起，我就对你存了芥蒂。”
香露诧异得看向莫曼蓉。
莫曼蓉接着道：“你还记得我交给你做的第一件事么？那是我让你给雅安居送抄写的《女诫》，你足足了两个时辰，当时我很担心，不知道你送到了没有，又担心你会出什么事，后来打听了才知道，你是跟大太太院里的丫鬟踢毽子去了。”
香露震惊无比，那次送抄书，她是还记得的，大太太要求几位小姐每日都要读《女诫》，《女训》，并且每日抄录十张宣纸。那日她进府没多久，而大小姐虽感了风寒，但还是将一字不落地抄好了十页，让她送去雅安居。“大小姐，那时奴婢也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贪玩也是有的”
莫曼蓉摇摇头，“我并不是怪你去踢毽子，莫说你，就是我看到别人踢毽子，也想去玩一把。令我生气的是，你把我赏赐的簪子送给了雅安居的麝香，那时麝香就已经是个二等丫头了。我原本感念你们服侍病中的我劳累辛苦，才赏了你们每人一支银簪，没想到你转眼就拿去巴结人，不但不把年幼的我放在眼里不说，而且心思颇大，小小年纪，就知道去巴结人”
香露听得脸色发白，那时麝香夸了一句她的簪子好看，香露便想也未想，就送给了她，哪里知道年仅十岁的莫曼蓉却有那么多的心思？“奴婢并不非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也不是要去巴结麝香，而是年幼无知，看麝香喜欢，就给了她。”
莫曼蓉看着磕头不已的香露，继续道：“从那以后，我就特别关注你，你每做的一件事情，我都清清楚楚。你喜欢和大太太c二太太，还有老太太院子里的丫鬟玩，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尽着她们，而你每送一次东西，我对你的厌恶和不信任，就会增加一分”
香露身若筛糠，她刚入府的时候，她娘就告诉她，要和老太太c太太院子里的人打好关系，以后也就多些人帮衬，她一直记在心里，并不是她有多么大的野心，而是觉得她娘不会害她，说的话总是好的，所以才
而此时，她百口莫辩，知道她在大小姐和巧碧c香荷的眼里，为何是“心眼多”的人了。
香露如坠冰窖，全身都透露着寒意，没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然后慢慢地将自己掩埋。
莫曼蓉见香露犹如雕塑，嘴唇微张，却丝文不动。她惋惜道：“我原想着，你既然已经会作为我的陪房去尹宁侯府，那么就会断了不该有的心思，以后只要你醒悟了，我也会待你与巧碧和香露一样。却没想到你再一次让我失望，竟然背弃我，投向了福瑞堂。”
香露头如捣蒜，大理石地板上，嫣红一片，她竟然磕出血来了。
莫曼蓉心中一痛，“二婶，究竟是拿什么收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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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妈妈便对莫曼蓉轻声道：“这香露，大小姐您打算怎么处置？”
莫曼蓉见不过短短几日，香露便瘦了一圈，知道晾的差不多了，“你把她叫进暖阁吧。”莫曼蓉先去暖阁坐了。
倪妈妈去唤香露，香露得知大小姐要见她，一颗心顿时绷得紧紧的。
莫曼蓉坐在炕上，悠然地拨弄着炕桌上的一圈珠子，并不抬眼看进屋的香露。
香露不敢松懈，忙请了安：“小姐，您叫我？”
倪妈妈去屋外站了。
“这几日有些忙，没顾及到你，今日有空，咱们就来说说你的事。”莫曼蓉轻笑道。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香露反而轻松了下来。
连日来的提心吊胆，惴惴不安，犹如毒蛇一样缠绕着她，让她透不过起来。
那天晚上，她在福瑞堂被吴月桂和菊华拖了回来，见小姐内室的灯，已经亮如白昼，院子里却静悄悄的一片，就连守门的婆子也不见。
她被带到了莫曼蓉的跟前，莫曼蓉端坐在榻上，也是这般闲情逸致地喝着茶，没有一点夜半的困倦，当即就问了一句：“这深更半夜的，你去福瑞堂做什么？”
香露当时就清楚，她所做的这一切，早就掌握在了莫曼蓉手里，恐怕她听到的那些话，都是刻意说给她听的，还有敞开的院门，也是给她留的。
而她就像个跳蚤，在人家的掌心里上跳下窜的，殊不知，人家一握拳，就可以捏死她。
香露平生第一次后悔，后悔站在了莫曼蓉的对立面，后悔以前的攀比之心。
此刻，她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这个能力，听到莫曼蓉的话，她只得如实相告。
莫曼蓉问她：“你什么时候和二婶勾搭上的？”
香露颤声道：“中秋之后，那日过节，院里其他的姐姐妹妹忙完了之后，就被恩准回家过年了，而奴婢却没有回去，在后花园里暗自伤神，被二太太看见，二太太关心了几句，但那时我并没有为她做过事情，真是为她所用，是在吴妈妈和菊华来了之后”
莫曼蓉也没多说，只说了第二日去禧居堂时该说些什么话，就放了她。
但香露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完结。
果真到了今日，莫曼蓉就要彻底和她算账了。香露只能躬身恭顺。
“你和巧碧c香露是同时被拨到畅华园的，算算日子，也有五六年了。”莫曼蓉伤怀道，“人生有多少个五六年？”
香露也听得鼻子一酸，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是奴婢忘了主恩，背弃了大小姐。”
莫曼蓉哀伤道：“对你，其实我也做得不够。巧碧和香荷，我是一路提携的，唯独对你却不甚亲热。”
香露一阵难过，她也曾经想过千百回，是不是自己自己服侍得不够好，不然为何大小姐一直对她不待见，但始终想不出答案。此时闻得此言，不禁抽噎道：“是奴婢服侍得不好。”
“你服侍，细心周到，没什么可指责的。”莫曼蓉道，“只是从进园子起，我就对你存了芥蒂。”
香露诧异得看向莫曼蓉。
莫曼蓉接着道：“你还记得我交给你做的第一件事么？那是我让你给雅安居送抄写的《女诫》，你足足了两个时辰，当时我很担心，不知道你送到了没有，又担心你会出什么事，后来打听了才知道，你是跟大太太院里的丫鬟踢毽子去了。”
香露震惊无比，那次送抄书，她是还记得的，大太太要求几位小姐每日都要读《女诫》，《女训》，并且每日抄录十张宣纸。那日她进府没多久，而大小姐虽感了风寒，但还是将一字不落地抄好了十页，让她送去雅安居。“大小姐，那时奴婢也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贪玩也是有的”
莫曼蓉摇摇头，“我并不是怪你去踢毽子，莫说你，就是我看到别人踢毽子，也想去玩一把。令我生气的是，你把我赏赐的簪子送给了雅安居的麝香，那时麝香就已经是个二等丫头了。我原本感念你们服侍病中的我劳累辛苦，才赏了你们每人一支银簪，没想到你转眼就拿去巴结人，不但不把年幼的我放在眼里不说，而且心思颇大，小小年纪，就知道去巴结人”
香露听得脸色发白，那时麝香夸了一句她的簪子好看，香露便想也未想，就送给了她，哪里知道年仅十岁的莫曼蓉却有那么多的心思？“奴婢并不非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也不是要去巴结麝香，而是年幼无知，看麝香喜欢，就给了她。”
莫曼蓉看着磕头不已的香露，继续道：“从那以后，我就特别关注你，你每做的一件事情，我都清清楚楚。你喜欢和大太太c二太太，还有老太太院子里的丫鬟玩，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尽着她们，而你每送一次东西，我对你的厌恶和不信任，就会增加一分”
香露身若筛糠，她刚入府的时候，她娘就告诉她，要和老太太c太太院子里的人打好关系，以后也就多些人帮衬，她一直记在心里，并不是她有多么大的野心，而是觉得她娘不会害她，说的话总是好的，所以才
而此时，她百口莫辩，知道她在大小姐和巧碧c香荷的眼里，为何是“心眼多”的人了。
香露如坠冰窖，全身都透露着寒意，没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然后慢慢地将自己掩埋。
莫曼蓉见香露犹如雕塑，嘴唇微张，却丝文不动。她惋惜道：“我原想着，你既然已经会作为我的陪房去尹宁侯府，那么就会断了不该有的心思，以后只要你醒悟了，我也会待你与巧碧和香露一样。却没想到你再一次让我失望，竟然背弃我，投向了福瑞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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