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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用花小苗做饵

  用花小苗做饵

  许俊岭刚拿眼看了一下,便有一个冲过来,拉住手道,“没病呢,不信你摸,你摸嘛。”他的手被牵着伸到皮衣下的大胸上,见仍没有进歌舞厅的意思,就又把手往裙子下拉。

  “等会,等会。我去接黄金彪大哥。”这招果然凑效。小姐松了手说,“来颗香烟。”点着香烟,小姐摆着水蛇腰道,“金彪大哥马上是我们老板了。”

  红鱼岭产黄金,也滋生,金钱的魔杖无序地挥舞着。在往钱木匠棺材店的路上,不时刮来一股旋转的阴风,阴风里夹杂着冤死鬼不宁的魂魄。阴风的声音阴阳怪气,不像商洛山中泥石沟里朔风的通畅强劲。棺材店正好在沟口,据说是风水先生的杰作,取关财之意,钱木匠日进斗金,生意红火,大大小小的洞主们也财源滚滚。

  “我日他妈,这趟差点回不来了,山里头的路实在难走,都住在半山上头。”老远就听黄金彪跟棺材店看门人在说话。

  “钱没多少。”看门的葛老头,瘦得一把干柴似地沙声破锣地说,“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歌舞厅老板说,刚从外边来了个鸡,野的很,提出每黑夜得有一个男人,你要是还有劲的话,过去看看。”

  “给,山里的腊肉。”许俊岭刚要进门房,黄金彪从蛇皮袋里拿出一只猪肘子,递给葛老头道,“明个儿有差没有”

  “还没留下话。你歇着,有了我喊你。”门房喜笑颜开地提着用葛条系着的猪肘说,“稀罕,过年有稀罕吃了。”

  “金彪哥,回来啦。”许俊岭人没进门,就早已掏出香烟,小心地侍候起两个跟死人打交道的主儿。给葛老头发烟时,他还特地称了句,“大叔,你请。”

  “你要巴结好葛大叔哩,拉棺材瓤子的差,可全是他派哩。”

  黄金彪说着就提起蛇皮袋往出走,嘴里嚷着,“俊岭老弟还没和邻哩。走,看看去。”

  “就是,葛大叔,到我那儿喝两盅。”许俊岭陪着笑脸,再递过支香烟。葛老头接住烟说,“不啦,不啦。要是钱老板找不到人,就不好了。”

  黄金彪手往许俊岭肩头一拍说,“算啦,咱哥俩儿走。”在往回走的路上,猛不腾就窜出个暗娼,笑嘻嘻问一声,“玩不”见无应答,便没事人一般地走了。黄金彪颇为得意地说,“x她妈,过去咋想都不敢想,现在硬是往怀里钻哩。俊岭,你知道咱住的这条沟叫啥地方小香港呀!”正说着话,又到了野山歌舞厅前,他说,“我给里面一个婊子捎了件衣裳,要不要进去”

  “免了吧,咱哥俩还要喝酒呢。”

  “转一圈去。”黄金彪见许俊岭口气不坚决,用肩头一撞说,“走。”

  歌舞厅里装了空调,放着音响,柔靡的香水脂粉气息,比若明若暗的彩灯亮度要强多少倍。见他们二人进来,吧台经理忙迎上来问,“几位”

  “找章娜。”黄金彪说。

  “她这会儿有客人。换一位吧,我们这儿小姐都是新来的,温柔体贴年龄小。”吧台经理是个新手,还不知道黄金彪不久就是这里的老板。还要不歇气地招揽生意,一位丰胸肥臀的小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脆生生地喊,“黄哥,想死我了。”说着过来就是一个吻,又对吧台经理道,“还不给老板沏茶。”回过头又一份笑脸道,“你啥时接手嘛。走走走,跟妹子耍一会走。”

  “黄哥——”,许俊岭见黄金彪动摇了,赶紧提示说,“我叫把下酒菜都做好了呢!”

  “改天。”黄金彪话刚出口,许俊岭以为他要留下来,就更着了急,正想着怎样叫他离开的办法,却见他把蛇皮袋往小姐手里—塞说,“把这东西给章娜。”转身拉着许俊岭出了门,进了冬夜的街上。不及许俊岭开口,他便讲起了经营歌舞厅的门道,“小姐要常换,一是客人图新鲜,二是不容易出事。叫条子逮住了,只是个初犯,说说情,破点费,就啥都没有了。”

  到了许俊岭的住所,花小苗已炒好了四样菜,盆里的木炭火,烘得屋子暖洋洋的。许俊岭把黄金彪往小圆桌边让着,“黄哥,不成敬意呢。来,咱弟兄两个好好聊聊,把你的真经给兄弟传传。”

  许俊岭打开一瓶茅台,往两个玻璃杯里分开。别看红鱼岭在山旯旮里,挖金暴富的农民花钱像扔废纸一样。进沟的唯一商店里,全摆着高档商品,酒类中连人头马cx一都摆在架子上。

  “你小老弟在韩军伟家没下洞吧”黄金彪喝酒像牛喝水,一下杯里的酒就只剩了一半儿,而且吃起来狼吞虎咽。许俊岭赶紧示意花小苗再去拿一瓶茅台来,花小苗一咧嘴,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摇摇,正好被黄金彪看见了。黄金彪随手掏出一叠百元面币说,“妹子,哥这里有的钱。去,拿瓶x一来。”

  “黄哥,我请客,咋好叫你掏钱。”许俊岭忙拿出钱包,被黄金彪挡住了,“你看不起我,得是嫌赚的是死人钱,得是啊,妹子,你c你不拿大哥钱,就是c是看不起大哥。”说着,又打起了饱嗝。

  “行,我拿了。”花小苗看到黄金彪手里的钱,眼睛里泛出一层亮光。她小跑着下楼,又小跑着上楼问,“俊岭,啥牌子”

  “x一。”不等许俊岭发话,黄金彪就开了口。“兄弟哎,老哥是三两酒就醉,七两酒不倒,喝过了一斤酒,才去拉尸首。”

  “哥,拉死人有啥窍道没有”许俊岭一直想提前从他手里盘过车和差事,好早点赚钱,可从钱木匠棺材店到酒桌,他就一句没提转让的事。

  “嗨,俅。胆大就行。”黄金彪的话终于上路了,“老哥跟你说的是腊月二十三,得是”

  “是。”

  “倒水。”他又大嚼大咽起来,“妹子的手艺不错。不错。”见他有事没事就往花小苗身上扯,还有刚才只进屋痴痴呆呆看花小苗的样儿,以及掏钱的慷慨和点酒的豪气,许俊岭心里已明白了几份。黄金彪在花小苗身上动起心眼子了,可能碍于在许俊岭住处,估摸是他的妻子才不肯点破,又欲罢不能了。许俊岭把茶水倒好递过去说,“黄哥,你把歌舞厅盘过来了,叫花小苗也过去帮帮忙吧!”

  “嗨,那是啥地方,学坊戏坊,日x的地方。”黄金彪还要往下说,花小苗带着一股寒气进来了,脸冻得红扑扑的,把酒往桌上一放,余钱递给黄金彪说,“大哥,这是剩的。”

  “拿着。拿着,这是你的跑路钱。”黄金彪说着伸手捏住花小苗不放。许俊岭心里只想着快点跟黄金彪做成交易,见他失态的样儿,就有意起身进了厨房,从电饭煲里取出香酥鸡说,“吃鸡。吃鸡。”拧下一个鸡腿递给黄金彪。收了钱的花小苗,已转身进厨房去做黄花菜汤,嘴里脆响地说,“老听俊岭在屋挂念你哩,真是个爽快人呢。”

  “来,喝老哥的x一。”黄金彪果然比刚才清醒了许多。他嘴里嚼着鸡腿,又忙着往杯子里分酒。等花小苗烧好了黄花菜汤端上来,他的双眼发红,把啃了一半的鸡腿往汤盆一掷,汤汁四溅,嘴里却说,“俊岭老弟,出来混饭吃,白黑两道都得通。不通,吃c吃亏,在c在后头。”话没说完,人已溜到地上不省事了。

  腊月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打工的人思乡心切,计划着离开红鱼岭回家过年的时日,矿洞的主人们则精打细算着民工一年的薪水,同时加强了戒备和检查,以防民工们偷了矿石里的纯金。那些做皮肉生意的野鸡,则频频出没于树林矿洞,抓紧时机多获取几粒金米。许俊岭料定黄金彪的醉酒是为了多拉几趟死人,多赚几笔钱。这家伙很迷信,既然算卦先生已定了时日,估计不到腊月二十三,他是不会把车及生意盘给许俊岭的了。看看还有一段时间,许俊岭除了熟悉新的环境和建立新的人际关系外,想出了一个新的生财之道——收取卖的金米,然后到红鱼岭那边炼金的地方,跟走私者接头,附加值很大,也很有赚头。

  饭后一袋烟,赛过活神仙。晌午和晚饭后,民工们要歇晌,野鸡们就花枝招展地出现了。矿洞中的废石洼,松栎树后,甚至矿洞里的某个拐角,都成了金米交易的大床。每个野鸡在这里都有自己隐蔽的巢穴,让民工把他们按倒在树叶上,荒草里,或者铺着的塑料纸上。大家近在咫尺,可各行其事,谁也不打扰谁,民工们对这种行乐司空见惯了,并不当作一回事。想起韩军伟就不寒而栗,许俊岭原本打算去结他的旧帐,想想便作罢了。他拿定主意上山,从卖处收购金米。

  太阳滚下山头后,树枝摇曳的冷风给腊月天像打了个标记。许俊岭围了围巾,还带了口罩,准备上山去跟卖做买卖。之所以选在傍晚,是因为白天红鱼岭上有鸡头。鸡头其实尽是些游手好闲不干正事的黑道人物,他们在卖回住处的必经之道设卡,按三粒抽一,一粒付十元的比例收取所谓管理费。晚上,这群被卖养着的地痞,全都到野山歌舞厅去泡妞行乐。许俊岭怀着发财的野心上山,到民工们的住所附近时,几乎每有一个洼地,或者一棵大树下,都可能踢着草丛或树叶上行乐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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