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赤鬼（一）
两人的对话可以看出他们之间是有故事的，但那些故事其实与凌辰无关，只与那个叫赤鬼的男人有关。
两年前
蛮荒的夜晚，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偶尔乌云被闪电照亮，雷鸣阵阵。
少年在突出山体的一块岩石下避雨，篝火明黄的火光将他本就俊俏的脸映照的徐徐生辉，篝火上的烤麝腿滋滋往外冒油，少年娴熟的翻转着麝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麝肉从血色变成蜡黄，咕咕直叫的肚皮与外面春雷相和相应。
麝肉烤熟，饥肠辘辘的凌辰正要大快朵颐，头顶一声巨响惊得他差点把烤好的麝肉掉火堆里。
“好险，好险，还好没掉！”他小心翼翼的拿稳麝腿后骂骂咧咧道：“落地雷？真该死！第一次在蛮荒过夜就遇到这样的鬼事情。”
他当然不怕打雷，更不会担心雷劈在自己头上，他自以为自己是个五好少年，遭天谴这种比“喜当爹”更有难度的事情是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可他怕麻烦，今天遇到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这场雨下了一整天，凌辰也劳累了一整天，然而出来猎魔兽的凌辰一根兽毛都没捞着，难道魔兽出行也看天气？
魔兽没有踪迹可麻烦的小东西却很多，潮湿的环境下毒物到处都是，那些五色斑斓的毒蛙最喜欢在这样的天气游荡交配，要是不小心打扰到这些小东西的好事，那恭喜你中彩了，它们眼睛会射出毒血，碰到哪，哪就会溃烂流脓，直到血肉都从骨头上脱落下来。
蜘蛛蜈蚣也不少见，不过最让人讨厌的是蚂蟥，每一片叶子上都有可能有它们的踪迹，林子里钻一次，包你爽到蛋疼，是真的蛋疼。
凌辰就听说有个被蚂蟥钻裤裆里的家伙，这些小魔鬼吮吸血液的时候感觉不到疼痛，直到那家伙几个时辰后觉得裆下坠的慌，脱开裤子看了才发现，自己整个宝具又黑又粗，但他可高兴不起来，因为那粗了一倍的宝具有一半是那只吸血膨胀的蚂蟥！
驱散毒物的药剂本来是蛮荒必备的东西，可这玩意不抗潮，雨天失去了作用，所以凌辰煞是为之苦恼。
好不容易熬了一天，又累又饿，眼看食物即将烤熟，自己的胃也能得到犒劳，结果
凌辰抬头对着头顶的黑魆魆的石头小声骂道：“妈的，今天已经够倒霉了，你们这帮狗东西哪打不好，好死不死跑老子头上打！”
没错先头那声巨响就是武者争斗造成的。今天一直走背运的凌辰当然不想再引火烧身，虽然气头上可也只敢小声的过过嘴瘾。
虽然天气不好视线不佳，但凌辰不敢大意，把篝火灭了，用沙土把残留物都盖住，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三两口把还带着血丝的麝肉吞进肚子里，仔细听起上面的动静。
头顶的大石头离他有十丈距离，外面又下着雨，即使凌辰是武者听觉灵敏也听不清楚上面的对话内容，不过能分别出是一群人在追杀一个人，随着一声怒喝“受死”战斗打响，尖锐的金戈交织声透过岩壁清晰的传入凌辰耳朵里。
——一群人杀一个，又把人逼到了那等绝地了，应该很快就能打完把，快点把人收拾了老子好休息。
然而事情并没凌辰想的那么容易，打斗异常激烈，武者厮杀不比市井斗殴，是会死人的。一声惨叫传来，随后重物落地，战斗还在继续，死的自然就是追杀的一方。随后陆陆续续的有人掉下来，像下饺子一样。
“靠，这些人这么不顶用，杀一个人都这么费劲！”躲在角落里的凌辰嘀咕道。
一具尸体滚落到凌辰不远处，借着偶尔划过天空的闪电，凌辰注意到尸体上的一些细节，那人胸腔被整个劈开了，从伤口看是刀砍出来的，胸腔被从左到右剖开，使刀的是左手，入刀不深没有将尸体斩成两截，伤口尾处破碎，能看出使刀人收刀凌乱仓促，应该是受了伤。
——快收尾了吧。
果不其然，只是半柱香功夫又有人摔了下来，却是那名刀客，那刀客怀中还抱着一位少女，落地前竟然以自己为肉垫护住怀中少女，嘭的砸下，溅起大滩泥水。
但那刀客竟然没有死，赶紧查看怀中少女，待发现她无碍只是昏迷后，单手抱着她起身面对同样跃下来的三名敌人。
这时候凌辰才得以看清刀客的样子，他身材矮小，只比那个十二三岁少女高出一点点，面带一张赤红鬼面，左手持刀怀抱少女立在雨中。而追杀他的那三个人都身着紧身黑衣手持明晃晃的短匕背对着凌辰。
“赤鬼，你藏得还真深啊，这种情况下还能杀我们这么多人，凤雏榜上的那一些人也不见得比你强！”杀手首领没有立刻杀将上去，方才将赤鬼打下来，自己也被他震伤了肺腑，此刻他需要些时间调息，反正赤鬼伤的更重，又带着个拖累跑是别想了，现在要提防的是他绝境反扑。
“妈的，楼里收集情报的人都是些废物。”首领暗骂一声。
——楼？什么楼？杀手组织么？黑狗遍布稽查天下的今天，人类还有杀手组织？
此时的凌辰就藏身在他们身后的阴暗里，只因为这些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叫赤鬼的刀客吸引着，竟全然没有发现他的痕迹。
边上的一个黑衣人想到，你弟弟身为黑狗不也没得到消息么，尽怪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不过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只能委婉的提醒道：“头儿，这也不能全怪收集情报的弟兄，毕竟连黑狗都没得到消息，只能怪这混蛋隐藏得太深。”
——黑狗里也有他们的人？还是说只是单纯的依靠公开的武评来获得资料？应该是前者居多，真该死，是个大麻烦！发现不了我，发现不了我！
凌辰把身体蜷缩得更紧，一身深色皮甲与阴影完全融为一体。
首领默然，说话间赤鬼已经把怀里的少女放到一颗树下，他凝望着三人，左手持刀横立胸前。
“来吧，杀了我，看看你们今日还要再死几人？”沙哑而决绝的声音从赤红面具里传来。
话音一落杀气勃然而出，大风骤起刮的雨水斜飞，赤鬼脚下一跺，溅起一地泥水，左手长刀一挥，那雨水泥水瞬间化作利箭射向三名刺客。
那三名黑衣人哪里会被这等伎俩伤到，体外罡气缭绕护体，将裹挟罡气的泥水雨水尽皆挡下，不过这一动作也成功挑起厮杀，战斗再起。
三名刺客都持短匕，擅长贴身厮杀，以首领为锋，三人成化作利箭直突赤鬼，赤鬼哪里肯让三人近身，长刀连舞刀气纵横斩向首领，那首领也不甘示弱匕首连挥，罡气在两拨人中间炸开，泥水落叶漫天都是，形成一道屏障，障目难视。
赤鬼双手持刀举过头顶，一刀劈下，刀气贴地，撕裂大地，气机裹挟泥土，如一条土龙直扑而去。
首领视线为泥水落叶形成的帷幕所阻却丝毫不停顿，反加快前冲之势，一条土龙突破帷幕而来，首领挥匕斩杀土龙，随后第二条袭来，再杀，第三条，亦杀之，第四条！这第四条却不是从地面来的土龙，而是整片泥水落叶形成的帷幕破碎后化成的黑龙，直袭首领面门。
那首领有一再二再三已经形成惯性，下意识的贴地一道罡气挥出，这时候发现不对再想挡下这招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躲闪，只是这一闪避那先头积蓄来的冲势岂不土崩瓦解？
首领扑一躲开，边上一黑衣人立刻接替他的位置，先前都是首领在应对赤鬼，他则一边蓄势，此刻哪里容得这小小泥鳅作祟，仅仅一道罡气就将这恶龙剖成两片！
他为剑锋，冲势未止反而更快，三人轮流为锋，赤鬼再无力阻其上前。
——生生不息，轮转不止，三才阵！
凌辰看得心惊，那赤鬼厉害早有预料，毕竟一个独战九人还带着个拖油瓶，都能杀掉六个，不想那些刺客也这么厉害，互成犄角配合巧妙。
敌已近在眼前再想以刀气退敌已经不可能了，赤鬼却也不想让三人更近一步，不退反进拖刀前冲，与首领兵刃对碰一击，赤鬼气力更甚，可惜势单力孤，两个黑衣人从侧翼袭杀上来，赤鬼归刀旋身使出一记荡尽八荒逼退两人。
首领得队友解围，继而杀将上去，赤鬼在三人的围攻下左挡右支，已然落了下风。
看到这里凌辰已觉得赤鬼难逃一死，心中暗暗惋惜，这样一个人物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死在这雨夜里。若是没了那少女的拖累，以赤鬼的本事怕是早就逃出生天了。
少女是累赘不假，可赤鬼如果愿意放弃她，还会落得这般地步么？
凌辰正为赤鬼默哀着，战场中的变故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久守比失，赤鬼苦苦支撑总算露出破绽。
首领与一名黑衣人合二人之力攻向赤鬼正面，赤鬼双手握刀架住二人猛攻，另一名黑衣人则乘缝袭向赤鬼右侧，全力用尽，匕首如灵蛇探头，迅若闪电，阴险至极，直刺赤鬼脖颈。而赤鬼没有第三只手，也没有第二把刀，如何能接下这一击？
这一下若是刺实了，金石也能给刺个对穿，何况是那脆弱的脖子？
——就这么死了？
凌辰念头跟不上战场情况变化，那一瞬间，赤鬼双持改为单握，右手只是在身体上一抹，一把短刀就出现在手中，没有第三只手，但真有第二把刀！
而那袭杀赤鬼右翼的刺客生怕赤鬼不死，全力尽出，一身气力精神都用在这一击上，只有进攻，哪还有半点余地留下？突然出现的一把刀，突然出现的变故，哪里反应的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刀破空而来刺入自己的脖子。
危机已解，而代价是什么？
双持贸然改为单握，力量失衡，首领和那名黑衣人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时机，赤鬼虽然极力躲闪避开了致命攻击，却被首领匕首划瞎了左眼。
那死去的刺客尚未倒下，赤鬼已拔出短刀，双手双刀力战余下二人。三才已破，赤鬼也瞎了一眼，战况又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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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的夜晚，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偶尔乌云被闪电照亮，雷鸣阵阵。
少年在突出山体的一块岩石下避雨，篝火明黄的火光将他本就俊俏的脸映照的徐徐生辉，篝火上的烤麝腿滋滋往外冒油，少年娴熟的翻转着麝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麝肉从血色变成蜡黄，咕咕直叫的肚皮与外面春雷相和相应。
麝肉烤熟，饥肠辘辘的凌辰正要大快朵颐，头顶一声巨响惊得他差点把烤好的麝肉掉火堆里。
“好险，好险，还好没掉！”他小心翼翼的拿稳麝腿后骂骂咧咧道：“落地雷？真该死！第一次在蛮荒过夜就遇到这样的鬼事情。”
他当然不怕打雷，更不会担心雷劈在自己头上，他自以为自己是个五好少年，遭天谴这种比“喜当爹”更有难度的事情是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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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大石头离他有十丈距离，外面又下着雨，即使凌辰是武者听觉灵敏也听不清楚上面的对话内容，不过能分别出是一群人在追杀一个人，随着一声怒喝“受死”战斗打响，尖锐的金戈交织声透过岩壁清晰的传入凌辰耳朵里。
——一群人杀一个，又把人逼到了那等绝地了，应该很快就能打完把，快点把人收拾了老子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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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刀客竟然没有死，赶紧查看怀中少女，待发现她无碍只是昏迷后，单手抱着她起身面对同样跃下来的三名敌人。
这时候凌辰才得以看清刀客的样子，他身材矮小，只比那个十二三岁少女高出一点点，面带一张赤红鬼面，左手持刀怀抱少女立在雨中。而追杀他的那三个人都身着紧身黑衣手持明晃晃的短匕背对着凌辰。
“赤鬼，你藏得还真深啊，这种情况下还能杀我们这么多人，凤雏榜上的那一些人也不见得比你强！”杀手首领没有立刻杀将上去，方才将赤鬼打下来，自己也被他震伤了肺腑，此刻他需要些时间调息，反正赤鬼伤的更重，又带着个拖累跑是别想了，现在要提防的是他绝境反扑。
“妈的，楼里收集情报的人都是些废物。”首领暗骂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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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名黑衣人哪里会被这等伎俩伤到，体外罡气缭绕护体，将裹挟罡气的泥水雨水尽皆挡下，不过这一动作也成功挑起厮杀，战斗再起。
三名刺客都持短匕，擅长贴身厮杀，以首领为锋，三人成化作利箭直突赤鬼，赤鬼哪里肯让三人近身，长刀连舞刀气纵横斩向首领，那首领也不甘示弱匕首连挥，罡气在两拨人中间炸开，泥水落叶漫天都是，形成一道屏障，障目难视。
赤鬼双手持刀举过头顶，一刀劈下，刀气贴地，撕裂大地，气机裹挟泥土，如一条土龙直扑而去。
首领视线为泥水落叶形成的帷幕所阻却丝毫不停顿，反加快前冲之势，一条土龙突破帷幕而来，首领挥匕斩杀土龙，随后第二条袭来，再杀，第三条，亦杀之，第四条！这第四条却不是从地面来的土龙，而是整片泥水落叶形成的帷幕破碎后化成的黑龙，直袭首领面门。
那首领有一再二再三已经形成惯性，下意识的贴地一道罡气挥出，这时候发现不对再想挡下这招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躲闪，只是这一闪避那先头积蓄来的冲势岂不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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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辰看得心惊，那赤鬼厉害早有预料，毕竟一个独战九人还带着个拖油瓶，都能杀掉六个，不想那些刺客也这么厉害，互成犄角配合巧妙。
敌已近在眼前再想以刀气退敌已经不可能了，赤鬼却也不想让三人更近一步，不退反进拖刀前冲，与首领兵刃对碰一击，赤鬼气力更甚，可惜势单力孤，两个黑衣人从侧翼袭杀上来，赤鬼归刀旋身使出一记荡尽八荒逼退两人。
首领得队友解围，继而杀将上去，赤鬼在三人的围攻下左挡右支，已然落了下风。
看到这里凌辰已觉得赤鬼难逃一死，心中暗暗惋惜，这样一个人物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死在这雨夜里。若是没了那少女的拖累，以赤鬼的本事怕是早就逃出生天了。
少女是累赘不假，可赤鬼如果愿意放弃她，还会落得这般地步么？
凌辰正为赤鬼默哀着，战场中的变故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久守比失，赤鬼苦苦支撑总算露出破绽。
首领与一名黑衣人合二人之力攻向赤鬼正面，赤鬼双手握刀架住二人猛攻，另一名黑衣人则乘缝袭向赤鬼右侧，全力用尽，匕首如灵蛇探头，迅若闪电，阴险至极，直刺赤鬼脖颈。而赤鬼没有第三只手，也没有第二把刀，如何能接下这一击？
这一下若是刺实了，金石也能给刺个对穿，何况是那脆弱的脖子？
——就这么死了？
凌辰念头跟不上战场情况变化，那一瞬间，赤鬼双持改为单握，右手只是在身体上一抹，一把短刀就出现在手中，没有第三只手，但真有第二把刀！
而那袭杀赤鬼右翼的刺客生怕赤鬼不死，全力尽出，一身气力精神都用在这一击上，只有进攻，哪还有半点余地留下？突然出现的一把刀，突然出现的变故，哪里反应的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刀破空而来刺入自己的脖子。
危机已解，而代价是什么？
双持贸然改为单握，力量失衡，首领和那名黑衣人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时机，赤鬼虽然极力躲闪避开了致命攻击，却被首领匕首划瞎了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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