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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2章生分(下)

  莫曼玥回到揽月阁,喝了碗驱寒的姜汤,洗漱一番,带着香杏去了大太太处。()レ?书库レ

  莫曼玥脚步有些虚,但因着脸上搽了厚厚的胭脂,并未显现出病弱的苍白来,反倒比平常更红润了几分,只是那双俏丽的眼睛没甚光彩。

  黄妈妈一见是二小姐,忙将她迎进了内室。

  莫曼玥道:“娘亲今日的身子好些了么?”

  黄妈妈撩了门帘子,“二小姐不必担心,太太没有大碍,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莫曼玥举目看向床榻上的母亲,见她双目紧闭,双唇微阖,脸颊两边的太阳穴上各贴着一张白绫子药膏,愈显得脸颊消瘦憔悴,头上的青丝已经夹杂了些许银丝,莫曼玥心里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黄妈妈一时着了慌,忙低声劝道:“二小姐快别哭了,若是被太太瞧见了,心里岂非更加不痛快?”

  莫曼玥这一开了头,心里的委屈c难过,齐齐涌上心头,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止也止不住,好不容易忍住喉咙里的哭声,哽咽道:“我明天再来瞧娘亲,今日之事,黄妈妈还请遮掩则个,免得娘亲徒添伤心。”

  黄妈妈也抹了眼角:“奴婢省的。”

  莫曼玥和香杏出了雅安居,路上冷清清的鹅卵石甬道,光秃秃的树枝残叶,让莫曼玥倍觉凄凉,泪水更是肆虐。

  香杏不知道该如何相劝,只静静地搀扶着浑身颤抖的莫曼玥默默地走着。

  到了揽月阁,香秀看见一脸泪痕的莫曼玥不禁一愣,探询的目光向香杏望去,香杏只是摇摇头。

  香秀轻声道:“三小姐来看小姐了。”

  莫曼玥的脚步一顿,取出帕子擦干了眼泪,换上一副坚毅的深情,走进了暖阁。

  莫曼静正在那里喝茶,一张圆润的脸,光彩照人。

  莫曼玥微微蹙眉。

  莫曼静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二姐是去给伯母请安了吗?”

  莫曼玥坐在炕上,垂目执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淡淡地应了声。脸上的胭脂因为泪水的冲刷而有些脱落,眼睛也是又红又肿。

  莫曼静笑道:“我看二姐的脸色不太好,莫不是受了凉,还是请大夫来瞧瞧为好。”

  香秀插嘴道:“药匣子里还有几副上次剩下的伤寒药,奴婢已经吩咐小厨房里的小丫鬟去熬了,过会儿就好。”

  莫曼玥怪香秀多嘴,一个眼神横过去,吓得香秀赶紧闭了嘴。

  莫曼静见二姐对她如此生分,不由得叹口气道:“我不知道二姐究竟生了什么,但是我也是真心关心,才会多嘴了些,希望二姐不要误会。”

  莫曼玥知道自己也有些迁怒于人了,但一想到这个三妹妹和大姐走得近,嘴上就不肯饶人:“真心还是假意,谁知道呢。”她哼了一声,“话说是姐妹,但心怀鬼胎的多了去了。”

  凭莫曼静再敦厚有涵养的性子,听了这么刻薄的话,脸上也尴尬地下不来,气窘得脸色红。

  莫曼静的大丫鬟春燕气忿不已,这二小姐平日里也就是心直口快些,没曾想现在却这般尖酸带刺,莫不是在欺负她家小姐是庶出么?真真是欺人太甚。“二小姐,奴婢知道您今日遇到了一些不如意的事,也知道您心中不痛快,说话难免带气,但是我家小姐确实一番真心,若非如此,何苦来热脸贴您的冷屁股。”若是搁在四小姐身上,听到二小姐这样的话,早就蹬鼻子上脸,拂袖而去,哪里还会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莫曼玥犹自板了一张脸。

  春燕便拉着莫曼静从炕上起来,“小姐,奴婢就说先去给二太太请安,您还非得要来揽月阁,现在人也看了,小姐该去福瑞堂了。”莫曼静顺势站了起来。

  香杏见气氛有些凝滞,从旁边闪出,走到莫曼静前面微笑着说:“咱们二小姐的性子,三小姐也是知道的,从来都是直来直往,有口无心的,三小姐别往心里去。”

  香杏又把莫曼静按在炕上坐了,“这姐妹情谊,二小姐哪有不知道的,嘴上不说,心里是知道姐姐妹妹是最亲的,以后有事情还不得靠兄弟姐妹们帮衬。”香杏又转向莫曼玥,“二小姐您说是不是?”

  莫曼玥心里清楚,若是就这样让莫曼静出去,那她和三妹妹的关系也就僵化了,遂借坡下驴,勉强笑了笑,“三妹妹,方才你二姐说的都是气话。”

  莫曼静重新露出了得体的笑容,“自家姐妹,说开了就好了。我还怕二姐对我有所误会呢。”

  莫曼静看着香秀伺候莫曼玥喝药,才拐弯抹角地问起了莫曼玥今日的事情来,“二姐是怎么遇到潘家大爷的?”

  其实这个问题,不仅是莫曼蓉想知道的,就是莫曼静自己也有些好奇。

  莫曼玥垂着头喝完汤药,将碗递给香秀,哪知香秀还没接稳,莫曼玥就松开了手,碗就直直掉了下去,碎成了两半。

  莫曼玥喝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嘴巴子倒是利索。”

  春燕本想去帮着拾掇,听了二小姐含沙射影的话,立时站住了。

  莫曼静不愠不恼道:“二姐吃了药,还是早些歇着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莫曼玥挽留道:“我还不困,三妹妹再坐会吧。”见莫曼静仍是站着,勾起一抹笑容,“三妹妹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遇到潘家大爷的么?”

  莫曼静闻言,又坐了下来,只等着莫曼玥继续说下去。

  莫曼玥也不隐瞒,将事情说给她听了,“三妹妹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莫曼静听得惊心动魄,没想到莫曼玥出去短短几个时辰,竟然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想起来都一身汗。

  若是潘襄没有出现,莫曼玥就会被那两个男子轻薄,又或者潘襄没有及时跳下去救莫曼玥不管是哪种情况,莫曼玥的一生就会毁了。

  莫曼玥说她很幸运,确实是很幸运,幸运到不可思议。

  当莫曼静将这些转述给莫曼蓉听的时候,莫曼蓉想到的只有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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