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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专属御医

  傅原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斟酌了一下道:“安晨一心想早日完成手札的默写,这几日几乎都宿在医院。”

  宁月昭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朕不是说过了吗?不要让他过拼命,你怎么还容他这样胡来?”

  傅原焦急地辩解道:“陛下明察,微臣劝过他许多次,可他仍然坚持,臣总不能把人强行撵回去吧?”

  宁月昭怒反笑,“你是他的上峰,你的话他敢不听吗?”

  傅原无奈,只得道:“是,微臣知道了。”

  他知道人在病中,难免脾气有些暴躁,尽管她这责难有些无理,但他还是生生承受下了这无端诘问。而且他之前一直错估了宁月昭的病情,否则也不会犯下这等疏漏。

  宁月昭本来脾气稍稍平息了,突然想起一事,又冷声道:“朕莫非得的是不治之症吗?为何这么久都不见好?”

  傅原打了一个激灵,道:“陛下这病虽不是不治之症,但已有顽疾之势,需要静心调养,非一朝一夕可以治愈的。”

  宁月昭按了按额头,“朕已经听你的话把政事都撂给了内阁,这么长时间了,为何也不见好转?”

  她实在痛恨病弱无力的自己,想一想就没了好脾气。

  傅原道:“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事急不得,还请陛下静心!”

  宁月昭勃然大怒,“既然如此,要你们医院何用?要你们这些御医何用?”

  在一旁的碧绦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息怒,奴婢觉得昨日安御医的针灸挺有效果的,已经许久不见陛下能如此安然入眠了,不若今后就让安御医来给陛下针灸吧?”

  听了碧绦的话,宁月昭脾气稍稍缓了缓。

  傅原反对道:“陛下不可,安晨仍是戴罪之身,岂能堂而皇之地出入宫廷?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宁月昭瞥了他一眼,“待罪之身又如何?你们这些人治不好朕的头疾,也不许会治的来治吗?”

  傅原赶忙躬身道:“微臣不敢,一切但凭陛下决断!”

  女帝态强势,他只能遵从上意,蒋年那边只能道一声对不住了。

  宁月昭这才缓和了脸色,道:“医院近来也要整顿一下了,不要让那些死鱼眼珠混进来,污了一斛珍珠。”

  傅原战战兢兢道:“是,微臣这就回去清理一番。”

  宁月昭不耐烦地道:“你退下吧。”

  碧绦走到她身边,安抚道:“陛下别为这些人气坏了身。”

  宁月昭站了起来,有些不安地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最近越发地控制不住脾气了。”

  碧绦道:“陛下这是在病中的缘故,等身养好了,心情自然就舒畅了。”

  宁月昭轻轻叹息,也不知道这样的日何时是个头。

  她现在终于有些能体会到母皇当时的心态了,自觉没有希望,又必须为了身边的人坚持的强颜欢笑。可是他到底年轻,做不到母皇那般镇定,她也不想对傅原发火,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碧绦也隐隐有些担忧,陛下还这么年轻,就被这样的顽疾缠身,该怎么办是好?

  而那边傅原胆战心惊地回了医院,立马把人都叫来训话。

  昨夜那个值守的御医当其冲,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不说,还被撤了职。

  “明日开始,你不用来应卯了。”傅原毫不留情地道。

  那御医顿时愣住了,好半天才回神跪下道:“大人,请您再给卑职一个机会!”

  傅原冷笑,“我给你机会谁,陛下的身那是能开玩笑的吗?”

  那御医顿时就神情委顿,低头不语。他本来就是靠高盛的裙带关系混进来,真本事没有,专会浑水摸鱼。现在高盛倒台了,他即使被清退,也无话可说。

  傅原继续道,“你们以为进了医院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有这种想法的趁早给我走人,省得祸及自身不说,还连累整个医院!”

  医院众人见傅原发这么大脾气,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一时间大家都噤若寒蝉。

  傅原严厉道:“从今天开始,再让我看到谁偷懒懈怠,必将严惩不贷!”

  “是。”众人赶忙应道。

  教训完人后,傅原顿了顿,点了安晨出来。

  “大人,罪臣在,有何吩咐?”安晨低眉顺目,叫人挑不出毛病。

  傅原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昨夜幸亏有你救了陛下,否则恐怕整个医院都要陪葬。你的功劳我记下了,今后陛下的头疾就交给你了。”

  安晨听后,面上波澜不惊,只淡淡道:“罪臣领命。”

  傅原见话说的差不多了,就让大家散了。

  安晨回去继续默写手札,傅辽则走到父亲身边。

  傅原看了他一眼,“有话进来说。”

  傅辽点了点头,跟着进了他的办公房间。

  “父亲,我有一个疑惑,安晨当初是你一手教导的,为何他能治你不能?”

  傅原抚了抚胡须,叹息道:“他的针灸入门是我教的,可是后来他自成才,典藏阁内的古籍手札,他都看过。撇去我们和蒋家的关系,这孩确实是个人才。”

  傅辽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道:“父亲,陛下这病,我觉得蹊跷。”

  傅原大骇,“你可有证据?”

  他摇摇头,“没有,但是我会去查。”

  傅原沉吟了一下,道:“你要查我不反对,但是在没有绝对的证据前,不可打草惊蛇,否则你我性命危矣。”

  在他看来,宁月昭正当韶龄,应该不会染上如此严重的头疾,况且之前的脉象一直是邪风入体的症状。按说不该一夕间恶化至如斯,现在竟隐隐有了顽疾之势。此事兹事体大,不得不慎重。

  “父亲放心,儿有分寸。”

  有了傅辽的郑重保证,傅原就放心了。

  当晚,安晨整理好今日默写的手稿,就准备去昇龙殿值守,不想刚踏出房间,就遇到了傅辽。

  “傅医使。”安晨恭敬地行礼,毕竟现在傅辽在医院的地位仅在其父亲之下,他又是戴罪之身,不敢放肆。

  傅辽拍了拍自己的药箱道:“安御医,我一直很仰慕你的金针绝技,今夜我和你一同值守,互相探讨一下吧。”

  “微臣这毫末技艺,恐怕要让傅医使见笑了。”安晨反应自然。

  傅辽现在是他的上司,又深受宁月昭信任,加上他刚才的语气只是平稳地告诉他一个决定,并不是征求他的意见。安晨即使有异议,也反对不得。

  于是,两人就一同前往昇龙殿。那些负责监管安晨的侍卫默默对看一眼,无奈地跟上了两人。

  这一夜,宁月昭一如既往的斜倚床头,拿着刚送来的公读着。

  寝室内的博山炉吐出袅袅安神的熏香,给人以安定的感觉。

  这公是今天下午刚刚送到的,是蒋年写的,所以碧绦也就不反对她看一看。

  蒋年在公中详述了工事的进展,末尾几行字似乎是临时加上去的。说他已经知道蒋烨的事了,此番定要好好磨砺他一番。

  想到蒋烨那个小可能张牙舞爪地冲蒋年发作,她就不由地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蒋年估计会兵不血刃地把人收拾了吧,毕竟这个人看着温和无害,其实也是有爪牙的。

  因为有了昨夜的变故,碧绦今日敲打了一番昇龙殿上下,宫人们个个都严正以待,不敢有一丝懈怠。

  宁月昭看着昏黄的灯光,有些晃神。

  这时,碧绦进来禀报道:“陛下,傅医使和安御医来给您请脉了。”

  宁月昭的思绪被打断,她疑惑地道:“傅辽怎么也来了?”

  碧绦请示道:“那陛下见不见他?”

  宁月昭合上公,道:“见,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碧绦恭敬地退了出去,不多时,就见傅辽和安晨同时走了进来,至于那两个监管安晨的侍卫则留在寝殿外。

  “参见陛下。”两人跪下行礼。

  “起来吧。”宁月昭淡淡道。

  安晨起身道:“罪臣来替陛下请脉。”

  说完,他走到宁月昭身边,拿出脉枕。

  宁月昭没有伸出手,而是看着他道:“今后不要再自称‘罪臣’了,就冲你没日没夜的默写手札,昨夜又救了朕,功过相抵了。”

  安晨眨了眨眼,躬身道:“谢陛下恩典。”

  宁月昭招过一个监,吩咐道:“出去告诉那两个侍卫,他们可以回去了,今后不必再跟着安御医了。”

  “是。”监领命而去。

  安晨则温柔一笑,“陛下,现在可以让微臣请脉了吗?”

  宁月昭伸出手,搭在脉枕上。

  安晨上前一步,细细诊脉,后道:“陛下今日脉象平稳了许多,今夜不必再施针了,陛下自然能安然入眠。”

  宁月昭点了点头,她是为信任安晨的医术的。有了他的保证,她心底原本的那点不安顿时消散了不少。

  傅辽突然道:“陛下,微臣也想为您请脉。”

  宁月昭的手还未离开脉枕,便点了点头,让傅辽过来。

  傅辽走到她面前,右手根手指搭上宁月昭的脉搏,静心感受肌肤下的脉动。

  半响,宁月昭开口道:“如何?朕可是病入膏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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