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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影落何方

  “上仙。”碧华殿里响起了齐齐的声音,哪怕是齐息子也是跟着叫了声,谁让人家是上仙呢。在门派中虽是没有职位,但是在仙界的地位却是不容小觑的。

  慕瑾辰朝着众人微微的颔首,算是和在场的诸位打了招呼。只见他稍稍抬眼便看见了房梁上吃的正欢畅的小猴子,如此顽劣倒还真是像极了那个小姑娘。

  “梅儿。”又是一声低唤,柔柔碎碎。

  这一声倒是让众人恍然大悟,想起了这调皮的小猴子的来历。雪羽上仙身边养着的那一只识魔辨妖的灵猴不就是长得这个模样么!只是自从霊虚前掌门仙逝后,雪羽上仙便是行踪飘忽,几乎是没露过面,再加上以前也不是时常将这小猴子带着,这才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现在这猴子蹦跶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呀?不知道这位随性的上仙此时出现唱的又是哪一出呀?这碧华殿好歹也是霊虚正殿啊,您这放一只猴子出来是什么意思啊?

  “师弟,你可算是出来见人了。”柳缁逸顽劣一笑,右手摇着扇子,左手轻轻的拍着慕瑾辰的肩膀,这话让他说的竟像是堂堂的雪羽上仙没脸见人一般。

  “还知道回来。”贺鸣冷冷一哼,和柳缁逸正好相反,他可没给这个位上仙好脸色看。

  慕瑾辰倒是不甚在意,对着二人熟稔的叫了声师兄,他自是了解这二位师兄的性子的,那可是相处了几百年的岁月。慕瑾辰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了眼从房梁上跳下来的梅儿,替它顺了顺毛,动作优雅至极。

  梅儿舒服的窝在慕瑾辰的怀中,手里那颗红果子只剩下了一个果核,而且它还很是人性化的舔了舔嘴,很是回味的样子,吃得倒是快。

  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毫无避讳的盯着自己,慕瑾辰轻轻蹙眉,没想到这大胆的视线竟然来自一个才及自己腰间的小孩儿。这小女孩倒是生的惹人爱怜,慕瑾辰心血来潮之下便多看了两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心里却是一惊。抬头便看见师兄柳缁逸招牌式的笑脸便了然了,看样子二位师兄定是看出来了。这孩子的命格可是诡异的很,环环死劫套生门,这注定她的一生不可能平静。更出奇的是他更本就看不透这孩子,这种情况出现在一个凡人身上当真是不应该。

  苍天到底用了多大的精力才能成全出这样的一个人儿?再次见到慕瑾辰的林寒影双眼绽放出钦慕的光彩,她不懂这是为什么,只是入了心。他真的好温柔,此刻林寒影真想变成梅儿。慕瑾辰这抹皎洁的月华奇迹般的划破了她心中的暗夜,照亮了她的世界。原来这就是仙,林寒影呆呆的看着慕瑾辰,年幼如她尚不知此生已然沦陷。

  一眼永恒,再见永生。

  “上仙来的正好,这女娃娃身带梦魂玉,刚刚贺掌门正要摄取她的记忆看看事情的原委,如今上仙来了,我等正好听听上仙的看法。”一人率先出声说道。

  梦魂玉!被林寒影看得有些不自在的慕瑾辰心中又是小小的惊讶,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不仅命格诡异,还和梦魂玉扯上了关系,真真是不简单。她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虽然清澈,但是背后却隐藏着浓重的怨念,这样的孩子稍有不慎,必成祸患。

  “师弟,你回来的倒是时候,这孩子可是一问三不知,我见刚才她一直盯着你看,想来对你倒是不同,你来问问也许还真能问出个什么来。”柳缁逸一脸的嬉笑样儿打趣道,没想到这呆丫头竟然还是个小花痴,啧啧,那直勾勾的眼神,连他们仙界最大胆的仙子可都不敢露出来啊。

  慕瑾辰哑然,难得回来一趟倒是有了这样的“好差事”,多年不见,二师兄这性子丝毫不变,而且更盛当年。

  众人倒是觉得柳缁逸说的甚是有理,很是赞同,于是就齐齐的看向慕瑾辰,都等着雪羽上仙能从林寒影的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各个洗耳恭听。终于,雪羽上仙开了金口,可是说出的话却是雷到了碧华殿一竿子人。

  只听我们这位雪羽上仙怀里抱着一只白猴子一本正经的问道:“你的果子从哪里来的?”

  慕瑾辰的这一问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贺鸣心里暗暗哀叹,我说三师弟呀,我们是让你问梦魂玉的事儿,你这问果子又是哪般呀?柳缁逸很是应景的仰天大笑起来,师弟的性子,好,果真是甚合他的心,哈哈,改天他一定要弄一筐果子喂梅儿。

  林寒影也是被这惊世骇俗的问题问的愣住了,果、果子?莫非这好看的仙人还想要果子喂猴子?片刻林寒影才支支吾吾的回答道:“给,给的。”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儿似乎带着魔力,让她不自觉的回答出口。他明明是一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仙人,她却感觉在他的身边有着安全感,很自然的就能回答他的问题,莫非是他温润的嗓音蛊惑了她?

  “谁给的?”慕瑾辰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问了一遍。

  “一个,漂亮哥哥。”林寒影眨了眨眼睛迷茫的答道,他见过那个漂亮哥哥,上次还帮了她呢。

  果然,这辰砂果也只有那地方才有,也怪不得梅儿会被引来。辰砂果,味鲜美,食之可解疲乏、缓饥渴,也无什么特别的用处,不过那味道却是灵兽最喜爱的。

  这两问两答真是令人绝倒,委实跑题太远。林寒影的确是开口说话了,可是对于他们这些想知道梦魂玉事情的人来说,这根本就是废话么。

  “三师弟。”贺鸣出言打断,他真不知道在这般问下去他还能不能站得住,他家的师弟思维果然一个个都是非同一般呀。

  “唔。”慕瑾辰回神,的确是跑题了。慕瑾辰又看着林寒影问道:“梦魂玉是怎么来的?”

  “给的。”梦魂玉,那黑袍人和这些人一直都管她的玉佩叫梦魂玉,这名字还挺别致的。

  “谁给的?”慕瑾辰又问道。

  “漂亮哥哥。”

  众人听的一阵头痛,这二人的交流真真是简单至极,这有区别么?哦,上仙问的是梦魂玉。果子?漂亮哥哥?梦魂玉?漂亮哥哥?

  柳缁逸再次大笑出声,“师弟,这小孩儿还真和你投缘呀!”

  “大师兄,梦魂玉呢?”不理自娱自乐的柳缁逸,慕瑾辰转头问向贺鸣。

  接过贺鸣递过来的梦魂玉慕瑾辰细细的看了一番,古朴大气的碧华殿里一片寂静,都等着雪羽上仙能再说点什么,当年可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说魔尊会重现,弄的整个仙界各门各派人心惶惶呀!

  只见慕瑾辰拉起林寒影的手将梦魂玉放在了她的手中,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下淡淡的扔出两个字,“走吧。”说罢,就要领着林寒影往殿外走去。

  “上仙这是何意?”众人连声问道,这就完了呀?这叫什么事儿么?

  “三师弟?”贺鸣赶紧叫住慕瑾辰,我说三师弟,这里这么多人在场,你总给说个结论出来吧!

  听到贺鸣的声音慕瑾辰停下脚步,背对着众人漠然道:“魔尊必然现世,我不知端木瑾是何意,不过我们也无须理会他是何意,至于这个孩子......”慕瑾辰别有深意的低头看了一眼刚级自己腰间的林寒影,那双眼睛中到底在怨恨着什么,雪羽上仙百年来难得起了兴趣,更何况这孩子绝对不能落入妖魔二界手中。“这孩子竟然身带梦魂玉而不死就不能任由其在外,就由我来暂时看管吧。”旋即慕瑾辰不在理会众人独自带着林寒影腾云而去。倒是密语传音给贺鸣与柳缁逸二人道:“人带回雾蕊峰,我会暂住一段时日。”

  霊虚主岛三峰,为修篁、绛橦、雾蕊。贺鸣居修篁峰,柳缁逸居绛橦峰,雾蕊峰自然就是慕瑾辰的居所。

  贺鸣心下略宽,这不回家的师弟总算还知道有霊虚这么一个地方了!只是你那一句暂住,我说师弟呀,你是将霊虚当成客栈么!刚刚三师弟也提到了端木瑾,那孩子说什么漂亮哥哥,莫不是就是端木瑾吧?想想端木瑾那一身花蝴蝶造型还的确够“漂亮”。若是这样想来,梦魂玉岂不是端木瑾自己给那个孩子的,可是端木瑾为什么要这么做?此人亦正亦邪,虽非同道,但也绝不会与妖魔为伍,他这番行为却明摆着挑起仙魔二道的争端,不知是何用意?三师弟又说不用理会。

  雪羽上仙光明正大的甩下碧华殿里的一大帮人离开,殿上的各派来使面面相觑,难道事情就这样草草结束?雷声大雨点小?众人各怀心思,大部分人倒是乐得霊虚结果这烫手的山芋,而有些人心中存不满,雪羽上仙纵然你是上仙但是也太傲慢了。

  碧华殿里,众人一番寒暄道别后纷纷的离开,霊虚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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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蕊峰,锁尘殿,不似碧华殿的肃穆庄严,这里多了几份雅致。碎石小路弯弯曲曲的淹没在芳草萋萋中,殿中的几处小景也是极为雅致。虽是长年没人居住,但是平日里按时有弟子负责打扫,因此锁尘殿并没有积下灰尘。

  慕瑾辰在锁尘殿中漫步而过,他身后的林寒影拽着他的衣角紧紧的跟着,林寒影并不知道这个仙人要带自己去哪儿,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心底莫名其妙的信任让她乖巧跟在慕瑾辰的身后。

  这一路上竟然连一个人也没看见,明明之前还挺热闹的,这殿宇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没有一丝的人气,难免落了个冷清。

  过了正殿,又转过了几个回廊时有冷冷寒意袭来,远处看见一个角门,上面闲散的写着“莀葶”二字,走进角门,眼前豁然开朗,忽见梅花吐艳,暗香浮动,疏影横斜。这一处院落竟是冬日之象,皑皑白雪松软的覆盖在屋顶以及院落中间的空地,入眼一片纯洁,消失良久的梅儿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抓着梅枝荡起了秋千,惊的雪花从枝头跌落,扬起漫天晶莹。

  林寒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季节转变惊的呆立在原地,但是更多的却是对眼前颇为诡异的画面的惊叹。丝丝寒气穿透衣裳打了进来,林寒影这才仰着头看向慕瑾辰。

  看着林寒影眼中的惊叹之色慕瑾辰摇头一笑,也未多做解释,脚步不停仍旧向前走着。这院子一圈房屋,旁带回廊,只开了一个角门。院子中间是一片梅林,白雪下的梅花羞红了脸,美不胜收。

  “从今以后你便住在这个房间,今日就先歇下明日再去找我。”慕瑾辰指着一扇房门静静的说道,说罢自行绕到了对面那边,茫茫的白雪中一身白衣的他仍旧那般的风姿卓绝,就连热闹的红梅也不及他来的鲜艳。

  林寒影目送着慕瑾辰的身影消失在一扇房门后,原来仙人是住在她的对面呀。林寒影对着慕瑾辰紧闭的房门露出一个大大的小脸,可一瞬间就变得失落起来。

  林寒影小心的推开自己的房门,室内的装潢也和这殿宇一样,很是雅致精巧,只是一应的陈列实在太过的简陋,显然是一直没人住过,几个红木架子空空的摆在那,桌椅板凳一件也没有,而那雕花的床上别说是纱帐,就连必备的被褥都没有。突然心情沉重的林寒影无所谓的坐到了床上,也不去找慕瑾辰讨要。

  爹爹、娘亲,影儿真的见到仙人了,可是影儿却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曾经的戏言又在耳边,可是人却只能在梦中相见。

  ......

  “娘亲,影儿以后也要当神仙,保护爹爹和娘亲,把坏人打的落花流水。”天真的小女孩欢喜的搂着美妇人的脖子一脸的憧憬。

  美妇人在小女孩的鼻子上一点,“好啊,娘亲就等着我的宝贝影儿驾着云彩从天而降,把所有的坏人都赶跑。”

  “嘻嘻,小姐要真成了神仙奴婢也要沾沾小姐的仙气儿。”伺候的丫鬟端上一盘莲花酥,她家小姐的最爱。

  “好的好的,唔~~~娘亲做的莲花酥最好吃了。”双手都抓着点心的小女孩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

  “哈哈,听说我们影儿要当神仙,好啊,果然是我林廷韫的女儿。”

  ......

  “爹爹、娘亲......”

  日落月升,白雪覆盖下的莀葶苑里一片清寂,幽幽暗香袭来,醉了天地。没有烛火照明的房间里染了夜色,黑漆漆的一片,小小的人儿一直这样呆呆的缩在床上神游天外,直到困意袭来,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