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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给美人妇讲笑话

  给美人妇讲笑话

  “韩老板的媳妇在电话里跟他说好了,等他回来,就跟我签合同哩。”许俊岭不知道矿上规矩,劝百忍叔道,“等我签了合同,看老板咋安排吧。”正说着话,二狗子在那边喊我下山了。许俊岭赶紧转身离开百忍叔,等待着那一纸合同的签名画押。

  许俊岭太想要这份工作了。百忍叔跟洞主韩军伟关系不一般。处理完三个民工命案回来,百忍叔不但领了半年的工资,还被韩军伟设宴招待了一顿。又被二狗子极不情愿地用摩托送出了红鱼岭。

  临走时,百忍叔咳着嗽给接替他工作的许俊岭撂下二百元说,“俊岭,凡事多个心眼,金洞阎王爷管了一大半,索命鬼老在里头转c转c转悠哩,”要不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他还会唠叨下去的。

  “知道啦。”许俊岭拍拍他的后背说,“叔,你给我大我妈稍个信儿。我一切好着哩,过年不回去了,别整天操心啊!”

  韩军伟是个五十出头的山里人,从相貌上看不出有什么精明诡谲之处,更多地留给人的是亲切和善。过年的五天,他让许俊岭他们四个看洞人搬到二楼住,白天也只轮留着去山上转转,吃饭就和他们全家围在八仙桌上,使出门在外的人心里暖洋洋的,韩军伟的大儿子韩萧在大学里是学生会干部,很会做人的思想工作。他的广见博识,又唤起了许俊岭对天之骄子们的羡慕。听说他们俩同年高考,两人的地理都得了七十六分后,话题就更多了。拉美和非洲同纬度上的物种矿藏,欧亚大陆的形成和大陆漂移说的争执,成了韩家春节里的主要节目,连在城里上学的韩小姐对许俊岭也肃然起敬。他们兄妹鼓动他参加大学函授,虽不能到高等学府就读,也一样能学到大学课程。说归说,做起来就难于上青天了。他是跟韩家签约的矿工,当红鱼岭的沟沟岔岔换过另外一种姿容,斑斓驳杂的残雪,像羽毛一样脱光褪尽荡然无存时,韩家的两个学生进城上省了,过完年的几十个民工也都背着铺盖卷来了。

  做梦都等待着怀抱风钻穿山开矿挣大钱的许俊岭,在真正开工的当天却被韩军伟派了另差。每天到山后的金水泉挑水,供挖矿c背矿及韩家人的吃喝用度,再就是给矿工们送饭及其它零工零活儿。这份工作原是二狗子的,二狗子被派着去当了监工。工作的变动,大概跟二狗子和雪菲的偷情有关。

  出门在外与矿石为伍的民工,吃饭时围在一块就谈起女人。起初,许俊岭为他们的粗俗不屑一顾,时间长了,也混在一起谈女人想女人了。特别看到二狗子跟雪菲偷情,浑身就莫名其妙地憋胀起来,想自己跟花小苗在一起何等乐哉,便挖空心思地编黄段子,跟大伙发泄逗乐,以解难耐之苦。

  民工们大概跟他一样有同感,远远地见他挑着饭菜上山来了,就早早地围到一起敲着碗筷梆子乱弹哄起来。

  “嘿,丝瓜痿阳,不如韭菜兴阳。”从许俊岭处领了份儿饭的老石,皮黄脸瘦地靠在一块大青石上问,“俊岭,雪菲和韩老板炒栗子了没有”

  “啥炒栗子。韩老板这两天进城没回来。”我的话刚落,就听一片笑声。老石却一本正经地嚼着雪菲蒸的馒头,见我看他,不紧不慢地说,“老板没回来,定是你小子炒栗子了。”许俊岭知道这肯定是一个新段子,便舀了满满一勺鸡蛋穗儿悬赏,“谁能说全内容,就赏谁这勺鸡蛋。”

  “我——”平素不大说话,见谁都咧嘴一笑的浩奇伸过碗来。许俊岭相信还没结婚的浩奇,跟他一样饱受性饥饿的煎熬。鸡蛋倒进碗后,浩奇笑嘻嘻地露出一嘴黑黄的牙齿说,“一家三口睡觉,女人握住丈夫的两个卵子问是啥,丈夫说是栗子。丈夫一指女人的下身问是啥,女人说是火炉。既有栗子倒不如放到炉里炒一炒。夫妇抱在一起干起好事。不大一会儿,女人放屁,儿子在一旁喊,大大,栗子熟了,在火炉里响哩。”

  “不够精彩,我再说一个。”老石吃完饭,一抹嘴,边卷烟筒边说,“这回我说个老鼠数钱的笑话。夫妻俩想干事,又怕娃在身旁。妻子指着丈夫的东西问是啥,说是老鼠。妻子接着说,是老鼠还不放到窝里去。接着就响声不绝。娃在一旁喊,妈,妈,老鼠才进窝咋就数起钱来了。”

  “说的啥嘛,一点都不惹人笑。”精瘦的老赵用手指甲掏着牙缝的韭菜说,“有个新婚妻子,夜夜都要搞,还不准丈夫睡觉。丈夫刚闭上眼,她就翻身上去要交,说是跳蚤咬的没瞌睡,丈夫便跟她大战三百回合,完了安然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丈夫摇摇二哥说,我和你相处这么长时间,竟不知你有这等本事。妻子问是啥本事,回答说:会捉跳蚤。”

  这回包兜得不错,惹得大伙都笑了。看看太阳已经偏西,许俊岭赶忙挑了空桶往回走。每天到山后金水泉挑水,没有五担就根本不够用。上山送饭时,雪菲要到镇上去剪发,许俊岭把摩托给她送下了山。挑水时他紧走慢跑,为的是不误她回来推摩托。

  往灶房的瓮里装满水,看看坡下还没有她的踪影,二狗子往冶炼厂交矿没回来,许俊岭慌慌地偷人似地跑进雪菲的卧室,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爬在被罩套着的席梦思床上地动山摇地要炒栗子。

  气堵胸憋间,眼前就出现雪菲皎好的面庞和花小苗挺实的奶。

  激烈的运动使他大汗淋漓,停下来刚要喘口气儿,房后一声巨响,震得楼房打了个抖,虚妄的情天爱海全都化为泡影。许俊岭贪婪地看了一下房间,雪菲妩媚的照片极有诱惑力地挂在梳妆台上方。不知怎么回事,他又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够着跟雪菲亲了嘴才跑出屋。原来,盖楼房斩直的山体,春暖解冻后发生滑坡,比黄牛还大的一块巨石横在墙体和山体间的阳沟里。

  滑坡不会是一种暗示吧。我往春色点缀的房前屋后看了看,房山壑鹅黄的柳叶已能做菜了,夕阳掩映的山坡,树木的绿意仿佛刚睡醒的样子,伸着懒腰往外窜着。山坡下河堰边的官路上,驮矿的骡马毫无表情地走着,赶驮人怀里抱着长长的皮鞭,嘴里叼着烟卷儿,几乎跟领头儿的骡马并排往前迈着步子。太阳离西山头四c五尺高地软着。要是太阳下山后,韩家父子不回来,这座小洋楼晚上就只剩许俊岭跟雪菲了。

  主仆会不会有戏,许俊岭心里一点儿谱都没有。这种愚蠢的神经质,使他自己鄙视起自己。

  “俊岭,下来推摩托。”雪菲一袭红风衣,把摩托车往上庄的第一个电线杆旁一停,取下货筐里的蔬菜提着就往回走。许俊岭小跑着往山下赶,在一片蜂狂蝶浪的油菜地边跟雪菲打了照面。

  “来,菜叫我提着。”许俊岭说着就伸手要接。雪菲笑嘻嘻看了他一眼说,“算啦,给他们做饭等着用哩。”

  “房后掉下块石头,”许俊岭说着又往山下走。见她没反应,回过头,就见她圆嘟嘟的屁股扭得正欢,仿佛要蹭破裤子似的。

  摩托推上庄子,房顶的烟囱上冒着一股青烟,灶房里已香气扑鼻了。许俊岭正踌躇着不知是进是退间,雪菲拿着铲子的手向他招呼着喊,“俊岭,来,烧火。”

  烧火,其实就是把劈好的柴放进灶膛,拉开鼓风机开关就行了。他坐进灶火的小靠背竹椅上,看雪菲往开水里搅淀粉面,又把豆腐条儿,红萝卜丝儿和黄豆芽儿炒了混进锅里,由衷地夸赞她说,“雪菲,你真能干。”

  “嘻,能干钻山沟哩。”雪菲光洁白净的手腕搅着勺把说,“俊岭,你们男人在一块都说些啥哩。”

  “笑话呗。”

  “也给我说一个。”

  “行啊。”许俊岭觉着雪菲已经上路,但又不能太心浮气躁,得先来文气点的便于投石问路。他咬了下嘴唇说,“有一个富人买了个县长当,去拜见市长。市长问,贵县风土如何他说,本县风沙不大,尘土很少。市长又问,百姓如何他说,白杏只有两株,红杏可不少。市长有些动怒,我不是问杏树,是问黎庶。县长噢了声说,对对对,梨树有,多得很,可惜果实很少。市长生气地说,我问的是小民。县长啊哈一声说,原来问我小名,小名叫狗儿。”

  “完啦”雪菲没有捧腹大笑,倒有些寡然无趣地样子。许俊岭一咬牙,说起了黄段子,“有一对新婚夫妇,男的做那事很不在行,东西放进去不动。女的呻唤,‘哎哟,胀痛。’男的赶紧拿出,女的又叫,‘哎哟,空痛。’男的犯难,进去胀痛,出来空痛,你说咋好女的便说,你放进去拿出来,不停地重复就不痛了。”

  “嘻,放屁。”雪菲的脸旦像打了胭脂似地泛红。“你们男人,个个不是好东西。”说着便往铁桶里装豆腐汤,让他从笼里拾蒸馍花卷。

  给民工送饭的路上,许俊岭反复地思谋着雪菲的言行神态,觉着晚上韩家父子不回来的话,他们之间肯定会发生故事。这种预感,增强了他的自信心。其实性情男女毕竟是性情男女,不存在主仆关系,完全是一种赤果果的需要。有一本《红与黑》的书里,出身卑微的家庭教师,不一样占有了高贵的女主人吗。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决定随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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