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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一点一滴地出现在他的脑海。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忘川旁就有一个名叫「阿灰」的摆渡人。他在忘川上为人摆渡,度过了数也数不清的岁岁年年、暮暮朝朝,看似一成不变的岁月中,他看尽忘川旁痴男怨女的执念,然后……

  然后「他」投胎成为了韦平

  是的,没错!「他」就是「他」,阿灰就是韦平,韦平也就是阿灰!

  阿灰在冥府待得太久,有许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记得的记忆,这些记忆一口气涌现在韦平的脑海中,几乎要将韦平的意识击溃。

  韦平有预感,如果他被「阿灰」的记忆击溃,那他就会变回阿灰,变回那个总是旁观世人情爱,从不涉足其中的「阿灰」。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就这么输给阿灰的意识!

  没错,阿灰可以是韦平,但韦平绝对不能是阿灰!韦平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

  他不能让阿灰拿回主导权,他一定要想办法,即使「韦平」的人生很短暂,也一定有阿灰无法取代的地方,再怎么短暂的人生也一定有他人无法取代的价值。他一定要快点想、快点想!要在阿灰的记亿源源不绝地塞进韦平的脑中,将韦平那点短暂的记忆盖过前想……

  玉环……

  「……玉环!」韦平抱着头,微弱而痛苦地喊着。

  韦平试图回忆自己的一生,想要反复咀嚼与玉环相处的每一刻,却都无法顺利回忆,最后只剩玉环的脸在脑海中不断变幻。

  这一刻玉环初嫁,刚开过脸的小脸儿就像白煮蛋光滑;下一瞬又是两人初识时,她圆圆脸庞旁垂着两条小辫儿,冲着他笑得甜蜜。

  「玉环……玉环……」韦平不断喊着玉环的名字,无力阻止涌入脑中、本该遗忘的记忆,它们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拍打、侵蚀着「韦平」。

  他不要忘!不要忘!他可以失去一切,但不能失去玉环……

  韦平痛苦地趴在河岸边,不断地用额头去撞击岸上较为巨大的卵石,想用疼痛让自己多多少少能记点什么,记住……

  韦平把头在石上撞得砰砰作响。他不知道他做的事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有多么骇人,更不知道自己最后在卵石上留下多么触目惊心的血迹。

  「呜……」韦平醒来时只觉头痛yù裂,趴着哼哼哎哎了老半天,意识才渐渐清晰起来。

  他的脑中有着庞大的记忆,分属于两个个体,忘川摆渡人「阿灰」、红花渡渔夫「韦平」,同时存在于他身上。

  得知「韦平」并没有消失时,韦平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他闭上眼深呼吸,一点一点回想从小到大与玉环相处的每一刻,就像失去玉环后他每天睡前的功课那样仔细复习。

  他是韦平,韦平的记忆、韦平的感情都完整保留下来了,虽然他也得到了阿灰的记忆,但总算没有失去自我。

  得到阿灰的记忆对韦平非常有帮助。韦平不知枉死城在何处、不知该如何在冥府找人、不知如何才能避过众人带走玉环,而这些对阿灰而言都不是问题!

  即使长年驻守在忘川旁,阿灰依然是冥府最老资格的存在,再加上他有个「健谈」的友人,是以整个冥府什么地方在哪里、哪个管事与哪个管事有冲突……各处大大小小的事他多少心里都有数。

  要从管理甚严的枉死城带走玉环,不能说不难,但绝对不是做不到!

  难怪南山居士会说他来了就会知道。韦平这时才恍然大悟。

  虽然他还头疼yù裂,但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韦平想到自己正事还没办,身体再不适也强自挣扎着起身。

  如果「阿灰」没记错,yīn间比阳间的时间过得慢,但这慢也不是永无止尽的慢,所以他仍是要把握时间。要是七月一过,往来阳世与yīn间的鬼门一关,他与玉环就回不去了。

  韦平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转身朝枉死城而去。

  人的寿命自有定数,活到寿终正寝是最好的,但若在阳世时自杀、意外、被杀……乃至像玉环这样,是在生产时丧命,一律打入枉死城。

  枉死城也许是整个冥府里最接近阳世的地方,所有阳世有的事物,枉死城里都有。当枉死 的亡魂住在枉死城里时,生活基本上就是与在世时一样,必须要等到原本的阳寿已尽,才能入轮回转世投胎。

  亡魂在枉死城里的生活说苦也不甚太苦、说轻松也极不容易。一来,阳世的亲人不论烧什么给自己,都得出了枉死城才拿得到;二来,枉死城里的规矩实在是太严格了,要是一个不小心忘了,可就要倒大霉。

  「欺生」这种事到处都会有,韦平决定自己就要来欺生一回。

  枉死城里有个大赌坊。过往韦平对赌坊没兴趣,从不曾来过,但倒是听李格说了不少关于赌坊的故事。

  韦平记得李格说过,城里的赌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进门时要靠左边走。很多刚到枉死城的人不懂这规矩,从中间一脚踏过去,进去后肯定要被狠狠剥掉一层皮!

  这阳间日日有人冤死,而枉死城又是管理极严的地方,居民就是七月也不得去人间接受供奉。因此每年七月整个冥府总是空dàngdàng,只有枉死城永远是那么热闹。

  韦平到了赌坊,就在对面找了间店坐了下来。也亏他运气不错,才待了两天就撞见一只傻鸟进了门。

  韦平立即上前,跟随着那人也进了赌坊。韦平见那人赌钱,他就跟着赌钱;那人喝酒,就跟着喝酒。一面吆喝,一面试着跟他套近乎,「兄弟,没见过,哪来的?」

  那人正赌得眼红,头也不回地道,「丰州。」

  「哎,怪不得我听你口音那么耳熟,原来是同乡。」韦平招手让赌坊送来一壶好酒。「来,哥敬你一杯。哎下下下。」

  韦平听过一个说法,说是男人最容易失去防备的两个时候,一个是美色当前,一个是赌桌之上。这时候若能再灌他几杯黄汤,包准能教他不知今夕何夕,甚至连他爹妈姓什么都忘记。

  韦平原本对赌坊的事提不起兴趣,只是李格的浑话听多了,要扮个好赌的小瘪三还真有些模样。就连李格那个自来熟的神态也模仿得维妙维肖。

  那个新来的见韦平请他喝酒,也就不甚排斥韦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韦平见他喝了自己的酒,也不吝惜,又叫了几壶好酒来与他同饮,绕着弯儿把那人的资料都给扒了出来。

  那人是丰州人,姓邓单名一个善,可惜为人着实是辜负了父母取的好名。

  他原本在阳世时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瘪三,因为得罪了人被人一刀捅死。死了都不改好赌好酒的本xìng,才到了枉死城就迫不及待找到赌坊来了。

  这个邓善不懂规矩,没两下子就被宰了个精光,韦平见时机来了,便主动提议要借他钱。

  居然有人自愿借他钱,这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可能拒绝?于是没几下就又输了个精光。

  邓善输光之后,韦平一面安慰他别难过,一面道,「别气馁别气馁,哥请你喝酒。」就把邓善带到酒楼,叫了几道好菜、一壶好酒,两人一派哥俩好地吃了一顿。

  「哎,原来兄弟你才刚来没几天啊!」韦平假装惊讶地问,「那你也不知道那个赌坊的规矩吧?」

  「什么规矩?」邓善本不是什么善类,哪会不知道这种地方多少会有一些自己的规矩,只是他赌瘾太大,一时没有注意要先打听打听。

  韦平给他解释过后又道,「我道兄弟你怎么老输,原来不是手气太差,是被庄家盯着宰了。」

  邓善「啐」了一声,也道,「难怪!老子就想它们有鬼,要不老子怎么可能把把输!」

  「这次怪不得你,下次再赢回来就是。」韦平一面给邓善斟酒,忽地想到,「对了兄弟,你既然刚来,之前哥借你的钱,你也不容易还上吧?」

  邓善听韦平提起还钱一事,突然想到枉死城中的规矩,不由心中一惊,面有难色地道,「哎呦,不急着要我现在就还吧?」

  枉死城里的亡魂不可接受阳间亲人的供奉,因此相对来说生活条件较差。

  为了维护枉死城里的治安,这里对于刑罚的标准异常的高,别说是借钱还不出来,就是偷了颗糖赔不上,都得把自己抵押给债主。

  只要在枉死城住过一阵,没有谁敢乱拿别人好处,也只有邓善这样的「生」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哪会啊!」韦平讪笑道,「我是想,你刚来就欠了条钱也不是很好,不如你帮我做件事,就当是抵消了如何?」

  「这……」邓善胆小怕被利用,又禁不住诱惑,便小声问,「大哥是什么事情要人帮忙啊?」刚才他在赌桌上可说是杀红了眼,欠韦平的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小数目。

  「哎,你别紧张。其实呢,这事也不太难。」韦平边夹菜吃,边装作不经意地道,「就是啊,老哥看一个人忒不顺眼,巴不得揍他一顿,可又不好自己出手。」

  「所以大哥是想让我给你……揍人?」邓善问。

  「是啊。」韦平压低了声音,「我看一个户记特别不顺眼,过两天你趁他只有一人当职的时候冲进去,胖揍他一顿!揍完了就跑。如果他追上了你,你就说你喝醉了酒,把他误认为阳世仇人,如果他没追上你,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邓善在阳世本就是打架闹事无恶不做的主儿,打个人小意思。只是他毕竟还得在枉死城待上几十年,就略有些不安地问,「那户记没什么背景吧?」

  户记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小吏,只要后头没靠山,他倒是真的不怕。

  「当然没有,哥不能自己去只是因为脸熟,说不是故意的根本没人信。」

  韦平道,「你酒醉揍错人,被追上要不罚几板子再罚几个钱,钱哥给你出了。你要没被追上,哥照样给你钱。」

  邓善听说自己就是事后被抓到了也就被打几板子,就能抵掉欠韦平的那些赌金,立即笑道,「我与大哥一见如故,帮大哥出个气小意思而已,应该的应该的。」

  「够义气!」韦平闻言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好,今天你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叫,哥请客。」

  「大哥果然豪气!」邓善竖起大拇指赞美了几句,当下招过小二又点了几道牛羊ròu,还叫来一壶好酒。

  韦平也不心疼,径自与邓善吃ròu喝酒,直至半夜。

  过了几天,有名小户记独自值班时,冲进来一个男人,不由分说劈头盖脸把他打了一顿,打完就跑。当天街上很多人都看到小户记鼻青脸肿,脚上一拐一拐地追了出去,口中还不断喊着,「来人啊!把他拦下来拦下来……」

  倒是没人注意到有个灰黑的身影趁机溜进了户记工作的地方,快速地翻阅了关于七八年前女子难产而死的卷宗资料。

  枉死城里有间不大不小的客栈,店名「福客来」。曾有个顾客苦笑道,这店名若是放在阳间也就罢了,枉死城里都是枉死的,「福客」二字嚼在嘴里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福客来的女掌柜就把手往胖腰上一搭,另一手指着招牌,似个圆胖茶壶地说福客来的招牌是她以前一个相好提的字,那个相好可是个大才子,不懂欣赏的人没眼光。

  别人笑话她既不温柔也不体贴,生得也不是天仙美人,哪能有个大才子相好?她也不理会,径自骂人没眼光。

  女掌柜姓杜,闺名三凤。她泼辣是出了名的,没人敢招惹,人人都喊她一声杜掌柜。

  「玉环,你那边收拾好了就可以休息了。」杜三凤边打着算盘边道。

  杜三凤打得一手好算盘。别看她手指又肥又短像五条肥海参似的,打起算盘可俐落了。

  这天福客来已经打烊,杜三凤算盘打得啪啪响,玉环扎紧了袖口正在收拾桌椅。

  七年前玉环来到枉死城后既无依靠、又无人间供奉,正当穷困之际被杜三凤收留,便一直在福客来工作。原本杜三凤是打算让玉环在外面帮忙打酒,结果因为玉环人美,没少受调戏,做没三天杜三凤就让她到厨房里帮忙,晚上打烊才出来整理桌椅。

  玉环心里感激,工作十分勤快。她擦擦脸上的汗道,「好的。掌柜也早点休息。」

  玉环打扫完客栈,就到厨房吃饭。客栈生意一直不错,玉环总是工作完了才会吃晚饭,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有时间想想自己那些还在世的亲人。

  想着母亲接连失去至亲不知该有多难过、远行的韦平得知她的死讯会多伤心,还有未曾谋面的孩子不知长得多大了?玉环就想念得不得了。只是她虽然想念,却更怕在枉死城中见到亲人,也只能盼着自己的阳寿早些结束,好能快些出城。

  玉环吃过晚饭正想去洗澡,忽听得有人在后门敲门,便走过去问,「谁啊?店打烊了,你明天再来吧。」

  「玉环,玉环在不在?」来人不断喊着玉环的名字。

  门外的声音耳熟得吓人,玉环听了心头一跳,跑过去问,「你是谁?什么人在外面?」

  「玉环,我是韦平。」门外的人认出了玉环的声音。

  「韦郎!」玉环急匆匆开了门,果然见韦平站在门外。

  韦平比离家前高了不少,连脸庞也成熟了许多,玉环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再相见的两人,此刻都不觉有些如梦似幻。平日里都有无数的话想要与对方说,突地见了面却都无语。

  最后是韦平先开了口,他挤出笑容,颤着唇道,「玉环,我来了。」

  我来了。

  短短三个字,玉环心里千头万绪,都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他们夫妻能够重逢,难过重逢的地点居然是枉死城。

  「我来接你了。」韦平笑着对玉环伸出手,「跟我走。」

  玉环也不问韦平要带她去哪里,她只知道跟着这个人,她哪里都能去。她毫不犹豫地把手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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