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自找没脸
“老身是特地来贺长公主迁居之喜的,长公主不会不欢迎吧？”
看着眼前挂着温和笑意的王氏，长公主萧婉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可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淡淡道“来者是客,本宫岂有不欢迎之理。”
说完她便不顾众人复杂不一的神色，径自让红拂给老夫人看茶。
而老夫人先是镇定自若的落座，待饮了一口红拂奉上的碧螺春之后方才悠悠道“除了贺喜之外,老身还有个不情之请。”
长公主以杯盖撇了撇盏中茶沫，姿态优雅的饮茶，末了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既是不情之请,老夫人自不必开口了。”
她勾起红唇,牵扯出一个冷厉的弧度,一双美眸中也浮现出讥讽与轻蔑。
听得长公主的话,不单是老夫人愣了,连坐于一堂的一众贵妇们也都默然低头，各自凝着鞋尖儿或衣裙上的绣花。
堂中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长公主这般态度对待一位曾经做过您婆母的长辈，怕是不妥当吧？”
在一片寂静中轻言细语的女子终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长公主抬眼看过去，只见王氏身后立着一个身穿烟色褙子，一头青丝乌压压的堆成一个流云髻，除开发上的玉簪，她仅在腕子上戴了一只翠绿的玉镯，除此之外，通身上下再无别的饰物。
然而，便是这样素净到底，却是别有一番秀丽风韵。
“这莫非是老夫人新提拔的婢女？”萧婉不经意的抬手扶了一下鬓边的步摇，那慵懒的风情竟引得人挪不开眼。
听萧婉这样问，那女人脸色有些发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其实在场的贵妇们谁不是人精，这女子的衣着虽素，料子却是极好，她腕上的玉镯怕也是价值不菲，试问能戴得起翠玉镯子的女子又岂会是一介婢女？
但长公主既然这样问，必是有意打那女子的脸，这下倒有好戏看了。
“婢女哪会这般伶俐，这是老身的侄女王嫣，此番也是随老身出来见一见世面的。”
萧婉挑眉轻笑“你这侄女牙尖嘴利，连本宫都敢斥责，倒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
她这话一出，众人汗毛顿时竖起，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坐在萧婉下手边的周如云接过婢女剥好的松子儿道“倒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正妻，竟比在坐的诰命夫人们气派都要足。”
老夫人面色稍变，倒还能沉住气笑眯眯的回话“阿嫣的出身又哪里比得过在座各位，倒叫贤王妃见笑了。只贤王妃回京探亲，一住便是数月，竟不挂念身在北燕的贤王？”
王氏这番话令一众贵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便是连长公主萧婉也变了脸色。
倒是周如云不喜不怒“本王妃的事怕还轮不到老夫人你来管罢！”
“这是自然，老身也是好心，须知这夫妻间的情分再厚，若相隔两地，久而久之也会淡薄。”
“若是当真情深不渝，分隔千里久别经年又如何？”周如云撇唇道“我表姐与虎威将军可算是朝夕相对，可结果又如何？”
“阿云，浑说什么！”周平夷生母郑氏忍不住偷瞥了一眼萧婉，而后板着脸呵斥周如云，只恐她言语勾起萧婉的伤心事。
“阿云心直口快，但却句句在理。”萧婉似并不在乎。
“说来也是老身没有福分，与长公主的婆媳缘分太浅，如今长公主与我儿合离，老身心里不是不难过，但老身自问这些年不曾苛待长公主，阖府上下也没有谁敢不敬长公主的，就请长公主看在这个份上，容老身见一见我那可怜的孙儿吧！”
“老夫人这话说得好生有趣。我表姐乃是圣上的亲姐姐，大萧的镇国长公主，宋毅能尚主，那是你老宋家祖坟冒青烟了，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不好好敬着，难不成老夫人还想摆婆母的架子，把我表姐叫到你跟前立规矩？”
周如云冷笑着毫不留情的出言讥讽，刺得老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老身没有这个意思。”
老夫人说着便起身向萧婉下跪，幸而红拂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起，才免她膝盖落地。
“老夫人这是做什么！”萧婉终于怒了。
而原本被臊得有些抬不起头的王嫣也走上前，不由分说的在萧婉跟前跪下“不瞒长公主说，这几日姑母就不曾睡过一个好觉，整日都念叨着锦儿的名讳，求长公主体恤我姑母爱孙心切，就让姑母见一见锦儿吧！”
萧婉冷眼看着惺惺作态的二人，又瞥了一眼正在小声议论的一众贵妇，心里明镜儿似的。
这老夫人王氏带着王嫣来公主府，说是来道贺，实则就是想趁着京中贵妇们都在的，坏长公主的名声！
堂堂长公主，仗势欺人，不敬长辈，不念昔日情分，连老人家想见一见孙子的小小愿望都不满足
“锦儿不管姓什么，身体里都流着我宋家的血脉啊！不足月生的娃儿，娘胎里没长好，身子最是弱，长公主身份金贵，奶娘能不能尽心也说不准，老身只想看锦儿一眼，求个安心。”
萧俏站在外头听得真切，心道老夫人这话说得“有水平”，一方面模棱两可说出锦儿早产，让那人脑洞大开，说不准就会有人以为是长公主自己不慎，才使得孩子早早出世；一方面又指明长公主身份尊贵，一看就不是个会带孩子的，谁知道孩子被她养成什么样，她这个做祖母所以心焦。
“母亲，锦儿方才哭闹着，仿佛是饿”
萧俏迈步进屋，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环顾四周，而后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吐了吐舌头，而后规规矩矩的向长公主做了个万福。
“俏儿一时心急，失礼之处还望母亲与诸位夫人见谅。”她不经意瞥了一眼，见着老夫人王氏正看着她，她倒也大大方方的向王氏问了好。
萧俏这番做派引得众夫人“好评”连连，郑氏也默默的在心里为她点了个赞。
萧婉一见到女儿，便笑弯了眉眼，眼神之中尽是温柔与慈爱“方才说锦儿哭闹，是怎么回事？”
萧俏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道“我估摸着锦儿是饿了，可锦儿不肯吃奶娘的奶。”
长公主微微一笑“你弟弟竟比你还挑剔。”
萧俏像是很好奇的问“弟弟那么小，竟能分辨母亲的味道么？”
她这话一出，众夫人忍不住轻声发笑。
户部尚书乔夫人笑道“郡主兴许不知道，小娃娃虽不能言语，却是敏感得紧，若吃过母亲的奶水”
乔夫人话说到一半突然掩唇惊呼“长公主莫不是在亲自哺育小公子？”
长公主但笑不语。
倒是萧俏有些奇怪的问“母亲哺育自己的孩子不应该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么？”
乔夫人又道“郡主有所不知，在寻常人家，自是母亲亲自哺育孩子，而高门大户里自有奶娘在，全不需做娘的亲养，长公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竟以母乳哺育孩儿，足见长公主多么看重小公子。”
堂堂一国的长公主，竟亲自哺育孩儿，谁还敢说她不尽心？
萧俏低着头含笑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嫣，眼底滑过一抹讥讽。
“这位夫人好生面熟”
周如云眼见王嫣尴尬的别过脸，不禁来了兴趣“怎么，郡主以前见过？”
萧俏“苦思冥想”，最后恍然忆起“可不就是上回跪在将军府外乞求面见祖母的那位夫人么！”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郡主没记错吧？她可是你祖母的侄女儿，侄女儿要见姑母，还用得着跪在府外乞求？”
“表姨，我可不是在乱说。那天我见到这位夫人跪在外头，怕父亲归家时见着以为是府中下人跋扈，便出言请她起身，本有意领她进府，可她偏偏不肯”
“竟还有这种事儿么！”周如云菱唇轻扬，冲老夫人道“侄女儿来拜见姑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老夫人莫不是将人拒之门外，才使得人家不得不跪在门口？”
“我瞧着倒不像是这么回事。”郑氏摇头“老夫人素来与人和善，既是娘家的侄女儿来了，怎会避而不见？只怕是有人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萧俏看着郑氏与周如云两姑嫂一唱一和，叫老夫人王氏与王嫣彻底没脸，心中暗暗发笑。
深宅大院里熬出来的女人，真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呢！不过，肿么办，她好爱郑氏这个舅母和周如云这个表姨！
未免王氏再借题发挥，长公主终究是亲自领着王氏去看了萧锦，随后便毫不留情的将她与王嫣一并打发走了。
而萧俏看着王嫣的背影，脑子里却浮现出乱七八糟的想法。
原文里王嫣是在长公主死后才被接到将军府的，现在剧情改变了，长公主与宋毅已然合离，这对王嫣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这个女人，她有书里所写的那般厉害么？
“在想什么？”
萧俏回头看了一眼周平夷叹息道“在想人心为什么这样可怕。”
周平夷凝着萧俏，一贯清冷的眸子里浮现出温情“欲壑难填，令人心丑陋罢了。俏儿，你还小，无需这般殚精竭虑。”
“可唯有如此，我才安心。”
这世上，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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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老夫人先是镇定自若的落座，待饮了一口红拂奉上的碧螺春之后方才悠悠道“除了贺喜之外,老身还有个不情之请。”
长公主以杯盖撇了撇盏中茶沫，姿态优雅的饮茶，末了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既是不情之请,老夫人自不必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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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坐在萧婉下手边的周如云接过婢女剥好的松子儿道“倒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正妻，竟比在坐的诰命夫人们气派都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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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当真情深不渝，分隔千里久别经年又如何？”周如云撇唇道“我表姐与虎威将军可算是朝夕相对，可结果又如何？”
“阿云，浑说什么！”周平夷生母郑氏忍不住偷瞥了一眼萧婉，而后板着脸呵斥周如云，只恐她言语勾起萧婉的伤心事。
“阿云心直口快，但却句句在理。”萧婉似并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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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一国的长公主，竟亲自哺育孩儿，谁还敢说她不尽心？
萧俏低着头含笑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嫣，眼底滑过一抹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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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着倒不像是这么回事。”郑氏摇头“老夫人素来与人和善，既是娘家的侄女儿来了，怎会避而不见？只怕是有人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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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里王嫣是在长公主死后才被接到将军府的，现在剧情改变了，长公主与宋毅已然合离，这对王嫣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这个女人，她有书里所写的那般厉害么？
“在想什么？”
萧俏回头看了一眼周平夷叹息道“在想人心为什么这样可怕。”
周平夷凝着萧俏，一贯清冷的眸子里浮现出温情“欲壑难填，令人心丑陋罢了。俏儿，你还小，无需这般殚精竭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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