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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衣服

  冬天最冷的那天,唐小棠酿的浆果酒可以喝了。

  虽然和以前严铮喝过的酒都有一定差距,但聊胜于无,唐小棠很羡慕严铮能喝加冰的酒——自从吃冰沙吃到肚子痛之后,他就不太敢在冬天吃冰了。

  唐小棠决定把那天当做年来过。

  他做了纸,让严铮写了福字,准备贴到门上,他的字实在有点难看,找严铮也是没办法,但是严铮的字实在比他预料中的好看太多。

  “哇,你实在太厉害了,”唐小棠从来不吝啬自己对严铮的崇拜之情:“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严铮虽然面无表情,却是非常受用的,才会跟着唐小棠忙了一天那些在以前的他看来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唐小棠觉得白纸黑字有点不吉利,又拿了自己私藏的一堆浆果出来,把汁液挤出来染红色,染得手指全红了。严铮在扫屋顶上的雪的时候,他就蹲在地上,很努力地榨浆果汁,头都快栽到碗里去了。

  严家每年过年都要大办,严老爷子是老派人,很讲究气派和富贵排场,有时候就牺牲了舒适度,年夜饭也大都是看起来富贵精致,还比不上平时好吃。熙熙攘攘一大堆人,严铮懒得和那些亲戚交际,都只做点场面功夫而已。

  但是看着唐小棠这么努力地做着一些严铮随随便便都可以完成的事,严铮也会随手帮他一下,帮着帮着就变成两个人做了,做着做着,竟然也有了过年的气氛。

  “偷袭!”严铮正砍木头时,唐小棠呼过来一只手,可惜想法是好的,身手却不行,手才刚刚碰到严铮脸,就被抓住了。他被抓了也不气馁,笑嘻嘻的,反正都习惯了,下次再来过就是。

  严铮却没放开他的手。

  唐小棠今天做了一天浆果,手指全染得通红的,严铮却看见了上面细小的伤痕。

  “这是怎么弄的?”严铮皱起了眉头。

  唐小棠不知死活地企图蒙混过关。

  “做鱼丸的时候,被鱼刺划的。”

  严铮眼神锋利地看着他,唐小棠虽然有点怂,但由于他的别扭性格,反而十分嘴硬地挺起胸来:“干嘛瞪我!”

  严铮放开了他的手。

  “你撒谎的水平太低级了。”严一ss撂下话来:“等我发现你在搞什么,你就死定了。”

  唐小棠战斗力没几点,骨气倒是加满了的,虽然平时很怕死,真倔起来也颇会撒泼,而且严铮也不可能真揍他,所以他只是打了个寒颤,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一

  虽然严铮不很积极,唐小棠却是抱着十二万分的热情在忙“过年”这件事的。

  因为已经冷到极致,菜园子里的菜都停止了生长,冰箱里仅有的两三种蔬菜变得异常珍贵,肉倒是很多,牛肉,羊肉,猪肉,鱼肉,猪耳朵,猪尾巴,猪蹄,唐小棠本来还准备怂恿严铮去趟草原,弄点牛肚来下火锅——他对于吃的热情就跟严铮对打野兽的热情差不多,可能还更胜一筹,毕竟严铮那个还比较理性,没用的野兽他不打。

  唐小棠做菜的时候,严铮在做矿帽——他一直想把晚上的时间都利用起来,刚好最近闲得很,让他有时间捉萤火虫,捕鸟,做矿灯和吹镖。

  唐小棠在厨房一直忙到了天彻底黑透,好在他怕手冷,一直把营火烧着,不至于临时找火把。

  严铮做完两个矿灯,唐小棠就叫开饭了。

  厨房的台面上几乎摆满了菜,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那只狗狗眼巴巴地蹲在旁边看,唐小棠也不管它是不是真的狗,吃不吃东西,反正觉得狗狗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从来不把菜放它肚子里。

  限于目前严铮的“石器技术”,没办法造出石头火锅,所以唐小棠的火锅计划暂时搁浅,“年夜饭”做的是大块的红烧肉c水煮鱼整条红烧鱼,淋的是通红的酱,猪耳朵和猪尾巴切片做凉菜,溜肥肠,猪蹄炖着,羊肉和萝卜炖汤,清炒白菜,茄子肉末,酸菜牛肉炒得很香,放在热滋滋的石板上面,最后还有一道蘑菇瘦肉汤。

  唐小棠一脸“我真是个厨艺天才”的表情,看着严铮求表扬。

  严铮摸了摸他的头。

  唐小棠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过了一会想起了一件事:“你这算占便宜么?”

  “不算。”

  唐小棠十分灰心,不过吃了两口菜之后,心情又好了起来。

  “我还是很有用的嘛,”他告诉严铮:“说不定下一个世界会有更多种类的食物,那我就可以做更多的菜了。”

  “下一个世界?”严铮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是啊。”唐小棠浑然不觉自己漏掉了多大的信息:“我以前看网上的攻略说,可以带着背包里的东西传送进下一个世界,就跟魂斗罗一样的,好像有五六个世界吧,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又要从头再来了。”

  相比过年,这才是对严铮来说更重要的事。

  b一1变成b一5,一局一胜变成五局五胜,对谁来说都是晴天霹雳。

  不过唐小棠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他趁着严铮思考的时候,默默地溜到床上,摸出一件东西来。自从发现把东西放在狗箱里更容易被严铮搜到之后,他藏东西的技术就开始突飞猛进,还好藏的都是些比较安全的东西,大部分是吃的,不至于让严铮晚上睡着睡着觉,从枕头里摸出一把匕首。

  他戳了戳严铮的背。

  唐小棠同学少有这样不好意思的时候,就算犯了大错,他也是恼羞成怒揍你一拳然后跑得没影的人。

  严铮看见他背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这个给你。”唐小棠犹豫了一下,大概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凶巴巴地把藏在背后的东西塞到严铮手里:“你穿的时候小心点,要是弄坏了你就死定了。”

  那是一件非常漂亮的大衣。

  在这个“石器时代”的世界里,能造出这样的羊绒大衣,简直是奇迹。

  看得出唐小棠计划了很久,而且做得非常用心。严铮对衣服向来没什么概念,都是管家在准备,他只是从小被养刁了,对衣服的要求高,但并不知道原理。

  唐小棠显然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商店里的那种羊绒大衣是怎么做成布的。”这衣服显然费了唐小棠同学不少的脑细胞:“所以我就把羊绒的线搓细一点,混一些牛毛和别的纤维在里面,织得密一点,就和布一样了。”

  躺在严铮手上的深蓝色羊绒大衣,颜色非常漂亮,摸起来非常柔软,而且还很厚实,看得出唐小棠不会做领口,用的是白色的羊毛围领,扣子是用牛角磨成的,最神奇的是剪裁竟然也不错,没有一个袖子长一个袖子短的状况。

  看得出唐小棠在纺织这一副业上的技术已经登峰造极了。

  “你晚上不睡觉,就是在忙这个?”严铮对这几天晚上唐小棠的行踪了如指掌。

  “那是,”唐小棠十分得意:“我好久之前就在忙这个了,上次我把你大衣拿过来,就是为了照着你衣服上的一块一块剪布,然后缝起来,聪明吧?就是晚上光线暗,不好缝衣服,扎死我了!快穿上看看,一定帅呆了~”

  严铮把衣服穿上,确实好看,他向来比较适合深蓝墨紫这样的颜色,虽然白色的羊毛领有点太轻佻,好在剪裁不错,中规中矩,再加上严铮眼神锋利,肩宽腰窄,气势盖过了颜色本身。

  严铮的脸上仍然看不出表情,他似乎想要摸摸唐小棠的头,但最终没有伸手。

  “你想要什么礼物?”他问唐小棠。

  唐小棠思考了起来。

  “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他犯难地挠了挠头:“而且我最近还占了你的便宜,送个大衣给你算了。”

  这话说得很让人感动。

  可惜唐小棠身上是自带“帅不过三秒”的buff的。

  这样好的气氛,这么好的场景,就在严铮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只狗狗跑了过来。

  那是唐小棠养的c能放很多东西的c晚上抱着在被子里睡的狗狗。

  狗狗身上穿着一件歪歪扭扭的衣服,大概是个背心,深蓝色,很柔软看起来和严铮身上的那件,是一样的材质。

  两人一狗面面相觑。

  唐小棠也感觉到了压力

  “我可以解释,”他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那个,做完衣服之后,还剩一点边边角角的布料,我觉得扔了有点浪费”

  “所以你就给狗做了一身衣服?”严铮问他。

  唐小棠默默缩到一边。

  狗狗:汪!

  严铮看起来似乎要把唐小棠抓起来揍一顿,但唐小棠大概也知道自己让严铮和狗狗穿情侣装有点不太妥当,有点心虚,所以装成很乖的样子,让人找不到揍他的理由。严铮于是把那只因为有新衣服穿所以很高兴的狗狗抓起来,扔到了芦苇堆里。

  一

  严铮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唐小棠一个教训。

  晚上睡觉的时候,唐小棠围着严铮打转,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喝水,一会儿又跟他说自己小时候过年的开心事,一心要哄得严铮跟他说话,可惜严铮还是不太理他。

  唐小棠已经把狗狗身上的新衣服扒了下来,让它放在肚子里,狗狗对这件事情非常抵抗,被扒衣服的时候满地打滚。

  唐小棠上床的时候,严铮还坐在火堆旁边不知道在雕什么。

  “快睡觉吧,”唐小棠因为想哄严铮,语气非常开心:“我都把被窝睡得很暖和了。”

  严铮没有理他,坐在火堆旁边继续雕了一会,才洗手上床。

  唐小棠十分忐忑地没有睡着,等他睡到床上,才笑嘻嘻地来了句:“暖和吧。”

  严铮坐在床上看着他。

  唐小棠被他看得发毛。

  最后严铮自己转开了视线。

  他从自己脖子上掏出一块玉来,隐约看得出是非常好的羊脂玉,洁白莹润,像羊油一般,雕成一团圆圆的形状,隐约看得出上面雕了一条龙,非常好看。

  唐小棠睁大了眼睛。

  “给我的吗?”就算他不太懂玉,也看得出这东西贵重,不太敢接。

  “这个是因为你给我做的大衣。”严铮把玉扔给他:“祖传的,放好,别乱扔。”

  但这枚玉,可不只是这寥寥几个字这么简单。严老爷子是个牛脾气,向来特立独行,当年别人玩翡翠,他偏要玩羊脂白玉,听到香港有拍卖,巴巴地跑过去,拍了几件羊脂玉过来,这就是其中的一件,是鱼化龙的玉佩,天天等着涨,好不容易有一年小涨了一下,呼朋唤友地炫耀,来个人就拿出来看,别人也就象征性夸两句,他开心得不行。但是别的摆件都好拿出来看,偏偏这个玉是戴在严铮身上的,每次一来客人,严老爷子就让佣人去书房叫正在上课的严铮出来,掀开领子把玉拿出来给别人看。看完了又把严铮送回去,最夸张的时候,一个下午把严铮叫出来五六次,严铮那时候年纪小,脾气暴,后来直接发飙了,差点把玉砸了。严老爷子怕了他,来了客人也不叫他了。结果晚上严铮去吃饭,路过客厅,看见严老爷子拉着两个客人,三个人巴巴地坐在客厅等,一看见他,喜笑颜开,连忙拉过去给人看,客人枯坐了一下午,如蒙大赦,把这块玉佩捧得天上有地上无。

  这玉背后的故事唐小棠不清楚,但是好东西还是看得出来的,小心翼翼地拿着看了一下,还是不敢相信:“给我的。”

  严铮点点头:“戴上吧。”

  唐小棠乖乖戴上了,顿时觉得责任重大,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免得把这东西摔碎了。

  不过他还没开心多久,就被严铮拎起来,在屁股上揍了两下。唐小棠正开心呢,遭此重击,悲愤莫名:“为什么打我!”

  严铮表情淡定:“这两下是因为你做衣服给狗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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