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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舞,琴,酒,食( 一)

  三人又相互沟通了解一番后,夏铭凌辰两人就回了四号房,此时夏萱已经被安抚下来,正在和星缘讨论等下吃什么美食。凌辰两人自然乐见其成,绝口不提独孤青峰的事情。

  夏铭打开窗,窗外为水幕遮掩,水从天降,落入其下水池,池中游鱼百尾,色彩艳丽,透过水幕依稀可见池中有一高台。

  落座后厢房中的糜裳服务请夏铭点菜,夏铭看向夏萱和星缘两人。

  “没菜单么?”星缘问道。

  “抱歉,七星楼菜色繁多,若是做成菜单恐怕要看几个时辰才能浏览完,所以七星楼点菜只选菜品。”糜裳服务礼貌的回答。

  没得选择,星缘就犯难了,左思右想也给不出决定,又望向夏铭这个老食客。

  “小星缘想品尝美食,七星楼每道菜无不是美味,那么我们就吃些奇特的美味。”夏铭对糜裳服务吩咐道:“既然今日开放的是摘心楼,那就以星辰为题,做二十八道菜,以应四象二十八宿,特色即是奇。至于酒水么,七品酒上齐。”

  二十八道菜工序繁琐,即便以七星楼的能耐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酒倒是是现成的,立刻就上桌了。

  “世间好酒之人多,高低贵贱不论,酒水好坏不论,饮者也能分七品,凌辰老弟以为是哪七品。”

  凌辰也好酒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思索后答道:“七品饮者,蛀虫也,千金饮美酒如同凉水,暴殄天物,不足多言

  六品饮者,以酒斗狠,凡尘俗子比比皆是。

  五品饮者,以酒为乐,醉生梦死,并非喜欢酒而是喜欢醉。

  四品饮者,美酒能配佳肴,饮之不多,但怡然自乐。

  三品饮者,初得酒中滋味,算得上品酒。

  二品饮者,能品酒味,且品酒意。

  一品饮者,人中龙凤,胸襟之大能容天地,情智之广如若瀚海,品的不是酒而是人生百味。”

  “好好好”夏铭抚掌大笑:“我等凡尘俗子难成一品龙凤,却也不愿与七品蛀虫为伍,且做那四品饮者,美酒佳肴,怡然自乐即可。”

  桌上七壶酒,霓裳美人分别斟入不同杯中,一杯青铜酒樽为器,色红,烈焰熊熊;一杯白玉寒冰杯为器,色白,寒气凛冽;一杯青花瓷为器,色青,花香四溢,一杯琉璃夜光杯为器,五色流转不停,其余皆是无色,平凡无奇。

  “美人何名?”夏铭问霓裳服务。

  “小怡”

  “好,桌上七杯酒,此间七人,一人选一杯,尝酒中滋味,品酒中意境,如何?”

  众人应允,夏萱取红酒,林书涵取白酒,星缘取青酒,悦秋菊和夏铭各取一杯无色酒,还剩一杯无色酒和一杯五色酒,凌辰却是迟迟难以抉择,想到自己最近心境变化无常,终于还是取了五色酒。

  手持琉璃夜光杯,杯静置时每十次呼吸,酒色就变换一次,晃动后五色混杂,凌辰嗅了嗅,有股淡淡药味,舌尖轻触,青色时味酸,红色时味苦,黄色时味甘,白色时味辛,黑色时味咸。

  夏萱喝了口红色酒液后,吐着舌头扇着风道:“辣!非常辣!一般烈酒喝下后只是身体发热,这杯酒简直就像火一样,虽然不烫嘴,可喝完后就像在烈日之下炙烤一样,大汗淋漓后又有种清凉舒适感。酒性如火,纯粹,热烈,生机勃勃,还不错。”

  林书涵微微一笑,显然对手中的酒很满意,道:“入口如饮冰雪,寒意流转周身,其性如冰,至纯至坚,虽无涤荡秽邪之能,然有坚守本心之意。酒液入腹后,清胃润肺,如冰化水,润物无声。”

  星缘双手捧着脸闭眼一脸陶醉道:“酒清冽而味甘甜,百花绽放,心有蝴蝶,清泉流石,新芽初长,是春天的味道。”

  悦秋菊接下星缘话头道:“春生夏长,秋则结实,草木未枯,枝叶尚荣,猕猴跳跃,嬉戏山头,纳百果于树洞,出猴酒于窖藏,其味酸其味甜。其味香味久。”

  夏铭不急作答,一杯饮尽又复饮三杯后感慨道:“春夏秋冬已过,一枯一荣之间,韶华转瞬流逝,而吾之所得为何?武道精进焉?宗家兴盛焉?人族安定焉?人之所求无涯啊,而吾生有涯,以有涯追求无涯,何其愚蠢呐!武道多艰,武道多远,武道漫漫,只此一事就够孤独求索穷尽一生,岂不是辜负了世间美人,人间美景?罢了罢了,就暂且停步,及时行乐。”他摇着头说道:“酒已不知滋味,酒已不知滋味。”

  夏铭的话虽然有些消极,却也有种说不出的洒脱味道。

  霓裳服务小怡见身为客人的凌辰迟迟未作答,自己也不好发言,后者伸手示意她先说后才接上夏铭的话道:“夏公子洒脱。小怡杯中酒入口涩,含蕴片刻后始觉微凉而后甘甜,酒味变化焉?非也,乃味觉适应,但心尤不甘,幻而生凉幻而生甜。人之一生多艰多舛,如此杯涩酒,小怡低鄙俗女无力改变。小怡自怜,难耐孤独艰苦,亦如公子般不肯辜负美景,然世间美景难遇难求,故苦中求乐,以安心神。”

  众人皆惊,想不到这七星楼的一个普通霓裳服务能有这般见地和心境,都暗暗思量己身。

  凌辰在众人的目光中再次一一品尝五种颜色,最后快速摇晃几下酒杯,一口饮尽,再倒出一杯五色酒后说道:“停杯静置,五色分明,五色五味分而品之,酸甘苦辛咸。取青得酸,取黄得甘,皆从我欲。”他晃动几下酒杯,五色立刻混杂难辨,“然世间纷纷扰扰,又如何能够时刻持静?以酒喻物,驳杂凌乱,所求难觅,以酒喻心,波涛涌动,何为真我?真我为何?”

  众人都奇怪凌辰怎么会如垂暮老者般发出如此感慨,还不待出言询问,琴声如银瓶咋破于耳间。

  琴音高亢,不绝于耳,与窗外水幕落池激荡的水声相应相合,众人只觉得四周一空,而后天高地阔,名山大川,深谷沟壑入脑而来,葱葱茂林,飞泉流瀑,猛兽啸傲尽在胸中。

  琴声一转,音袅袅而声慢慢,名山大川才去,亭榭闺楼已出,娇娇美人,侬侬软语,如泣如诉,思谁?怨谁?

  琴声再转,悲凉雄壮,千军万马,连天兽潮,黄尘滚滚,谁生谁死,归来天定。

  一曲终了,众人无不动容,激动不已,却心口难开,只是沉默相视。

  良久林书涵语带颤音的问道:“弹琴之人是那枯琴老叟么?”

  “以琴音而生万象,以万象而愈人心,世间有此能耐的也只有那琴鬼之称的枯琴老叟了。”夏铭感慨。

  听琴一曲,凌辰心中阴霾散去,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一口饮尽杯中酒,接下了先前未说完的话道:“愿得神王眼,洞察那驳杂凌乱,愿正菩提心,平定那波澜涌动。则武道难而不难,生活艰而不艰,刀剑所指,雄心所向,无物不可破,无事不可成。”

  “好一句刀剑所指,雄性所向,无物不可破,无事不可成,这才是我辈人该有的志气,当浮一大白。”夏铭举杯再饮。

  酒已品完,正戏也要开始了。

  水幕退去,中央是个圆形高台,头顶无所遮掩,一眼可见漫天星斗,随着一声轰鸣,“星空”裂开,黑幕退却,露出天空本来的样子。

  晚霞多姿,云如红绸。

  无水幕遮挡,从凌辰他们所在的四号房能通过同样开着的窗户清晰的看到八到十一号房里的情形。

  早先被夏铭和凌辰揍过的黄硕就在八号厢房,他脸上伤痕倒是处理干净了,只是不知道那口烂牙是不是一开口就会蹦出来。此时他就直勾勾地盯着夏铭凌辰二人,野兽一般,如果目光能杀人怕是二人早就被凌迟了。

  夏铭和凌辰对视一眼,戏谑目光流露,夏铭慢动对着凌辰面部打出一拳,后者受这轻飘飘一拳,眼斜脸歪,舌头都吐了出来,身子后仰就要倒下去,场面诙谐搞笑,众女自然知道他们是在嘲讽那黄姓青年,但依旧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黄硕见了,双目如血,面色涨红,随后由红转青,由青转紫。

  星缘不甘示弱,火力全开,道:“好大一颗红薯,一定又脆又甜,啊不不不变成青薯,青薯味道不好又干又涩,哇哇变成紫薯了,紫薯我最喜欢了,软糯清甜”

  星缘年幼,语调轻盈而灵动,就是这天真无邪的话仿佛一把重锤,砸在黄硕巅顶,他白眼一番就这么昏倒过去了。

  凌辰他们的那些动作同样被九号厢房的张远谋收入眼底,他看向星缘的眼神有些慈爱,还有种说不明的嫉妒。他有两个孩子,长子死了有些年了,小的是个女儿,就与星缘一般年纪,可能还要大上一两岁。也许是上辈子造孽太多,今生要独吞恶果,中年丧子白发送走黑发,本想将一身愧疚都弥补在唯一的女儿身上,可是她却越长大越孤僻,与人交流都成困难,有极其严重的自闭症,除了自己那个喜爱诗书的侄子她谁也不理。他多希望星缘的可爱灵动出现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啊,他羡慕是理所当然的,好在女儿近一年的情况有所好转,他期待将来能带她同来七星楼,说说笑笑享受天伦,哪怕她调皮捣蛋他也心生神往。

  四绝美人中的舞绝青鸾,琴鬼枯琴老叟,哪一位都是天下闻名,若是平时七大家的当家人都会前来,只是如今西南盐池牵动神经,各家都在调动人手资源,家主必须坐镇,所以这次来的都是小辈。

  九号房却是特例,来的是个两髪微霜的中年人,这不是唯一值得凌辰注意的地方,关键是那中年人盯着星缘看了相当一段时间。

  “九号房是哪家?来了位长辈?”凌辰问夏铭。

  夏铭对九号房的中年人鞠了一躬后回答道:“是张家人,来的是张远谋,与我父亲一辈人,功于心计果决狠辣,是个能兴家旺族的人物。”夏铭顿了顿,“只可惜张家积弱多年,不是一代人能扶起的,张远谋有一子张明策,武功谋略都远胜其父,本以为家族中兴有望,奈何张明策七年前死在了魔兽群里,可惜了一个绝代人物。”

  凌辰听到夏铭说出张家后,双眼就眯了起来,危险的光芒吞吐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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