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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小别起浪

  带着不舍之情,陆诗亭与李兰儿驾上马车,回扬州去了。柳青青:“各位,我走了,你们要多保重。”杨云:“青青,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小心啊,还有啊,路上要是遇到什么坏人,你一定要先躲起来或跑,知道吗?”柳青青差一点眼泪就留下来了,低下头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不往外留。心中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既然你这么怕我出事,那为什么不把我带在身边?苏礼这下更肯定了,杨云对张玉秀是必须要负责的真心相对,可心里对柳青青也是绝对的真爱,这番话绝不是朋友间能够体会得到的,杨兄弟啊杨兄弟,如何取舍,恐怕才是你以后最大的难题了。柳青青表情很怪异,将哭不哭,说道:“我知道了。我走了。”张玉秀:“青青,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去找你的。”柳青青点了点头,当马回头奔去的那一刻,在众人都看不见的那一瞬间,眼泪已经流出来了。苏礼早就猜到,柳青青这一转身,必定无法再将泪水藏于眼中。杨云:“爹,洪叔叔,我们也走了。”杨先:“云儿,该断则断,该舍则舍。路上小心。”杨云一头雾水,依稀记得杨先似乎在少林也说过同样的话。

  策马扬鞭,四人赶往长安,苏礼最为兴奋,终于可以回长安,自己就可以确定家中亲人是否安好?说起来,还要感谢安庆绪弑父夺位。安禄山在位时,时常怕奸细混进城,有人要暗杀他,城中百姓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又封门不许自由进出,致使两京繁华不在。长途跋涉,离长安是越来越近。长安百姓惨死的画面,杨云一直心有余悸。

  明德门前,苏礼看到偌大的长安城就在眼前,心中更加焦虑起来。门前守着十来个燕军守城兵,四人下马,苏礼走于最前方,带着他们前往苏家。唐长安城分内郭城与外郭城,单城门便有十二座。城中各街各坊,严格讲究左右对称。城中各个布置,均以《周易》中的原理排列,以达到天人合一的境地,虽有点迷信之说在里面,却是古代建筑最为排列整齐的城市。四方二十五条大街交错互通,整个长安城便被这些大街分割成一百零八坊,当中最为人熟知的应当是长乐坊了。城中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据历史记载,长安也许是世界上第一个人口达到百万以上的城市。各坊排列亦是极为讲究,当中就包括每四年一闰,春夏秋冬四季分明。除去这些以外,长安城中的宫殿座落于书中的“九五”之位,显而易见,非常人能坐之,乃帝王之位。

  苏礼带着大家往城西而去,长安苏府便座落于待贤坊。张玉秀:“好大的长安城。”苏礼:“我们快走吧。”待贤坊苏府前,苏礼看着几近荒废的苏府,伤心难过便涌上心头。杨云:“苏大哥,进去吧。”苏礼点点头。走上去摸着占有灰尘的大门,苏礼心想,这门这么脏,难道家中真的出事了。苏礼推了进去,三人跟于他身后,一个大花园出现在眼前,只是年久失修,花草无人修剪,已是杂草丛生。花园后面便是苏府平时待客的大厅,大厅左右各一条长廊直通后院,花园左右两边各一石门往东西院子。走到大厅上,桌椅碎了一地,显然被人破坏过。苏礼突然大喊起来:“黄叔,黄婶。”苏礼在院子里各个角落都找了,又到跑去东边长廊,那里是苏礼的卧房和书房,可依然不见踪影,紧接着又到西边,各个客房还是不见人影。苏礼心灰意冷,杨云安慰道:“苏大哥,我们再找找吧。”苏礼突然又跑去西边院子,院子里有一小花圃,苏礼走上小花圃,刨开泥土,出现一道门,徐宏:“杨兄弟,这是什么啊?”杨云:“徐大哥,我们来帮忙。”几人刨出了一个暗门,苏礼用力啦起来,一股酒味扑鼻而来。徐宏:“原来是酒窖啊。”一条石梯通往酒窖,三人先下去,张玉秀最后下去,苏礼点了蜡烛,四周摆满了酒,中间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两本书与一封信,桌子下放着几箱金银珠宝。苏礼拿上两本书与书信就与众人出去了。

  苏礼将书信放在地上,书上写着《刻碑指力》与《炽焰指力》。苏礼不敢去拿那封信,他内心里,害怕那封心里的内容,虽然他还不知道里面写什么?苏礼颤抖的看着信,就是不敢拆开。徐宏:“书生,拆开看看吧,早晚都得看的。”杨云:“是啊,苏大哥,也不一定就是坏消息呢。”在鼓励之下,苏礼终于拿起信封,缓缓拆开,拿出了老仆人留给他的信。纸张打开,上面写着:少爷,长安就快守不住了,老奴自少年起受苏家恩惠,无以为报,今将苏家家传武学与财富藏于酒窖中,老奴早已将苏家当成自己的家,与苏家共存亡。倘若您回来了,在看到书信的时候不要伤心,重振我长安苏家,才是您应该做的,勿念。苏礼再也忍不住眼泪,拿起两本秘笈,缓缓站起身。徐宏:“书生。”原来苏礼在雍丘帮张巡一事,早就人人皆知,长安一破,苏家首当其冲成为开刀对象,家中老仆人也早已被杀害。燕军找不到苏家财富,便将苏家砸得七零八落。

  战乱总是最残忍的,最容易家破人亡。难得的是,在这种年代,老仆人的忠心,变得无比珍贵,也无比渺小。杨云拿过书信看了一下,深深叹了口气,心想这样一来,苏礼的亲人恐怕早就遭到杀害了。张玉秀:“苏大哥,你节哀吧,信中说得对,你应该以重振苏家为重啊。”回到大厅上,看着散乱的桌椅,苏礼又不禁想起以前与老仆人一起生活的情景。张玉秀:“不如我们把这里重新收拾一下吧”杨云:“对,徐大哥,我们一起收拾一下吧。”徐宏:“好,哈哈,来。”苏礼伤心之余,四人一起将苏家重新收拾了一番,总算有点家的样子。坐于大厅之上,苏礼:“谢谢你们。”杨云:“苏大哥,你看看,这不挺好的吗,至少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啊。”苏礼:“说得不错,我还有你们这帮朋友。”

  朋友的陪伴,让苏礼稍稍宽了心。第二天,苏礼做了两个灵牌,上面写道:苏家黄林忠之灵位苏家黄氏妻之灵位。将它们放于苏家供奉间,那里摆放的都是苏家先烈的灵位,可见这对老仆人对苏礼而言,便如同他的生父母一般。四人朝着灵位三拜上香,才回到大厅上。苏礼:“苏府里,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们恐怕要上街去买些日常用品回来啊。”张玉秀:“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啊。”

  长安街上开始恢复往日繁华,来来往往间,形形的人,络绎不绝。走在朱雀街上,苏礼不禁想起以前常在这街上与人斗文斗武。苏礼走到一人身旁:“辛大夫。”辛大夫回身说道:“苏大侠,哈哈。咱们还真是有缘啊。”辛大夫:“幽谷一别,苏大侠身体无恙了吧。”苏礼:“辛大夫妙手神医,有你医治,自然无恙啊。辛大夫,你是何时回来的?”辛大夫:“呵呵,老夫是今天才进的长安城,哎,物是人非啊,现在这长安城里,是比不上以前了。”苏礼:“看来辛大夫可是回来打理广济堂的吧?”辛大夫:“医者之心,这城中还不知有没有大夫了,老夫是长安人,自然也要出一分力啊,广济堂重开总还是能帮到人的。”苏礼:“辛大夫真是医者父母心。”辛大夫:“唉,央金拉姆怎么没跟你一起啊?她不是去找你了吗?”苏礼:“辛大夫,我昨日才回长安,可没有看见她啊。”辛大夫:“哦,适才我遇见了她,她还问我苏家怎么走呢?估计这会在你家等你呢吧,哈哈。”杨云:“苏大哥,要不你先回去看看吧,我们去买些东西。”苏礼:“好,辛大夫,告辞。那就有劳你们几位了。”

  苏礼独自回苏府,杨云三人便去买东西了。徐宏:“杨兄弟,你书生会不会?”杨云:“徐大哥,我看很有可能,只是不知道苏大哥心中又怎么想。”张玉秀:“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徐宏:“嗨,我就是说,书生会不会喜欢上那个鬼娘子?”张玉秀:“徐大哥,我看也很有可能,在洛阳的时候,你没发现那鬼娘子看苏大哥的眼神,就像我看”张玉秀一发现话说的不对,立刻住口。徐宏:“你看什么?”张玉秀尴尬的说道:“没什么,徐大哥你听错了。”徐宏:“嗨,你这丫头,怎么想说又不说的。”张玉秀,我去买点菜去,今天我给你们做饭。”杨云只在一旁露出了微笑。

  长安街市,虽有不少人在卖菜,比起以前可就相差甚远了。张玉秀看到一堆人在挑这挑那,也挤了进去。三人逛到黄昏降临,买了必需品,也就回去了。才弯进苏府门前大路,就看见苏礼和鬼娘子与两个道人打了起来了。

  鬼娘子自己前往苏府找苏礼,却被进城的王仙卿与刘怵发现,刘怵知道她是鬼宫的人,便在身后一直跟着她。鬼娘子一经发现,故意走得快,在苏府门前突然回头:“你们二位为何一直跟着奴家啊?”刘怵:“这不是鬼宫的妖女吗?”央金拉姆:“是又如何?怎么,看上奴家啦?”王仙卿:“呸,口无遮拦。”央金拉姆:“那你们为何跟着我?”刘怵:“降妖除魔,乃贫道份内之事,你说我们为何跟着你?”央金拉姆:“哦,那你的意思是奴家是妖魔啦?”王仙卿:“难道你还不是吗?”央金拉姆:“是又如何?”刘怵:“是就拿命来。”二道见她神情狂妄,早就按耐不住,提剑便上。

  央金拉姆也不知这二人武艺有多高,听他们言语中不客气,也就跟着不客气起来。直到被两人围攻,才暗叫不妙,这二人武艺可着实不低,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对付不了了。心想:书生,你在哪里?快出来,不出来我只能逃跑了。二道见她无法还招,今日在此要除去武林一害了。央金拉姆越想不对,这二人如此凶狠,我连逃跑都成问题了,这可如何是好?刘怵:“鬼娘子,今天你是跑不掉的。”央金拉姆的“阴冥鬼手”不得其中精要,面对道家两大派掌门,只一个都未必打得过,更何况两个。央金拉姆:“我看你们也是堂堂两个道家高手,竟然合力对付奴家一个弱女子,你们也太不要脸了。”刘怵:“邪魔外道,跟你讲什么江湖道义,死在你手中的人还少吗?”话说回来,央金拉姆也确实杀了不少人,只是非她所愿,却又不得不做。

  看来今日难逃一死,明明在苏府前面,央金拉姆心中在喊:书生,你到底在不在?就算要死好歹让我见你最后一面啊时机一到,刘怵“九宫剑术”与王仙卿的“乾坤剑”杀招即出,央金拉姆这会真慌了,二道的招式,任何一招她都无法躲避,双手挡于身前,大叫:“混蛋书生,你在哪啊?”说时迟,那时快,双剑到半路竟是回撤,只因听到一声:“住手。”背后风起,已有人对准他们背后要害处,双剑一下去,央金拉姆必死无疑,可自己也要遭殃了,不死也必重伤。那人从中间穿了过去,左右各出一指,点于剑上,“铮铮”两声,二道左右撤开,自然是苏礼了。央金拉姆一见到苏礼,吼了起来:“你死哪去了,我差点死了。”苏礼:“二位是什么人?为何要为难一个女子?”

  本来央金拉姆已经死定了,却被这人给救了,二道心中来气,想必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王仙卿:“废什么话,看你文质彬彬,竟跟妖女为伍,看招。”王仙卿先手便上,欲占先机,“乾坤剑”一出,“九宫剑术”便跟上。苏礼也气了:“你们不问缘由便出手,也太霸道了吧。”苏礼以指力抵剑身,才接两人各一招便已知二道武艺不俗,一点不敢大意。刘怵:“原来是炽焰书生苏礼,没想到你竟跟妖女为伍,羞也不羞?”王仙卿:“以前还听说过你苏礼在雍丘助阵,原来竟是好色之徒。”苏礼接得几招也看出了他们的门派,边过招边说道:“古常道观和蓬莱派就这么不讲理吗?二位堂堂掌门,对付一个弱女子,是谁不要脸?”苏礼只说得一句话,差点就王仙卿刺中,央金拉姆冲上来,取出扇子,说道:“接着。”苏礼接过扇子还了几招,尽数施在刘怵身上,刘怵想不到,苏礼有了扇子竟变厉害这许多。央金拉姆也上来与王仙卿纠缠,只盼能与上次一样,让苏礼先制服一个再说。

  古常道观与蓬莱派的武功,虽及不上李白自创的剑法,但也是玄门正宗的武学,岂有那么容易就被制服的道理。苏礼一人独对刘怵,半斤八两,央金拉姆却早已落下风,“阴冥鬼手”和鬼宫毒针尽出也难以抵挡王仙卿的剑术。王仙卿:“哼,你这鬼宫毒针也害了不少人,叫你以后再也害不了人。”央金拉姆哪敢说话,专心挡招都来不及。

  再这样下去,苏礼倒不至于落败,央金拉姆可就性命都难保住了。苏礼:“二位道长,我们罢斗,请听在下解释啊。”刘怵:“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苏家是长安名门,你竟被妖女迷惑,真是辱没了你们苏家的名声。”苏礼:“胡说八道,我苏礼何时做过违背侠义之事。”刘怵:“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王仙卿长剑及处,剑峰每每与央金拉姆擦身而过,凶险至极,还想着先制服一个,这倒好,自己又陷入险境了。

  恰逢此时杨云他们回来了,看到央金拉姆几欲中剑,杨云跃起掌出“龙翔天际”,一边喊着:“王道长,手下留情。”杨云掌劲汹涌,掌未到,光气势已经吓到了王仙卿,这掌力一打在自己身上,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杨云打的并不是王仙卿,而是他手中的长剑,掌力一抵剑上,王仙卿不由自主长剑刺斜了,杨云一落地立马抓住王仙卿的持剑的右手,稳住了王仙卿的身子,随即又放开。杨云:“王道长,得罪了。”转身又喊:“刘道长,苏大哥,你们别打啦?”二人听见声音,这才住手。

  刘怵:“杨少侠,怎么是你?”杨云:“二位道长,这当中定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说清楚他吧。”王仙卿:“杨少侠怎么会与和苏礼一样,与鬼宫妖女为伍。”杨云这下明白了,定是因为他们要杀央金拉姆,双方才会打起来。杨云:“二位道长,鬼娘子虽是鬼宫的人,但她实有很多迫不得已,并非你们口中的妖女。”刘怵冷冷的说道:“杨少侠,每想到你竟然也护着这妖女。”杨云:“刘道长,倘若我真是奸恶之人,此刻你们还能与在下这样讲话吗?”王仙卿心想:这杨云武艺高强无比,当日在马嵬坡仅他一人才能与使飞剑的人一较高下,他若想杀我们,那也确实不难。王仙卿怀疑的问道:“好,杨少侠,那你倒是说说看,这鬼娘子怎么不是邪魔外道?”杨云:“你们说她是妖女,无非就是因为鬼宫帮燕军做事,杀了不少武林义士,但是,在雍丘,有人要暗杀张大人的消息,却是她事先通风报信。你们说,她能算是邪魔外道吗?”苏礼:“王观主,刘掌门,在下无意得罪你们,当中确实有很多误会,不如请进我苏家详谈如何?”

  当初在平原,刘怵也看到了杨云武艺非凡,可他舍命保护颜真卿,想来不应该是个不义之徒。刘怵说道:“好,王观主,我们便进去听听苏家主人家说些什么?”杨云和苏礼都高兴起来,这二道终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苏家大厅上,苏礼做一礼数:“在下适才救人情急,还望二位道长见谅。”王仙卿:“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杨云苏礼你们也算江湖中有名号的人,希望贫道选择相信你们不会错。”苏礼:“道长尽可放心,在下用性命担保,鬼娘子以后绝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威胁到我们。”刘怵说道:“杨少侠,贫道愿意相信你,是因为你在平原舍命保护颜大人,贫道相信你的为人。”杨云:“多谢道长,杨云也可以跟你保证,倘若以后鬼娘子再做出不义之事,杨云第一个不饶她。”刘怵:“好,有你这句话,贫道就放心了。”

  杨云又问:“不知二位道长为何在长安,是有什么事吗?不知在可帮得上忙?”刘怵:“贫道护送颜大人至fèng翔,见到了当今皇帝。现今,安禄山已死,皇帝封广平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郭子仪为副帅,准备兵发长安。”王仙卿:“我古常道观乃是受太上皇恩典,方才失而复得,太上皇于古常道观有恩,他派我前去帮当今皇上,在那里就遇到了刘道长。由于要兵发长安,所以广平王派我们两人先行查探长安守兵如何?”苏礼:“原来如此,长安外郭城的守兵,足有十万众,收复长安,可没那么容易啊?”刘怵:“不错,所以才要先行查探,知彼知己。”王仙卿:“我们已经基本摸清了长安的兵力布防,但是地势却对燕军更有利。广平王现今不敢出兵,是怕朔方节度军一出,fèng翔各郡县危矣。还有我们没有军费,只有等三月份的江淮地区的税收上来,凑足足够的军饷,才能发兵攻打长安。”央金拉姆:“哎哟,还江淮的税收,尹子奇早被安庆绪叫去,要尹子奇集结河北道兵力,准备兵发睢阳城了,说不定现在已在路上了,睢阳城能不能守得住都成问题了,还想着税收呢?”张玉秀:“什么?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央金拉姆:“你看奴家像是骗你的吗?”张玉秀急了:“杨大哥,这可怎么办?”杨云:“秀儿,你别急。”刘怵:“如果是真的,那我们要赶快回去禀报广平王了。”王仙卿:“不错,几位,告辞。”苏礼:“二位道长慢走。”

  张玉秀:“怎么办?他们都要去打睢阳了。”杨云问道:“鬼娘子,他们有多少兵力啊?”央金拉姆:“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光尹子奇与杨朝宗等人手中,就有十万兵力了。”苏礼:“不行,我们明天去睢阳,告知张大人。”张玉秀:“好好好,我们明天就走。”杨云:“苏大哥,你说朔方节度军会去支援吗?”苏礼:“我想不会,朔方军一走,刚才道长也说了,谁来保护皇帝,更何况那么远,长途跋涉,中途难说不会遭遇燕军,支援睢阳恐怕是不行了,就看睢阳附近各县能支援多少兵力了。”央金拉姆:“说得好,离开也是正确的,你们刚来不久吧?”杨云:“是啊,我们也是刚来。”央金拉姆:“奴家就知道,否则你们怎么会这么会悠闲?”苏礼:“此话怎讲?”央金拉姆:“你被伤心冲昏了头脑,你在雍丘帮张巡,难道没人认识你?还有你啊,在洛阳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知道你这个人头有多少人想要吗?你的画像都贴在洛阳墙上啦,这下你们可出名啦。”苏礼一想,不错,长安现在还是燕军的地方,一旦被认出来,那就危险了。央金拉姆:“书生,奴家就知道你急于关心你的家人,肯定把这些都忘了,长安一通行,你肯定会回来,所以奴家不就来找你啦?照奴家说,他们现在还没发现你们而已,等发现了,想走都走不了啦。”苏礼:“现在天色已晚,也就只有等明天再走了。张姑娘,有劳你为我们做饭了。”张玉秀:“好,我马上就去。”央金拉姆:“奴家帮你吧。”

  徐宏:“书生,你对女人还真有一套啊,这鬼娘子还特意来提醒你,哈哈。”苏礼:“徐老粗,你又想到哪里去了?”徐宏:“杨兄弟,你说是不是?”杨云只是笑了笑,也不作答。晚饭众人只草草吃饱了便休息,养足体力好明天上路。

  隔天清晨,张玉秀与央金拉姆起的最早准备早餐。殊不知,此时延平门守兵看见苏家有炊烟,立马去禀报。几人吃完早餐,备齐东西,已准备上路。杨云三人在门口整装,央金拉姆与张玉秀早在路边等着他们。突然间,一个将领带着兵马两面包抄了过来。央金拉姆见势不对,怕张玉秀还想冲到他们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张玉秀刚想喊:“杨”央金拉姆立马捂住她的口,与一众路人站到了一起。央金拉姆:“嘘,不要出声。”那将领手一挥:“把杨云和苏礼给我抓起来。”三人同时动手,路人散开,央金拉姆拉着张玉秀就跟着路人跑。张玉秀:“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杨大哥。”央金拉姆:“凭他们的武艺,可以跑的掉的,你又不会武功,去了只是累赘,他们又要保护你,又要对敌,怎么逃脱?”张玉秀听她说得有道理,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央金拉姆:“我们自己去睢阳,或者看他们逃往哪里,去跟他们会合。”张玉秀没了主意,也只能说“好”。

  这些将士武艺平平,只是人多麻烦,杨云和苏礼都在想,这央金拉姆还真会看形势。杨云喊道:“苏大哥,徐大哥,快走,我来断后。”那将领又喊道:“谁杀了杨云,谁就能得到皇上赏赐的十万两黄金。”那将领看杨云武艺高强,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宁愿看别人能否侥幸杀了杨云,也不敢自己上。没了后顾之忧,杨云掌法更紧,不留情面,不一会儿就杀出了一条血路。苏礼:“徐老粗,快上马。”徐宏应声上马,苏礼也上马:“徐老粗,走。”两人冲出延平门。

  两人一走,杨云更轻松,在延平门内一掌“龙迫天下”,转身便跑了,只是马没了。央金拉姆和张玉秀这一幕可看得清清楚楚,张玉秀:“那我们怎么办?”央金拉姆:“跟我来。”两人走到马贩处,央金拉姆问道:“你有钱吗?”张玉秀:“有。”央金拉姆:“老板,给我们两匹好马。”张玉秀终于意会了,掏了银子与央金拉姆骑上马从安化门出城了。张玉秀笑了起来:“还是你有办法。”央金拉姆:“我以前打伤过你,你不恨我吗?”张玉秀:“一开始是会,但是现在不会了。”张玉秀心想,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然我也不会得到杨大哥的心了。央金拉姆:“那走吧。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是去睢阳的必经之路,走吧。”

  张玉秀没在身边,杨云始终有点担心,杨云问道:“苏大哥,她们不会有事吧?”苏礼其实也有点担心,可如果大家一起担心只会失去方向,说道:“放心吧,央金拉姆有办法带她出来,不知道她们从哪个门出来,我们去元阳村,那里是去睢阳的必经之路。”杨云:“好,我们走。”

  走了也不知道多少天了,张玉秀:“喂,都这么多天了,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央金拉姆:“元阳村,就在前面。”张玉秀“嗯”了一声,只好跟着她走。进了胡家村,张玉秀又问:“不知道杨大哥他们来了没有?”央金拉姆:“进去问问不就知道啦?”元阳村只是卞州与雍丘中间一个小村庄,倒是去睢阳最近的小路。两人下马牵着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过。张玉秀:“那现在怎么办?”央金拉姆:“现在呢这里离睢阳只有不到两天路程,要么我带你去睢阳,要么我们一起在这等。”张玉秀想了想:“那我们还是在这等吧。可是这里一间客栈也没有,我们住哪里啊?”杨金拉姆:“随便找一户人家借宿喽,他们要是来了,肯定也会找我们的。”张玉秀:“那好吧。”两人找一家一对老夫妻的农户,农户家里简陋,也只有一间房间供她们住,张玉秀付了点钱,就在那里借宿了下来。

  夜间张玉秀反反复复睡不着觉,总在想着不知道杨云现在怎么样了,到哪里了。床只有一张,央金拉姆被张玉秀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你可不可以快点睡觉啊。”张玉秀:“喂,他们不会出事了吧?”央金拉姆:“他们三人的身手,想出事都难,你就别操这个心了。”第二天一大早,张玉秀就来到村口等待,只希望杨云他们能快点出现。央金拉姆醒来发现张玉秀不在,急匆匆的出去寻找,在村口终于找到张玉秀,说道:“姑奶奶,你吓死我了。你不要乱跑好不好?”张玉秀:“我也没啊,就是看看杨大哥他们来了没有?”央金拉姆:“要是你不见了,那书生非但要怪我,你那个杨大哥还不得把我杀了。”张玉秀:“我只是想站在这里,杨大哥他们一来就能看见我了。”央金拉姆:“你一天要说多少次杨大哥啊?算啦,算啦,你站在这里也没用,我们回去等他们就是了,他们比我们先行,今天也应该能到了,你就放心吧。”央金拉姆拉着张玉秀就走。

  才一转身,身后红英叫道:“张小姐。”柳青:“秀儿?鬼娘子,放开她。”张玉秀走了过去:“柳大哥,红英。见到你们太好了。”柳青:“秀儿,你别怕,她没有对你怎么吧?”央金拉姆:“好什么好,她又不是你的杨大哥。”柳青一听来气:“鬼娘子,新仇旧恨今天一起跟你算。”提起银箭就上,招招狠毒无比。央金拉姆:“你干什么?”张玉秀:“柳大哥快住手,她没有对我怎么样啊。”柳青哪里还停得下来,非要杀她不可。想起她打伤张玉秀,害得她被杨云夺了去,这口怒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了。央金拉姆:“你再不住手,我要还手啦。”柳青哪里理会她,招式层出不穷,央金拉姆无可奈何,施展“阴冥鬼手”开始与柳青对攻。只出得几招,便是守多攻少了,毕竟柳青武艺在她之上。央金拉姆心想:我怎么那么倒霉,走到哪都有人要杀我。张玉秀在一旁大叫急得不行,任何一人受伤她都不愿意看到。红英只在张玉秀身旁,并不上前帮忙,她也知道柳青愤怒的原因,单是刚才张玉秀自由走过来,便已经可以确定央金拉姆并没有伤害张玉秀。

  看着央金拉姆败势显现,张玉秀更急:“柳大哥,你别伤害她。”被愤怒控制情绪的柳青,恨不得马上一箭穿喉杀死她,更别提只是伤害她了。央金拉姆心想:这次恐怕没那么幸运了,难道我真要死在这里了,死就死。央金拉姆喊道:“柳青,你痛恨的根本不是奴家,你痛恨的只是你自己没本事赢得佳人心,你恨你自己不如杨云武功好,你就是窝囊废。来啊,杀了奴家啊。”张玉秀羞得低下头,其实柳大哥根本不是那样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柳青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要多狠有多狠。柳青“啊”一箭便刺向她的小腹,央金拉姆连连后退,柳青眼看就要刺进去了,半路杀出一个木萧风,把央金拉姆给救了。红英立马拔剑就要上去帮忙,柳青怕后面还有人来,叫道:“红英,快带玉秀走。”红英说道:“好。”拉着张玉秀就跑。张玉秀:“我不走,我要等杨大哥来。”红英连拉带拽的把张玉秀带走了。木萧风叫道:“鬼娘子,还不拦住她们。”央金拉姆:“奴家感谢你救了我,可是奴家被这小子打伤了,没力气追了。”

  木萧风无可奈何,也不知道央金拉姆有没有骗他,倒是刚才差点死在柳青手里,被他看见了,也多了几分相信。木萧风:“银柳山庄的武学也不过如此吗,今日叫你死在这里。”这时央金拉姆看见杨云他们来了,赶紧找个地方躲了起来。木萧风一看见央金拉姆跑了,在看时杨云他们在身后赶上来,心中狂骂:好你个鬼娘子,竟然不告诉我,自己逃命去了。央金拉姆也没跑去哪,就是躲在一旁茅屋里。

  这时胡德中也跳了出来,一杖就要往柳青脑袋敲下去,杨云:“柳少庄主小心身后。”从马上跃起,一掌“龙邂降雪”直击胡德中。柳青下意识的避开了木萧风的掌力,向一旁闪去。胡德中一招不得手,被杨云给坏了好事。胡德中与杨云交上手,高手过招便是毫厘之间,每招均是专取要害部位,力求一击致命。苏礼与徐宏也上来,围住了木萧风,柳青不愿与这些人为伍,转身就走了。徐宏:“他奶奶的,老子一看见这家伙就来气,我们救了他,他连句谢谢都没有。”木萧风见走了一个,心中暗自高兴,说道:“苏礼,你也该为我徒弟偿命了。”身后响起陆诗亭的声音:“那也该算上我陆诗亭啊。”苏礼:“哈哈,来得正好。”木萧风心想,怎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陆诗亭手持长剑,苏礼:“看来陆兄弟练得李前辈神妙的剑法了。”陆诗亭:“初学乍练,今天正好试一试。”陆诗亭送颜真卿去fèng翔,在那里自学了这套剑法,一直还未用过,这次将妻儿带回扬州,配了柄长剑就出来了。本想去长安,半路听到尹子奇率领十四万大军前来睢阳,料定杨云他们定会来,又折了回来。苏礼:“那还等什么?”苏礼从怀中抽出扇子,徐宏拔刀,陆诗亭出剑,三人一起进招抢上。木萧风被三人攻得手忙脚乱,暗自叫苦。徐宏招出“枫落鸣风”,苏礼使出“刻碑指”,陆诗亭招出“举头望明月”,木萧风躲得过一,闪得开二,避不开三,被陆诗亭诗情画意的剑招划破了肩膀。苏礼:“陆兄弟剑法妙极,不知这套叫什么名字?”陆诗亭:“酒中诗仙剑。”苏礼:“好名字,好名字。”

  木萧风又气又恨,这三人连番进招,自己掌力一出,总被另一人喂招,不得不自保。三人招式繁乱,不知从何下手,一个不小心,又被徐宏砍伤了左臂。苏礼趁机合扇点了过去,阿史那护哥突然出现将木萧风给救开了。阿史那护哥:“哈哈,这可真热闹啊。”杨云心想,阿史那护哥也来了,如果王今朝也在附近就糟了。杨云一掌出手,胡德中斜身一闪,杨云也跟着跃开,与苏礼他们站到了一起。陆诗亭思量着,这些人都在这里,看来他们的大军是快要到了。

  阿史那护哥:“杨兄弟,还记得我在钱塘说过的话吗?”杨云故作得意:“当然记得,只不过,要我这颗首级,可没那么容易。”阿史那护哥:“不错,我们双方势均力敌,今天看来再打下去也难以分出胜负了。但是你这个人头可要小心点了,我可是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拿到的。”杨云也不甘示弱:“那可未必,你们才两人,我们可有四个人,怎么能叫势均力敌?若还想再斗,尽管出手便是。”阿史那护哥:“好气势,今日不斗了,告辞。”阿史那护哥心想不错,一个杨云已难缠至极,莫要中了他的激将法。

  看着他们走远,杨云左看看右看看,难道张玉秀没有在这里?央金拉姆从旁边茅屋钻了出来:“吓死奴家了,差点就被胡德中他们发现。”杨云见她一人,却不见张玉秀,心急问道:“鬼娘子,秀儿呢?”央金拉姆:“被柳青带走了,这个银柳山庄的少庄主,可真不是个好东西,每次遇见奴家都喊打喊杀的,他们应该是去睢阳了。”杨云虽然这些日子想念张玉秀,听到她被银柳山庄的人带走,也稍稍放心了。央金拉姆:“书生,扇子还给奴家。上次忙于逃跑,忘记跟你拿了。”苏礼从来不知道,他这扇子对她到底有多重要,这是他给她唯一的东西,这扇子在她手中时日也不短了,一直完好如初,虽不是山盟海誓,似乎比她的生命更重要。苏礼将扇子交给她,她收起又用衣物挡住了,其实她是害怕被胡德中看见,却又不能将它舍弃。陆诗亭也记得第一次与她交手时,为了这扇子,她可连命也不要了。苏礼:“回去之后,小心一点,胡德中可不是瞎子。”央金拉姆:“奴家还等着你帮我除掉胡德中呢,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奴家走啦,别被人看见就坏事了。”苏礼微笑着点了点头,杨云突然对她肃然起敬,竟抱拳相送了。央金拉姆边走边对杨云说道:“你小子这回客气了,可别爱上奴家啊。”苏礼又笑笑的摇了摇头。苏礼:“走,我们也上睢阳。”

  杨云心急着要见张玉秀,不顾马的劳累,跑的飞快。才一段日子不见,杨云心里心急如焚,也不知道这段日子张玉秀过得怎么样了?吃得香,睡得好吗?心里充满希望,只要见到张玉秀,就什么都知道了,她一定会对自己说个不停的。徐宏:“杨兄弟,你等等我们,跑那么快做什么?马都快累死了。”苏礼:“徐老粗,跟上就是了。早点到睢阳,也好让张大人有所防范啊。”徐宏:“那也得想想我们的马啊,杨兄弟这种跑法,那马还没到睢阳就死了。”苏礼:“哈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徐宏:“什么意思啊,哪里来那么多的秋天?”苏礼:“别啰嗦了,快走。”

  睢阳近在眼前,杨云是没走一步,内心便欢愉一分。四人直接将马骑了进去,可是不知道睢阳太守府衙在什么位置,只好下马询问城中百姓。睢阳未受战火摧残,城中十一万百姓也算安稳。探知太守府衙的位置,便急匆匆赶去见张巡,实则杨云里面更想先见到张玉秀。府衙堂上,张巡见到杨云他们,张巡早知杨云武艺高强,是个人才,一下子乐不可收:“哈哈,杨少侠,苏大侠,徐大侠,四位辛苦了。我给三位介绍一下,这是睢阳太守许远许大人。”四人又向许远行礼,只有一旁的张亚夫一副傲慢的神态。

  张巡弃雍丘,向东移师与许远会合,乃是为了更好的守住江淮地区。雍丘缺兵缺粮,早已无把握守的住,才出此下策。然而,即便撤兵雍丘,合兵睢阳,也不过总共八千多兵力。张巡来到睢阳后,许远早听说过张巡的威名,自己才能及不上张巡,便推张巡为主帅,希望借助张巡的军事才能守住睢阳城。陆诗亭:“张大人,尹子奇与突厥奚等部落精兵悍将十四万欲取睢阳,恐怕不日即将来到睢阳。”张巡:“好,迟早都是要来的,它安庆绪是想断了江淮地区的税收啊。陆公子这消息来得太及时了,本官即刻命人布防。四位也累了,本先叫人带你们下去休息吧。”众声:“谢张大人。”

  下人领着杨云来到客房,太守府后院右边。左边乃是张巡与许远等人居住议事的地方,张玉秀与柳青青等人在此处居住。杨云心情沉重,不知道张玉秀知不知道他来了,如果知道怎么不来找他?杨云正想间,身后四位长辈喊住了他。杨云亲切的叫道:“四位叔叔,你们一切可安好。”玄明:“哈哈,云儿,你总算来了。我就说吗,张姑娘都回来了,你怎么还没到,我还以为我们家云儿被抛弃了呢?”朱羽:“牛鼻子,你瞎扯什么呢,我们家云儿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要呢。哈哈。”几人一番言语,说得杨云面红耳赤的。李中看见苏礼,怒气大作:“苏礼,你这个叛徒。”苏礼:“李大侠,此话何讲,我苏礼怎么就成不义之人了。”周慕天:“哼,难道你忘了那日为了妖女跟我们动手吗?”杨云:“两位叔叔莫生气,当中有误会啊,你们先听我解释。”李中:“解释什么?大名鼎鼎的炽焰书生,还敢做不敢当吗?”周慕天:“不错。”玄明:“你们两个,能先听云儿解释吗?”杨云:“两位叔叔,苏大哥在剑南身受重伤,是鬼娘子救了他,难道他能恩将仇报吗,见死不救吗?还有,在洛阳的时候,如果不是鬼娘子救了我,你们现在已经见不到我了。鬼娘子并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李中:“你说的是真的?”杨云:“千真万确啊。”朱羽:“老李,难道你连云儿也信不过吗?”苏礼:“那天出手相对,实在迫不得已,并非有意为之。”玄明:“苏礼,贫道相信你。”朱羽:“我也觉得炽焰书生不是这样的人。”周慕天一想到那天被苏礼点住,心中便服气,欲言又止。玄明:“好了,这事就别提了。对了云儿,你刚才说洛阳,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的人头值十万两黄金,说你杀了安禄山,是真的吗?”杨云只好将经过说了一遍,朱羽:“看吧,你们这冲动的脾气,差点错杀好人了吧。”李中与周慕天对杨云恩人不敬,也有点羞愧起来。玄明:“行了,行了,先让云儿休息一下吧。”杨云突然想问四位叔叔有没有看见张玉秀,却又不敢问,怕被取笑,只好与大家嘻嘻哈哈的回去房间。

  这客房中装得下杨云的人,却装不进一个思念成灾,几近泛滥的心。杨云与陆诗亭一间房,陆诗亭也看出杨云心事重重,问道:“想张姑娘啦?”杨云假装无事:“没有,在房中有点闷而已。”陆诗亭:“都在睢阳了,还怕见不到啊。”杨云:“陆大哥,不是那个意思,我出去走走。”陆诗亭:“去吧去吧,再在这里你要疯了。”杨云信步在院子里,院子不宽不大,只是一个拱门能穿过张玉秀所在院子,杨云想走过去,却又害怕,一道拱门似乎成了他不可逾越的障碍。

  正想间,突然听到柳青的声音:“秀儿,真的一切都要这样继续下去嘛?”杨云移动了几步,看见那道拱门里长廊上的柳青与张玉秀,莫名的兴奋便涌上心头,差点叫出声来。张玉秀:“柳大哥,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对你一点也没变啊。”杨云心头为之一震,这话是什么意思?杨云虽离得远,内功深厚,字字句句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柳青慢慢抓起张玉秀的手,张玉秀往后一缩还是被抓起来了。杨云转身心中如万箭穿过一样,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了。他以前曾经有过这种感觉,而现在的痛,却是以前的十倍不止。杨云慢慢低头移动脚步,全然忽略了他们的对话,心中在呐喊:难道一直只是我一厢情愿吗,原来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银柳山庄的少庄主,是吗?是啊,他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银柳山庄少庄主,而我只是一个江湖浪子。杨云只觉呼吸加快,胸口似要透不过气一般,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张九龄告诉过他,大丈夫能屈能伸,眼泪绝不能轻易流出。

  柳青:“秀儿,根本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杨云对吗?以前你总是会与我一起,可现在呢,早就不一样了。”张玉秀使劲挣开了柳青的手,说道:“柳大哥,你别这样子,从小到大,你都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大哥哥,难道你不明白吗?我很感谢你这样对我,但是但是”柳青:“但是杨云夺走了你的心,他从我这里夺走了你的心,一直以来,我的心里都只有你,你感觉不到吗?秀儿,让柳大哥保护你一生一世好吗?”张玉秀摇了摇头:“对不起,柳大哥,我我心里只有杨大哥,我”柳青:“那就忘了他,你忘记他,让柳大哥来照顾你。”张玉秀:“我我做不到的,杨大哥他”柳青:“秀儿,你还是要去找杨云,还是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张玉秀:“柳大哥,我向来只当你是亲哥哥一样啊。”柳青一伤心,语气也重了:“我不要做你的哥哥,你不明白吗?”张玉秀见柳青快要时空一般,说道:“柳大哥,你冷静一下吧。”说完转身就跑,任柳青在原地怎么呼喊,张玉秀也不回头。

  忽然间,杨云的世界里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黑暗,一颗遭受情爱打击的心,往往最容易欲碎不碎,而欲碎不碎也往往最容易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因为同一个人,杨云与柳青此时便是这样,拿不起也放不下,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伤就会越来越重。杨云靠着院子里的树,慢慢坐下来,脑海中已不知道什么才是现在他应该想的,什么事情才是他现在应该去做的。而他不知道,他的伤心,牵动着另一个人也跟着他一起伤心,这个人就是看见了这一幕的柳青青。

  柳青青走到杨云身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叫道:“杨大哥。”杨云面无表情:“青青,你怎么来了?”柳青青心想,我们不能一起快乐,那我就默默陪你一起痛苦。柳青青:“这话该我问你吧,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呢?”杨云:“哦,刚刚才到。”柳青青总是微笑不露齿,她的笑容似乎要融化时间万物一般,说道:“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苏大哥他们呢?”杨云抬头看见柳青青的笑容,似乎觉得心里温暖了许多,说道:“苏大哥他们在房间里休息呢,我无事就出来走走。”柳青青:“杨大哥是有心事吧。”杨云:“青青,你曾经问过我,爱一个人是怎样的?现在,这句话杨大哥要问回你,你来回答我。”柳青青:“我也不知道啊,但我想,也许是为了一个人,自己伤心难过,必要时,陪着他两个人一起伤心吧。这就好像是傻瓜一样吧。”杨云抬头又看见柳青青那充满阳光的笑容,就像能治愈心痛的仙药,每看一次,便会觉得心里的痛能减少一分。杨云心想一起痛,可这种痛我能承受的住吗?两个人一起说过的话,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根扎在心里的针,如何能不痛?杨云:“一起伤心?傻瓜?”柳青青:“嗯,如果一个不爱你的人,你去为他伤心难过,难道不是傻瓜吗?可你会痛,证明你的心里有他,是爱他的,难道不是吗?”杨云心想也是啊,我现在不正是这样吗?还有青青,她说过她喜欢的那个徐州人士,不喜欢她,原来我跟青青是同一路人。青青都能忍受,我怎么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就这样垂头丧气,虽说一时三刻无法忘怀,但时间也许可以冲淡一切吧。杨云面无血色,悲伤难以掩饰的站起来,说道:“青青,谢谢你。”柳青青:“有什么好谢的。”杨云转身神情恍惚的回到了房间,柳青青转身回去的那一刻,眼泪即刻流出,丝毫无法抑制住。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表面的笑容,其实是眼泪的导火线。

  隔天,几人一起出太守府衙,往军营吃早饭时,杨云魂不守舍,浑浑噩噩的双眼无神。苏礼:“陆兄弟,杨兄弟,这是怎么了?昨天发生什么事啦?”陆诗亭:“我也不知道啊,早上起来就这样了。”徐宏:“他不会有事吧?”陆诗亭:“我真不知道,早上叫他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苏礼轻声的说道:“肯定与张姑娘有关。”陆诗亭:“我猜也是。”徐宏:“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让杨兄弟这样吧。”苏礼:“那你有办法吗?”徐宏:“哎,我能有什么办法啊?”苏礼:“既然没办法,那就闭嘴。”徐宏:“我我”陆诗亭干脆拿个包子往徐宏嘴里就塞去。

  张玉秀早上起身才得知杨云已经到睢阳了,可她不明白,杨云为什么不去找她,只好自己跑来城中军营处找杨云。陆诗亭示意了一下苏礼和徐宏,张玉秀正从远处跑过来。张玉秀气喘吁吁的来到杨云身边,问道:“杨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去找我啊?”柳青在另一边恨得无法言喻,死死盯着张玉秀。杨云一听到张玉秀的声音,心里的难过便倍增,看都不看她,说道:“张姑娘,找我有事吗?可有什么能帮你的?”苏陆徐三人一听这称呼,惊呆了,竟连柳青也感到诧异,随即又嘴角一翘,轻轻略带蔑视的“哼”了一声。最惊讶自然是张玉秀了,她就好像听错一样,又问道:“杨大哥,你说什么呢?”杨云忍住伤心,又说:“我是说张姑娘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吗?”杨云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我不痛,又怎么知道我曾经爱过你。张玉秀突然不知所措,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杨大哥我”

  正在这时,号角声响起,杨云听到这号角声,又想起张九龄说过,如果一个人不能站在弱小的人身前,那他就不能称为男子汉,配不起一个“侠”字。将士匆匆扔下饭碗,赶到北门集结。杨云:“张姑娘,你快回去吧。”心里却是另一个声音:“秀儿,你知道杨大哥的心在流泪吗?”杨云从张玉秀身旁掠过,张玉秀像傻子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杨云突然间就变成这样?

  杨云的误解,柳青的痴情,柳青青的隐忍,张玉秀的迷茫,一下子就造成了四个伤心的人同在这战火即将燃烧起来的睢阳城中。战火虽无情,总有过去的时候,而伤心却会成为一辈子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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