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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祈福偶遇

  第二日,苏乐嫣早早便醒来了,唤来莫娘和其他几个丫鬟洗漱之后,便换了身衣装前去寺庙参拜了。

  时辰早,寺庙里除了扫地打杂的僧人别无他人。

  苏乐嫣一人在佛前跪拜祈祷,莫娘则在殿外等候,看着苏乐嫣的背影,她对自己对苏乐嫣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同情之心的感受得越来越明显。卫烈提醒她的那一句并不是毫无道理。莫娘被点醒之后意识到这个问题也觉得有几分惊异。

  对苏乐嫣的同情,真正的轻月也曾有过。

  这个女,在别人看来得到了许多女梦寐以求的东西,显赫的地位,温柔的宠爱,这对一个女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追求了,她站在了十四王妃的位置上,得到了这些,但却先后让她身边伺候她的两个丫鬟对她产生了同情。

  莫娘注视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她在佛前求的什么,但她一直感受得到苏乐嫣身上带着的压抑和不快乐,近日来越来越明显。在她的生活里,最重要的事是她和慕容华奕的事,最重要的人都是慕容华奕,莫娘很容易便想到她的苦楚。

  是个可怜的女。

  莫娘心里叹道。

  慕容华奕对她身份的怀疑,跌落马蹄下受伤失忆,身边的丫鬟被掉包,慕容华奕捉摸不透的温柔和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的隐瞒远行之事所有的事涌上来,可谓五味杂陈,莫娘理不清这些事都尚忍不住替她叹息,更莫说在苏乐嫣心底还有着更深的心事。

  苏乐嫣在佛前跪拜了许久,莫娘一直在外面等着,直到苏乐嫣起身出来。

  “小姐?”

  兴许是跪了不少时间,苏乐嫣脸色有些苍白,莫娘担心的要扶她,她却是摆了摆手,“我没事,只是乏力罢了。”

  “我命人去备了早膳,这会儿应该准备好了。”

  苏乐嫣点了点头,但没有让她搀扶自己,“才做这点儿事儿而已,若只是为王爷求个平安便累倒了自己,我也做不得其他什么事了。”

  莫娘见她坚持也便不再勉强。

  一往厢房回去,苏乐嫣有些乏力之感,但还是与莫娘说着话儿,“轻月,你说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做错了什么事?”

  “小姐为何这么说?”莫娘不解。

  苏乐嫣低着眼眸,神情落寞,“若非如此,王爷临行前为何都不曾告知我一句?”

  莫娘见她果然是在意此事,一时也不知如何劝解。毕竟,慕容华奕的心思,她也是摸不准,将此事瞒着苏乐嫣只字未提,莫娘也是十分好奇个中缘由。

  莫娘一时没有回答,苏乐嫣便做出了更加怅然的神情。

  “兴许王爷他”莫娘不忍她这般失落,揣测着开口,“兴许是舍的得小姐,也知道小姐不舍王爷离去,又不能误了国家正事所以才隐瞒不告,小姐莫要往心里去。”

  苏乐嫣不是傻,听她一番无力的说辞,禁不住在心底冷笑了一下,不舍?若非真的不舍,又岂会不告而别,离去几日了,连一封家书都不曾回送?

  慕容华奕那日对她的反感已经让苏乐嫣意识到了,慕容华奕已经难以和她维持平和的假象了,不然也不至于做出这么一出十分妨害他们“夫妻恩爱”局面的举动来。不过,这正好有利她做一出心心念念的单相思戏码,他不在的时间,都是她编造完美假象的最佳时期。

  “王爷能够平安就好。”

  苏乐嫣对慕容华奕对自己的态转变有所察觉,身边的人自然也会因此不断揣测慕容华奕对她的感情,她越为他着想,做得越大,在旁人眼里看来她就显得愈发无辜,楚楚可怜。苏乐嫣需要她们对自己这样的误解,她们误解她对慕容华奕的感情越深越好。

  莫娘便是误解人之一,她虽跟着苏乐嫣最近,却是最受苏乐嫣的蒙蔽。苏乐嫣的惆怅失落,放在莫娘眼里都是为了一个绕在慕容华奕身上的“情”字,此刻苏乐嫣力平淡的口吻似乎是在掩饰内心的失落,她还为怕苏乐嫣想到伤心处而不去提及慕容华奕之事。

  “小姐放心吧,王爷一定会早日平安回来的。”

  苏乐嫣淡淡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日天气晴朗着,山中也洒开了冬日浅浅的阳光光线,山里被照耀得有几分明媚,散开雾气之后,周围的世界也开阔也许多,山风轻快,凉意飕飕,却是没有压抑之感。

  苏乐嫣和莫娘走出大佛殿之后便走进了温软的淡黄色阳光里,光线明亮,苏乐嫣整个人似乎也轻松了不少,心境也开朗了,抬头看了看灰蓝的天,对莫娘说道:“轻月,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走走。”

  莫娘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苏乐嫣便望着她微微笑了笑,“我就在这寺里走两步,你不用担心。”

  “我跟着小姐吧。”莫娘有所顾虑。

  “我一个人走走,不会有事,你回去看看早膳备好了没,若是好了,你便过来叫我。”

  莫娘最终还是应了苏乐嫣,脚步踌躇的往厢房的方向去了。

  苏乐嫣一个人,很是轻松满足,虽不识,但正好闲走,才转出佛殿,便听见了一阵低轻的悠扬箫音。

  清早寂静的山寺里,除了偶尔的敲钟之音回荡,再无其他声响,突然传来一阵箫声,苏乐嫣有几分好奇,禁不住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踏过步去,最后走到了佛殿之后的旧院。鲜少人踏足的荒凉院中长着一颗巨大的古树,凸出地面,肆意攀爬蔓延的根茎交错缠绕,上面落满了未经打扫的枯叶,满地枯萎死寂。古树黑褐色的躯干险些撑满了整个院的空间,粗壮有力的枝桠四下伸展,黑粗粗的枝干上没有一片残叶,光秃秃的十分干净利落。

  苏乐嫣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壮的老树,这树实在是老了,有些断裂过枝干的痕迹,苏乐嫣都看得见它不再年轻的年轮盘上长出的青苔痕迹,就算是春日,苏乐嫣也不见得它会有多少生机。

  就在苏乐嫣的目光被这棵巨树吸引时,先前吸引着她的箫声并未停,还是顺着空气中的风丝,一缕一缕的飘扬。

  不过,这旧院没有人。

  苏乐嫣听着箫声,抬眸望着这棵奇特的古树,脚步缓缓挪了过去,跨过地面匍匐的根茎走到了大树底下。

  “姑娘对这大树十分有兴趣?”

  在苏乐嫣缓缓抬手抚摸到古树粗壮的树干时,一声好听的声音便翩然入耳,同时,那阵一直伴在耳边的悠扬箫声落了幕。

  苏乐嫣警惕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回眸处,白城款款而立,在高高的院墙之上倒背着右手,素白衣袂飘扬,束扎在身侧的长发在风中柔柔轻动,好看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微笑,美若画卷。

  他手握着一管通体碧翠的箫,在苏乐嫣回眸而望之后跃身落进了院中,“这棵树,是棵平常的老榕树,不知姑娘为何这么感兴趣?”

  他开口唤的一声“姑娘”让苏乐嫣微微皱了皱眉。苏乐嫣记得白城的脸。

  “原来是白城公,失敬了。”

  苏乐嫣率先挑破身份,白城微微怔了一怔,看到苏乐嫣脸色不容置疑的表情之后,被她的举动惊讶一下便消散,禁不住笑了起来,握着箫管拱手行礼,“王妃真是好记性,还记得在下。”

  “见笑了,白城公虽迟了一点,但好歹也还记起了。”

  在这寺庙里突然见到他,苏乐嫣本就有几分诧异,白城还称呼她一声“姑娘”,刻意装作不认识她,这让苏乐嫣有几分警惕也有几分反感,说话带刺,有几分尖酸刻薄,白城自然也是感受得到她的防御之心,冲着她淡然一笑,“在下,一直不曾忘记。”

  苏乐嫣眉头皱起来了。

  白城话语暧昧,让她捉摸不透他的意图,捉摸不透便不去琢磨,苏乐嫣也不甚在意,直截了当,“既然公一直不曾忘记,为何开口便叫我姑娘?”

  白城摸了摸自己的鼻,这个女人,一张嘴,实在是利得很,这让他不得不有几分怀念她在慕容华奕身边时的温顺了。多变的女人是有趣,可白城也不喜欢这么计较的女人。她似乎对外界充满不安,别人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不值得她信任,她满怀警惕的面对着陌生的一切。

  “王妃的身份拒人千里之外,远离皇城再次得遇,岂非缘分?王妃如此计较你我身份差别,看来,看到在下是一点也不高兴。”

  苏乐嫣看他语气似有几分遗憾,好笑的问道:“不知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看到你会觉得高兴?”

  “王妃不辞辛苦上天云寺,是为十四王爷祈福吧?”

  苏乐嫣防范的盯着他,“你如何得知?”

  白城唇边漾着不露痕迹的微笑,“王妃与王爷鹣鲽情深,真是惹人羡慕啊。”

  “我与你素无来往,也实在没什么话可说。”苏乐嫣对他绕弯十分不满,不想再与他交谈下去,欲迈步离开此处。

  “王妃越警惕排斥,白城越发有兴趣了。”

  苏乐嫣狠盯了他一眼,白城毫无压力,依然一副玉树临风的潇洒姿态,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冷漠和反感而自觉,甚至,也没有半分对皇家的谦敬。

  苏乐嫣也开始有几分感兴趣了。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毫无目的的去接近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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