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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酒吧

  “吴桐,别对她太好奇。”丁辉说道。

  吴桐回转头,看见丁辉皱着眉,先前满目的微笑不见。

  “也别对顾益诚太好奇。”他说。

  吴桐却俯身上前,凑近丁辉,小声说道:“你没听说过他们的绯闻?那时候可是满城风雨啊,顾益诚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红起来的,啊呀,”吴桐思索,发现新大陆似的,“难道说,难道说之前胡菲不是瞎说八道?顾益诚借辰羽馨上位?两人绯闻事件之前顾益诚名气确实比较一般。”

  丁辉看着近前的脸,无奈,又有些火大。他伸手就捏住她凑过来的下巴,稍稍用力。

  “我说的话你当耳边风了?”

  “哎——哎——”下巴上受力有些疼,她赶紧后仰,挣脱他的手指。“干嘛呀,我又没要做什么,只不过是分析一下案情。”

  “这里有案子吗?他们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你这人真是,无聊得很。”

  吴桐叹口气,无奈只好收起八卦的心,闭上嘴巴。

  ***

  尽管你对女演员们敬谢不敏,然而女演员们该来还得来,这是电影,这是男人与女人的世界,这里面有阴谋,也有爱情。下午,又一个女演员进组,这一回,吴桐离得远远的。只对她远远眺望。

  她将出演刑警的女友,戏份零零散散不算多,不过最终却将成为事件高潮的导火索。

  午饭过后,大家稍作休息便开始准备下一场戏的拍摄,吴桐无事,便在片场边缘溜达,远远瞧见顾益诚坐在一处树荫底下,身后是长长一堵涂鸦墙。他的跟前站了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拿着本子索求签名,他给她们一一签名,并且合影,好一会儿,女孩儿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是个新兴艺术园区,还并未吸引许多游客,这儿又处在园区深处,角落。这些女孩儿怎么找得到?粉丝团?消息真灵通。

  吴桐等她们走远了,上前,说:“益诚老师,一传十,十传百,你坐在片场外面没人给你挡驾,小心被粉丝们吃了。”

  顾益诚抬头,眼睛微眯,树荫底下,他的面孔被穿透树叶的斑驳的阳光映出漂亮的明暗。高高的鼻梁在阴影里,棱角分明的嘴唇在阳光下,使那线条变得异常柔美,色泽异常鲜艳。

  ——一定会被吃个精光,连肉带骨头!

  吴桐不由自主咽下一口口水。

  顾益诚弯起唇角微微一笑。那唇色在阳光下简直流光溢彩。

  “嗬!”再看下去自己恐怕会化身野兽,不等粉丝来,抢先把他连骨带肉吞下去。

  “那啥”定定神,吴桐想起一事,受人所托,正事先说,“对了益诚老师,早上辰羽馨来片场找你呢,她的剧组也在附近拍戏,叫我转告给你。”

  他收起唇角的笑意,脸色回归一贯的漠无表情,只轻启双唇,道:“是吗。”

  吴桐告诉他辰羽馨的剧组所在的地点,他只听着,没作声,脸上却不动声色。吴桐瞪大眼睛观察他的反应,当然一无所获。

  顾益诚站起身,问吴桐:“这园区内有一家不错的酒吧,晚上收工后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吴桐狐疑地看着他,直觉哪里不对头。

  他难道不是应该跟辰羽馨喝一杯?人家亲自跑来片场探班,也留话了他现在却说要请她喝酒,怎么回事?

  心思转了个圈儿,吴桐直觉摇头。“晚上收工好晚了,我回去睡觉。”

  “不要多久,一个人喝酒无聊,你陪陪我。”他却说道,换种口气,语带请求。

  吴桐就更奇怪了,寂寞的话不正好有个超级大美女等着见你么。待要提出建议,幸好理智抢先一步,吴桐想起丁辉的警告,还是别太好奇。

  “可是剧组收工我得同进同出。”吴桐再拒绝。

  “既然收工了,剩下的时间谁规定你一定要跟着剧组了?”他却说。

  “可是剧组要是走了,我就没车回去了。”继续找理由。

  “我有车,到时候坐我的车。”他百折不挠,并且不耐烦起来,语气恼怒,“天天请你喝咖啡白请了?叫你陪我喝杯酒都请不动,你以为我会怎么样你还是怕什么?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没那么想要女人。”

  “”吴桐涨红脸,心中不忿,他这已经是在人身攻击了好吗!

  “怎么样?”他催促,语气恶劣。

  “哦”

  ***

  下午,剧组在园区里的几个点拍摄外景戏,时有游客围观,幸好游人不多,对拍摄未产生太多影响。吴桐时不时观察顾益诚的动向,以为他会趁拍摄间隙去找辰羽馨,却发现一整个下午他哪儿都没去,要么在休息椅里坐着,要么就去车上呆着,中间叫吴桐帮忙去西餐厅买了咖啡外带,当然也顺带请她喝了。吴桐照样不拒绝,反正现在再拒绝已经晚了,喝与不喝他的咖啡都得去陪酒。

  晚间九点多收工。

  按照约定,吴桐跟着顾益诚后头,穿越园区大路小巷,左拐右转,来到一家外表根本看不出是酒吧的酒吧,木盒子一样的屋子在入口处挂了霓虹字‘bar’,仅以此来表明其用途。

  进入酒吧,由于时间尚早——对喝酒的人群来说——屋里人不多,屋里灯光昏暗,看不大清楚人脸,顾益诚进去时并未引起什么人的特殊关注。待吴桐随着顾益诚在吧台角落坐定,眼睛稍稍适应黑暗,注意到,这些不多的客人中多为外国人,这才稍稍放松紧张的神经,这表示她应该不需要在这种黑黢黢的地方充当什么护草使者,阻挡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疯狂粉丝

  顾益诚要了杯伏特加,吴桐要了热巧克力。为此顾益诚投来鄙视的一瞥,却也没说什么。他看着不怎么有心情调侃人,或者说,他情绪有些消沉,拿到酒就自顾自地喝起来,手边有一小碟花生米,偶尔拿起一颗丢进嘴里。

  这个酒吧不吵闹,播放的音乐也是偏爵士的较安静的调子。有人聊天,声音也都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吴桐默默地喝热巧克力。

  还真是,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呆在他身边而已,不需要聊天,不需要唱歌,不需要干杯,什么都不需要。大概只要是个人就行。

  吴桐侧头看一眼他那漠无表情的脸,他喝酒喝得有点儿急,面前的酒杯已经见底。他又问调酒师要了杯威士忌。

  中年调酒师或许不看电影电视,他很快调好一杯威士忌,放到顾益诚面前,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去吧台那一头了。

  这个酒吧流行面无表情。在这样的地方呆久了心情会变

  冷,夜渐渐深,人渐渐更寂寞。

  身旁这个默默往嘴里灌酒的男人此刻就散发着这样的调调,冷冷的,寂寞的。这也影响到吴桐的情绪,暖暖的热巧克力也不足以抵挡身侧入侵过来的负能量。

  “益诚老师,我们——”

  “别叫我老师,”他打断她的话,转过脸看着她,“我跟你说过吧,别叫我老师,我讨厌老师,讨厌助理”

  他的酒杯又空了。他喝得太快,有点醉了。

  “我们回去吧。”吴桐说。

  “回去?回哪里去?”

  他虽然有点醉了,眼睛却发亮,他带着奇怪的笑意凑近,这张以往只在大屏幕中大特写时才让你看仔细的脸,异常俊美的眼睛,鼻子,嘴巴,仿佛成功挣脱屏幕四周的框架,变得立体,变得有血有肉,有温度,来到你的眼前,咫尺的距离。

  “回上海的房子?香港的?还是北京的?”他笑着,呼出的气息里有酒精味。“怎么样?还不错吧?哪儿都有我的房产。每年能在上海住半个月,在北京住10天,在香港”他停住,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苦涩。

  又要一杯威士忌。

  “每次回去我都不记得我住哪栋哪层,几号,我得翻出备忘录查地址。你想回去的话,我们会迷路。”

  “你喝得有点多了,”吴桐看见他的手又去拿杯子,想要阻止,“我们回酒店吧。”

  “又是酒店。”他皱起眉头,显出不高兴的神色,“为什么不肯去我的地方?”

  “明天要早起工作”

  “工作工作”他喃喃自语,好似困惑极了,“我们能简单一点吗?和工作无关,我们简单一点好不好?”

  他的手伸上来,扣住吴桐的后脑勺,忽然用力把她拉过去,眼看就要撞上他的嘴唇,吴桐惊得急转头,却仍然没躲过,温热的双唇贴住她的脸颊,热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在一瞬之间撤离。

  他愣愣地看着她,好像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手指却又碰上她的脸。

  “这个坑是怎么回事?”

  “你”吴桐惊魂未定,’啪’地拍掉他的手,呼吸急促,“你怎么”

  “益诚,你们——”有人在他们的身旁说话,吴桐这才发现,是辰羽馨站在两人旁边,不知错所地看着他们,那神情受伤又困惑,“你们——我打听到你可能在这里,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该来?”

  吴桐跳下椅子,脸上似火烧,嘴巴急得语无伦次:“不是的不是的,我们不他醉了胡来,我只是来c我来喝热巧克力,他喝酒我陪陪,他喝太多酒,他”

  又气又急,怎么回事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辰羽馨困惑地看着吴桐,等着她说完,吴桐说不下去了,虽然语句不通,她却似乎明白了吴桐的意思,她微微点下头,说:“你这就回去吧,益诚有车来吗?你坐他的车回去,晚一点我送他。”

  她的语调柔和,眼神里虽仍有困惑,却也温和,那使吴桐紧绷的情绪缓和下来。

  吴桐看向顾益诚,他拿着玻璃酒杯轻轻晃着杯中酒,眼睛始终盯视着吴桐的脸,她脸上的坑。

  吴桐下意识地用手摸摸那里,说道:“那么我走了。”不再等他回答,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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