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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惘生冢之堇魇(5)

  渊陌眼里空洞,就像死去的是自己一样,唯一活着的是他的歌声,所有听到他歌声的人都在痛苦,无法解脱。

  “从今以后,我为你屏蔽风雨。”那个女子拥有世间最柔软的歌声,一直到他心里最冷漠的地方,渐渐散开,从此飞蛾扑火,生死不顾。

  惘生国的天空弥漫着妖娆的红色,邶越站在他面前,面色悲愤绝望,深入骨髓的悲伤蔓延,这世间没有谁再能唤醒他内心的爱慕。他伸手掐住渊陌的脖颈,紧紧的,歌声像是折了翅膀的蝴蝶,一点一点的开始坠落,那时,他是真的想要渊陌死的。

  他恨渊陌,可最终那只手还是颤抖的放了下来,他只是难过的道“她永远都不会明白,我有多么爱她,渊陌,是你杀了她!”

  渊陌小小的身子,就像飞鸟僵硬的化石,邶越的话字字刺骨疼痛。沉淀的孤独,就像是一个窒息的诅咒,他一直在等待一个人为他解开。

  他其实是恨她的,恨他给了他希望之后又残忍的让他绝望下去。珖堇,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渊陌,从此以后,你的歌声将有摧毁的能力,所有听过你歌声的人,都会死!珖堇给你的,我将永远诅咒它!”

  邶越站在他面前,显得高大,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从此以后,他将背负着这个诅咒,直到死去

  王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从遍地盛放的惘生花,到他的儿子厮血愤恨。他只是长长的叹息,他想到了许多年前在罗生国外他遇到的那个女子,眼里漠然得就像如今的渊陌。然后,他带她回了国,最后,她消香玉殒在了冷宫。

  那天的事,成了惘生国一个永远不愿触碰的禁忌,也没有谁愿意去提及。

  他摆脱了不幸,可也失去了她。那个人问他,“陌儿,可愿意继承他的王位?”

  他想他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完成,他背负着珖堇的人生。他应该去看看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的,和她们希望的一样。

  “我会离开这里,永远都不会回来。”他转身离去,惘生花却依旧灿烂。就像珖堇说的,让他自由。

  渊陌他一身绛紫幻袍给这个国度留下了一个冰冷的决绝,以及落在他身后地上的一道狭长乌尘的影子。银辉浅洒,谁也不懂他,就像谁也不懂这遍地的惘生花。

  他沧桑的身影,落尽了世间的清冷。他烈火的长发幻化成了如墨一样的颜色,散开成绽放的花,不是这个国度遗弃了他,是他遗弃了这个国度。决绝而去,没有一丝的回首。

  天穹又下起了雨,雨水积成的水洼,刚好印出惘生花烈火的红色,那是悲伤写不尽结局的残像。

  渊陌记得,他最后一次见这个冰冷的国度,雨幕浓烈,让人看不清。可他仍然知道,邶越站在城墙之上,对面一望无垠的,是红色妖娆的惘生花,他烈红色的长发散开,像正在燃烧的火焰。那时,他感到和邶越一样孤独,那种感同身受的沧桑来自对珖堇的眷念,就像每次看到惘生花开的时候,便会意犹未尽的想起,那年大雨,她走到他身边,笑靥如花

  他去过牧族的草原,那个总是让珖堇心心念念的地方,那里总是辽阔得望不到尽头,那里的候雪鸟总是低低的鸣叫,却有空灵自由的苍然。他在那里弹奏着幻瑾琴,琴声在空中悠扬散开,化成翩飞的一只只蝴蝶,渐渐远离。珖堇的灵魂,终将在此安详生息,来世化作候雪鸟的鸟羽

  牧族的王听到他的琴音,哭了,他叫着珖堇的名字,他将永远失去她。

  王告诉他“幻瑾琴不属于任何人,它属于长歌。远方的客人,牧族的神明将永远庇佑你。”

  牧族的神明?是呀,她总是这样说

  然后一曲终了,曲终人散,他也应该向前

  她给了牧族一生的信仰,而渊陌给了它一首歌的沧桑

  那年,他十七岁,路过了罗生国,那里漫山开放着白色死亡的罗生花。

  他听说,罗生花,以血为恒。

  他想到了珖堇,想到了不曾爱过的母妃,一样痴迷的女人

  待到山花烂漫之时,他与她相见

  然后,一切从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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