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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去了无痕

  ()  原来,当时昌平先生和周永省他们分开后,就一路找了过去。终于在古墓外的山道上找到了四嫂。但那时候的四嫂只剩了一个头颅。

  一头发丝花白,脸干瘪得像朽木,上面爬满了皱纹。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宽厚女人的模样。

  但昌平先生一看到她的那一双眼睛,他就立即认了出来。她就是四嫂。他一直心心念念了无数日夜的那个女人。

  四嫂也看到了他,但她不认得。这是一个整个人都装在皮套里的怪人。但这人的样子很奇怪,就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

  但是当昌平先生声音有些哽咽地喊了一声“芸娘”的时候,四嫂就立即认出了他。

  因为她这些年一直都在追寻着这个声音,以至于一听到这个声音,她就知道他是谁。因为芸娘是她的名字,而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再没人叫她芸娘,连她的丈夫王西亮都不曾有过。

  她看到眼前这个人,听到那一声芸娘,刹那间只觉得这几十年的追寻都有了着落,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像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昌平先生就看到从四嫂的头发开始,逐渐分崩离析,化作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

  昌平先生扑上去拼命想捉住她。但灰又怎么能捉得住呢?这个一辈子都在追寻的女人,始终是消散于天地间,了无痕迹。

  不过,终于还是见着了一面,也许,她了无遗憾了呢?

  昌平先生问:“芸娘是不是魂飞魄散了?”

  温良不忍回答,但依着四嫂的情形来看,她应该是在山野间日复一日寻找昌平先生的过程,逐渐身老体衰,有一天不知不觉就死在了荒野里。

  她原本就是习武之人,意志坚定,又加上这么多年聚积在心里的执着,在死后就化作了一道强烈的执念。

  她魂魄离体之后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继续在山游荡,一日一日地寻找昌平先生。试想一个人单枪匹马,这么多年来风雨无阻地山寻找一个人,这日积月累下来的执念,是何等的可怕,简直是超乎了想象。

  它让四嫂忽略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也让她的亡魂起了古怪的变化,成了一种非人非鬼的东西。

  四嫂一直以为自己还是活生生的人,一直在继续寻找。

  直到那天她在九重山上被那巨汉一刀斩成两截,她这才醒悟到自己原来已经死了。但那股强烈的执念却一直支撑着她,直到听到昌平先生喊了她一声“芸娘”,这么多年来的心结终于瞬间解开,执念消散,她也终于不复存在。

  而此时的四嫂,因为这种古怪的变化,早已不是单纯的魂魄,已经无法再入轮回,最终只能魂飞魄散,化为灰烬。

  温良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昌平先生久久地伫立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良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隔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如果他想重新投胎转世,他可以帮他轮回。

  但昌平先生却摇了摇头。

  温良不明白。他吃下那鬼菇后已经变成非人非鬼的怪物,这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而且不老不死,以后的岁月如此漫长,不如投胎转世重新开始。

  但昌平先生却拒绝了。因为如果他去轮回了,这世上就再也没人惦记着芸娘了。芸娘找了他那么多年,最终因为他灰飞烟灭,消散天地间。那他又何妨为她困守一生?

  温良默然。他知道昌平先生的心意坚定,不是言语所能打动。问他以后还是留在大村寨里吗?

  昌平先生摇了摇头。他这样的怪物,是不可能呆在这里了。他准备悄悄离开这里,一个人躲进林里,就在那里守着他的芸娘。

  温良见他心意已定,说既然如此,那就不如跟他走。昌平先生问他去哪,温良说一个远离人间的地方,但比林热闹一些。

  他从镯里取出一个青色的锦囊,上面还绣着两个字:茅山。这是茅山青囊,就是天心道人腰间那只。

  当日天心道人眼见与他本领不相上下的罗清道人被一剑枭首,连魂魄都被吞食,顿时吓破了胆,竟然就弃了所有人独自逃亡。

  温良用千叶小剑发出一道剑气,割下了他悬在腰间的青囊。他当时这么做,倒也是下意识的举动。当初在林被那天心道人抢先捉去了婴鬼,陆猴儿就一直愤愤不平。因为他知道,以这天心道人的性子,这婴鬼的下场只会是被炼化。

  回去的路上就一直跟温良讨论有什么办法把那只茅山青囊给偷出来,只是后来一直都没什么会。当时在地宫天心道人被满道人吓破了胆,居然连茅山的脸面都不顾,撒腿就逃,温良见下意识地就出了。

  这青囊里面除了那只婴鬼外,还有几缕怨魂,想来是那天心道人平日里收服的。

  告了声罪,秘银旗一展,将昌平先生卷了,纳入青囊之,再将袋口收好,放回镯。

  他隐了身形,也不再去跟其他人道别,径直出了大村寨,一人朝着山外行去。

  到了镇上又坐了大巴,再去市里换乘火车。他的魂魄损伤不轻,时不时会感到疲倦,在车里沉沉地睡了一觉。

  火车在江城站停下,坐了个出租车回到老头子留给他的别墅。从车上下来,守在门口的保安大叔远远地就冲他打招呼,说好久没回来了。

  温良说是啊,最近总出差。他开了门,回到屋里,先就去自己房间躺到了床上。苏子青从戒指出来,在房间游荡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在这家让她最是感觉平静安心。

  温良醒来的时候,闻到浓郁的咖啡香味,下楼一看,苏子青已经给他冲好了咖啡。温良连喝了两杯,带着苏子青去了实验室下面的石室。

  等苏子青化作一道烟气回到戒指,温良启动了返灵阵。

  再次踏上冥界,一股熟悉的幽冥气息充斥天地之间。苏子青从戒钻出,站在他身边。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冥界,眼前看到的一切让她有些目不暇接。温良叫了她几次,才醒过神来。

  这简直是就像是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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