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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结局

  结局

  听着耳边的刀剑摩擦声,聂欢悠然的转过身,看着围绕在释心身旁的侍卫们。她道:“陛下想凭这些人拦住我吗”

  她从来不认为有哪些地方是她离不开的。

  “聂太傅”释心双手负后,双眼紧紧盯着她,却带了一点顽皮的姿态:“朕的侍卫从来都不是酒囊饭袋”

  聂欢没说话,而是仔细打量这些身穿盔甲的侍卫,他们呼吸平缓,眼神炯炯有神,握住刀柄的手看似放松,实则有力。

  这些人定然是精挑细选过,才能有荣幸陪伴在释心左右当侍卫。而最不简单的是释心身边的那个绿衣服小朋友,他其实是这里面最强的一个。

  看到这里,聂欢有些想笑,其实她在进来的时候就怀疑过是否太轻松了,也许这是一个圈套什么的,不过这个念头还是没有成为让她产生退缩的理由,反倒让她更加迫切的想见释心一面。

  “陛下,其实在大曜您让我追捕誉浅那一刻,我就想过要辞官,只是没有来得及跟你说罢了,今天正好趁着机会亲自向您说一声,太傅这工作,我干不来,我辞职哦,也许你不知道辞职什么意思,就是不干了的意思,说的好听点是告老还乡”

  释心似乎已经料到有这么一天,他并未惊讶:“朕不批准”

  “强扭的瓜不甜”

  “你不是瓜”释心故意曲解意思,倔强的看着她。

  聂欢有些丧气,轻笑道:“是不是瓜还重要吗陛下费尽心思的诱我前来,是觉得我还有用处是吧”已经到了这份上,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释心之所以设计这个局,不就是想利用她威胁弒樱吗

  “放肆”释心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领头侍卫有些恼怒的斥责起来。

  “退下”释心冲身旁的侍卫用力挥手,样子十分恼怒。

  果然是精心挑选的,居然没有一个有疑问,呼啦一声全部退后再退后,退到门口的时候,两名侍卫很有默契的将门关上。

  绿衣服小朋友则哧溜一下飞到屋檐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将下面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聂欢与释心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这仿佛是另一种交战,谁先别开目光,谁就输了。

  释心的目光从愤怒到平静又从平静到委屈,最后被一股冷光所取代。

  “太傅说的没错,朕的确觉得太傅还有用处”释心一字一句道。

  自己的猜测是一回事,但被当事人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听完这句话,聂欢脸色刷白,心脏好像被一根针刺入,痛的无法呼吸。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必念及以前的旧情,大曜陛下,我不愿意的事没人可以逼迫我”聂欢吐出的话带着怒气,垂在衣袖下的手握的紧紧的。

  “你真的不肯留下来”释心问道。

  “陛下出落的如此优秀,我还有什么可以教陛下的呢所以,聂欢也只能辜负陛下的美意了官幕”说完,对他做了一个拱手的手势,便稍稍朝后退

  每退后一步,她都会仔细的观察释心。看他有什么反应

  释心没有动,如一尊石雕般看着聂欢慢慢后退的样子,她清丽的容颜在他眼中变得模糊,待他反应过来,原来已经热泪盈眶,但是聂欢是看不到的。

  当聂欢退到门口,释心忽然击掌,那是下意识的动作,他不要她走,不管用什么方式他怕这一走,再想见面便是沧海桑田了

  聂欢一怔,来不及反应,身后紧闭的门哗啦被拉开,刚才退出去的侍卫鱼贯涌入,将聂欢围了个严严实实。

  “太傅,朕现在还不想让你走”释心在包围圈外,冷声道。

  这语气不像之前的请求,而是命令。

  他从登上皇位开始,就不再是摩罗释心,他是大曜的皇帝,释心

  聂欢的目光绕着场上的这些人看了看,目光定格在释心的脸上:“抱歉,留不留下是我自己做决定,不是你”

  “抓住她”回答她的是释心耐心用尽后的淡漠。

  侍卫一拥而上与聂欢纠缠到一起,聂欢游刃有余的将离自己最近的侍卫撂倒,然后找机会往门口退,这些人不愧是经过训练的,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机,一步也不肯退缩。前赴后继,源源不断的上来,混战了一刻钟聂欢便觉得有些劳累,这绝对有些不正常。

  聂欢定神一看,望见释心背后的案子上点着一尊香炉,青烟妖娆的上升,好像水草般在空气中扩散,心里暗叫不好。

  这烟有问题。

  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释心估计知道她会反抗,所以才会使用特殊的香料逼迫她就范。趁着打斗,聂欢飞快的撕下自己一截袖子扎在脸上,代替防毒面具蒙住口鼻,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觉得力气好像被锁住了一般,完全没有办法发挥。

  侍卫们见她动作有些迟缓,连忙一鼓作气上前。

  聂欢渐渐不支,本来还觉得这些人奈何不了自己,却没想到事情是反过来的,不过这些人有所顾忌似的,不敢对她下杀招。想必释心之前交代过,要抓活的。

  这让聂欢抓住了一线生机,只要她自己不先投降,这些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一路拼杀到门口,几名手持剑的侍卫见她一副不要命的样子,连忙丢掉手里的刀剑,与聂欢赤手空拳的搏斗,可即便这个样子了,聂欢还是满头大汗,空气里似乎压着一个千斤顶,让人透不过气来。

  释心见状,衣袖中的拳头忍不住握紧起来,聂欢,你情愿拼死搏斗也不想束手就擒吗

  没错,聂欢的顽固反抗令释心异常的愤怒,只听他大声喝到:“若她跑了,朕要你们所有的脑袋”

  绿衣小朋友一脸兴致的在屋梁上看着打斗,时不时露出一抹微笑,似乎下面正在上演一处好戏。

  “呃”刀剑不长眼,聂欢一时失神,居然被一名侍卫用刀划伤手臂,那名侍卫反倒比她还紧张,连忙扔下刀。

  释心紧张的吸了一口气,眺望着被人包围着的聂欢,刚刚他好像听见她叫了一声,是受伤了吗

  聂欢忍住胳膊上的痛,充满了火苗的双眸与释心满怀担忧的脸庞撞了个正着。

  聂欢不知死活的继续反抗,让这些侍卫也颇觉的疲累,双方僵持不下,眼见聂欢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虽然都是一些小小的皮肉擦伤,但是在释心的计划中,聂欢必须毫发无损才行,最终,释心有些沉不住气,挥手遣散围在自己面前的侍卫,走上前几步大喝道:“住手最强花都高手”

  刚才还跟蜜蜂似的侍卫瞬间退离到一定位置,但还是把聂欢包围在中间,堵住她的退路,让她插翅难飞。

  很久没有用武功了,加上之前吸了一点香料,聂欢满头大汗不说,喘气也喘的十分厉害,她双眼通红,晶莹的汗水顺着她额头滑下脸颊,又顺着脸颊落入衣领,仔细看,她整个后背都是湿的,身上的伤口被汗水浸着,可想而知有多难受。

  “聂欢,朕并不想伤你,若你再反抗,朕绝对不会再姑息你”语气虽然还是那么强硬,可是释心的表情却不像之前那么绝情。反而带着点责备。

  聂欢咬着唇,忍着身上的伤痛不说话。

  见她一脸的倔强,释心挫败的别过脸:“不要反抗了,朕朕不想伤了你”

  “可你今日所做的一切,已经伤害了我”聂欢终于开口,将心中的不痛快说出来,她不断的告诫自己,释心脸上的不舍是假的,眼中的担忧也是假的,包括他此时说的不想伤害也是假的。原谅她不得不这么做,若此时心意一旦动摇,她很可能成为工具,释心会拿着她去伤害弒樱

  “是你非要反抗”释心瞪着她身上那些被刀划破的地方,虽然伤口不深,可还是能看见有血蔓延出来,这景象看的他异常的恼火,全部都是她自找的,本就没想过要伤害,却还是伤了,他从未想过拿她当筹码难道说,在她心中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吗

  绿衣小朋友有些看不过去了,准备下去调解,却见聂欢用更大的声音吼道:“你叫我别反抗”说完,指着身旁整装待发的侍卫道:“你让这些人抓我,还要我别反抗当我是植物人换做是你,你会不会反抗”

  “不会”释心抬高下颚孤傲道。

  “那好,你过来,你自己走过来”聂欢手指着释心的鼻子冷冷道。

  “陛下”这回那些侍卫不淡定了。这女子吸了迷迭香还能如此厉害,陛下没有一点武功,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释心没有理会侍卫们的大惊小怪,看着聂欢问道:“是不是我过来了,你就会留下来”

  聂欢抿紧唇,看似在思考,其实她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若释心真的过来了,她该怎么办她从没有骗过他。

  “聂欢,回答朕”释心强硬的逼迫道。

  被叫到名字,聂欢打了个激灵,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握紧拳头,用力点头道:“是”

  其实聂欢这个要求释心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她之前已经耗尽了力气,只需要几个侍卫连番对付几下,她必然束手就擒,可释心发现,自己无法做到亲眼看着她被别人围攻之下屈服。因此释心决定冒一次险,况且这么多侍卫在,她吸了迷迭香根本无法对他做什么,再者说,侍卫不管用还有师弟其实,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聂欢根本不会伤他,所以才会那么干脆的答应。

  “都退下”释心威严的命令左右侍卫,眼睛一直不曾离开过聂欢,然后信步上前。

  释心在靠近,聂欢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随着他的逼近,她几乎全身都在颤抖,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信任其实就是一把刀,你给别人,别人就有两个选择,捅你或者保护你。

  释心还在靠近,聂欢却不受控制的后退,释心带着压迫,带着期待c带着希望的再次向前,聂欢节节败退,一时失神,忘记身后是门槛,脚步不稳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后仰九阴邪君。

  “欢欢”释心居然不顾旁人的顾及,匆忙上前几步,一把抓住聂欢的手用力一扯。

  但聂欢手臂受伤,被他一拽,立刻忍不住痛呼起来,释心吓的连忙松手,但他已经身体向前倾了,一时失了准头跟着聂欢一起扑倒在地上,但在倒下的过程中,释心居然出其不意的伸手抱住了聂欢的腰跟后脑。

  “呜”两人不约而同的闷哼。

  “陛下”

  释心整个人都压在聂欢的身上,他怕压伤了她,急忙想起身,却发现一只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小腹上。

  “不要过来”聂欢大吼。

  众人停住脚步,只见释心动作缓慢而又迟钝的支撑起身子,双眼从未离开过聂欢半分,那双眼透着不敢置信的惊讶。甚至连愤怒都忘记了

  她居然拿刀抵着他

  聂欢不敢去看释心的眼睛,她知道,从现在开始,释心一定恨死她了,但她却有很多的不得已

  聂欢用力一翻身,将释心从身上推开,但她的匕首却从未离开过释心的小腹。

  众人见状大骇,却不敢上前,生怕惹恼了这个女人,伤到了陛下可怎么办

  绿衣小朋友飞快的从屋檐下跳下来,挤出人群,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两人。

  他既不出手也不离开,就这样古怪的看着他们两个。

  聂欢顾不得那么多,释心现在她手上,这群人是不敢拿她怎么样的。

  “起来”忍着手里的伤,聂欢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拉他。

  释心困难的站起来,背对着聂欢,而那只匕首就抵在他后背上,虽然这个位置不算致命,但是在这酷热的天气,受了伤总归不好。

  “聂欢,你太让朕失望了”释心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道。他的声音基本上没有起伏,如一潭死水般平静。

  聂欢自知理亏,但她明白,做都做了,还能反悔不成释心对她失望,她又何尝对他不失望呢

  “别废话,让他们都退下,你跟我走”

  “你跑不掉的”释心冷冷道。

  绿衣小朋友抱着手臂凉凉的看着躲藏在释心背后的女子,冷酷道:“聂欢,你可知劫持释心是最蠢的法子”

  聂欢认得他,从前与释心关系不错的逍遥谷弟子,武功自然也不在释心之下,但就是有点缺心眼。

  “你管得着吗现在马上找辆马车放我出城,要不然我就拉他一起死”

  听见一起死这三个字,释心扬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笑容:“聂欢,即便你能出城,你也不可能活着回到师弒樱身边”

  “你少废话,让他们都退下”聂欢有些不耐烦的呵斥一起来,抵在他腰间的刀子不断发抖,倒不是害怕,而是彷徨,她怕再跟释心纠缠下去自己会动摇,所以还是趁着时机大好赶快离开这里。

  没有皇帝的命令,侍卫们一动不动。而绿衣小朋友则有条不紊的从自己背后取出一只小巧的弓箭,那弓箭跟玩具似的,而且制作的十分精巧可爱,聂欢紧缩住肩膀,不解的望着绿衣小朋友田园美色。

  “聂欢,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最得意的并非轻功”绿衣小朋友一边悠闲的摆弄自己的小弓箭一边说话:“我射箭的本事,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与我匹敌”

  这并非他自吹自擂,而是事实

  逍遥谷弟子每个人都有绝活,而这位绿衣小朋友的绝活便是百步穿杨。没有他射不到的东西,即便是一根头发都无法逃过他的箭矢。

  搭弓拉弦,一气呵成。

  “别吓唬我”聂欢显然不买账,她个子比释心矮,整个身体都缩在他后面,不信这样也能被射到。

  她的无所谓让绿衣小朋友扬起了讽刺的笑,似乎在笑她不知死活。

  但这一幕看在释心眼底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小绿射箭的本事有多高明,他是知道的,没有人能逃得开,若真的射出去释心注意到那只通体碧绿的箭矢,那是一只毒箭

  “等一下”释心忽然开口阻止。

  绿衣小朋友不明就里的放下弓箭看着他,似乎在询问为何。

  释心握紧拳头,负气道:“刀剑不长眼,若你射伤朕怎么办”

  绿衣小朋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弓箭,没有听错吧居然大言不惭的侮辱他的射箭能力

  释心趁着绿衣小朋友失神的空档大声命令道:“速去准备一辆马车”

  “陛下”

  “朕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见他们再三犹豫,释心忽然不悦的低吼。

  天子发怒非同小可,侍卫头领立刻吩咐手下去准备马车,其他人依旧虎视眈眈的监视着聂欢,生怕她会出其不意的伤害陛下。

  马车很快找来了,聂欢之前交代过,要用八匹马的马车,她怕这些人会趁机追上来。

  “聂太傅,你身为大曜的人,居然劫持陛下,难道你就不怕灭九族吗”侍卫头领见聂欢想带着陛下一起走,厉声威吓道。

  他不说聂欢还想不起来,眼珠一转不慌不忙道:“要灭我的九族好啊忘了说,我是宋城家的女儿记住啊,我是宋城的女儿,我曾经叫宋思思,只不过现在为了做坏事方便,改变了容貌跟身份你要是想灭就灭吧”

  侍卫头领一个头有两个大,万分纠结的望着身陷囫囵的皇帝陛下,可是,他却发现皇帝陛下居然微笑了一下,是不是他眼睛出问题了侍卫头领连忙揉了揉眼睛,定睛仔细看,并没有发现异状,侍卫头领连忙心里暗示自己,刚刚肯定是眼花了。

  聂欢转而打量马车,并未发现马车里有什么异样,便抓着释心一起坐上了车辕,一抖马缰:“驾”

  八匹马拉车,那速度叫一个快。身后的侍卫们还未反应过来,聂欢便带着释心逃出了行馆。

  一路上风驰电掣,为了这次战役,所以百姓都被撤离,只有官兵在此处把守,所以街道上并没有行人来往,聂欢怕释心逃跑,便点住了他的穴道,如今他安安生生的躺在马车里。

  马车是皇家马车,不敢有人阻拦,而聂欢之前是太傅,释心赐了她一块金牌可以出入任何地方,很快到了城门,聂欢举着金牌道:“皇帝陛下有令,派我去南遥游说弒樱,速速放行”

  那金牌上刻着圣驾二字,根本不敢有人质疑,城门吱呀一声拉开,聂欢用力抖了抖马缰,一路狂飙出了烈焰城美女的贴身兵王。

  “怎么办陛下被她抓走了”侍卫统领大惊失色,想要追出去,可是又怕打草惊蛇,万一让守城的将士们知道此事,必定军心大乱。

  绿衣小朋友凝眉深思了一会,连忙道:“你们去找凯旋侯邢浩宇,我去追”

  侍卫统领思索了一阵,只好点头。现在只有邢浩宇能主持大局了。

  绿衣小朋友足尖一点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什么陛下居然被人劫走是谁”邢浩宇得知真相,霍的站起来瞪着眼前的几名侍卫。这节骨眼上,陛下不在,那还不翻了天了。

  “侯爷请息怒,劫走陛下的人是是太傅啊”侍卫统领叫马良,为人很谨慎,跟在释心身边的日子不长,但是却忠心耿耿,他看得出陛下对凯旋侯有所忌惮,可是关键时候还是要依靠凯旋侯,这次把真相告知也是迫不得已,比起宋城,他还是比较信任邢浩宇。

  “太傅哪个太傅”邢浩宇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聂欢,聂太傅”马良回答道。

  邢浩宇缓缓闭上眼睛,刚才激动的心情居然平静下来,不知为什么,知道是聂欢劫持走了释心他反倒不担心了。

  “知道了,此事不能张扬,今晚本候就搬入行馆,为陛下护驾,告诉手下的兄弟们,陛下一直在行馆哪里都没有去”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邢浩宇一肚子的疑惑,为何聂欢会绑架释心,如果这是弒樱吩咐的,那便糟糕了,因为曾经有过一次案例,弒樱抓了宋思思逼迫他就范,难不成他还想利用释心逼他们投降不成

  不能想,一想就头疼,邢浩宇吩咐完毕,便吩咐叫绝尘进来。

  绝尘推门而入:“侯爷找我”

  “本候要派你做一件事”

  “侯爷请说”绝尘一副恭敬的模样。

  “立刻带一小队人出发,千万不要张扬,出了烈焰城全力搜索聂欢的踪迹,这是本候的令牌。找到聂欢不要打草惊蛇,立刻回来通知本候”

  绝尘将信将疑的接过令牌,有些迟疑道:“聂太傅不是在南遥军营里吗”

  邢浩宇摇摇头:“她出来了”

  从烈焰城出发,八匹马拉的马车,最快也要四天才能抵达南遥军营,这期间他们肯定要休息,现在只有这个法子了。

  绝尘连忙领命而去。

  绿衣小朋友一路跟着蝴蝶追踪,来到一处沙丘蝴蝶停住了,原来这沙丘里埋着两套衣服,绿衣小朋友拿着衣服顿了顿。

  不过很快,绿衣小朋友就笑了:“以为这样就能躲得过去吗”

  别忘了,地上可是有车辙印子呢。

  得亏烈焰城附近并没有多少人居住,所以车轮印是很新鲜的,而印子很深,说明车上有两个人

  绿衣小朋友欢快的丢下手里的衣服继续追,很快他便发现了马车,如一只苍鹰俯冲到车顶上,抡起拳头打碎车盖,却发现车里空无一人,只有两块巨大的石头。

  绿衣小朋友顿时傻眼了。

  “哈哈哈,还以为小绿这几年会变聪明呢,原来还是那么傻网游之毒师传说”聂欢望着绵延到天际的车辙印子大笑起来,她用石头代替人的重量,没想到这么轻松就骗过了小绿。想到那自负的小绿看见马车里的石头的样子,聂欢笑的更加放肆。

  但她很快想起旁边还有个人。

  伸手解开释心的穴道,并将他拉出来,他身上的衣服都被聂欢扒了,只剩下内衣,不过这一点都损坏他皇帝陛下的威严。

  他冷冷的望着聂欢小人得志的模样,别开脸。

  聂欢知道他心中有气,但她也有自己的难处:“在这等着,我去弄套衣服过来”

  “此处荒无人烟,你到哪里弄衣服”释心鄙夷的问道。把他劫持出来就算了,还把他衣服脱了,其实脱了他的也没事,她一个黄花闺女,居然不顾自身清白而且还是光天化日释心想想就觉得生气。

  聂欢举目望了望,好像是哦,烈焰城长年干旱,这几天稍微好些,不过也不至于让百姓大批迁居到这里来居住,放眼望去真的没有人烟。

  两人这样,能去哪里呢

  聂欢犯难了,回南遥军营那释心怎么办他没有武功,这里离烈焰城有好几十公里呢。他一个人走的回去吗

  可若是送他回去,保不准又被抓住。

  聂欢一个头变得两个大。

  烈焰城是大曜的边疆之城,不过

  “跟我走”聂欢抓住释心的手大胆的往前。

  释心没有武功,自然要受制于她。

  “你要带朕去哪里”

  “回大曜”

  释心瞪大眼睛:“你要带朕回大曜”

  “没错,回大曜好好坐你的皇帝,烈焰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估计没人会想到被劫持的皇帝会突然回到皇都吧。这样也好,既保证了释心的安全,也稍微弥补了一下她之前的过错。

  “你是怕朕打败弒樱对吧”释心跟孩子似的跟在她身后,万分不甘愿的走着。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加上释心现在又手无缚鸡之力,聂欢也没那么多顾及了,她直言道:“其实你们谁打败谁,对我来说都没有好处,弒樱身不由己,你也身不由己。回去之后你好好想想吧。我不想再跟你浪费口舌争论了”这烈焰城等于沙漠,还是省点力气走路吧。

  其实到大曜并不只有烈焰城一个入口,还有一个叫百步滩的地方,那里的气温比烈焰城还要高,因为气候实在恶劣,白天与晚上气温相差很大,鲜少有人愿意从那个地方走。

  现在情况紧迫,烈焰城是百分百不能回去的,所以只能从百步滩穿过,前往大曜的皇都。

  当听说聂欢要从百步滩走,释心坚决反对。

  “朕不去,那个地方又叫死人谷,你想我们死在那吗”如果真的能穿过百步滩,当年南遥人早就从百步滩直接杀进大曜了,又怎么会不辞辛劳的攻打烈焰城呢

  百步滩没有人守卫,并非气候恶劣,还有更恐怖的是,那里毒蛇蝎子出没频繁,而且还有流沙,稍不注意就被流沙吞没。

  “不走也成,那我直接带你回南遥军营”聂欢摊开手,作出一副不勉强的模样来逆袭总动员。

  释心恨恨的瞪着她,一口银牙似乎都要咬碎了。

  “聂欢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百步滩就是一个死亡之谷,有去无回。

  “知道啊,护送陛下回宫”

  释心觉得自己快要被她气死了,护送他笑话,他用得着护送吗她根本就是找借口把他送回去,好让烈焰城群龙无首,帮助弒樱夺城罢了。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不平静,用力一甩,从聂欢手里挣脱出来:“我不去,要去你一个人去好了”他情愿在这里待着,也不要去百步滩

  见释心发脾气,聂欢也不恼怒,抱着膀子道:“不去是吧,那你待在这好了,我自己去”

  释心不解的皱眉:“你去大曜干嘛”她不是应该回南遥军营与弒樱回合吗

  “随便走走咯,反正也没什么事,弒樱那边根本用不着我。”

  释心心里泛了嘀咕,冷哼道:“你不是很本事的吗又怎会用不到你”聂欢计谋无双,曾经做太傅的时候,就教了他不少,怎么会是无用之人

  知道释心心里忌讳这些,他总觉得自己跟弒樱一起对付他,把教导他的原封不动的交给了弒樱,所以才会御驾亲征前来督战。

  “弒樱从来不会询问我怎么样才能打败大曜,也许说了你也不相信,但我想告诉你,弒樱做的任何事,都不曾与我商量过,你也不要疑神疑鬼的,总觉得别人妄想害你。有害你的功夫,我不如睡大觉呢”

  释心居然被她这番言辞说的哑口无言,可随后他又怒起来:“朕无心伤你,你却屡次利用朕对你的信任”

  话没说完,聂欢立刻截住话头道:“抱歉,我那是正当防卫,谁知道你会跟着我一起跌倒的,我本来也没想过拿你当要挟,是你自己硬塞到我怀里,我岂有不用之理”

  对于某人这种故意扭曲事实,外加以下犯上的小女子作为,释心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看见她衣服上的血印子后,莫名的又有一股无名火窜上来,那帮饭桶,都已经说了无数次了,必须毫发无损的抓住她,如今却让她身上白白多了这么多伤口,回去之后一定要严惩那帮酒囊饭袋。

  聂欢偶然一回头便看见释心一副杀人样子,冷不丁吓了一跳:“你又生什么气啊”好像没有事再惹他不快了吧聂欢抓抓头,当了皇帝之后,释心的脾气就越来越差了。到底谁教的他这副死样子

  释心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朝前走。

  聂欢惊奇的发现,他走去的方向居然是百步滩。

  “你身上带着伤,你有把握带着我穿过百步滩吗”

  “这点伤还奈何不了我”聂欢极为自负的说道。

  两人虽然衣衫不整,但是烈焰城天气炎热,倒也没什么。聂欢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一只小瓶子,一边走一边挽起袖子,将瓶子里的药水均匀的涂抹在手臂的伤口上。

  释心一回头便看见聂欢为自己上药的情景,心脏不由的紧缩起来。

  “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细心,居然连疗伤药都带的这么齐全”明明心里心疼她,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讥笑。因为释心在想,或许聂欢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与他动手的准备,害怕自己受伤,所以才带着疗伤药。

  聂欢没理会他大宋私家侦探。

  说起来,这些药本来是为释心准备的,当日听说他病重,又不晓得得了哪种病,所以把能想到的病痛的治疗药都带了。却没想到真正用到这些药的人却是她自己。

  释心见她不说话,也不再出声,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聂欢便恢复了些力气,之前吸入的迷迭香已经散去,她活动了下胫骨,觉得神清气爽。

  释心忽然觉得腰间一空,回头发现聂欢正捏着他的香囊。

  “你干什么”

  “没什么,我要出远门,自然要跟弒樱请个假吧”说完,驾轻就熟的打开香囊,数十只蓝色小蝴蝶从香囊中扑腾出来,围着聂欢与释心转悠。

  释心脸色黑了下来:“你想告诉弒樱我们的行踪”

  “你少疑神疑鬼的,我只是想告诉他我们都平安无事”对于释心的猜忌,聂欢觉得十分反感。

  释心不说话了,狠狠的别过头。

  “小蝴蝶,麻烦你们告诉弒樱,我们都平安好吗”聂欢试图与蝴蝶做沟通,但那些蝴蝶却好像听不明白似的,依旧围着释心转悠。

  聂欢十分不爽起来,对释心道:“快点让它们去找弒樱”

  “朕为何要帮你”带着点小孩子般的别扭神色道

  “你不帮我,我就立刻带你回南遥,亲自跟弒樱报平安”聂欢发狠道。

  “你”

  释心现在完全受人摆布的状态,别开脸哼了一下,很不情愿的伸出手,那些蝴蝶听话的停在他掌心,轻轻的煽动着翅膀,仿佛在等候调令

  不知释心对那些蝴蝶做了什么,数十只蝴蝶呼啦一下全部朝一个方向飞走了。聂欢知道,释心绝对不敢耍花样,若是他失踪的消息被烈焰城里的人知道,烈焰城绝对会不攻自破,释心不会那么傻的。

  “满意了吧”

  见他气冲冲的,聂欢轻轻笑了下:“好了,我们也走吧。预计半个月把你送回去”

  “等你有命活过半个月再说”释心阴森森道

  入夜,南遥大帐忽然意外的飞来几十只颜色妖异的蝴蝶,仿佛已经来过很多次一般,那些蝴蝶一股脑的朝弒樱的帐篷飞去,弒樱正在看书,听见扑腾翅膀的声音连忙抬起头。

  十六只蝴蝶一只都不少。

  弒樱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些蝴蝶,他认得这些都是释心的蝴蝶,看着它们在帐篷中欢快的飞舞,弒樱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这个释心。

  “国师,这些”誉浅掀起帐篷,便看见满帐篷都是翩翩起舞的蝴蝶,不由的愣住了。

  弒樱手一挥,那些蝴蝶仿佛接受到什么命令似的,飞快的从帘子缝隙中飞出去,一会便消失在夜空中。

  誉浅疑惑了一会,想到此番来的目的,连忙道:“聂欢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弒樱将目光重新调转到手里的书籍上道:“她没事”

  誉浅眉头再次皱起来:“没事这都几天了她为何还不回来会不会被释心抓住用她来威胁我们”

  弒樱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番:“王爷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哥几个一起混过的青春”

  誉浅知道这个猜测有些滑稽,可他就是忍不住往这方面去想,释心什么人他清楚的很,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晓得吃喝玩乐的摩罗释心了。他现在阴险c狡诈c心狠手辣,是个活脱脱的帝王胚子。

  这也是他怨恨的地方,该隐就是释心为夺得权势的牺牲品。

  “既然这样,我便不再多问,还有件事,南遥陛下差人送信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拿下烈焰城”誉浅将怀里的信筏递过去。

  弒樱抬眼,毫不犹豫的接过。

  上面的确是皇帝的亲笔书函。弒樱合上书函问道:“还有事吗”

  “释心的病是真的吗”誉浅迟疑了一下问道。

  都说他病重,每日吐血,可是最近一点消息都没有,难不成吐血吐死了想到释心不是死在自己手里,誉浅觉得有些失落。在他的计划中,他是要手刃释心的。

  “你想他没事,还是有事”

  “当然是没事了”要不然他如何手刃

  “那他便没事”弒樱一语双关道。

  “太好了”终于可以手刃了。

  炎日下的百步滩的确让人难以忍受,脚下的沙砾透着热气,势必要将人的血液从脚底烤干,抬眼望去,百步滩如黄色的地毯,有风吹过时,好像有谁在抖动这块地毯,释心与聂欢一前一后,而他们身后的脚印一大一小,紧随着他们的行走的方向绵延着。

  其实聂欢从未想过会再跟释心两人单独行走。

  九五之尊是万人之上,统领各方的人物,而九五之尊不管走路吃饭,还是作坐着不动,都带着一股帝王之相,举手投足皆透着贵气与威严,而此时释心在漫天黄沙中行走,正体现着这种仪态与威严,只是这种气势让聂欢越发的恼火起来。

  这是跑路,不是散步他还走一步顿一步的,以为这是皇宫吗越看越不爽,咬牙切齿道:“你走快点行吗”

  “”不理会,继续闲庭散步。

  “释心,以你这样的速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大曜”

  “”再接再厉的闲庭散步,跟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

  “作为男人,你这速度真叫我汗颜”

  “”

  “摩罗释心,你看见旁边那只蝎子了吗人家爬的都比你快了”

  “”

  “要不,我背你吧”

  “聂欢,朕真的想掐死你”

  一声怒吼,宣誓着男人压抑的怒火,他已经什么都顺着她了,还想怎么样

  聂欢见他又开始嚣张,伸手在他后脑上拍了一下,力道不大,可依旧把他拍疼了,怒不可及的瞪着她:“你好大的胆子”

  “打你算是对得起你了,再给我慢吞吞的,小心我弄死你”在又累又渴的情况下,聂欢的素质跟道德底线是负数,此时此刻她才不管释心是不是皇帝,他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个什么事都要问她的小释心恐怖幽灵船。

  见她拽拽的样子,摩罗释心气的脸色发青,用力挥了下衣袖,但那也是变相的妥协。

  她想快点,那便快点吧

  一连三天两人在沙漠里不停的走,晚上的时候捕捉一些动物充饥,倒也勉强维持体力。为了防止身体水分蒸发的太快,聂欢将时间调正到晚上再出发,白天睡觉。

  两人起先谁也不搭理谁,到后来倒也算和平,主要是没时间再斗嘴。

  第五天太阳升起,聂欢无心睡觉决定赶路

  虚着眼睛,用手撑着眼帘望向太阳的方向,刺眼的阳光透过指缝还是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她有些后悔走这条路了。

  可是除了这条路她不晓得还有哪里可以通往大曜。

  不过好在已经快要走出去了,前方不远处已经开始出现树木,跟裸露的土地,看见这些,聂欢心中大喜。

  与聂欢的疲惫成反比的是身后的释心。虽然被烈日炙烤的浑身是汗,但他的精神却好过聂欢太多,而且呼吸均匀,踩过的黄沙之上,只留了浅浅的脚印。

  “休息一下,我有点头晕”转头看向释心,除了脸上的汗水之外,居然没有一丝疲惫之色,不由得好奇起来。又看了看他脚下的脚印

  一股很不好的预想浮现在脑中。

  聂欢眼中精光一闪,出其不意的朝释心略过去,手掌直取他心口的位置。

  释心根本没有防范之心,却见聂欢如蛟龙一般朝他扑过来,当了皇帝之后,警惕性便比之前要强很多,对于聂欢的偷袭,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左掌隔空划了个圈,地上的细沙便被他吸入掌心,以沙做武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回敬给聂欢。

  “呃”细沙拧成一股细长的纽带,击打中她的肩膀,聂欢觉得一阵剧痛,整个人跌进了沙滩上,幸亏是沙滩,跌上去也没有觉得多疼。

  释心出手时便后悔了,双目不敢置信的望着有些狼狈的聂欢。

  她卧在沙地上,看着满地的黄沙苦笑:“原来你武功早就恢复了”

  怪不得劫持他的时候,小绿会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怪不得他不让小绿射出那一箭,其实他早就恢复了武功,所以他一点都不怕

  信任在这一刻荡然无存,聂欢连缅怀的力气都没有,除了苦笑就是苦笑

  释心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c他知道,现在说这些,这个女人根本不会信他一分一毫,正如他一样,对她也产生过怀疑。

  信任与往日的情谊产生冲突之后,会把人变得异常暴躁。

  见她一脸的冷漠,释心火了,他不断的为自己找理由。

  告诉她做什么她会自己高兴吗当初自己武功全废,她不照样丢下他跟弒樱跑了

  “朕的确恢复了武功,你很吃惊是吗”释心看似闲庭散步般的来到她身边,见她唇瓣干裂,那是缺水的表现。

  他武功原本就在她之上,若是一个人走出这百步滩根本不费力气。

  但是聂欢就不一样了,她虽然有武功,但是之前吸了迷迭香的原因,体力消耗了不少,加上气候恶劣,她一个女子如何受得住

  见释心靠近,聂欢本能的挣脱,这个人已经骗她一次又一次了,以前的释心虽然顽皮,可是他绝对不会欺骗,即便他当了皇帝之后改变很大,但也都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他杀了该隐热血凌岚。

  而现在对她来说,释心简直就是一只蜕变的恶魔。

  “不要碰我”嫌恶的挥开他伸过来的手,聂欢狼狈的再次跌进沙滩里。

  “不要朕碰那朕偏要”说完,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力扯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抗拒让他愤怒,看见她受伤他会愤怒,看见她难过也会愤怒。

  “你”

  就在她快要恼羞成怒之前,只见释心忽然将自己的衣服撩起来,双指并拢在左手腕上一划,鲜血泊泊流出。

  “饮下”释心将胳膊抵住聂欢的唇瓣,而聂欢却不断的往后缩。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喝”低沉的命令显得异常凶悍,释心显然有些失去耐心了。

  “不我不喝”她不要欠他什么了,再说她还不至于饮血救命,她这幅模样不过是缺少休息罢了。

  见她不从,释心胸中怒火腾腾而起,一把抓住她的长发用力往自己受伤的手腕压去,并且怒吼道:“给我喝下去”

  鲜血如甘露似的浸透她干涸的唇瓣,原本苍白的唇被染成一片瑰丽的红色。

  聂欢使劲的挣扎,却抵不住释心的力道,头发绷断了好多,最后释心居然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喝下新鲜的血液。

  喂了一会释心用力将她推到一旁,自己踉跄的站起来。

  聂欢伏在沙地上恨恨的瞪着他。

  释心再也没想过,有一天会用这种算不上入流的手段对付聂欢,要她一辈子记得自己的恩情尤其饮下自己的血,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饮下第二个人的血

  可是她一点都不晓得自己的心意,看着他的眼神如看着仇人。

  也对,自己在她心中恐怕早已经不堪入目了吧。

  释心上前蹲在她面前:“既然你已经知道朕恢复了武功,便知道该怎么做,惹恼了朕,绝不会有好下场”

  聂欢瞪着他,忽然将口中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堂堂一国之君的脸上尽是一片鲜红。

  血滴沿着他的眉宇c睫毛轮廓清晰的脸颊滑下来。

  受此侮辱,若换做旁人绝对活不过一秒钟,没想到他脸上的表情阴森森的,可是嘴角却扬起来,深不可测的望着她。

  聂欢见他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心脏不由的悸动了一下,明明晓得这个人可恶至极,可还是忍不住关心他的死活,聂欢有些讨厌现在的自己。

  释心抬手抹去脸上的血迹,然后将沾染着自己血液的手掌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他眸色漆黑,如墨似的神秘莫测,聂欢小心的注视着他。

  却见他表情冷然,衬着那双眼睛异常的骇然。

  正所谓不怒自威便是如此了。

  可尽管这样,聂欢倒也没觉得多害怕,高昂起头颅望着他天堂一l。

  “你既然已经恢复了武功,为何还要受制于我”

  释心眉心一动,千言万语竟然堵在了喉咙里,哑口无言。

  除了耳边的风沙声,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最清晰了。

  为什么摩罗释心也很想知道这到底为了什么。

  他明明可以在行馆摆脱她的钳制,为什么不那么做

  以她的功力,想点住他的穴道简直异想天开,可他还是被她带走了,这又是为什么

  她扒光了他的衣服躲避小绿的追捕,小绿路过他们用来躲避的巨石时,他完全可以呼救,为什么不出声难道就因为她手里的那把小匕首吗

  这么多为什么化成一句话:“朕愿意”

  是的,他愿意,愿意被她劫持,愿意被她带到这个鬼地方,愿意闲庭散步的跟随在她身后,愿意受她殴打而不还手

  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倔强的嘴角微沉,好像一个明知道自己理亏,但还是理直气壮的孩子。

  可接下来聂欢的一句话,把他重新燃起的童心击了个粉碎,他听见聂欢嘲笑的口吻道:“呵呵,我知道了,陛下是想借着被我劫持的理由向弒樱发难,邢浩宇还在城中,想必他会不留余力的攻击南遥,逼弒樱交出皇帝是这样的吧”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信任不在,那便只剩下怀疑跟猜忌。聂欢毫无畏惧的望向释心黝黑的眼眸深处

  释心同样看着她。

  他看见什么了透过她的双眼他看见被废除武功时还念念不忘她的安危的自己。

  看见已经变得疯狂却只在她面前恢复孩子脾气的自己。

  看见因一句释心已经死了,如今你是大曜皇帝瞬间变得阴霾的自己。

  看见她毫不犹豫跟弒樱离开后,一个人落寞的站在屋檐上的自己。

  流血的手腕已经干涸,但是却因为他慢慢紧握的力道又开始往外渗透血液,蜿蜒的痕迹滑过手背,好像一颗妖娆的红色水草缠绕在他手腕上。

  “哈哈哈哈”他忽然大笑起来,又是笑又是摇头,像是遭逢了极为滑稽的事,虽然在笑,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在在流血,在抽搐在挣扎他很想杀了她然后再慢慢忘掉她。

  忘掉永远没有的东西,忘掉曾经的给予,忘掉失去和以后不能再得到的东西,忘掉恩情,忘掉快乐,忘掉因她带来的彷徨情绪,同样也忘掉那模糊不清的爱情,这样他就可以成为无坚不摧的帝王,再也没有人可以左右他

  可是他止住笑,深深的望着她

  这个人留不住杀不得

  释心豁然冷下脸道:“你说的对极了,不愧是太傅跟在弒樱身边学到了不少好东西,连揣摩人心都那么精准,太傅,你不去当丞相简直屈才了”

  这回换聂欢受伤了。

  还是那句话,自己猜测是一回事,听见当事人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释心的话如一把刀子划开她的心脏,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转变,习惯了他的冷酷,习惯了他的残暴手段可事实上,她还是不能坦然接受这些重生破茧成蝶。

  捂着心脏的位置,她艰难的爬起来,疲惫道:“释心,我不想玩了,我累了,你自己走吧,我也要走了”

  去哪里呢回到弒樱身边她这个样子怎么回去恐怕走到半路就已经死掉了吧。

  不回去那又能去哪呢去大曜不,那片土地的主宰是释心,她待在那只觉得窒息。

  去南遥那里不是她的家。

  忽然之间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可去。

  手腕被人抓住,聂欢木纳的回头,却看见一张扭曲的脸,释心狠狠瞪着她:“想走朕岂会如你的愿,朕给过你机会让你与弒樱远走高飞,但你们没有珍惜”

  弒樱最大的错误是带兵攻打烈焰城,但弒樱身不由己,他暂且原谅了,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回来自投罗网从她进入行馆的那一刻起,他便告诉自己,除非他死,若不然,她休想再离开。

  聂欢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一动,挑起一捧黄沙朝释心踢过去,释心似乎没料到她还有力气跟他动手,身体一侧夺过黄沙的攻击,但手却没有松开,聂欢趁机俯身张口咬住他的手背,释心吃痛,不得已松开了手,聂欢便趁机跳出一丈开外这是她有史以来跳的最远的一次

  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大曜方向奔跑。

  虽然她心力憔悴,但还没傻到往回跑那里什么遮蔽物都没有,全都是黄沙滚滚,若想摆脱释心除非把自己埋起来,她又不是秀逗了

  刚刚喝了点血,算是补充过体力了,聂欢咬着牙利用轻功逃离,后头紧跟而来的释心犹如毒蛇猛兽,死死咬住她不放,所以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两人仿佛回到了从前,一前一后的追逐着,欢笑着,释心为了满足她女人的虚荣心,每回都假装落后一截,那个时候虽然觉得挺骄傲的,但也知道那是释心有意让她。

  可这一次却是不同了。这不是在比赛谁跑的快,而是在玩命,被释心抓住的话,她虽然不会丢掉性命,但也比死好不了多少。绝对不可以让释心利用她打击弒樱。

  带着这个信念,聂欢居然跑出了百步滩,脚下是厚实的土地,虽然气候还是炎热,可四周零零碎碎的绿色植物却叫人眼前一亮。

  聂欢一边跑一边紧张的回头看,却看不见释心。心中大喜,看起来已经甩掉他了

  正当她疑惑之时,脑袋忽然撞进一袭温暖的怀抱,巨大的冲力使她头晕眼花,干涸的喉咙里泛起一阵恶心,那时剧烈运动导致的恶心。

  她跌倒在地上干呕。

  头顶照下来一团黑影,聂欢心脏突得停止跳动,忍不住向上看去。一张阴霾的容颜毫不设防的撞进眼底。

  释心逆光而立,整个人都笼罩在她头顶上。

  她半张着嘴巴,惊愕的看着他

  释心蹲下来,冷冷的看着她手撑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

  “跑什么怕朕杀了你”

  看着呆滞的她,释心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突然伸手撩起她洒落在脸颊边的长发,将它们细心的归于耳后,又用袖子帮她拭去了从额头上滚落的汗珠,在聂欢惊愕的表情下,不疾不徐冷冷道:“朕又不会真的杀你,为何跑的那样急切现在变成这样,你满意吧”

  他越是温柔,聂欢就越觉得反感,用力的挥开他的手:“放开我不要你管超级现实作弊器”

  释心其实已经被气的肺都炸了,但是他强迫自己不要愤怒,不要发火,这样只会把聂欢推的更远,让她更加怕自己。所以尽量的温柔,可见她不领情的模样,那火忍不住冒出来:“你为何逃跑嗯怕朕杀你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冷血,也不可能动手杀她吗虽然这个想法存在过,可每回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否决,恰恰否决的人是他自己。

  聂欢倔强的瞪着他,既然自己逃脱不了,那就随便吧,反正她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手一松,整个人躺在地上:“随你怎么办吧,这已经是大曜的地盘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朕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她想象力那么丰富怎么不去说书啊

  “你是没有说要杀我,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你”聂欢仰望着天空,一字一句道。

  释心愣了愣,拳头再次握紧,伤口再次裂开,蜿蜒着滴落在土地上,一字一句道:“你想杀朕”

  聂欢目光空洞的看着天空:“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杀别人,别人照样会来杀你,陛下应该早知道这个定律才是,我身为弒樱的妻子,自然会为自己的丈夫考虑多一些”

  也许是有意激怒释心,聂欢现在什么都管不了了,就如同被人伤了一下怎么着都要还击一把,瞥见他怒火冲冲的样子,聂欢心里十分痛快。

  他终于体会到自己之前被他言语所伤的感觉了吧。

  明明晓得她是有意的,可释心还是被激怒了,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来,伸手一甩将她抵在一棵白杨树干上,此时聂欢双脚离地,后背跟粗糙的树皮摩擦痛的她直抽气。

  出于求生的本能,聂欢四肢狂乱的挥舞着,但是释心已经出落的十分高大,她已经够不着他了。

  看着她张扬舞爪的模样,摩罗释心妖异般的笑起来:“你杀得了朕吗”

  说完,揪着她衣领的手居然移动到她脖子上,用力掐住。

  失去空气的感觉简直比死了还难受,她情愿释心痛快点,也不想这样一点一点让她窒息而死。

  人类的本能是求生,她也不例外,嘴上说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但真正到了这一步是个人都会反抗。

  聂欢胡乱的摸向自己腰间,那里有一只匕首,她精准的握住匕首刀柄,快速的刺过去,当感觉不对劲时她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既然敢刺出去,必然是料定了释心会躲闪可当她看见自己的匕首已经陷入了他的胸口时,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结结实实的刺中了他

  而释心,他武功已经恢复了,就从刚才的那番追逐便可看出,他恢复的不止那么多,甚至比以前更强,刚才的那一击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伤害,她只是想让他松手罢了而他却动也不动的任由她刺了过来。

  聂欢的脑子嗡的一下炸了。心慌意乱

  释心没有松手,一只手钳制着她的脖子,不过力道却比之前松了很多,聂欢可以正常呼吸了。

  “释心”聂欢心慌意乱的呼唤着。

  见他表情阴冷恐怖,甚至带着点扭曲,聂欢立刻想到他此刻一定很痛,急忙松手,却被释心的另一只手握住。

  “你你要干什么”

  释心握住她的手,而她的手依旧握着匕首仙灵奇缘。冰冷凌然的双眸对着她慌乱不已的眼睛,阴森森道:“你可以再刺的深一些,为什么不继续继续啊”

  说话间就要带着她的手往自己心口方向刺去,眼前的释心凶悍无比,甚至把自己的命都不看在眼里,聂欢瞪大双眸,这一下子肯定会要了他的命啊

  屈起双腿用力朝他小腹猛踹过去,释心一时不察,闷哼一声被她踹的老远,而插在他心口的匕首也被聂欢拔了出来,上面站着新鲜艳丽的血液。

  释心被踹了一脚,加上身上的伤一时间趴在地上不得动弹。

  这一刻,聂欢什么都忘了,忘了他曾经的狠毒,忘了他的欺骗,忘了他丧心病狂的赶尽杀绝。

  此时她心里唯一想的便是给他上药。

  而她的确这么做了。身上的瓶瓶罐罐全部被抖落出来,聂欢手忙脚乱的跪在他身边,冷汗一层又一层,嘴巴里不知低估着什么,但能听得懂的却只有一句不要怕,我马上就给你止血,不要怕

  释心双手撑住身下的土地,豁然坐了起来,聂欢却没看见一般,继续找自己需要的药,因为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找药给释心。

  “这点伤,还不至于伤到朕”见她如热过蚂蚁似的,释心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安慰她。

  聂欢,朕知道,你还是关心朕的正如他永远不可能杀她一样

  “你别说话,我现在脑子已经乱了,我我”聂欢一边寻找一边胡言乱语的回答他。

  颤抖的手腕忽然被握住,聂欢不解的看过去。

  释心虽然受了伤,可脸色却出奇的好,他看着她道:“欢欢,若今日受伤的是你,朕也会如你一般慌乱”

  聂欢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手腕上的伤,再看看他胸口的新伤,忽然莫名其妙的悲伤难过,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

  释心皱眉看着她哭的跟泪人似的,连忙蹲下来哄道:“别哭别哭,我不是好好的”

  “吓都吓死我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哭的天昏地暗,头昏脑胀

  释心本来还有耐心哄,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双手用力一提,将她扛在背上

  “药药不能丢”聂欢一边哭一边大喊。

  摩罗释心低咒一声,返回将地上的瓶瓶罐罐塞进袋子里挂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扛着聂欢大步离去

  烈焰城

  宋城怒不可及的瞪着守在门口的邢浩宇:“邢浩宇,你什么意思为何不让本将军见陛下”

  “陛下有口谕,不见任何人”

  “放屁”宋城阴阳怪气的冷笑:“恐怕是你凯旋侯故弄玄虚吧。前方战事紧迫,你速速退开”

  宋城作势就要上前,却见邢浩宇手握宝刀,拇指抵着刀柄微微一抬,便看见宝刀露出一截,那架势似乎只要有人上前,他就立刻毫不犹豫的杀了谁。

  宋城有些害怕,不敢随意妄动了。

  “宋城,本候的话只说一次若你还想擅闯,休怪本候不念及往日的情分”

  “你什么意思”宋城颤抖问道,不相信他真敢杀了自己百鬼夜行。

  “本候的意思是”邢浩宇缓缓抬起凌厉的双眸看着他:“先斩后奏”

  这把宝刀是先皇所赐,可以上斩昏君,下斩奸臣。宋城这芝麻大的将军死在这把刀下,即便皇帝是释心也不会多问一句。

  宋城顿时吓的脸色发白:“你居然敢”

  “识相的马上退后”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跑过来单膝跪在邢浩宇面前道:“南遥发兵了”

  原来弒樱接到了南遥皇帝的旨意,必须在这几天内拿下烈焰城。所以才再次发兵。

  宋城一听立刻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出城迎战”

  话音刚落,就遭到邢浩宇的阻止:“万万不可,弒樱这回定是有备而来,不能出城”

  宋城愤怒的看着他:“这里什么时候是你说了算”

  “本候是主将”邢浩宇大喝一声,眉宇间透着一股杀气。这个该死的宋城,等战争结束,他定要取他首级以儆效尤。

  宋城张了张嘴,愤恨的甩起衣袖:“凯旋侯,若是被弒樱攻进烈焰城,你我十个脑袋也不保”

  “宋将军只需要想法子保住自己的脑袋就好”邢浩宇没声好气道。转身冲身旁的其他侍卫道:“守住这里,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入”

  负责守卫的是释心身边的侍卫,自然不敢有丝毫松懈,齐声道:“是”

  邢浩宇大步离去。

  城墙上,邢浩宇举目观察,发现弒樱来势汹汹,有些势在必得的味道。

  宋城在城墙上摩拳擦掌,恨不得有一把火能把南遥烧个片甲不留。

  焦躁的空气中蹦出激烈的火花,眼见南遥越来越近,邢浩宇的手也越握越紧,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虽然不能出城迎战,但是若总是不出城,弒樱必定会硬攻。想起聂欢带走了陛下,若是攻城时弒樱利用这一招威胁他们开城门怎么办

  他可以不管释心的死活,但是他不能不管大曜的存亡。

  所以,绝对不能让弒樱挨近烈焰城

  “备马,本候要亲自出城迎战”

  宋城似乎也感觉到了弒樱来势汹汹,见邢浩宇要出城,有些诧异:“你不是说不可以出城”

  邢浩宇道:“弒樱带足了兵马,若杀到城墙外,你我二人皆不是他对手,最好的法子就是先绰绰他们的锐气”

  宋城不敢质疑,因为想到自己的确不是弒樱的对手,也没多说什么,不过邢浩宇对他的不屑却是记在了心里。

  邢浩宇当机立断出城阻击敌人。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在邢浩宇的带领下,一支凶悍无比的队伍冲了出去。

  在他们离去后,城门再次阖上。

  可是邢浩宇失算了一点,宋城这人野心勃勃,自己没有本事却妄想做大事,他见邢浩宇离开,便立刻带了一匹人马闯入行馆,释心的侍卫虽然精锐,但抵挡不住宋城人多,挣扎了一个多时辰后,全部应功勋值。

  宋城心中一惊,外面乱成这个样子皇帝都不出来,难不成他根本不在城内

  带着个疑惑,宋城毅然的闯入行馆,推开门看见里面空空如也时,宋城吓得倒退几步,身后的士兵紧跟而来,看见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全部呆若木鸡都市绝品狂龙。

  “陛下不见了陛下不见了”释心失踪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烈焰城如一盘散沙,敌人还没靠近,便已经溃不成军。

  宋城害怕的不知如何是好,又后悔又恼怒,该死的邢浩宇为何不提前告诉他,导致他一时莽撞擅自闯入行馆,搞的满城风雨,现在想收拢人心都不成了。

  不得已宋城只好将期望寄托在邢浩宇身上,希望他有法子能击退弒樱,让他打消侵犯大曜的念头,若不然他九族的命就要搭在这上面了。

  城外,邢浩宇如一只嗜血的狼,凶悍的吞噬着前来侵犯的南遥大军,而弒樱端坐在战车之上,冷静而又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场战斗。

  他已经输了一次,决不可再输给邢浩宇第二次这是弒樱给自己的警告。

  军旗一挥,南遥兵马如一股巨浪朝邢浩宇俯冲过去。

  他就不信,邢浩宇真有三头六臂

  但事实上,绝不能小看任何人,一番彻头彻尾的争斗之后,弒樱发现,跟邢浩宇来硬的是不可行的,邢浩宇好似发了疯,而他带领的那支部队也跟他一样毫无顾忌的拼杀。

  若硬往他枪口上撞,虽能取胜,却胜的不光彩。

  “逼他回去”

  这一招果然有用,弒樱假装撤退,邢浩宇立刻迫不及待返城,可是到了城门口却怎么也敲不开城门。

  原来宋城下令,不准开城门。

  “侯爷,宋将军说了,要您打退南遥狗再进来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城门上的侍卫大声喊道。

  宋城从知道释心不在行馆的那一刻起便心慌意乱,生怕被弒樱攻破城门,所以他天真的以为只要邢浩宇在外面,弒樱就不敢进来。所以下令不准邢浩宇回城。

  这可急坏了李峻:“侯爷,我们没有粮草,如何跟弒樱斗啊”

  邢浩宇面如冷铁,狠狠瞪了一眼城门上闪烁而过的影子:“那便破釜沉舟”

  死或者活,便看这一战了,城门他们进不去,那便只能把生死置之度外

  “跟本候杀过去”

  热烈的血液被激愤,他们怀抱着仇恨,带着不甘的朝南遥俯冲,将自己的性命当作献给大曜的礼物

  弒樱仿佛预料到会这样,冰冷的面容浮起一丝残忍的笑:“不自量力”

  “宋将军,不好了,侯爷侯爷他”侍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宋城面前。

  宋城正在喝茶,手一抖茶碗掉在地上:“他怎么了”

  “侯爷侯爷战死沙场带出去的人全军覆没了”

  宋城惊愕的站起来:“什么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弒樱把侯爷的尸体都带走了小的们在城楼上看的清清楚楚”

  “那南遥退兵了没有”邢浩宇死了不要紧,只要南遥不来打他们就成,宋城懦弱的想着仙台。

  “他们突然间退了”

  “那太好了”

  弒樱的确退兵了,但是却不是因为邢浩宇。

  “南遥陛下暴毙,国师速速收兵回去”前来传递消息的是南遥皇帝身边的近臣,白羽。

  烈焰城已经快要攻破,只需再加把力便可,但是陛下归天这事比攻破城门还要重要,弒樱当机立断,班师回朝。

  “本座交给你一个任务”临走那一刻,弒樱停在誉浅身边。

  誉浅万分稀奇起来,弒樱居然有事交托给他不过想想也知道是什么。

  聂欢呗。

  “国师可是想让我去大曜寻找聂太傅”誉浅反问道。

  弒樱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找到她之后带她回来”

  誉浅握着马缰一脸的为难:“国师莫不是忘记了,本王已经是大曜的罪人,此次回到大曜估计九死一生,国师想让本王去送死吗”

  “释心不敢杀你的”

  “哦”

  “你已经是南遥的御驾将军,这是通关文牒,若是你死在了大曜,南遥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弒樱的意思仿佛在说,你去,我罩着你,若你不幸死了,我肯定会为你报仇。

  誉浅接过通关文牒,匆匆扫了一眼,阖上道:“大曜那么大,凭借我一人如何找得到”

  “他们在岭南~”

  弒樱说完,用力挥下马鞭,绝尘而去。

  留下誉浅一人暗自心惊,这些日子与大曜之间的战事已经让人分身不暇,弒樱却还有时间顾及聂欢的去向。简直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了。

  “啊”聂欢从睡梦中惊醒,全身冷汗直冒,天,她刚刚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梦里看见邢浩宇战死沙场

  “你醒了”耳畔传来好听的声音。

  聂欢急忙侧头,看见释心端着一碗汤过来,这是哪里好像是客栈,屋子里的摆设十分讲究,再看眼前的释心,他身上的衣服换了,不是单衣了,而是一件绯色的袍子,本觉得男人穿红色极为艳俗,可到了释心这里却变得妖娆冷魅起来,聂欢一下子看傻了眼。

  “把药喝了”

  “这是哪”聂欢有些局促起来。

  释心将药碗放在案子上道:“大曜岭南”

  岭南这么快就到岭南了只要坐上三天的马车,就直接进大曜皇都了。

  怪不得有点冷呢,除了烈焰城四季如夏,其他地方都是正常的四季交替,如今大曜便是冬天了。聂欢闻着空气中的冷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怎么”

  “你一直昏睡,我便带你快马加鞭到岭南找大夫”释心语气平淡的很,好像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小事,故意忽略掉一路走来的艰辛与苦涩。

  “你哪来的钱”聂欢瞪直了眼睛机战王。

  释心好奇的打量着她道:“你不喝药,专门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做什么”

  “我我就是问问”

  正好她有些口干舌燥,连忙端起药碗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她这个样子让释心觉得很不是滋味,药那么苦,她却如同甘露似的喝了个精光。

  看来她真的是渴了。

  喝完了药,释心又找了两名侍女服侍她洗漱,在两位侍女的帮助下,聂欢总算变成了人样。释心又将买好的衣服送进去,门被拉开的瞬间,释心脸上的笑容如三月里盛开的梨花一般灿烂。

  “这颜色配你真好看”

  聂欢穿着一身浅蓝色千重纱衣,腰间系着一根洁白的玉带,肩膀上披着暗红色的小披肩,走动间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青丝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其余就散散的披在双肩上,将她柔美的气质衬托的一尘不染。

  释心看的出神,却见聂欢已经来到他面前:“你跟我进来”

  拉着进屋,聂欢一脸质疑的看着他:“你”

  “你想问,我是怎么把你从百步滩弄到这来的”释心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聂欢不说话了,都不晓得自己昏迷了几天,还有,他之前手受伤了,心口也受了一刀

  “你的伤好了吗”聂欢迟疑的问道。其实他的样子已经跟平常人差不多了,脸色红润,呼吸绵长,她这么问根本多此一举嘛。也许是心理作祟,总觉得得到别人亲口承认才算数。

  释心耸耸肩,若无其事地反问道:“你问的是哪一个伤口咬伤匕首刺的手腕上的割伤,肚子上踢伤,还有被石头划破的伤,亦或者是被毒蛇咬的”

  “这么多伤”聂欢听完,脸色刷白起来,一觉醒来怎么多出这么多伤口连忙要去看,却被释心一手格挡开,不让看。

  “别看了,等你来看我早就死过千百回了”释心语气虽然带着责备,带是眼睛里却带着暖意。

  他之前还不懂得自己为何会这样,直到一路抱着她狂奔时才明白,原来所谓的猜疑c防范全部都来源于嫉妒与喜欢。是的,他喜欢上了聂欢,只是他不知道罢了,因爱生怖,看不得她对别人关心,为别人忧心忡忡现在释心为自己找到答案而窃喜。

  聂欢讪讪的收回手,看见他完好如初,掉起来的心总算落了地。

  “吃点东西吧,你大病初愈,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清淡的食物,现在应该好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便有侍女端着盘子进来,八碟小菜一锅粥。

  热气腾腾的样子看的人食欲大增,聂欢吞了吞口水立刻坐到位子上大口大口的吃着。

  “你为什么不吃啊”聂欢好奇的看着他。

  “看你吃”

  “这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聂欢随口说道,可等她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后,筷子停在半空中。

  释心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聂欢似乎一瞬间带着戒备心看着他。

  “怎么了”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记得他身上的伤全部拜她所赐,如今却将她照顾的如此周全,这有点不符合逻辑呀网游之龙荒传奇。

  “你希望我对你坏些”释心反问。

  聂欢怔怔的看着他,有些不确定眼前这位英姿挺拔的男子到底是谁,是释心还是有人假扮的

  聂欢在忐忑不安的气压中吃饱了肚子,这时门外传来敲击声,一把熟悉的声音传来:“公子”

  聂欢眼前一亮,脱口喊道:“绝尘”

  没错,的确是绝尘,门扉打开的那一瞬间,原本的面瘫侍卫忽然扬起了笑:“见过太傅”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绝尘,聂欢万分惊讶,释心看出聂欢的不解,不紧不慢的解释道:“绝尘是邢浩宇派来寻找朕的”

  在绝尘面前,释心理所当然的改掉了称谓。聂欢听惯了,也便不觉得什么。

  绝尘补充道:“多亏陛下机智,沿途留下记号,若不然微臣也不能够这么快寻找到陛下跟太傅”

  回想当时见到陛下的时候,差点没把他吓到哪里,太傅因为身体欠佳一直昏迷着,陛下身上多处伤口,虽不致命,却看的人心惊胆战,可陛下一再强调先救治太傅,轮到陛下的时候,这才发现,陛下身上的伤已经接近溃烂,而且还有一道差点致命的伤口,好在一同前来的还有御医,这才使得陛下死里逃生。

  不过这些释心显然不想让聂欢知道,一路上喂了她不少导致昏睡的汤药,这才有惊无险的来到岭南。

  聂欢从身体绵软的迹象感觉的出,自己绝对不可能晕睡那么久,一定有人趁着她睡着了喂她喝了不该喝的东西,当然这个人是谁她就不想多问了。

  “绝尘,你带陛下回宫吧”聂欢站起来,活动了下胫骨,虽然还有点软绵绵的,不过从这里走出去应该可以的。

  绝尘听闻这句,有些诧异的看向陛下,不是说太傅会跟他们一起回去吗

  “欢欢,朕已经决定带你回朝”

  “可我不能跟你回去”聂欢一口否决道。

  “弒樱在烈焰城,他在等着我,我必须”

  “弒樱已经离开烈焰城了”释心打断她的话,眼底的风暴开始酝酿,但他却掩饰的很好,并未被聂欢发现。

  “什么”聂欢惊叹,弒樱离开了是退兵了吗想到之前两人的约定,聂欢脑中灵光一闪,难不成弒樱等不及她回去自己先诈死了

  “南遥皇帝驾崩,他回去主持大局了”释心一字不落的将暗卫传递来的消息告知道,其实他是有用意的,仿佛在告诉她,你看,弒樱为了权势丢下你回南遥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不得不说,南遥皇帝死的太是时候了,在两军对持之时驾崩,南遥军心动摇,弒樱再怎么厉害都不可能取胜,所以不得不退步回朝。

  加上南遥子嗣单薄,尚未立太子,如果这时候没有一个强悍的人物出面,南遥很快就会被各个党派分瓜,届时不攻自破。所以弒樱必须回去,而且是没有理由的。

  “哦”聂欢点点头,并未因弒樱丢下她离去而伤怀,他看着释心道:“这不是好事吗打打杀杀总归有些伤和气,各自退一步海阔天空”

  “呵呵”释心复杂的冷笑一声:“是啊,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是可惜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军跟士兵了”

  聂欢聪颖,怎会听不出释心这句话另有所指,只是有些不解:“将军哪位将军战死了”

  据她所知,烈焰城主将一位,邢浩宇,副将乃是宋城,其余都是校尉跟前锋回到古代混日子。难道宋城战死了那一点都不奇怪,他那种人上战场,死有余辜。

  “太傅也认识这位将军”

  “哦”

  “邢浩宇”

  轰聂欢听见自己的脑子里好像被投了一颗地雷,整个人都被炸的摇摇晃晃。

  邢浩宇怎么会是他这不可能,邢浩宇骁勇善战,天下难以有匹敌之人,即便是弒樱也曾夸赞邢浩宇是不可多得的战神,他怎么可能死掉呢

  见她脸色发白,释心有些不忍心了,其实他刚开始也不敢相信邢浩宇会死,但是暗卫经过仔细的查探才敢把消息交上来,根本不可能出错,邢浩宇死的十分壮烈,敌人的长枪贯穿了整个胸膛,他都不愿意倒下。他已经成为大曜名副其实的英雄了。

  聂欢摇晃了一下,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下的样子让绝尘好生担忧,想去扶却见陛下脸色阴霾,似乎不太开心。

  没错,释心的确很不痛快,尤其看见聂欢因邢浩宇的死耿耿于怀的样子,邢浩宇她也关心难不成旧情未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没有情谊之分,弒樱为了夺城,谁挡了他的脚步谁就死路一条,凯旋侯保卫烈焰城有功劳,朕准备回去给他立一道忠烈祠,让大曜所有的百姓从今往后都记住他”释心半是真情半是挑拨的说道。

  暗示聂欢,邢浩宇的死其实是弒樱一手促成。

  果不其然,他看见聂欢脸色变换交错的神色,一会愤恨一会哀伤,一会彷徨一会挣扎

  绝尘沉默不语,对于邢浩宇的死,宋城的启奏本上已经写的很清楚,弒樱先来攻城,烈焰城士兵拼死抵抗,谁想到弒樱狡诈居然引邢浩宇出城迎战,全体将军劝说他不要出城,邢浩宇却怒喝他人贪生怕死,独自领兵出去,一下子入了弒樱的圈套,全军覆没。

  其实他本人觉得,以邢浩宇的资历,怎么可能落入这种不入流的圈套呢可镇守烈焰城的大小将领异口同声称这就是事实,即便看出什么疑点,也已经死无对证了。

  “宋城呢”聂欢忽然张开眼睛问道。

  释心道:“已经往这边来了,朕决定在岭南住一段时间,等宋城迎驾回宫”

  “他为什么没有死呢”聂欢冷冷的望着前方,目光看似涣散,却无比的怨恨与失望,邢浩宇为了守城死了,那他呢胆小如鼠,胸无大志却活了下来,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释心皱了皱眉头,对她的反应有些失望,听说这件事后,她难道不该谴责弒樱是弒樱杀了邢浩宇。

  “或许弒樱不屑杀他吧”释心冷冷道。

  聂欢转身,用与他一样的神色微笑道:“呵呵,你跟我说这些不就是想告诉我,邢浩宇的死是弒樱一手促成,想让我从此记恨弒樱,然后我就可以死心塌地的留在你身边,是不是”

  绝尘见状连忙道:“太傅,您冤枉陛下了,凯旋侯的死因一传来,陛下也十分痛心”

  “是吗”聂欢忽然转身,原来泪水已经不知不觉爬上了脸颊,她一字一句道:“他不应该觉得开心吗至少从现在开始,没了邢浩宇的大曜便是他一人掌控”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聂欢敢说出口,旁人是想都不敢想的,绝尘噗通一声跪下道:“陛下,太傅因侯爷之死一时失言,还请陛下饶恕她”

  释心的脸已经被愤怒所取代,他的确是这样想的没错,可被聂欢一语戳破,内心那团无名火滔天扑来魔妃太难追。

  绝尘匍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发现皇帝表情阴冷邪佞,他皮肤原本就白皙,如今更是白的吓人,那眼神凌厉的让人惧意横生,不禁为聂欢捏了一把汗,心里默默为她祈祷。

  “绝尘,你退下”释心淡漠的开口,语气虽然平淡,可是谁都听得出那是被压抑出来的平静,真正的暴风雨还在后头。

  绝尘不敢不从,可他又很担心聂欢的安危,虽说陛下与她有过私交,可毕竟现在两人地位悬殊,天子怎能被人这样侮辱

  “陛下”绝尘妄想给聂欢求情。却被释心迎面而来的目光刺的慌忙低下头去:“是”

  绝尘退下,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聂欢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小拳头握的死紧,泛红的眼眶里泛着晶莹的泪水。

  可释心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从未被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聂欢。

  “在你眼里,朕已经变得跟宋城差不多了吧。”他冷酷的看着聂欢问道。

  “陛下说笑,比起您的狠毒,宋城差的太远了”聂欢嗤笑,她心里憋着火,没有地方撒,只能冲这个罪魁祸首而去。

  现在她甚至怀疑,邢浩宇的死是释心一手导演,让他战死沙场总好过被赐死,这也给释心少了不少的麻烦。

  “聂欢,你不用刻意挑起朕的怒火,如果想用这种法子逼朕收回成命,朕不会如你的愿的”释心义正言辞道。

  她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只要她继续留在他身边就是好的,管她怎么想呢

  聂欢不说话,或许她已经没心情再跟他说话了。

  释心见状,也不再多言,吩咐绝尘看好她,便独自转身离去。

  邢浩宇的死对她打击的确很大,虽然跟他没有什么情分,可是毕竟两人在一起相处过那么久,看在邢浩宇一日三餐养了将近一年的份上,她也得知恩图报才是

  晚上的时候,聂欢在绝尘的监视下买了一些香烛,在客栈的院子里点燃香烛。

  绝尘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烛火下的她脸色苍白,不由的心疼起来,他自知身份低微,陛下钟情于她,侯爷钟情于她,连南遥的国师都钟情她,他一个御前侍卫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这并不能阻止自己关心她。

  “太傅,还请节哀”绝尘上前道,他很想安慰她,可是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只剩下这几个字。

  聂欢一边燃烧着纸钱一边闲谈般的说道:“知道陛下为何让你看着我吗”

  绝尘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的听她说。

  “因为他知道,你跟我关系不错,如果我敢跑,他就敢杀了你”聂欢凝聚了眼泪,轻轻笑着解释。

  绝尘低头道:“是绝尘让太傅为难了”

  “他用你来牵着我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聂欢嘲讽的笑着,眼泪滴落在纸钱上。

  邢浩宇,你我的恩怨就此搁置吧。

  从前是我们太年轻,不懂得如何去爱,等真正懂得了,却已经物是人非,你死了,也许是一种解脱,毕竟活着比死更加痛苦狐女仙途。

  正如她现在,满腔的怨恨,却不知道真正该恨的是谁,弒樱还是释心亦或者挑起两国争斗的南遥陛下跟誉浅。

  聂欢闭上眼睛轻笑:“凯旋侯,你一路走好”

  奈何桥上,我们总会相见,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次日晌午,大家吃完午饭,闲来无事,释心带着随从去街上看看,岭南虽然离皇都不远,但也是另外一种风土人情,释心自从当了皇帝后已经很长时间没出过远门了。

  聂欢与他冷战,他知道即便邀请了她也不会去。便没有通知。

  客栈已经被绝尘包下了,除了带来的侍卫之外,还有数十名暗卫暗中监视,聂欢在客栈内插翅难飞。

  其实用不着这么多人,只要绝尘一人便可看住她,也许释心怕她一时头脑发热,带着绝尘一起跑了,所以才吩咐那么多人看守。

  说是看守其实也只是暗中监视,她想做什么还是可以的。

  昨晚哭了一会,第二天起来眼睛红彤彤的,绝尘吩咐人煮了两个鸡蛋给她。

  敷了之后,眼睛果然好了很多。

  “释心呢”

  面对聂欢的称呼,绝尘自动屏蔽,恭敬道:“陛下出去逛了,岭南这一代小吃不少,还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儿”

  聂欢抬眼看了看道:“你没事吧现在”

  “没事”绝尘回答道。

  “那我们也出去逛逛”

  听闻这句,绝尘有些诧异,可见聂欢性质不错,连忙道:“我这就去准备”

  换了轻便的衣衫后,绝尘与聂欢出现在拥挤的大街上,大街小巷跟过节似的,尤其是靠近河的地方,放满了纸钱香烛堆积的小船,见聂欢好奇,绝尘解释道:“刚刚经过战事,百姓为了庆祝战火没有波及到这里,便用香烛纸钱来祭奠,纸钱香烛虽说是祭奠死人的,不过也可以用来感谢祖先,等到了晚上,这些香烛便会在河面上焚烧”

  聂欢一边听一边点头。

  绕着波光嶙峋的小河,聂欢隐隐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嘴角滑过一丝冷笑,释心还真是关心她,一路上都有人暗中跟随,就这么怕她跑了

  绝尘也感觉到有人跟着,不过他却有种预感,不似陛下的人。

  “太傅,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人多口杂,你大病初愈,万一受了风寒如何是好”

  的确,烈焰城那边如酷暑,这里却已经是寒冬了,刚起床那会儿差点没倒过来温差。

  不过聂欢并不以为然:“多出来走动走动总好比闷在屋子里,再者说,也许以后我也没机会再这么惬意的逛街了”

  是的,一旦跟随弒樱返回朝野,她就是一只囚鸟,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在大曜皇都待着。

  至今都不晓得释心为何总想把她困在身边,难不成他真的怕自己串通了弒樱对付他吗

  聂欢都被自己这愚蠢而又可笑的想法逗乐了,但释心却一再的坚持。

  高处不胜寒活该

  “太傅笑什么”绝尘见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如果没看错,太傅的笑容有点像幸灾乐祸古武杀手混都市。

  聂欢摇摇头:“没什么,只想到从前了”

  最美的回忆都留在了从前,现在除了悔恨当初,已经没什么值得她记得了。

  绝尘道:“从前固然美好,但已经过去了,太傅现在该想想如今”

  想到皇帝对待她的态度,绝尘忍不住为她捏把汗,同样是男人,绝尘看得出皇帝对聂欢的心意,可惜的是,庄王有意神女无情,这片心意被聂欢的粗心磨砺的无比尖锐,伤人伤己。

  眼看两人间距开始拉大,绝尘很怕有一天皇帝再也没有耐心迁就她,到那时赐死也是有可能的。

  “如今”聂欢回头,一副很诧异的模样看着他:“我如今很好啊,公务员当着,吃饭睡觉都有人贴身保护,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啊难道你觉得不好吗”

  听着她半是嘲讽半是自嘲的解释,绝尘叹口气,一本正经道:“太傅,您可要珍重,总归君是君臣是臣,不可混为一谈的”

  绝尘的意思聂欢明白,释心从前再与她如何交好,如今他是皇帝,自己便要懂得守本分,一旦越域,很可能会引起杀身之祸。就如同那句,伴君如伴虎。

  聂欢迎着蔚蓝的天空苦笑道:“谁说不是呢他是君我是臣”

  变成这样谁都不想,但又有什么办法

  “到别处看看”聂欢掉头先走,绝尘紧随其后。

  但是在他们离开没有多久,离他们不远的大树下渐渐走出来一个身影,那人是释心。

  他默默的看着聂欢跟绝尘的背影,黝黑冷漠的双眼里流露着旁人看不见的哀伤。

  原来他们的距离已经如此遥远君臣两个词都用上了。

  释心很想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导致变成这样,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或许他不该杀该隐,或许他不该对誉浅赶尽杀绝,或许他不该不该喜欢她。

  又走了一会,聂欢觉得肚子饿了,绝尘立刻推荐她一家口味不错的小吃店,虽然店面不大,但东西很好吃。

  聂欢欣然接受,路过一个钱庄时她停下了。

  原来是钱庄门口躺着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浑身是脏污,蓬头垢面的,样子好不可怜。

  店老板差伙计出来驱赶:“滚远点死要饭的,你蹲在这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乞丐似乎受了伤行动缓慢,伙计见乞丐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依旧蹲在门口,顿时火冒三丈,抬起脚便踢过去。

  聂欢见状,在伙计那只脚快要踹到乞丐身上的那一刻,忽然出手,利用腰间的香囊投掷向伙计,虽然是香囊,但经过聂欢一番运功,简单的香囊也变成了伤人的利器,伙计惨叫一声抱着一只腿跌倒在地上哀嚎。

  “太傅”绝尘知道聂欢喜欢锄强扶弱,可是却没见过她真正出手伤了谁,见她出手如此狠辣,有些惊讶的喘不过气来。

  香囊居然击碎了伙计的腿骨。

  惨叫声引来路人的围观,大家指指点点,相互交头接耳,绝尘怕人多麻烦,连忙掏出一锭银子扔进乞丐碗里,拉起聂欢想离开。

  “不要放他们走,不要放他们走就是那个人打伤我的踏道之巅”伙计发现打伤自己的是一只香囊,料到是个女子,而且刚才离他最近的也就是她了。

  聂欢面无表情的回头,眼神冷酷的如一团冰:“打伤你算客气的了,若换做刚才,我一定杀了你”

  掌柜的被惊动,跌跌撞撞的挤进人群,见自己的伙计瘫倒在地上苦苦呻吟,立刻破口大骂道:“居然敢打伤老子的伙计。”

  绝尘本还觉得理亏,可听见掌故的如此粗鲁无礼,冷笑起来:“别说打伤你的伙计,就是把你这个店拆了也不敢有人说个不字”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天子脚下放肆可知道我们这个店是谁开的”

  “还未请教”聂欢冷笑一声。

  掌柜的一脸轻蔑:“此钱庄乃是大曜国丈宋大将军开的。你们跟我们做对就是跟宋将军做对”

  宋城聂欢听见这两个字眼底便开始冒火了,其实绝尘也很不喜欢宋城,那老家伙除了会拍马屁根本干不了一点正事,他甚至在想,邢浩宇之所以会殉职,也许跟他也有关系,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

  “宋城”聂欢嗤笑起来。若今天不砸了这家店,似乎有点对不起自己大老远跑一趟啊。

  突然间聂欢为自己找到了出来的目的,是的,怪不得今天浑身不对劲,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做,可又想不起来,原来老天冥冥中注定要她来干这事砸店

  绝尘似乎料想到了聂欢的想法,但他没有阻止。

  不为别的,就为聂欢这几日受气没地方撒气,若砸了这家店她心情好些,那他就陪着她一起就是了。

  “你居然敢直呼我们东家的名字,你知道啊”掌柜的还没吆喝完,就被绝尘一脚踢飞了。

  伙计本想着掌柜出来能给自己撑腰,没想到被人踢了一脚,掌柜的居然瘫软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

  “来人啊,有人抢钱庄了快来人啊”伙计趴在地上大呼小叫,却没有人上前。

  原来这所有围观的群众全部都是释心的手下伪装的。

  倒是看护钱庄的护卫听见一窝蜂冲出来,将聂欢跟绝尘围了个严严实实,见旁边的群众实在碍事,怒喝道:“不相干的人全部滚开”

  众人不动,却见绝尘使了一个眼色,这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一时间,包围圈只剩下聂欢c绝尘跟那个倒霉的乞丐

  伙计见护院过来,连滚带爬的来到护院们的庇护下道:“这两个人这两个人要抢钱庄”

  “你说错了,我们不是来抢钱庄的,我们是来砸的”聂欢眨着眼睛,露出一副小女儿家单纯的模样来。

  “你好大的胆子”

  “聂欢,你现在走,这里交给我”绝尘道,这些宵小之辈由他对付就够了。

  聂欢点点头,她还要留着力气砸店呢,打人这种事绝尘最拿手了,交给他办很放心。

  看家的护院见此,也不阻止,他们心想,这女子怕她做什么,只要把这个男人的腿打断这女子也就没那么多废话了。

  大家一拥而上下场可想而知,残废的残废,重伤的重伤,一个一个在地上嚎叫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打抱不平山贼笑傲天下。

  聂欢冷眼旁观,想必这些人在岭南一定鱼肉乡里,仗着宋城的威风罢了。

  她毫不犹豫的进了钱庄,看见什么砸什么,连武功都不用,抡起椅子砸柜台,柜台砸来了,一大摊银子金子滚出来,聂欢拎着一个缺了腿的凳子站在门口大喊道:“今日我就来个劫富济贫,这钱庄的银子大家能拿多少拿多少”

  百姓都在外围看热闹,听见聂欢这么说却没人敢动。聂欢见状,随手掏出自己的令牌:“我乃是大曜皇帝的太傅,官拜一品,今日之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与你们无关,即便宋城要找,也是找我”

  太傅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群中忽然有人出声:“没错,她是聂太傅,我在京城见过她”

  这句话引得众人大喜,原来是皇帝身边的人,那就什么都不怕了,大家一拥而上,差点没把聂欢挤倒。

  聂欢兴致盎然的走到绝尘身边,得意道:“这可比砸了宋城的家来的痛快”

  “太傅只要开心,想必陛下也不会追究的”

  “他管的都是国家大事,这种小事他才懒得追究呢”聂欢整理了下袖子,望着地上躺着的人:“你们几个识相的就好声记得这次教训,若被我再看见不痛快的事,小心你们的狗命”

  掌柜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却没见过这么蛮横的。嘴巴张的老大,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绝尘见聂欢脸色比出来时好多了,居然开始笑了,不由的暗香,不晓得宋城还有其他店面否。

  就在无数百姓一窝蜂抢钱的时候,聂欢的衣角忽然被人抓住,在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疯狂的百姓身上时,居然忘记有个乞丐在聂欢脚下。

  等绝尘发现已经晚了,见乞丐拽着聂欢的衣裙,不远处的暗卫似乎要现身,却被绝尘制止住了。

  “聂欢”乞丐仰起肮脏的头颅,嘴巴一张一合,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

  聂欢的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这把声音好耳熟

  那手分明那么肮脏,可是却蕴含了巨大的力量,抓着聂欢衣摆的样子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是我啊”乞丐居然哽咽着出声。

  绝尘吓了一跳,他也觉得这声音好耳熟。

  啊,想起来了,是李峻

  聂欢长吸一口气,连忙蹲下来捧起他的脸,肮脏的头发上粘着沙土,已经结成了饼子,褴褛的衣衫上还有刀痕血迹,不过那血迹已经发黑,旁人只以为是油污。但是拨开他的头发,聂欢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泪瞬间夺眶而出。

  “李峻”

  他是邢浩宇的贴身副将。

  “是我是我啊,太傅我”

  “先别说话,绝尘,马上带他回客栈,立刻找最好的御医过来替他医治,要快”

  绝尘连忙道:“好”

  不用人吩咐,一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他们面前,绝尘扶着李峻上车,又将聂欢送上马车,自己则跳上车辕赶车。

  回到客栈后,李峻立刻被一干人抬走盖世战神。

  御医早已经得到通知,恭候在房间里。

  “怎么回事”释心一回来便看见聂欢围着紧闭的房门乱转。

  绝尘怕陛下吃闭门羹,主动上前代替聂欢回答道:“刚才臣与太傅在街上碰见一名乞丐,没想到乞丐居然是李峻李副将”

  李峻释心对这个人有映像,好像是邢浩宇身边的。

  这时,门开了,聂欢第一个迎上去急切问道:“他怎么样了”

  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令释心感到很吃惊,也很嫉妒,邢浩宇身边一个副将就让她如此提心吊胆,若是躺在里面的是邢浩宇,她岂不是要疯了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因为邢浩宇已经死了。

  御医们看了看释心。没有他的首肯,他们怎么敢说话呢。

  释心抬手道:“你们告诉太傅就可以了”

  “是”

  御医拱手道:“太傅,李峻副将伤势很重,不过好在他处理得当,下官已经用上好的草药替将军清洗了伤口,只需要好好修养便可痊愈”

  聂欢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

  “大夫,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

  房间里,李峻已经被清理干净,如今他已经焕然一新的躺在床上,见聂欢进来,连忙坐起来,却引得伤口疼起来。

  “你就躺着,别动小心伤口再裂开了”聂欢细心的坐在他床前,替他拉好身上的被子。

  释心与绝尘一前一后进来,要不是聂欢摁着,李峻差点又要起来行礼。

  释心颇有帝王之风道:“李副将不必多礼”

  绝尘搬了凳子给释心坐下,自己则安静的站在一旁。

  “朕听闻凯旋侯带出的兵马已经全军覆没,为何你会在这里”释心问道。

  聂欢其实也很想知道,看向李峻道:“你们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

  谁晓得李峻忽然悲从中来,跟个孩子似的痛哭起来:“陛下,你可要为我们侯爷做主他是被人害死的”

  绝尘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他早就说过,邢浩宇不可能因私自出城导致杀身之祸,一定是有人从中陷害。

  释心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李峻这句话是真是假。

  他思索的表情被聂欢看在眼里,一股无名火腾的升起来,转头安抚道:“李副将,你继续说”

  李峻泪水纵横,并且说的时候咬牙切齿:“我们侯爷为了抵抗弒樱,亲自带兵出城不错,可是击退弒樱之后,看守城门的那些人却把侯爷关在外面不让他进去,说是宋城下的命令,不打退弒樱就不准进城”

  说道这里,李峻握紧身上的被子,呼吸变得无比急促,好像手下的布料便是宋城。

  绝尘在旁暗叹,这个宋城简直枉为人。这么混账的事都做得出来。

  “然后呢”不等释心发话,聂欢慢吞吞问道,她的声音很平缓,好像没有起伏,但是她的胸膛却跳动着一颗强劲的心脏,快速迸流的血液快要将她折腾的喘不过气来了。

  “然后侯爷不得不与南遥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被人射下马”说道这里李峻泣不成声:“而我本该死的,却被侯爷压在身下躲过了一劫,醒来后身边全部都是死去的兄弟”

  “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释心问道,似乎在怀疑李峻活下来的原因根本不是他所讲的那样我的女友是外星人。

  聂欢咬牙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衣衫褴褛充作乞丐流落街头这个陛下也要怀疑吗”

  释心被堵得哑口无言,他甚至忘记,自己在手下面前被这个女人斥责是多么损害皇家颜面的事。

  “后来呢”聂欢转头继续问道。

  李峻悲怜道:“后来我回到烈焰城,因为南遥退兵,我便混入人群中打探宋城的下落,却得知他为了邀功,居然掩盖事实,我一路尾随,想为侯爷报仇,却因势单力薄无法得偿所愿。我听闻他要来岭南接驾,便提前来到岭南准备刺杀他,没想到碰见了太傅”

  房间内忽然变得很安静,就连释心都沉默了。绝尘脸上一片铁青,该死的宋城,因为他大曜白白损失了一员猛将

  “陛下觉得此事该如何办”聂欢回头,用一种压迫的姿态,甚至可以说威胁语气问道。

  “你在跟朕说话”

  “当然。臣是您的太傅,自然要问的清楚一些”

  释心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主动承认是他的太傅

  “你愿意跟朕回去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陛下自然需要帮手,尤其是在凯旋侯这件事上”聂欢转过头安抚着李峻道:“你放心,我会为你们侯爷报仇雪恨的”

  释心眯起了眼睛,他晓得聂欢之所以愿意回去完全是为了给邢浩宇讨个公道,若宋城死了,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朕准备回朝之后处理”

  “那便好,希望陛下秉公办理,不要让大家失望”聂欢面无表情的发表言辞。连李峻这个病好都看得出,陛下与太傅好像闹矛盾了。

  安置好李峻,聂欢起身准备回房,路过释心身边的时候,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道:“还请陛下撤掉我房间内,还有屋顶上的暗卫,晚上有人在我房间里里外外转悠我睡不着”

  释心的脸唰得一下变得漆黑。

  聂欢转头,欣赏般的看着他即将发怒的模样:“放心,这次你就是想我走,我也不走了”

  弄死宋城之前,她哪里都不会去

  本想一刀了解了宋城的,可现在后悔了,她要一点一点的折磨他,让他为自己曾经做的蠢事付出昂贵的代价

  释心扬起一抹笑容:“如此甚好”

  果不其然,当夜监视聂欢的暗卫全部撤离,一个不剩。

  聂欢回到房间垂着酸涩的肩膀,忽然感觉空气中有其他人的呼吸,开始以为是暗卫,有些气愤,可随后发觉不对劲,如果是暗卫,为何还有折扇打开的声音哪个暗卫那么缺心眼,大冬天的扇扇子。

  “太傅,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誉浅从屋檐上飞落,一派潇洒不羁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一如当初。

  聂欢怔了怔,上下打量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就不怕释心发现真是胆子越发的大了大哥的逆袭。

  誉浅毫不遮掩道:“我是奉了国师的命令前来寻你的”

  弒樱派他来找她聂欢心中一暖:“真是他”

  “怎么太傅不相信”誉浅打趣道,见她眼底有血丝,有些诧异,看来她今日休息的不是太好。

  “不我不是不相信,是有点惊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情了,既感动又有点小失望,为何他不亲自来呢

  誉浅简单的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之后,道:“太傅,弒樱要我带你回去”

  “现在”

  “嗯,现在”

  聂欢急忙摇头:“现在我还不能走”

  “为何”

  聂欢转身对着墙壁,脸色愤然道:“我要杀一个人,等这个人死了,我就安心了”

  誉浅有些不敢置信,聂欢素日里没跟谁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那个人到底怎么她了。

  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释心,誉浅一副好笑的样子,眼睛却冷意流窜:“你要杀释心”

  聂欢立刻转身:“我杀他做什么我要杀的是宋城”

  “为何杀他”誉浅不明就里起来,宋城理论上好像是她的父亲啊。

  “哼,杀他需要理由吗”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没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不杀他。若今日不除掉这个祸害,还不晓得朝中有多少忠良栽在他手里。

  “我觉得你不应该杀他”

  聂欢瞪大眼睛,愤愤不平起来:“为什么”

  “你想啊,这么一个奸臣到哪里找去,应该让他留在释心身边好好的祸害,这就叫做嫁祸于人”誉浅一贯的阴损。

  仇恨可以让人莫名其妙的兴奋,并且产生无穷无尽的动力。誉浅阴森森的冷笑:“现在你终于明白我的感觉了吧”

  明白了吗聂欢看着他。

  好像有点。

  但总觉得自己的仇恨与誉浅的不一样,宋城是坏人,她是为民除害,而释心

  从一个客官的角度上来说,释心算是一个好皇帝,虽然觉得他爱民如子,但是对于国家之事他向来认真对待,而且十分勤奋。若释心有一天暴毙,天下人会为失去这样的一位君王而惋惜的吧。

  聂欢将自己的怒火平息下来,冲誉浅淡淡道:“这里太危险,你还是赶快回去,并告诉弒樱,等处理好了手里的繁琐之事,定然回去找他”

  见她神色倔强,誉浅便晓得她主意已经定下了,旁人说什么都没用,叹口气道:“既然太傅这样说,誉浅告辞了”

  正要离去,却听见外面传来绝尘苦口婆心的恳求:“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太傅这时候已经就寝了”

  “滚开”释心恼羞成怒的声音。

  聂欢与誉浅对望了一眼,誉浅最先反应过来,本想跳到屋梁上,却被聂欢半途拉了下来。

  “你想死啊,一抬头就看见了喜良缘”聂欢压低声音责备道,释心武功已经恢复,梁上有动静他一听就听得出来。

  誉浅一咬牙,掉头往聂欢卧室而去,聂欢鬼使神差的追了过去,誉浅毫不犹豫掀起床单哧溜一下钻入床下。

  正在这时,推门声响起,聂欢有些不悦,进她的房间连门都不敲了。

  还未等她出去迎接,释心自己进来了。

  还未靠近便已经闻见他身上浓烈的酒味,聂欢皱了皱眉,他喝酒了

  绝尘快速赶来,一脸的为难:“太傅今夜宋城提前来了岭南,陛下犒赏三军,多饮了几杯”

  多饮了几杯何止是几杯。

  释心如一尊雕塑立在她面前,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

  “朕有话要与太傅说,绝尘,你下去”虽然有些醉态,但说话的时候却字字清楚。

  绝尘不敢不从,抱拳对着皇帝的背影道:“是”

  转身离去的时候,他刻意回头看了聂欢一眼,那是要她小心行事的意思。

  聂欢自然明白,若换在平常,她根本不会顾及什么,可如今誉浅在她床底下表面平静,内心却如擂鼓般慌乱。

  “陛下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事”聂欢假装平静问道。

  “呵呵呵,太傅,你与朕何时变得这么客气了”释心摇摇晃晃的走到一旁的圆桌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

  聂欢抿了抿唇,坦然道:“今非昔比,从前陛下还不是陛下,而臣也不是臣”

  释心端着杯子,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

  “是吗”

  他回过头,犀利的眼神在回头的那一刻变得涣散起来,好像无助的孩童迷失了回家的路。

  “你以前都叫朕释心现在却叫朕陛下”

  “陛下的名讳岂是我这等臣子能叫的”聂欢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看了,会不由得动摇。

  “朕现在要你叫”

  聂欢猛地迎上他倔强如孩童般的眼眸,冷冷问道:“陛下三更半夜闯进臣的房间便是为了这个吗”

  “朕要你叫”释心似乎不耐烦的重复命令。

  “陛下的名讳臣早已经忘记即便没有忘记,也已经不敢叫了”聂欢退后一步,头微垂作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呵呵,每当你生气的时候都会连名带姓的叫朕,你说你忘记了”摩罗释心凉凉冷笑。

  低垂的睫毛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聂欢呼吸浓重道:“陛下,还请您回去休息,臣也要休息了”

  “不准朕今夜不准备走”

  聂欢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而床底下的誉浅脑门上滑下三道黑线。

  释心没有一丝含糊的大步走到聂欢的床边,衣服也不脱直接仰面躺下。

  “陛下”

  “任你如何说都没有用无尽仙路”

  “摩罗释心,你他妈有完没完”聂欢怒火中烧,再也管不了那么多,站在床边瞪着床上横着的男性身体大吼一声。

  蹭,摩罗释心快速从床上弹起,眼睛里透着得逞的狡猾:“我就知道你没有忘记我的名字”

  聂欢一怔,心脏止不住的抽搐,每当她迫使自己忘掉从前种种,但是都被释心有意或者无意一句话挑动心弦,忘记的全部又回来了。

  还未说话,泪已经在眼底流转。

  “记得又如何名字只不过是个称谓罢了,习惯就好就像陛下以前也不会在我面前自称朕一样,现在还不是习惯了”

  释心左手支着身子,右手放在腿上,斜斜的坐在她床上。

  “我杀了该隐,所以你恨我”他忽然从后腰摸索着,在聂欢不解的目光中摸出两只用葫芦装的酒。

  聂欢没有阻止,不为别的,她现在倒是希望他喝多一点,这样就不会发现床下的誉浅了。

  释心一手拿着一只葫芦道:“宴会上的酒不错,我就偷偷装了两瓶给你带过来”

  那模样仿佛得了什么好东西,迫不及待与小伙伴分享。

  聂欢始终低着头不答话。

  释心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将其中一只葫芦塞到她手里,便不再管了,自己先拔开塞子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丰润的液体灌入口中,摩罗释心喝的豪迈。

  聂欢被这番景象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摩罗释心到底想怎么样。

  他喝完了自己的,又要来抢聂欢的。

  聂欢慌忙跳开,躲了过去,旋转到桌子另一头警惕的看着他:“你喝多了”

  “我没有”有些涣散的目光四处搜寻她的身影,却看见一片重影,好像有好多个聂欢在眼前晃悠。

  今晚摩罗释心太失常了,也许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吧,聂欢头疼的想着,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把他弄走才是,要不然被发现誉浅在床下就惨了。

  还未想到办法,释心便踉跄了几下来到床边,双手撑在床沿上,双腿搭在床下的阶梯上。

  誉浅埋伏在床下,正好对着释心的两只靴子。

  那一瞬间的功夫,他生出一股杀气来。

  但又被扼住了,狠狠的别过头去。

  聂欢眉头紧皱的来到他身边:“你到底怎么了今夜喝了多酒”

  摩罗释心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眉目舒展开来,不再像清醒时那么犀利,现在的他看起来多了一丝温柔。

  “我杀了该隐,所以你讨厌我了”

  听见该隐两个字,誉浅本能的反应便是呼吸浓重起来。倒是释心喝醉了酒,并未察觉到床下的动静。

  聂欢倒是听见了,怕誉浅会忍不住冲出来连忙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呵呵,我知道,从那个时候你就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你认为我变了”当有人说你变了的时候,不过是因为你不再按他们习惯的方式生存罢了。亦或者他本来就是这样,只是在她面前的时候没有展露出来而已乞丐的狐狸精老婆。

  释心低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掌心,屈起的手掌好似一只利爪,连他自己都有些不习惯了。

  “你不说话,是因为不想跟我说,还是默认了”

  “没错,我是觉得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的摩罗释心了你现在是皇帝,让我又惊又怕,你的手段让我发指,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指责你”其实她不该说这些的,其实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该隐已经死了,邢浩宇也已经死了,再去追究有意思吗难不成还幻想他会自责呵呵呵,别开玩笑了。可即便知道这样,是她就是忍不住想把这些告诉他,也只有现在的他能听得进去因为喝醉了

  “聂欢”释心忽然仰躺在床上,双眼出神的看着头顶的罗帐:“摩罗释心,是个怎样的人”

  聂欢闻言稍微顿了一下,提着酒壶走到他身边坐下,这似乎是来到岭南之后,两人第一次挨的这么近。

  拔开塞子,聂欢学着他的样子狠狠灌了一口酒,双眼望着前方,摩罗释心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只知道这三年来都在想念他,但是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真没仔细弄清楚过。

  “喜欢恶作剧吧”试着说了一个。

  第一次见面居然假装自己是鬼,这还不叫喜欢恶作剧吗以后的每次相处,他都带着一股邪气,可是却又让人说不出他的坏,因为坏的坦荡,坏的直接。没错,摩罗释心杀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每一个都是他光明正大的杀。

  “我在你眼里又是怎样的人”

  听释心问了这个问题后,聂欢道:“你是皇帝,没有人敢揣测皇帝是个怎样的人”

  “我现在不是皇帝,我是摩罗释心”

  “你不是”

  “为什么”

  “以前的摩罗释心听见我否认他,肯定会暴跳如雷,立刻跟我理论,这就是你跟他不一样的地方,你看起来那么沉稳,但实际上你深谋远虑,绝不会把内心想的说出来,却总在最后关头给敌人致命的一击比如杀了该隐你为何不肯放过他为何不放过邢浩宇是不是要把他们都杀了你才开心”

  释心笑了:“你忘记说了,摩罗释心是小孩子,因为是小孩子,所以他犯了什么错,你都有会找理由原谅,宽容,理解,而我不同,我是大人,我做错了,就该受到惩罚,就该收到唾骂,就该受到别人的疏离我这叫作茧自缚对吧”

  聂欢没有回答。

  释心仿佛困意浓浓的孩子,微翘着嘴角看着她,眼皮却在不断的合起张开,最后实在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房间安静的如死水一般,聂欢闭上眼睛,手里抓着酒壶,越抓越紧,耳边传来释心沉稳酣睡的呼吸。

  她的心在挣扎,纠缠,左右摇摆。

  半个时辰后,床下传来轻微的动静,誉浅居然从下面探出头,聂欢连忙站起来。

  誉浅已经从床底下钻出来了,满脸的狠毒。

  聂欢觉察到他身上的杀气,想也不想的拦住他,压低声音道:“你想干什么”

  仇人近在眼前,怎教人不激动。

  “让开,我要杀了他为该隐报仇”

  “誉浅你不能杀他异界之苍穹领主”

  “为何”

  “因为因为我不同意”

  “太傅,他怎么对你的,你难道忘记了”

  “我没有忘记,但是这也不足以让我亲眼看着你对他痛下杀手识相的赶快离开,若不然,我一定喊人”

  誉浅恼羞成怒,眼前这个机会万分难得,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掏出折扇,说时迟那时快,原本附庸风雅的折扇瞬间变成杀人利器,聂欢瞪大眼睛,没想到誉浅竟会这么鲁莽,当着她的面动手。

  聂欢身影一动,衣袖轻拂,已经架开誉浅毫不留情的攻势。

  誉浅倒退几步,折扇边缘弹出一排小刺,只听他压低声音道:“太傅,你若再不让开,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这句话我也想对你说,你敢伤他,休怪我不客气”之前混乱的思绪此时变得尤为清晰,她绝对不能让誉浅杀了释心,具体原因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誉浅眼眸一暗,身体如一枚射出去的利剑,朝聂欢冲击过去,他心里明白,若想杀释心,必须先让聂欢退下,杀了她不太可能,打伤她总可以吧。

  可是他低估了聂欢,对打了几十招,他居然奈何不了她,想到这,誉浅又恨又气,却不小心露出破绽。聂欢毫不犹豫一掌飞过去,却没想到刚接触到他肩膀,就觉得掌心一股强烈的刺痛,她立刻收回掌心抬到眼前去看,不好。白嫩的手掌心莫名的多出一个小洞,而且以肉眼能看得见的情况下,迅速朝四周扩散着黑色。

  “你”聂欢惊诧极了。

  誉浅也没想过聂欢会打在他的毒软甲上,幸好他知道如何解那软甲的毒,停下攻击冲聂欢抱拳道:“待我杀了释心便给你解药”

  聂欢觉得中毒的手麻了,想必过不了多久身体也会麻痹的吧。

  “你敢”她退到床边,用没有受伤的手拦在誉浅面前。

  “螳臂当车”誉浅毫不犹豫的撩起折扇上的暗器,朝释心飞过去。

  咻

  两根修长的手夹住暗器,指尖翻转豁然将暗器返还给誉浅。

  叮誉浅下意识闪身躲避,那暗器穿墙而过,射到了外面。可见射暗器的人用了多大的力道。

  誉浅站稳,不敢置信的看着缓缓坐起来的人。

  聂欢也傻掉了。

  “朕才酣睡一会,便有人想着行刺,呵呵呵,看来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释心若无其事的坐起来,脸庞虽然红润,可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没有醉意。

  聂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突然很想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亦或者,他从开始就没有醉过。

  誉浅冷笑:“是我小看了你”

  释心慢吞吞的站起来,扫了一眼聂欢,见她手掌发黑不由得恼怒起来:“誉浅,把解药拿出来,朕饶你不死”

  外面的绝尘感觉里面不太对劲,带领数十名侍卫一拥而入,将房间里的三个人团团围住,见到来人是誉浅,绝尘有些诧异。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誉浅明白自己插翅难飞,斜睨了一眼释心:“解药只有我一个人有,不过我不会给你”

  解药一拿出来释心便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他可没那么傻,只要聂欢的命一日捏在他手里,他一日不会受到性命威胁殖装。

  这不是他贪生怕死,誉浅这么告诉自己,他只是不想那么轻易死去,一旦他死了,该隐的仇再也无法报了。

  “还有,我是南遥的御驾将军,有南遥的通关文牒,你不能杀我”

  释心脸色铁青:“朕不会杀你。来人,把这个叛逆之人带下去大刑伺候,朕不相信他不说”

  绝尘立即上前将誉浅绑起来带走。

  “传御医”释心返回到聂欢身边,见她整只手臂都紫了,慌忙大喊。

  烛火摇曳,照的人心惶惶的,屋子里安静的真可怕。

  “陛下,此毒是七种曼陀罗花制成,属于慢毒,臣等愚昧,需要一点时间找出解药。”

  “什么时候找得到”

  “这个”御医们一脸的为难,七种曼陀罗,排列顺序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少说也需要十几天时间才能完成。

  释心握紧拳头,森然道:“找不到解药,你们给太傅陪葬吧”

  “臣遵旨”

  这时绝尘进来,抱拳道:“陛下,严刑逼供之下,誉浅还是不愿意说出解药配方”

  “那就继续直到他说了为止”

  因聂欢中毒,大军在岭南停留了两天,考虑到朝中不能长时间没有君王坐镇,释心决定尽快启程。

  他亲自把聂欢抱上马车,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欢欢,你放心,我一定有法子救你”

  聂欢没有说话,微微点点头。

  宋城骑着马,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心想,这聂欢是糟了报应才是,做了那么多讨厌的事,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了。

  军队浩浩荡荡离开岭南,聂欢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这时,马车停下,帘子动了动,一名小厮钻进来。

  “李峻”李峻打扮成小厮的样子,聂欢差点没认出来。

  “是我啊太傅”李峻谦虚的笑笑,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刚刚陛下命他进来照顾太傅。

  “宋城就在外面,你进来也好,省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聂欢虚弱的解释,她是怕李峻是走上誉浅的老路,沉不住气。

  “放心吧太傅,我会等,等真正的判决”

  陛下回宫需要他保驾护航,加上宋城暂时是有功之臣,不能立刻斩杀,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原本三天的路程,用了五天才抵达。

  进了皇宫,释心免去百官跪拜跟祭祀,召集皇宫内所有的御医一同诊脉。

  御医们一时间亚历山大,朝堂之上对聂欢的身份诸多争议,有人说她背叛了大曜投靠南遥,陛下仁义,却还想着救活叛徒。

  释心对这些充耳不闻。

  第四天,小绿赶到皇宫,见释心完好如初,大松一口气,还以为聂欢把他劫持到南遥去了,害的他跑到南遥闹了一通霸玄录。

  “南遥那边情况如何”释心问道。南遥帝驾崩,弒樱一定焦头烂额吧。

  “很乱,大家为了选谁当太子的事着急呢,弒樱暂时是抽不出空的”小绿一五一十的回答道。他以为这个消息会让释心开心一下,没想到释心却眉头紧锁:“弒樱没心思对付你了,你不开心吗”

  释心摇摇头:“开心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小绿关切问道。

  释心心里烦闷,但信任的人又极少,不过小绿不怕,他是与自己一同长大的,所以并没有那么多顾及,将心里对聂欢的担忧说了一遍,小绿沉默半晌道:“誉浅不是有解药吗”

  “他不肯给”严刑拷打对誉浅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这倒让他对誉浅产生了一丝敬佩,开始的时候总觉得皇家子弟都是软骨头,没想到誉浅竟如此刚烈。

  “若是真的没办法,你想过去找弒樱吗”小绿试探的问道。

  释心立刻否决:“不可能,我不信自己救不了她”

  他已经决定了,再也不会让聂欢见他了。

  小绿没再说什么,起身道:“师父快出关了,我得回去了,你保重”

  说完,人轻轻的飘离大曜皇宫,朝着南遥去了当然,这一切释心是不会知道的

  聂欢被安排在皇帝寝宫旁边的偏殿内,一来防止有人不轨,二来,释心想时时刻刻见到她。

  宋城最近如日中天,在朝野中一人独大,连曹丞相都要理让他三分。有时候还会仗着自己的功劳与释心抬杠,释心也都随便他去了。

  这一日,阳光普照,快要过年了,难得有这么好的太阳。

  绝尘与李峻两人抬着软塌,带着聂欢去晒太阳,她脸色一日不如一日,御医们全体都在研究曼陀罗花的制作顺序,尝试了一次又一次,甚至拿死囚做实验,宫里的娘娘生病了,都没有人腾出时间去看。

  释心还未归来,李峻摆好了茶壶对躺在软塌上的聂欢道:“太傅,您先晒晒太阳,我去给你拿点点心”

  绝尘奉命保护跟照顾她,聂欢身边没有侍女,而皇帝多疑,不让旁人来插手。

  “凯旋侯的家眷怎么样了”聂欢虚弱的问道。宋家的大女儿知道丈夫死了,一定会很痛心吧,尤其他们两个还有个儿子。

  绝尘道:“我不想骗你,得知邢浩宇死讯后,他的夫人便一头撞死在灵堂之上,刑天小侯爷并不知道此事,陛下将他接到宫里交给了倩妃”

  “是宋倩儿吗”

  “是的”

  “也好。起码刑天是她的侄子”聂欢暂且放宽了心,阳光照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孔上,看的人心惊。

  从中毒到现在,绝尘虽然没见她十分痛苦,但是这慢性毒药却不断的透支她的身体,誉浅暂时又不肯交出解药,陛下心急如焚,他跟李峻也一样。

  李峻拿着点心过来了,却在这时,听见门口有喧哗。

  陛下的寝殿附近居然还有人胆子那么大,绝尘还未起身查看,喧哗的人已经闯进来了帝国文明之崛起。

  “本宫来陛下寝宫还需要你们这群贱婢同意吗”宋倩儿趾高气昂,仗着自己的父亲在朝野上的威望,经常大骂吓人,释心对此从不发表言论,也让她更加有恃无恐。

  绝尘见她带着侍女太监浩浩荡荡的过来,下一刻便拦在聂欢的软榻前:“娘娘,陛下吩咐过,这里不许人随意进出,还请娘娘速速回宫”

  宋玉儿上下打量了下绝尘,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本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怎么配管本宫”

  李峻一直低着头,没有出声。

  宋玉儿眯起眼睛,绕过绝尘,来到聂欢身边,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昨夜她有些咳嗽,想找御医过来看看,却没想到,一个都没有来,后来才晓得,原来所有御医都被遣来照顾这个贱人了。

  “聂欢,你命真够大的,穿肠的毒药都没有弄死你,老天是铁了心留着你在世上勾引男人”

  李峻听她说话太难听,忍不住道:“娘娘,聂欢乃是陛下的太傅,您辱没了她就等于辱没陛下这个罪责你担当的起吗”

  除了宋思思,宋家的人没有一个是他喜欢的。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教训本宫”

  “娘娘,若你不想引火烧身,还请娘娘自重些”绝尘在旁补充道,他敢肯定,若今日宋玉儿把聂欢怎么样了,十个宋家也抵挡不住皇帝的怒火

  宋玉儿冷哼一声,表情狰狞起来:“那本宫就要看看,如何能引火烧身了来人啊,给我把聂欢抬到本宫那里去本宫亲自照拂她几日”

  说话间,就有太监过来抬了。

  绝尘目光犀利,冷喝道:“谁敢动”

  “绝尘,你想得罪本宫吗”

  “绝尘不敢,但若娘娘执意这样,绝尘只有拼死保护太傅了”说完抽出腰间的佩剑

  太监们见状,吓得连忙退到一边去。

  软塌上的聂欢剧烈的晃动了一下,脸上显出一丝痛苦。

  李峻连忙关切问道:“太傅,您没事吧”

  聂欢摆摆手:“没事,我就是有点有点热了”

  “贱人,你害的我们宋家还不够惨吗大姐死了,邢浩宇也被你害死了,你怎么还不去死呢”宋倩儿尖着嗓子质问道。

  “那是因为宋城还没有死”聂欢抬起虚弱的眼睛,一副好笑的模样看着她。

  宋倩儿倒抽一口气:“你”

  “你放心,宋城没有死,我岂敢先死呢”她虽然一副孱弱的样子,可看着宋倩儿的眼神却万分犀利可怕。

  宋倩儿倒退一步:“聂欢,你妄想谋害朝中大臣,你可知罪”

  站在一旁的李峻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声喊道:“娘娘,侯爷的死是你父亲宋城一手造成的”

  “你说什么”宋倩儿凶悍的质问。

  “要不是你父亲不开城门,不给侯爷回去,侯爷根本不会死你却还来怪太傅太傅知晓此事后,伤心欲绝,你们宋家却只在乎自己的地位权利你们”

  “皇帝万岁万万岁大灵王”

  宋倩儿慌忙回头,见释心一身金黄色的龙袍在阳光下闪耀的刺眼。

  “朕吩咐过,不准任何人靠近,怎么有人拿朕的话当耳边风”释心冷飕飕的看向宋倩儿。

  释心从未这么严厉过,宋倩儿腿一软苍然跪地:“陛下,臣妾昨夜咳嗽,您都不来看一眼,臣妾”

  “朕没空”

  “可是”她想说,聂欢为何能得到您的照拂呢

  “送倩夫人回宫”

  众人惊吓万分,怎么会变成夫人了之前不是妃位吗

  宋倩儿不敢置信,慌忙爬到释心脚下:“陛下,陛下,臣妾知错了您饶了臣妾吧”夫人可是比妃子落后好几个等级啊。

  “再不回去,连夫人都没得当了”释心用一脸和煦的目光看着她。

  宋倩儿瞬间瘫软下身子,任由别人抬着走了。

  临走时,她还不忘记狠狠瞪了聂欢一眼。

  聂欢,我们走着瞧

  闲杂人都走了释心挥退了所有人,自己亲自扶着聂欢起来:“没惊扰到你吧”

  “还好”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只是现在她好想弒樱,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解药很快就出来了”释心用哄孩子的语气道。

  聂欢轻轻一笑:“嗯,我知道了”

  “你就没有什么话跟朕说吗”

  “陛下放了誉浅吧”

  “他下毒害你,还要朕放了他”释心有些不大乐意,加上此人三番四次的刺杀他,没杀了他算对得起他了。

  “呵呵,他已经永远威胁不到你了,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吧”聂欢有气无力的叹气,誉浅其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好好利用,绝对是得力的助手。

  “朕与他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为何你会和弒樱成为朋友呢”聂欢反问。

  释心不说话了,别过头不去看她。

  “你以前对我可是言听计从的为何现在都不愿意听了呢”聂欢语气弱弱的,听的人心疼不已。

  释心怕她为这件事烦心,解释道:“该隐的死,朕有错,可是誉浅他不原谅朕,一心想杀了朕为该隐报仇,所以,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陛下有没有想过法子去挽回呢”

  “如何挽回”

  聂欢慢慢的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释心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只听见虚弱的声音慢吞吞道:“严刑拷打只能逼得人屈服,却不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屈服。誉浅就是一匹烈马,日行千里,这么好的马,陛下放过了当真可惜”

  释心听的十分专注,说来可笑,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讨论国事了,释心误以为聂欢已经不想帮他了,其实也没什么,她不喜欢就不做,没想到她今天居然又帮他出主意了我的元婴期室友。

  若是真能收拢誉浅,那么聂欢也变相的受益呀。

  “誉浅,跟我们走”狱卒打开牢门,站在门口冷喝。

  遍体凌伤的男子嘲讽的看着狱卒:“怎么你们陛下找到解药了”

  只有找到解药的时候,释心才敢杀他。

  “废什么话”

  狱卒怕他再起歹心,将脚镣手铐全部给他招呼上来,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折腾了大半柱香才把誉浅送到皇帝面前。

  誉浅环顾了四周,神色不再轻佻。

  因为这里是皇家祖庙,里面供奉的全部都是大曜的皇族,这里面有他的父亲,有他的叔叔,祖父包括开国的祖先。

  祖庙内点着无数盏长明灯,将祖庙里里外外照的分外清楚,誉浅看着那一排排灵位,不用任何人吩咐,他自己便先跪了下来。

  “列祖列宗,不孝子誉浅九叩首”说完,咚咚咚在地上叩头。每一下都分外用力。

  三跪九叩之后,誉浅拖着沉沉的脚链站起来,这才发现释心在他旁边,他忍不住握紧拳头,可很快又松开了。

  虽然恨,但他还不至于在列祖列宗的面前对皇帝不敬。

  释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沉声道:“撤去他身上的枷锁”

  侍卫道了一声是,便上前拆卸。

  繁琐的链子从身上拿去,誉浅顿感轻松,可他的面容却还是凝重。

  “释心,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释心明知故问。

  “呵呵呵,笑话,我在宫里的日子比你久,岂会不清楚这里是供奉我大曜皇族的灵堂”誉浅语气虽然轻浮,可是眼神却十分敬重。

  “那你又知道朕为何带你来这里”释心转过身看着他。

  誉浅漠然的看着他。

  见释心抬起了手臂,指着其中一个牌位,顺着他的手,誉浅看过去。

  大曜皇族三皇子该隐之位。

  誉浅倒抽了一口气,该隐的牌位怎么会在这里

  见誉浅表情迷茫,释心不慌不忙道:“朕已经派人把三皇子的骨灰迁移到大曜皇族的陵墓里去了,该隐是大曜的皇族子弟,他的牌位自然会出现在这里”

  誉浅的唇在颤抖,双眼一眨不眨的瞪着该隐的牌位。

  释心见时机差不多了,转身对着众多牌位跪了下去。

  “不孝子释心,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向三皇子该隐认错”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殿堂内回响着。

  誉浅踉跄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

  “你说什么”释心居然在列祖列宗的面前承认做错了

  释心继续道:“不孝子因诸多原因,导致三皇子客死异乡,甚至有谋杀手足之嫌疑,但孙儿已经悔悟,希望列祖列宗看在孙儿勤勉的份上,原谅孙儿黄昏的第一章。该隐”释心面朝着该隐的牌位叩头:“请原谅朕当时的一意孤行,没有听从太傅的话,白白害了你丢性命,若是你在天有灵,希望你保佑大曜长久不衰”

  誉浅早已经泪流满面,噗通一声跪在释心身后,冲着该隐的牌位道:“该隐,你看见了么摩罗释心在你面前叩头认错了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股阴冷的风,吹的大殿烛影乱晃。

  释心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痛哭流涕的誉浅:“誉浅,你还有什么气,尽管对朕撒就是了”

  誉浅抬起头,吃力的望着他,眼底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嘴角紧抿,一字一句道:“誉浅没有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扫乱起来,绝尘居然胆大包天的闯进来,还未等释心开口,他连跪都忘记跪了,急急道:“陛下,太傅被人抓走了”

  “什么是谁”释心高声喝道。

  在他的眼皮低下谁敢这么做

  “是宋城他率领重兵进来,说太傅是祸国殃民之人,把她抓走了”

  誉浅慌忙站起来:“那还不快去救人”

  “陛下,此女妖言惑众,说要杀了老臣,老臣今日就替陛下除掉这个祸害,老臣有什么错”宋城举着火把,站在空地之上面对着乌泱泱的军队,悲切切的质问道。

  这里是城外野山林,他之所以把聂欢带到这个地方来,就是不想让人发现,准备来个先斩后奏。

  没想到释心这么快就追来了,一时间他又怕又惊。

  聂欢双手被绑缚在十字架上,脚下是一堆浸泡过桐油的树枝,只要一沾火,这些树枝会立刻把她烤熟的。

  可惜的是,她中毒了,现在除了头之外,其他地方都麻木了,若真是真烧了,想必不会有多疼的,嗯,这也是她欣慰的一个地方。

  “宋城,放了聂欢,朕饶恕你一家老小”

  宋城惊骇住了,见人群中钻出来几个熟悉的身影,还包括宋倩儿,宋倩儿是被人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哭的梨花带雨,宋家的二姨太晕过去好多回了。

  “陛下陛下这到底怎么回事,臣对您可是忠心耿耿烈焰城一战,臣可是拼了性命帮陛下抵抗南遥,您您不能让臣寒心啊”他噗通跪在地上,苦着一张脸大声道。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陛下平时那么听他的话,又对他礼让三分,可是一转脸居然把他一家老小带到这里。

  “宋城,你少不要脸了,烈焰城的功劳全部都是凯旋侯的,你为了邀功,连欺瞒陛下的话都敢说吗”李峻骑在马上,带着头盔,手里的长刀指向宋城。

  宋城的脸豁然刷白起来:“你你”

  “宋城,放了太傅,朕饶恕你的死罪”释心有些耐心全无的意思。

  “老爷,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啊,老爷”二姨太哭喊着,跪在地上被人扯来扯去。

  宋城一脸的纠结,他现在后悔万分,早知道会这样,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能绑架聂欢啊真封伪仙。

  宋玉儿颤抖着唇,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夫君,为了一个聂欢,他竟然要灭宋家的九族

  释心连看都懒得看她:“若是你能劝服你爹,朕会让你永享富贵”

  宋家老老小小一起跪在不远处,在他们身后站在一排刽子手,只要皇帝陛下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刻会被处死。

  宋倩儿腿软了:“陛下饶恕我爹吧,我”

  “把他们也带到那边跪着”释心冷冷的吩咐着。

  宋倩儿跟二姨太被押送到旁边,他们身后分别站了两个刽子手。

  “宋城,还不赶快放了太傅”绝尘见状,立刻威吓道。本以为陛下宠信馋臣,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假象。

  宋城万分胆寒,为何陛下先前对他那般好,如今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太傅把他全家送上了断头台

  这里是荒郊野外,斩下了头颅就地掩埋,这对于位高权重的宋家来说,是奇耻大辱啊。

  “陛下臣放了太傅,您真的会饶恕臣一家子”

  “朕金口玉言”

  “好我这就放”宋城慌忙解开绳子,待聂欢软绵绵的倒在柴枝上的时候,宋城忽然扣住聂欢的脖子。

  “宋城你想做什么”

  宋城的表情忽然变得阴冷狡诈起来,他冷冷一笑:“陛下,老夫不是三岁的孩子,你想骗老夫”

  释心的脸变得越来越难看了,绝尘跟李峻焦头烂额,身后埋伏着弓箭手,但是宋城也算征战多年的老手,他直接把聂欢挡在自己身前,弓箭手自然不敢乱射。

  “若是侯爷在这就好了,他能百步穿杨”李峻痛心疾首道。

  “陛下,你现在放了老夫的家人,让他们走四个时辰,老夫再放开她”

  “准”释心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正当准备放了宋城家人的时候,忽然几条虚虚实实的影子从大家眼前滑过,释心定睛一看,嘴巴微微张开。

  邢浩宇还有弒樱小绿

  宋城的吓的颤抖了一下,不,邢浩宇怎么会

  邢浩宇忽然抱拳跪地:“臣凯旋侯邢浩宇回来了”

  弒樱没有说话,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见到被劫持的聂欢,他侧头冷冰冰的看着释心:“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吗”

  释心握紧马缰,不吭声。

  “侯爷”李峻急忙跳下马,看见邢浩宇的那一刻,泣不成声。不过这时候可不是什么相逢诉衷肠的时候。

  弒樱冷冷扫了一眼宋城,又看了看被他当作挡箭牌的聂欢。

  “欢儿,你还好吧”

  其实聂欢在看见弒樱来的那一刻,她全部的恐惧都变成了欢喜,连忙摇头:“我好的很”加上见到邢浩宇完好如初,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取弓来”深深看了聂欢一眼,邢浩宇忽然对身旁的人大喊。

  释心挥手,一柄弓箭送到邢浩宇手里纯情校医。

  小绿见状,也赶紧把自己的袖珍弓箭取出来,并且搭上毒箭。

  “小绿,你就不要射了。你那箭矢我看的害怕”聂欢忍不住道。

  “干嘛害怕”

  “我不喜欢绿色的箭,看着怪慎人的”

  “那你吃青菜的时候,怎么没被吓死啊”小绿十分不满道,这个女人话还真多,上回还被她骗了一通,害的他白白跑了一趟南遥。

  聂欢呵呵笑了一下。

  这笑容看在释心眼里却很不是滋味,刚才她一直是面无表情的,可弒樱跟邢浩宇一来,她竟笑的那么开怀,连自己命在旦夕都不顾了。

  “邢浩宇,你敢射,老夫就杀了她”说完,颤颤巍巍的取出一只匕首抵在聂欢的脖子上。

  素闻邢浩宇弓箭骑射十分厉害,有百步穿杨的称号。

  一直跟随在宋城的老部下见状,连忙道:“将军,若我们投降,还有活路,若是伤了她,我们”

  “闭嘴,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条绳子的蚂蚱,小皇帝想要我死,哪里那么容易”他算是看出来了,即便今天自己不劫持聂欢,释心还是会弄死他的。当年有人说,释心是利用他打压曹丞相,他还不相信,现在是真的相信了,可怜他宋城还洋洋得意那么久。

  “释心,你忘恩负义,我替你得罪了那么多人,你今日居然为了一个贱人,要灭老夫的九族,若今日老夫死了,一样会拉她下地狱的”

  “是吗”弒樱冷冷一笑,转头看向邢浩宇:“侯爷,听说过无箭弓吗”

  邢浩宇已经拉开弓弦,嘴角嵌着笑容道:“听闻过一二”

  “本座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说完,弒樱挥手,李峻居然很识相的奉送上一只弓,却没有给他箭。

  弒樱拉开弓弦,眯起眼睛,他的弯弓内空无一物,却让宋城觉得心惊胆战:“你你那是什么东西”

  “欢儿,别动”弒樱轻轻道。

  “嗯”

  两个人都用弓箭指着他,宋城一下子慌了神,把聂欢摆弄来摆弄去的。生怕谁射到他。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峥得一声,弒樱松开了弓弦。

  宋城倒抽一口气,无箭弓难道是真的还未反应,眼睛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原来弒樱射的是他的左眼。

  “啊”整个左眼血淋淋的,宋城踉跄了一步,紧抓着聂欢的手松开了,邢浩宇及时补了一箭,正中宋城的心口。

  宋城惨叫一声,跌倒在柴枝上。

  聂欢腿一软跟着跌倒,却被飞身过来的弒樱抱了个满怀。

  “走”弒樱抱着她飞离,转移就失去了踪影

  “陛下,宋城怎么处理”绝尘问道。

  释心望着刚才消失的两人,冷声道:“他不是堆好了柴枝吗那就让他们用了吧”

  “来人,把宋家老小一起架在柴枝上”

  “陛下陛下我可是你的妃子啊中古世纪陛下”

  “现在你不是了”释心毫无眷恋的掉头就走。

  皇宫内,气氛有些低迷。

  弒樱收回手,扫了誉浅一眼。

  誉浅连忙道:“我已经给她吃了解药”

  “她体内不止曼陀罗一种毒药”弒樱道,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那绝对不关我的事”誉浅连忙摆手。

  吃过解药后,聂欢渐渐好转,听闻自己还中了其他的毒,有些骇然,不可能啊。

  “是朕”众人簇拥下,释心走进来,明黄色的朝服还没有来得及换下。

  聂欢惊悚的望着释心冷酷的表情。

  弒樱眯起眼睛,身上杀气涌现。

  “这毒相信师兄也听过,叫留莲子”

  什么留莲子那是一种毒药,而且无药可解,但是,吃了留莲子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被其他毒药伤害。

  弒樱皱紧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一些:“你给她吃这个做什么”

  “朕自然有用意”

  “那我不是死定了”聂欢惊呼一声。

  “你不会死的,只要释心每年给你配好解药”弒樱淡淡道。留莲子的解药比曼陀罗还要复杂,只需要每年按时吃解药,就不会有任何事

  绝尘等人都不晓得陛下为何要这么做,既然那么担心聂欢,为什么还要给她吃那么毒的毒药。

  释心看着聂欢,深深的看着她:“从今以后,你每年都需要来大曜皇宫一趟,若不来,你才是真正的死定了”

  记得她曾经跟绝尘说过,要跟弒樱隐居山林,从此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他就偏偏不让她如愿。

  聂欢,朕无法留你在身边,起码要你每年都来见朕如此甚好

  数日后,大曜举行丧事,死的是大曜的太傅,享年二十六岁。

  若干年后

  “弒樱别别闹了,今日我该去大曜”聂欢气喘吁吁的从丈夫怀中探出头,小脸红扑扑的,唇瓣因对方啃咬的次数太多,微微泛着红肿。

  弒樱有些不满道:“毒已经解了,为何还要去”

  聂欢嘟着嘴,手指在丈夫胸膛画着圈圈:“释心之所以喂我吃毒药,哪里是真的想钳制住我,只不过想我每年回去看看他罢了”

  弒樱贪婪的摸着妻子柔软的后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早去早回,我做好饭等你”

  “今天你不是说要跟邢浩宇下棋吗”

  没错,聂欢死后没多久,邢浩宇便称自己身体不好,也辞官了,带着李峻跟刑天一起过来,期间弒樱本不想收留,可邢浩宇说的实在可怜,加上刑天年纪小,弒樱勉强答应让邢浩宇住在自己隔壁。

  数年来,两人居然感情突飞猛进,约定好了时间便要喝酒下棋毒宠佣兵王妃。

  “下棋也需要先吃饭”弒樱淡淡道。

  “”

  一天来回,其实绰绰有余。

  释心再也想不到他们隐居的地方就在大曜皇城附近一处山林里,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聂欢欢欢喜喜的出发了。

  每到这一天,皇帝都会撇下所有事,独自在寝宫里摆好酒菜,而且还不让人进去。

  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绝尘跟誉浅两人。

  “你来啦”释心转过头,见到来人微微扬起笑。

  每年见一次,释心每年都有改变。

  但是她却没有,时间好像特别的眷顾她,除了每次来的衣服不一样之外,根本没有一点改变。

  “嗯”

  释心连忙把解药递过去,聂欢小心的收进怀里:“多谢了”

  看着她的小脸,释心轻轻一笑:“你还怨恨朕吗”

  “陛下,我是明白你的”

  因为明白,所以才会在毒已经解开的情况下,每年都来看他一次。看着释心把国家治理的那样好,她觉得好开心,总觉得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释心今日心情不错,招呼着聂欢吃吃喝喝,又跟她说了很多以前的事,以及最近棘手的问题,其实前几年也这样,不过弒樱说过了,不许她再插手,聂欢也就听听罢了,她相信以释心的才能,不会搞不定的。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吃饱喝足,太阳也快下山了,聂欢起身告辞。

  今日释心喝了不少酒。

  聂欢道:“陛下,来年再见了”

  “嗯”释心淡淡的应声道。

  聂欢转身的时候,腰上忽然多了两条手臂,聂欢僵住了。

  释心抱着她的腰,这是自他长大以来第一次这样拥抱。

  他似乎哽咽了:“聂欢你的毒是解了吧”

  “没没有的事”

  “千万别让弒樱帮你把毒解了知道吗”

  聂欢困难的点点头,忽然觉得身后有些不太对劲,因为那条成年的手臂忽然间下滑了不少。

  她狐疑的回头,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让人心痛的脸孔。

  白梨花般的容颜,单纯而又可爱,乌黑的瞳仁透着星星般的亮光这不是,摩罗释心吗

  “欢欢,你会想我的吧”奶声奶气的童音在聂欢耳边回荡着

  泪水滑下眼角,她的释心又回来了。

  一根手指逆流而上,擦去了女人眼角的泪水,弒樱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沉睡中的聂欢。

  她到底梦见了什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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