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了弹他的脑门，“你忘了姐姐对玫瑰花过敏吗？”
“诶？”阿孝摸了摸脑门，还真的忘了。
阿善6岁时，徐斯买了把玫瑰回家，阿善好奇地凑上去又揉又闻，结果差点喘不上气，当晚就送进了医院。
“太可惜了。”他好像还没有送过阿善花呢，今天多好的机会啊。
一楼是亲子中心，二楼到五楼是奢侈品和服饰。逛完五楼，阿善和阿孝分别给爷爷买了裘皮大衣和绒皮帽子，给姑姑的是羊绒衫和羊绒围巾。
阿孝也想送她点什么，不过他没有为女xìng挑礼物的经验。绞尽脑汁才想出来几样，“口红？”
“已经有一堆了。”
“香水？”
“不要。”
“那衣服？”
“衣柜塞不下了。”
“首饰。”
“姐姐不爱戴。”
“好歹让我出点血啊？”
“……那我们去吃东西吧。”
中午就喝了碗粥，早就饿了。
阿善想吃米饭，两人找了家韩式料理。她点了一份什锦石锅饭套餐，阿孝要了泡菜牛ròu饭饭套餐。
阿善吃了一半，他已经吃完站起来，嘱咐了阿善一声：“我马上回来，你别走开啊。”就匆匆忙忙地跑掉了。
阿善：“……”如果这不是自己的弟弟，阿善恐怕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等到她用完餐，喝掉了一杯橙汁，又等了一刻钟，阿孝才满脸笑意地回来，“好了，走吧。”
阿善歪了歪头，打量他，“去哪里了啊？”
“文具店。”
阿善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纸筒，不解道：“买这个做什么？”
“有用。到时候姐姐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吃完继续逛。阿善觉得弟弟的衣柜实在太单调了。给他买了一堆东西，运动鞋，护腕，2件毛衣，卫衣，棉服外套，牛仔裤，休闲裤。
华灯初上时，姐弟两人才满载而归。
回到家，依然阿善掌勺做晚餐。阿孝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阿善做完3菜一汤，去敲他的门。
阿孝在里面喊了一声：“就来。姐，你去餐桌上等我。”
五分钟后，他才出来，笑眯眯地接过阿善盛给他的饭。
“姐，你干嘛老看我？”
“……没事。”弟弟笑的一脸蠢相，不忍直视。
客厅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娱乐新闻。郁博雅的名字突然出现在画面中。主持人先是jiāo代了一番他最近在拍摄的连续剧，而后成笠的脸出现在探班现场，被记者抓住后，简单聊了几句。
“据悉，新晋歌神郁博雅，因劳累过度在片场昏倒，现在已被送往川市医院。现在让我们连线在医院守候的记者。小美，你好，能听到吗？小美……”
阿善夹起的菜又掉进了盘子里。
“啪。”阿孝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才不要在他和阿善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
阿善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扒了口饭。
吃完，收拾好。阿善推着弟弟的后背，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坐到了他的对面。
脑袋转了一天的阿善，终于进入到了正题，开口问他：“阿孝，如果要帮上市公司套现的话，你们是怎么cāo作的？”
阿孝愣了愣，反问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能说吗？”
“不是。姐姐你又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说的。”阿孝站起来，走到饮水机前倒了2杯热水，然后说，“通常会提前商量好，让对方按照我们的要求，按时间段发布利好消息。我们利用信息优势，让宸元买进大量股份。宸元买进的股票，会有很多人跟风。然后我们用多个账户竞价jiāo易提升股价，等拉到高位后，对方大股东就能减持套现了。”
阿善听得皱起了眉毛，“这样行吗？合法？”
“顶多算是灰色jiāo易，国内的市场一向猫腻很多，好多投资公司都是这么做的。我们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
阿善还是不放心，决定等下自己去查下相关的法律条文。
“蔡恒的为人如何？信得过吗？”
“赵炯对你说的吗？我用蔡恒，他可能心里不舒服……”
“阿孝！”阿善打断她，“你忘了爸爸的事情了吗？防人之心不可无。”
阿善望着她，一脸担忧的神情。
阿孝这才认真了。他走到姐姐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小手，郑重道：“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放心，嗯？”
阿善的手抽出来，盖在他的手背上，“不要迷失在巨额财富中啊。那不是我们的初衷，也决不是姐姐想要看到的。”
阿孝应了。
他微微一笑，笑容炫目，晃了晃阿善的手，“姐，你闭上眼睛。”
阿善一头雾水，“做什么？”
阿孝催她：“快点闭上。我让你睁开，才可以睁开哦。”
阿善懵懂，听话地闭上了眼。她听到了阿孝的脚步声，似乎走向了卧室，很快又回到了餐桌前。
“好了，睁开吧。”
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一把硕大的纸扎玫瑰盛开在阿善的眼中。那淡淡的粉，一如春天里的灼灼桃夭。美得阿善的呼吸有一刹那的停顿。
“送你永不凋零的玫瑰。”阿孝的眼神，像月光下的一弯湖泊，点点细碎的温柔，笑容和他的耳钉一样闪闪发亮。
“喜欢吗？”他看着阿善，眼神渴求。就像一个帮大人做完了家务的小孩子，等着被她夸奖。
阿善于是再不能板着脸教育他。
“喜欢，真好看。刚才就是在做这个？”阿善抬手去接，阿孝干燥的手背蹭到了她的，又迅速分开。
“嗯，我看着教程做的，有点差强人意。”他蜷缩起手指，将扎破的指肚藏起来，“下次会更好。”
“这么好看，第一次做就成功了，姐姐会好好保存的。”阿善笑着道谢。
送她回去的路，他们已经走过千百遍了。
阿孝说：“何新苗想要退婚，她有新的男朋友了。”
因为祖父身体的缘故，阿善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他谈这件事，这下子倒是省了她的力气。
“也好。她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同意？”阿善捧着玫瑰嗅了嗅，心想省得他们家做恶人了。
阿孝略知一二，“在国外玩得太过分了，飙车酗酒抽□□，何道铭想约束她，冻结了她的全部银行账户，逼她的吧。”
“看来何道铭真的很喜欢阿孝啊。结不成亲家，也没撤资。”阿善突然幸灾乐祸，朝他笑得不怀好意，“接下来，该轮到阿孝去相亲了吧？”
大男孩顿时急了，“姐，到时你得给我打电话，帮我找借口脱身啊。”
纸玫瑰捧着臂弯里，越看越喜欢，粉嫩得像豆蔻少女的脸颊。
“……好吧。”收人的手短，阿善勉强应了，“不过不能老用这招哦，爷爷知道了会骂我的。”
过了一会儿，他问容光焕发的姐姐：“和霍振和好了？”
“嗯，他和我求婚了。”
“什么？”阿孝恍了恍神，转头看向阿善，“那你答应了吗？”
“我说再谈谈看，不想那么快就走入婚姻。”
吓死他了。阿孝猛点头，“就是说啊，家长互相都还没见过了，不能着急，好好观察。”
第38章 第38章
阿善27岁那年，发生了许多事，改变了她的一生。
时隔9年，年少的恋人，终于联络上了她。他发送的电邮静静地躺在她的邮箱你。一个名字，一串11位数字。让她失神良久。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但朱志的再次出现像个奇迹。
阿善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拨通了那串号码。
电话响过几声后，有人接起来，杂音过后，阿善先开口，“朱志？”
“是我，阿善。”曾经他语调轻扬，如今的成年男子嗓音低沉，阿善心间浮上些许陌生的感觉。
“你听得出来是我？”
朱志在电话那头，低笑了一声，说：“阿善，没人告诉过你，你的声音很特别吗？”
阿善吸了吸气，也笑起来，因为心情激dàng，话说得断断续续，“我以为我们再也联系不上了……我很牵挂你……你好吗？”
她抱着手机，手指□□长发中挠了挠，一时有些混乱，不知该从何说起。
朱志的那一端，有微弱的人声。他声音沉稳，“抱歉，以前同学和朋友的电话号码都遗失了。我看到了你的摄影集，上面有你的邮箱地址，我就试试看……阿善，没想到你成了摄影家。”
阿善纠正他，“摄影师，我还算不上摄影家。”她还不是大家。
电话里男人的嗓音变得低柔，喊了她一声：“阿善。”
“嗯。”
“可以见一面吗？我很快就要移民到澳洲去了，走之前和我见一面吧？”
阿善走到阳台，推开移门，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现在在魏源老家处理点事情。”
阿善于是说：“正好我下个月回来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我们就在魏源市碰头，可以吗？还是老地方？”
“好。”
挂掉电话，阿善抬头看了一眼星空，然后低头，从衣内掏出了银色的十字架。清淡的嗓音很快被夜风吹走了，“啊，他平安回来了。您也很高兴吧。”
曾日夜祈祷，如今得偿所愿。
*
这是5月里，一个日暖风轻的周六下午。适合赏花，踏青，游乐，结婚，也适合平静的告别。
阿善提前一刻钟等在了街心花园里。
出了这个花园，沿着芙蓉道走到底，就是阿善的家。少年和少女曾经无数次在这里依依惜别。
这一天的徐礼善，朱志永远不会忘记。她的模样，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穿的衣服，她身上的淡香。在往后的岁月里凝固成永恒。
他提前十分钟到了，阿善已经等在了那里。和从前一样，她坐在公园里那颗栾树下。脸上的神情还是跟过去一样温柔。
她穿着天蓝色的连衣裙，披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衫，身上的色调和这个春天一样轻盈。
她换了发型，大波浪的长卷发。美丽更甚从前，像熟透的果实，妩媚迷人。脸上恍若有光，莹润蕴藉。娴雅敏慧的气质从身体内部流淌出来。
美人在骨不在皮，便是这幅样子的吧。他也算有幸见到过了。
她总是第一眼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年轻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脑海中的青涩少女，逐渐被替换成了眼前成熟的美人。
这是长大后的徐礼善，终于可以确定。
他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近她。
一时不敢出声。
近乡情怯呵。
无数次渴望再次站到她的面前……一截枯枝在他脚底断裂。
阿善的眼眸终于转向他。
她看到了他，微怔过后，将他认出。随即站起身，对他微笑。笑容那么明亮，让他眼盲。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阿善先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脸上有浅浅的笑容，看到了完完整整的朱志，没有缺胳膊少腿，她安了心，便笑容深了些。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里，真心实意地露齿展颜。
朱志剃着清爽的板寸头，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手臂挽起了一截，肌ròu虬结，高大威猛，第一眼给人不好惹的印象。
阿善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正装打扮的模样。很像笼子里的野生动物，野xìng又优雅，凶狠又风度翩翩，矛盾却迷人。他成长得比她想象过的要出类拔萃。
“……成熟后，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阿善明眸善睐，凝望着高壮的男子，眼里满是新奇和欣喜。
他从一个单薄的少年，长成了结实高壮的青年男子。标志xìng的浓眉大眼，让阿善找到了些许熟悉感。
西装外套掉到了地上。男子大跨步上前，给了阿善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徐礼善。” 一点颤音。
“是我。”
“阿善。”
“我在。”阿善抬手，抱住了他宽阔的后背。
一个劫后余生的拥抱，沉甸甸的。
阿善用脸颊蹭了蹭他的白衬衫。朱志身上有一种阳光曝晒后的味道，成年男子的味道，唤起了她的所有记忆。
阿善抱着他，嗓音柔软清浅，“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你过得好吗？”
不约而同的询问。
朱志无声地咧嘴一笑，然后松开她。
“我都好。你呢？父亲和下属的事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全都安顿好了。”
两人肩并肩，闲聊着，慢吞吞地在芙蓉大道上散步着。
阿善知道芙蓉树有另外一个好听的名字，合欢。
合欢树都开了，云蒸霞蔚。满地落花，花伞密密匝匝，柔软得像一片片羽毛。
阿善问他：“阿志现在在做什么？”
朱志转头，望着她的侧脸笑，声音明朗，“互联网工程师，这是我现在的身份。”
“诶，你做到了呢。”
浓眉大眼的青年抓了抓后脑勺，有些意外，“阿善，你还记得啊？”
“记得呢。”
永叔驱车跟着他们身后，一如恋爱时。
“真好啊。”阿善对他挥挥手，永叔亦笑着挥手回应她，“你们都平安无事。”
“什么时候结婚的？”阿善注意到了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朱志望着脚下，余光里，阿善的裙摆在微风中飘扬。他微笑着说：“4年前。”
阿善想了想，那个时候她在读大三，应该是她认识的人中最早结婚的了。
“有孩子了吗？”
“嗯，有了，是个女孩子。3岁了，淘气的很，脾气还特别大……”他又说起了育儿经，熟悉的滔滔不绝。
是个好父亲呢。阿善一路含笑听着。
“一眨眼，阿志都做爸爸了呢，像做梦一样。” 阿善侧头看着身材健壮的青年男子，有他父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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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阿孝摸了摸脑门，还真的忘了。
阿善6岁时，徐斯买了把玫瑰回家，阿善好奇地凑上去又揉又闻，结果差点喘不上气，当晚就送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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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是亲子中心，二楼到五楼是奢侈品和服饰。逛完五楼，阿善和阿孝分别给爷爷买了裘皮大衣和绒皮帽子，给姑姑的是羊绒衫和羊绒围巾。
阿孝也想送她点什么，不过他没有为女xìng挑礼物的经验。绞尽脑汁才想出来几样，“口红？”
“已经有一堆了。”
“香水？”
“不要。”
“那衣服？”
“衣柜塞不下了。”
“首饰。”
“姐姐不爱戴。”
“好歹让我出点血啊？”
“……那我们去吃东西吧。”
中午就喝了碗粥，早就饿了。
阿善想吃米饭，两人找了家韩式料理。她点了一份什锦石锅饭套餐，阿孝要了泡菜牛ròu饭饭套餐。
阿善吃了一半，他已经吃完站起来，嘱咐了阿善一声：“我马上回来，你别走开啊。”就匆匆忙忙地跑掉了。
阿善：“……”如果这不是自己的弟弟，阿善恐怕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等到她用完餐，喝掉了一杯橙汁，又等了一刻钟，阿孝才满脸笑意地回来，“好了，走吧。”
阿善歪了歪头，打量他，“去哪里了啊？”
“文具店。”
阿善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纸筒，不解道：“买这个做什么？”
“有用。到时候姐姐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吃完继续逛。阿善觉得弟弟的衣柜实在太单调了。给他买了一堆东西，运动鞋，护腕，2件毛衣，卫衣，棉服外套，牛仔裤，休闲裤。
华灯初上时，姐弟两人才满载而归。
回到家，依然阿善掌勺做晚餐。阿孝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阿善做完3菜一汤，去敲他的门。
阿孝在里面喊了一声：“就来。姐，你去餐桌上等我。”
五分钟后，他才出来，笑眯眯地接过阿善盛给他的饭。
“姐，你干嘛老看我？”
“……没事。”弟弟笑的一脸蠢相，不忍直视。
客厅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娱乐新闻。郁博雅的名字突然出现在画面中。主持人先是jiāo代了一番他最近在拍摄的连续剧，而后成笠的脸出现在探班现场，被记者抓住后，简单聊了几句。
“据悉，新晋歌神郁博雅，因劳累过度在片场昏倒，现在已被送往川市医院。现在让我们连线在医院守候的记者。小美，你好，能听到吗？小美……”
阿善夹起的菜又掉进了盘子里。
“啪。”阿孝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才不要在他和阿善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
阿善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扒了口饭。
吃完，收拾好。阿善推着弟弟的后背，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坐到了他的对面。
脑袋转了一天的阿善，终于进入到了正题，开口问他：“阿孝，如果要帮上市公司套现的话，你们是怎么cāo作的？”
阿孝愣了愣，反问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能说吗？”
“不是。姐姐你又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说的。”阿孝站起来，走到饮水机前倒了2杯热水，然后说，“通常会提前商量好，让对方按照我们的要求，按时间段发布利好消息。我们利用信息优势，让宸元买进大量股份。宸元买进的股票，会有很多人跟风。然后我们用多个账户竞价jiāo易提升股价，等拉到高位后，对方大股东就能减持套现了。”
阿善听得皱起了眉毛，“这样行吗？合法？”
“顶多算是灰色jiāo易，国内的市场一向猫腻很多，好多投资公司都是这么做的。我们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
阿善还是不放心，决定等下自己去查下相关的法律条文。
“蔡恒的为人如何？信得过吗？”
“赵炯对你说的吗？我用蔡恒，他可能心里不舒服……”
“阿孝！”阿善打断她，“你忘了爸爸的事情了吗？防人之心不可无。”
阿善望着她，一脸担忧的神情。
阿孝这才认真了。他走到姐姐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小手，郑重道：“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放心，嗯？”
阿善的手抽出来，盖在他的手背上，“不要迷失在巨额财富中啊。那不是我们的初衷，也决不是姐姐想要看到的。”
阿孝应了。
他微微一笑，笑容炫目，晃了晃阿善的手，“姐，你闭上眼睛。”
阿善一头雾水，“做什么？”
阿孝催她：“快点闭上。我让你睁开，才可以睁开哦。”
阿善懵懂，听话地闭上了眼。她听到了阿孝的脚步声，似乎走向了卧室，很快又回到了餐桌前。
“好了，睁开吧。”
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一把硕大的纸扎玫瑰盛开在阿善的眼中。那淡淡的粉，一如春天里的灼灼桃夭。美得阿善的呼吸有一刹那的停顿。
“送你永不凋零的玫瑰。”阿孝的眼神，像月光下的一弯湖泊，点点细碎的温柔，笑容和他的耳钉一样闪闪发亮。
“喜欢吗？”他看着阿善，眼神渴求。就像一个帮大人做完了家务的小孩子，等着被她夸奖。
阿善于是再不能板着脸教育他。
“喜欢，真好看。刚才就是在做这个？”阿善抬手去接，阿孝干燥的手背蹭到了她的，又迅速分开。
“嗯，我看着教程做的，有点差强人意。”他蜷缩起手指，将扎破的指肚藏起来，“下次会更好。”
“这么好看，第一次做就成功了，姐姐会好好保存的。”阿善笑着道谢。
送她回去的路，他们已经走过千百遍了。
阿孝说：“何新苗想要退婚，她有新的男朋友了。”
因为祖父身体的缘故，阿善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他谈这件事，这下子倒是省了她的力气。
“也好。她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同意？”阿善捧着玫瑰嗅了嗅，心想省得他们家做恶人了。
阿孝略知一二，“在国外玩得太过分了，飙车酗酒抽□□，何道铭想约束她，冻结了她的全部银行账户，逼她的吧。”
“看来何道铭真的很喜欢阿孝啊。结不成亲家，也没撤资。”阿善突然幸灾乐祸，朝他笑得不怀好意，“接下来，该轮到阿孝去相亲了吧？”
大男孩顿时急了，“姐，到时你得给我打电话，帮我找借口脱身啊。”
纸玫瑰捧着臂弯里，越看越喜欢，粉嫩得像豆蔻少女的脸颊。
“……好吧。”收人的手短，阿善勉强应了，“不过不能老用这招哦，爷爷知道了会骂我的。”
过了一会儿，他问容光焕发的姐姐：“和霍振和好了？”
“嗯，他和我求婚了。”
“什么？”阿孝恍了恍神，转头看向阿善，“那你答应了吗？”
“我说再谈谈看，不想那么快就走入婚姻。”
吓死他了。阿孝猛点头，“就是说啊，家长互相都还没见过了，不能着急，好好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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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27岁那年，发生了许多事，改变了她的一生。
时隔9年，年少的恋人，终于联络上了她。他发送的电邮静静地躺在她的邮箱你。一个名字，一串11位数字。让她失神良久。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但朱志的再次出现像个奇迹。
阿善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拨通了那串号码。
电话响过几声后，有人接起来，杂音过后，阿善先开口，“朱志？”
“是我，阿善。”曾经他语调轻扬，如今的成年男子嗓音低沉，阿善心间浮上些许陌生的感觉。
“你听得出来是我？”
朱志在电话那头，低笑了一声，说：“阿善，没人告诉过你，你的声音很特别吗？”
阿善吸了吸气，也笑起来，因为心情激dàng，话说得断断续续，“我以为我们再也联系不上了……我很牵挂你……你好吗？”
她抱着手机，手指□□长发中挠了挠，一时有些混乱，不知该从何说起。
朱志的那一端，有微弱的人声。他声音沉稳，“抱歉，以前同学和朋友的电话号码都遗失了。我看到了你的摄影集，上面有你的邮箱地址，我就试试看……阿善，没想到你成了摄影家。”
阿善纠正他，“摄影师，我还算不上摄影家。”她还不是大家。
电话里男人的嗓音变得低柔，喊了她一声：“阿善。”
“嗯。”
“可以见一面吗？我很快就要移民到澳洲去了，走之前和我见一面吧？”
阿善走到阳台，推开移门，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现在在魏源老家处理点事情。”
阿善于是说：“正好我下个月回来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我们就在魏源市碰头，可以吗？还是老地方？”
“好。”
挂掉电话，阿善抬头看了一眼星空，然后低头，从衣内掏出了银色的十字架。清淡的嗓音很快被夜风吹走了，“啊，他平安回来了。您也很高兴吧。”
曾日夜祈祷，如今得偿所愿。
*
这是5月里，一个日暖风轻的周六下午。适合赏花，踏青，游乐，结婚，也适合平静的告别。
阿善提前一刻钟等在了街心花园里。
出了这个花园，沿着芙蓉道走到底，就是阿善的家。少年和少女曾经无数次在这里依依惜别。
这一天的徐礼善，朱志永远不会忘记。她的模样，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穿的衣服，她身上的淡香。在往后的岁月里凝固成永恒。
他提前十分钟到了，阿善已经等在了那里。和从前一样，她坐在公园里那颗栾树下。脸上的神情还是跟过去一样温柔。
她穿着天蓝色的连衣裙，披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衫，身上的色调和这个春天一样轻盈。
她换了发型，大波浪的长卷发。美丽更甚从前，像熟透的果实，妩媚迷人。脸上恍若有光，莹润蕴藉。娴雅敏慧的气质从身体内部流淌出来。
美人在骨不在皮，便是这幅样子的吧。他也算有幸见到过了。
她总是第一眼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年轻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脑海中的青涩少女，逐渐被替换成了眼前成熟的美人。
这是长大后的徐礼善，终于可以确定。
他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近她。
一时不敢出声。
近乡情怯呵。
无数次渴望再次站到她的面前……一截枯枝在他脚底断裂。
阿善的眼眸终于转向他。
她看到了他，微怔过后，将他认出。随即站起身，对他微笑。笑容那么明亮，让他眼盲。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阿善先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脸上有浅浅的笑容，看到了完完整整的朱志，没有缺胳膊少腿，她安了心，便笑容深了些。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里，真心实意地露齿展颜。
朱志剃着清爽的板寸头，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手臂挽起了一截，肌ròu虬结，高大威猛，第一眼给人不好惹的印象。
阿善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正装打扮的模样。很像笼子里的野生动物，野xìng又优雅，凶狠又风度翩翩，矛盾却迷人。他成长得比她想象过的要出类拔萃。
“……成熟后，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阿善明眸善睐，凝望着高壮的男子，眼里满是新奇和欣喜。
他从一个单薄的少年，长成了结实高壮的青年男子。标志xìng的浓眉大眼，让阿善找到了些许熟悉感。
西装外套掉到了地上。男子大跨步上前，给了阿善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徐礼善。” 一点颤音。
“是我。”
“阿善。”
“我在。”阿善抬手，抱住了他宽阔的后背。
一个劫后余生的拥抱，沉甸甸的。
阿善用脸颊蹭了蹭他的白衬衫。朱志身上有一种阳光曝晒后的味道，成年男子的味道，唤起了她的所有记忆。
阿善抱着他，嗓音柔软清浅，“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你过得好吗？”
不约而同的询问。
朱志无声地咧嘴一笑，然后松开她。
“我都好。你呢？父亲和下属的事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全都安顿好了。”
两人肩并肩，闲聊着，慢吞吞地在芙蓉大道上散步着。
阿善知道芙蓉树有另外一个好听的名字，合欢。
合欢树都开了，云蒸霞蔚。满地落花，花伞密密匝匝，柔软得像一片片羽毛。
阿善问他：“阿志现在在做什么？”
朱志转头，望着她的侧脸笑，声音明朗，“互联网工程师，这是我现在的身份。”
“诶，你做到了呢。”
浓眉大眼的青年抓了抓后脑勺，有些意外，“阿善，你还记得啊？”
“记得呢。”
永叔驱车跟着他们身后，一如恋爱时。
“真好啊。”阿善对他挥挥手，永叔亦笑着挥手回应她，“你们都平安无事。”
“什么时候结婚的？”阿善注意到了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朱志望着脚下，余光里，阿善的裙摆在微风中飘扬。他微笑着说：“4年前。”
阿善想了想，那个时候她在读大三，应该是她认识的人中最早结婚的了。
“有孩子了吗？”
“嗯，有了，是个女孩子。3岁了，淘气的很，脾气还特别大……”他又说起了育儿经，熟悉的滔滔不绝。
是个好父亲呢。阿善一路含笑听着。
“一眨眼，阿志都做爸爸了呢，像做梦一样。” 阿善侧头看着身材健壮的青年男子，有他父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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