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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7 【完美大结局】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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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君柔被他抱得生疼,不由擢了擢他结实的胸膛,然后深深蜷缩在他安全温暖的怀里,渐渐也进入了梦乡。

  旭日初升,天刚亮不久,盐城城门外,古煊率兵准备出发。

  宽阔的广场上人山人海,队列整齐,将领士兵们皆一身军装,精神抖擞,斗志满怀。

  盐城距离京城不远,徒步仅需一个时辰,大军于是不打算途中扎营,决定直奔京城。

  各家各户,在抓紧时间做着最后的送行,冷君柔和古煊也不例外。

  冷君柔昨夜睡得晚,今早起得也晚,幸好还能赶上。此刻她嘟着小嘴,哀怨的眼神瞪着古煊,首先投诉出声,“昨晚明明说好你醒了就叫我,然后我亲手服侍你梳洗更衣,你瞧,我都差点错过送你。”

  之前几次战役,非他亲自挂帅,今天算是她头一遭见到他穿盔甲。这两天,她使劲赶工,在他盔甲的领底绣上一朵象征着吉祥平安的雪莲花,今日准备为他亲自穿上这件盔甲,送他出发,继续把自己绵长的祝福与牵挂送给他,好让他平安顺利地凯旋归来。

  不过,古煊这次的想法恰恰相反,尽管他无数次地在她面前扬言必胜,实际心中很清楚,今日一战将比以往都激烈、都危险,结果谁也无法预料。

  一手握住她总是显得有点冰凉的小手,一手轻轻撩拨着她被晨风吹乱的几缕发丝,古煊温柔地道,“我见你睡得正沉,不舍得把你叫醒。好了,别嘟嘴了,我答应你,将来每日早晨都由你来服侍我穿朝服,嗯?”

  冷君柔心里仍在嘀咕,但想到时间不多,便决定先抛开别扭的情绪,把握时间与他最后送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同样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煊,我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当然!你呢,也都记得我的话?”古煊反问。

  “当然!”冷君柔学他的语气,伸手整理一下他盔甲的领子,对他这身帅气的打扮深深着迷。

  他的身材本就高大挺拔,体魄伟岸,如今在这身霸气戎装的衬托下,更显威风凛凛,英姿飒飒。

  一会,李浩走了过来,提醒古煊该出发。

  古煊左手自冷君柔发上抽离,与右手一并裹住她娇小的柔荑,缓缓移到唇边,深深一吻,而后转过身去。

  李浩也快速跟上。

  冷君柔目送着他们,忽然,朝李浩喊了一声,“浩!”

  在李浩一回头时,她态度诚恳、语气却是不容否决地接着说,“帮我好好照顾皇上。”

  李浩抿唇,非常郑重地颌首。

  冷君柔回他感激的微笑,视线重返那抹刚刚停下却不回头而又继续健步往前的高大人影,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直至他上马,发施号令,带领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离去。

  热闹非凡的城门口,一下子静了下来,送行的家属们陆续散去,最后,除了那些留下守城的士兵们,空荡荡的广场上只剩冷君柔、慧如和郭颖洁。

  “姐姐,咱们也回去吧,这儿风大。”郭颖洁扶住冷君柔,提醒道。

  冷君柔这才收回视线,下意识地看向慧如,见她依然神思恍惚地盯着大军消失的方向。

  稍作沉吟,冷君柔轻唤出声,“慧如,你怎么了,慧如……”

  慧如回神,赶忙应道,“哦,没事,没事,郡主,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冷君柔顿时又是一阵困惑,但也不多说,冲她点点头,三人一起进城,坐上马车。

  一路上,郭颖洁就着这次战争扯开话题,情绪高涨地说古扬和易寒必被古煊擒下,结果必死无疑。

  冷君柔偶尔会附和两句,倒是慧如,一反常态地沉默,好几次还惹得郭颖洁纳闷追问,这些,冷君柔都尽收眼底,满腹狐疑与思忖……

  话说回头,刚及辰时,古煊等人抵达京城门外五百米远的旷野上,与朝廷军正式对垒。

  朝廷大军由两派人马组成,分别是冷睿渊指挥的冷家军和东岳国其他兵力,南楚国一将领杜铎指挥的南楚*队。

  双方主帅极目眺望,杜铎趾高气扬,狂妄自大,满眼鄙夷地睨视着古煊;

  古煊则面色深沉,眼神阴鸷,回予冷冷的瞪视,当他目光转到冷睿渊身上时,更是鹰眸眯起,手攒成拳。柔儿,你乖乖地等着,等我把这个负心汉给制服,让你狠狠地报仇雪恨。

  倒是冷睿渊,一身盔甲威风凛凛,气势磅礴,然而那张英挺的面容却隐隐透着失落和颓然,敢情是,他怕了?未战先怕?

  古煊没心思去猜测或思量冷睿渊的古怪,事不宜迟地号令发兵,带领队伍冲杀过去。

  早就按耐不住的杜铎见状,也刻不容缓地挥兵迎战,紧接着,冷睿渊加入。

  战鼓雷鸣,战火燎天,刀光剑影,人喊马叫,人仰马慌,不管敌军还是己军,大家都秉着一颗誓死效忠的心,英勇无比,个个像是杀红了眼,结果生灵涂炭,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尽管如此,大伙仍然面不改色,把生死置之度外,为了家园无惧一切。他们更奋力地捶打战鼓,摇晃军旗,喊声四起,“兄弟们,杀,继续杀!”

  可惜,在这一声声热血沸腾的呐喊当中,继续出现的是一幅幅悲壮的画面,成千上百的人马前仆后继,尸体横陈,惨不忍睹。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战士,古煊哀戚万分,悲从心起。这样的画面对自己来说并不陌生,因为这是打仗的必然结果,然而经过最近几次战役,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把这些士兵当成同生共死的兄弟。

  当初一起训练的时候,自己誓言旦旦地跟他们保证,势必收复江山,还国民一片和平宁静的疆界,继续国泰民安,安居乐业。

  可惜还没到那一天,他们却倒下了,每每看到他们为国牺牲,自己总会感到心如刀割,而最后,自己只能强忍下去,因为一旦战败,会代表将有更多无辜的人伤亡,今天是最后一战,更不容许失败。

  因此,他只能收起一切黯然伤悲的情绪,化悲愤为力量,以一敌百,凶狠地刺向敌人。触目惊心的血,不断朝他喷射过来,都是敌人的血,弄脏了他的盔甲,鲜红与银白造成强烈的对比,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然后更骁勇地奋进。

  冷睿渊和冷逸天那一厢,同样是无限痛苦与心酸,那一个个人影的倒下,那一声声凄厉的哀鸣,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刺在他们的心窝,带来的是痛彻心扉、凄然惨切。

  大家拼死拼活,不惜屠杀同胞,结果是为了成全别国的安稳,为了满足易寒的滔滔野心!而且,这一战要是胜利,代表着整个东岳国即将灭亡,届时,会有更多的无辜老百姓家破人亡,自己也彻底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越想,冷逸天心情愈加悲壮,继续目睹互相残杀的东岳国同胞一个个地死去,他终再也忍受不住,举剑停在半空,看向冷睿渊。

  冷睿渊好像有感应似的,侧目与他相视,眸间同样载着浓浓的哀愁和沉痛。

  他们就这样心有灵犀地相望,任由周围的打斗持续进行,后来甚至有剑刺中他们的脚,他们也毫无知觉,那些冷家军见到,无不感到纳闷,有些还大声呐喊,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南楚将领杜铎也发现了,厉声责骂,“冷睿渊,你们师徒俩犯傻了吗,怎么都停下,还不快去杀敌,你忘了皇上的圣旨?忘了肩负的使命?敢情你想被抄家灭族?”

  圣旨,使命,抄家灭族!

  冷睿渊没半点惧色,还倏忽仰天狂笑,他与冷逸天彼此再望一眼,猛地扬起银抢,声如洪钟地号令出来,“所有冷家军,给本帅认准你们的敌人,从现在开始,咱们的敌人是南楚国鞑子,你们,给本帅杀死他们,统统消灭!”

  这几天,冷家军本就大受南楚军兵的气,对他们已经非常不满,要不是军令如山,他们压根不想和那些坐享其成、自以为是的南楚鞑子统一战线,如今得以冷睿渊这么说,个个兴奋不已,刻不容缓地调转枪头,朝那一伙红色军服的南楚军队袭击过去。

  整个场面更加混乱,南楚军队猝不及防,人马陆续倒地。

  古煊那边也被震撼到了,不过,他们唯恐有诈,不敢轻信,先是观察了一阵子,直至确定冷睿渊真的有心投靠,后来,冷逸天也跑来跟古煊保证和解释,古煊总算放心,吩咐大家集中目标,朝南楚军袭击。

  惨烈的画面持续着,这回倒下的大部分都是敌军,这使得古煊的军队士气更高涨,杀敌更勇。

  就在双方厮杀奋战期间,易寒突然出现,还有容太妃,他们从天而降,直奔古煊。

  李浩和蓝子轩赶紧过来帮忙应付容太妃,古煊与易寒则先在战乱中斗了几十回合,而后离开战地,飞至旁边一空旷地。

  烈日当空,耀眼炙热的光芒直射向他们,古煊一身盔甲,英勇魁梧,气势非凡;易寒一袭白衣,衣抉飘飘,浑身散发的,却是凶残狠辣的气息。

  两人冷冷对望,彼此眼中都是血海深仇,犀利如刀。

  一会,古煊先出击,想到一切爱恨情仇皆由易寒引起,他满腔怒火,深恶痛绝,恨不得将易寒千刀万埚,处以凌迟。

  易寒也不甘示弱,连忙举剑应对,思及自己的宏图伟略处处受到古煊的阻挠和限制,他也戟指怒目,发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彻底结果古煊的性命,以杜绝后患。

  两人皆往死里打,由于彼此功夫不相上下,以致好几百个回合后还是无法分出胜负,不过,正所谓邪不能胜正,易寒想要的,是抢占掠夺、称霸天下;古煊想要的却很多很多,包括保护自己,保护国家与百姓,最主要的是,自己和冷君柔的幸福未来。

  故而,彼此又是斗了将近一炷香功夫后,易寒开始处于下风,他一败,心便乱。

  古煊把握时机,挥剑继续,不久,一剑刺在易寒的手臂上,紧接着,又一剑刺在易寒的腿上,殷红的血,宛如喷泉般注出。

  易寒痛得眉头皱起,闷哼了几声,赤红的眼恨恨瞪着古煊。

  仇恨丝毫未退,古煊毫不心软,眼前这个万恶的魔鬼,是这些战乱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他,自己不会失忆,不会对柔儿做出一连窜的伤害;若不是他,三弟古扬就不会叛变,尧儿不会生死不明,自己不会经受那些灾难和苦痛;若不是他,东岳国百姓便不会面临流离失所与饥寒交迫;若不是他,柔儿也就不会饱受病痛的折磨,差点香消玉殒。

  还有今天这场战争,死的不仅是东岳国的士兵,还有南楚国的士兵,正所谓各事其主,军令如山,历来江山之争,受苦受难的除了老百姓,还有那些忠心耿耿的士兵。

  所以,易寒,今日我不除你,愧对千千万万个子民!

  想罢,嗜血的光芒自古煊眼中迸出,那是狼性的表现,那是不可动摇的决心!他使出十成功力,再度挥剑刺向易寒。

  易寒大惊失色,节节后退,可惜他本已受伤,根本躲不开古煊如此强势的袭击,结果只能继续挨剑,直至最后,浑身是血,满身是伤,痛苦倒下。

  他借用最后一口气细微地挣扎着,两眼暴瞪,死死盯着古煊,里面还是一片不甘休和不认输。他穷途一生,坏事做尽,一心想铲除古煊,将东岳国纳入囊中,然后统一大陆,争霸天下。可惜,结果反而死于古煊的剑下。

  在方才的打斗中,古煊也中了两剑,但都是不相干的地方,故他依然雄赳赳地屹立着,高高俯视易寒,唇角噙着胜利的冷笑。

  “寒儿,寒儿——”

  蓦然,一声凄厉的喊叫由远至近,容太妃狂奔而至。

  古煊不准备成全她,在她尚未靠近易寒之前,快速捞起奄奄一息的易寒,腾空飞起。

  这时,李浩和蓝子轩也追来,继续与容太妃缠斗,容太妃满腹悲伤,被易寒的惨状打击,不用多久就被李浩和蓝子轩制伏。

  古煊拖着易寒残破不堪的身体,停在距离容太妃几步之远处,让她能看不能触。

  果然,容太妃立马挣扎,边扭动全身,边悲痛地喊,“寒儿……寒儿你怎样了,应应娘亲,你别死,别抛下娘亲,你忘了你的愿望吗,要打败古煊,霸占东岳国,统领全天下!”

  古煊唇角一扯,对容太妃冷哼,“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看,这就是你们不自量力、为非作歹的下场!”

  容太妃视线也暂且离开易寒,转为怒瞪向古煊,破口大骂,“古煊,你这臭小子,你杀死我寒儿,我不会放过你,绝不放过你。”

  “他死,是因为他贪得无厌,而你,更是为虎作伥,亲自送他走上地狱之路!”古煊毫无惧色,给予狠狠地抨击,将放下易寒,来到她的面前,叱令道,“说,绮罗在哪?”

  容太妃一怔,冷道,“想知道你儿子的去向?你休想!”

  古煊气愤,一把扼住她的下巴,继续追问,可惜她根本不怕,眼见她就要断气,古煊唯有松开,一会,脑海灵光乍现,回到易寒身边,拔剑再一次刺在易寒满是伤口的身体上。

  “不说是吧,那我就在他身上擢洞,我看是你厉害呢,或我的剑厉害!”古煊得意一哼,不断刺向易寒,每一剑,都引起奄奄一息的易寒身体扭动一下。

  如他所料,容太妃再也不敢嘴硬,哭喊出来,“住手,你这魔鬼,给我住手,好,我说,我说,我并不知道她的去向,我也在找她,我要揪出这大胆妄为的贱人,要找到古希尧那小子。”

  古煊不理,继续刺,很明显,不满意容太妃的回答。

  “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你快住手,别再打了!不错,绮罗是我安排,但这贱人中途变卦,喜欢上你,故我时刻都想找到她,好好责罚她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背叛我,孰料这贱人奸诈得很,我一直无法如愿。”

  再过片刻,古煊终停手,又问,“你和上官燕是何关系,冷睿渊的失忆是不是你弄的?”

  这次,容太妃很快便解答,“不错!当年认识上官燕是偶然,后来得知她的身份,我便借故接近她,还帮她控制冷睿渊,这些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当然,我并没因此罢就,继续与她保持着关系,结果证明,我很有先见之明,冷睿渊那厮果然有前途,老天爷对我果真厚爱,安排了他们为我所用。”

  说到最后,容太妃难掩自豪。

  古煊则扯唇冷笑,老天爷的厚爱,哼,老家伙虽然有时很可恶,但也不会纵容你们这些万恶的豺狼,瞧,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想罢,古煊问出另一件重要的事,“古扬呢?为什么要胡乱编造身世骗他?其实,他根本就是我的三弟,而非什么南楚将军的儿子,他娘是真心喜欢我父皇,而非屈服于我父皇的淫威之下,是不是,老实回答我!”

  容太妃再次迟疑,而易寒,这时竟然起了反应,他拼尽全力,发出低不可闻的吼叫,“娘,别说,别告诉他,不准你告诉他!”

  他的声音虽小,但古煊和容太妃都听见了,古煊心头怒火重燃,朝他狠踢两脚。

  容太妃听见易寒的说话声,情绪猛地激动高涨起来,又是扭动身体奋力挣扎,“寒儿,寒儿你怎样了,你痛不痛?是不是很痛,告诉娘亲,快告诉娘亲。”

  当然,任凭她怎样挣扎和奋力,都无法摆脱掉李浩和蓝子轩的钳制。

  “容——太——妃——”古煊再次发话,冷冷的语气,显示了他的耐性渐渐消失中。

  容太妃注意力依然落在易寒身上,继续喊着易寒,可惜,刚才那句话已将易寒凝聚好久的力气耗掉,他再也无法吭声,一个字也无法说。

  稍后,当她看到明晃晃的剑尖重新刺向易寒的身体,她总算被那耀眼的银芒给震醒,视线回到古煊身上,继续哀叫,“古煊,住手,住手,好,我说,我说!”

  古煊并没立即停止,而是放慢速度,继续在易寒身上留下几处伤口,故意给容太妃警告,她刚才的犹豫是多么的愚昧,同时也给奄奄一息的易寒知道,毫无退路的他最好乖乖闭嘴。

  “不错,是我们设的局,都是我们设的局。古扬是东岳国人,是古敖的儿子,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娘亲,确实是南楚国人,但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当年古敖出征南楚国,凯旋途中遇上她,看中她的美色,于是带她回宫,给她无限的荣宠,她则难得山鸡变凤凰,自是沾沾自喜,逐渐对古敖那色鬼倾情倾心。”

  “所以说,汐太妃跟我父皇是彼此相爱,三弟是他们的爱情结晶,后面的一切,只是你们凭空捏造,目的是想三弟能狠下心听从你们的安排,将东岳国收在南楚国的翼下。等大局一定,你们便过河拆桥,连三弟也不放过,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称霸天下?”古煊迫不及待地接话,说出自己的猜测。

  容太妃不语,算是默认,她重新呼唤易寒,喊得泪流满面,可惜易寒都毫无反应,不久还彻底断了气,而她,仰天凄厉哀鸣几声后,也昏迷过去。

  真相总算大白,最痛恨的罪魁祸首也得到了惩罚,但并不代表事情就此结束。

  双方的军队还在那边奋力厮杀,渐渐已分出胜负,古煊便没立即重返战中,而是走到山头处,望着远方,一言不发。

  李浩和蓝子轩也心情沉重,面面相觑,直到一股异样的气息传来。

  是……古扬!

  他带着兵器,来势汹汹。

  李浩和蓝子轩即刻抛下易寒的尸体与昏迷中的容太妃,快速奔至古煊身旁,警惕戒备地瞧着古扬。

  古煊也已回头,神态却异常淡定,静静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令自己痛恨万分、恨得咬牙切齿的弟弟,是的,尽管之前易寒撒谎说他是南楚国人,自己却仍一直坚信他是亲弟弟。

  当年,在金銮殿上,这个弟弟毫无血性地给自己痛下毒手,最后还用大火企图对自己斩草除根,这些年来自己忍辱负重,每每想起都发誓要他血债血偿。

  直到这一刻,自己才发现,尽管他曾经那样对自己,自己却还是想放他一条生路。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皇上……”见古煊长时间愣着,李浩焦急地喊。

  蓝子轩也附和道,“皇上,我们的又一个敌人来了,我们出手吧。”

  古煊沉默如旧,继续牢牢盯着古扬,眼中恨意清晰可见,是的,自己依旧痛恨古扬,然而,自己不想古扬死。

  这可把李浩和蓝子轩给急坏,不过两人终究记得自己的身份,清楚不能擅自出手,唯有一边干着急,一边时刻警备,以防古扬突击。

  果然,古扬缓缓走近,利眸锁在古煊身上。

  古煊还是动也不动地伫立着,看着古扬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脸庞越来越清晰。

  到了彼此只有几丈远,古扬停下。

  “皇上,请别犹豫了,这种人不值得你心软,想想他当年是如何对你,想想这几年他是如何对待东岳国的老百姓,他和易寒一样,该死,死有余辜!”李浩又是高呼。

  蓝子轩虽不再发话,但也热切地看着古煊,表现出对李浩的支持和赞同。

  随着李浩的述说,古煊再度忆起曾经的痛,只不过,他还突然想起了童年,自己和古扬如何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本是同根生,理应和平共存,奈何却总是要面临手足相残的命运,难道,这就是身为皇室注定的悲哀?

  远方的厮杀声继续随风飘来,古煊脑海随之勾勒出一幕悲惨的画面,无数战士视死如归,正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同胞们不再受苦;自己身为他们的主帅,身为他们的国君,更该铲除奸佞,为千万冤死的老百姓讨回公道!

  垂下的手,仿佛被无数只冤魂给托起,加上李浩的持续呐喊,古煊终于举高手中的长剑,他仰脸,深呼吸,仇恨的目光继续射在古扬身上,直到看见古扬欲出手,于是彻底狠下心来,凌空飞起,挥剑朝古扬刺去。

  出乎意料的,古扬竟不抵挡,以致利剑就那样畅通无阻地刺进了他的胸膛,鲜血直冒,快速染红了整个胸膛。

  原来,他刚才是故意的,故意引古煊出手,容太妃的那些话,他已然听到!

  古煊心头猛然一凛,下意识地收势,奈何剑陷入太深,待他两脚落地后,只能震惊呆然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古扬。

  “古扬,古扬……”

  突然间,伴随着一声凄然的呐喊,一个人影快速跑来,扶住古扬。

  李浩和蓝子轩也赶忙跑近,做好迎战的准备,不过看清来人之后,皆震住。

  紧接着,又一个人影奔至,更令他们目瞪口呆,就连古煊也沉声喊出一句,“柔儿,你又不听话了!”

  原来,冲到古扬身边的人是慧如,紧跟着来的是冷君柔。

  早上回到廖府后,慧如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令冷君柔无比狐疑,内心还一直忐忑不安,直到中午收到捷报,说冷睿渊主动投靠古煊,一起对付南楚军,估计今日下午就能取胜,然后杀入皇宫。冷君柔兴奋不已,准备找慧如分享这个好消息,却见慧如的房间人去楼空,只有桌面放着一封书信,是慧如的笔迹,从言语间,她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慧如要来京城,要来救古扬。于是,她再也顾不得古煊的叮嘱,心想反正大局已定,便命人护送,快马加鞭地追来。

  “皇上,求你放过他,别杀他!”慧如开始跪下求古煊。

  “慧如,你疯了,那么多人因他而死,怎么可能放过他。”李浩则忍不住斥责出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希望你们能看在我的份上,留他一条活命。”慧如说着,转向冷君柔,“郡主,请帮帮我,叫皇上别杀他。”

  瞬时间,冷君柔明白了一件事,慧如假戏真做,喜欢上了古扬,爱上了古扬,这到底是喜,还是悲?

  “郡主曾经说过,我像是你的亲人,也说将来我若有需要,会义无反顾地帮我,如今,慧如有难,希望郡主继续发扬善良与宽容之心,郡主的大恩大德,慧如会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与慧如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也不短,冷君柔从未见她流过泪,如今,她为一个男人泪流满面,一个曾经要了她的清白的男人,却也是她情不自禁地爱上的男人。

  的确,倘若没有慧如的帮助,自己根本不可能这样一路走来,所以,自己岂能忍心让慧如难过和悲伤。另外,古扬或许罪大该死,然终究对自己有恩,追溯起来,造成后面的种种,其实自己也难辞其咎。

  冷君柔神色哀伤,在慧如跟前蹲下,温柔地为慧如拭去眼泪,然后也朝古煊跪了下来。

  “娘娘!”

  “君柔!”

  李浩和蓝子轩异口同声地惊呼。

  古煊也身体微微一晃。

  冷君柔来回看着他们,开始劝解,“不可否认,很多人因古扬而死,可想深一层,他又何其无辜?本来,他安分守己地驻守泸州,当个仁义善良的兰陵王,怪只怪,命运的安排让他卷入这场万劫不复的斗争,无辜的他,又可向谁控诉,找谁追究?”

  古煊已经走过来,扶冷君柔起身。

  冷君柔顺势紧握住他的手,继续道,“皇上,你曾经说过,这么多兄弟当中,最令你感到亲切的是古扬,你们自小相处得比较多,我想那些童年的美好回忆,皇上一定还历历在目的吧?”

  她不再单字呼唤他的名字,而是用了这个敬称,她还晓得朝这方面劝解!

  “人各有命,哪一次的改朝换代不是用千千万万个无辜性命来促成?其实我们这次为了取胜,何尝不是涂炭生灵?难道这些也都要追究吗?”冷君柔已转身面向李浩和蓝子轩,无尽伤感。

  “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放虎归山。”李浩应了一句,依然不想放过古扬。

  冷君柔却摇头,“所谓的虎,本性并不坏,再说这只虎已伤痕累累,再无反抗能力,我们即便是放虎归山,它顶多是在山中疗伤,而不会再想着害人。何况,皇上的能力有目共睹,此次吸取教训,难道还惧怕这只老虎不成?”

  “李浩,求你别再煽风点火了,郡主说得没错,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他吧,放过他吧!”慧如也再做哀求。

  冷君柔视线回到古煊身上,眸色深深,幽幽而叹,“柔儿清楚皇上心中的恨,但柔儿也明白皇上心中的不舍,既然自己都不忍心,那又何必勉强,难道皇上不清楚,这勉强的结果将是后悔莫及吗?”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上,古煊彻底地被说服,握住长剑的手慢慢松开,改为拥住冷君柔,他带着她走开,留下长剑就那样插在古扬的胸口。

  李浩和蓝子轩见状,便也不再多说,一起转过身去。

  慧如如释重负,破涕而笑,很自然地安抚古扬,“没事了,终于没事了。”

  整个过程,古扬一直静静地看,还不时地追忆过去,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渐渐地,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由始至终都在一厢情愿,她的心,非但从没属于自己,就连身体也没!

  而眼前这个女人……这是何必呢!何苦呢!

  “来,我给你拔剑,你忍住痛,提住气,只要剑拔了,你就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慧如又道,手握住露在他胸前的剑身。

  古扬不语,眸色暗沉复杂,看着慧如的手直打哆嗦、额冒细汗,当她坚强勇敢地毅然拔剑时,他也忽然抬起手,与她一起把剑拔出,然后,出其不意地推开她,就着剑,位置稍微偏移一点,用力插向自己的心窝。

  “啊,不——”

  一声凄厉的哀叫,发自慧如,再次响彻云霄。

  古煊和冷君柔等人纷纷回头,皆被眼前的一幕所震住,冷君柔抛下古煊,快速冲了过来。

  钻心的痛,令古扬面容扭曲,他全身起了颤抖,依然紧握住剑身,从那儿淌过的血染红了他的掌心,自指间溢出,蔓延他的手背,一滴滴地滑落到地面。

  慧如继续难以接受地嘶叫,再次泪如雨下,抱头嚎哭。

  冷君柔也热泪盈眶,咬唇摇头。古扬,因何这么傻,因何这么执着!

  古扬忍着痛,屏着呼吸,抓住最后的时光盯着冷君柔,一会转向慧如,对慧如留下深深一个注视,身体往后仰,沉沉地栽倒在地上,未能闭上的眸瞳内,停驻着两个影子。

  慧如匍匐过来,边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边凄切哭喊着他的名字,可惜,他再也感受不到,再也听不到。

  冷君柔伸手放入口中,泪水继续哗哗直流。古煊走近来,拥住她,满眼哀痛,而后,将她的头拧回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李浩与蓝子轩也黯然悲切,看来,天意还是不可违,古扬命该如此,古扬,好好上路,找个好人家,早日投胎去吧!

  悲伤的感觉在空气里流动起来,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泣,大家都在或多或少地为逝去的人哀悼与祈祷,时间就这样静静地过去,直至郭将军出现。

  战争结束了,预计至少要持续一天一夜的奋血浴战,结果只需短短半天时间,南楚军队死伤无数,最后寡不敌众,全被俘虏。

  郭尚仪这才看到地面的尸体,更是喜上加喜,两个主要人物都已解决,看来队伍等下不用杀入皇宫,而是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古煊再静默一会,做出了妥当的安排,古扬虽误入歧途,却终究是皇族中人,是自己的亲弟弟,于是古煊决定带回去,安葬在皇家陵园;容太妃对冷睿渊的恢复记忆尚有用处,也先被带回宫,收押监牢;至于易寒,当场火化。

  李浩留下监督火化易寒,其余的士兵随古煊正式入城。

  由于平时是冷睿渊监管城内治安,于是队伍进城畅通无阻,百姓们也已收到消息,纷纷出来迎接,口中大喊皇上万岁万万岁,场面热闹非凡。

  古煊骑着他的黑色战马,在他胸前的是冷君柔,尽管大局已定,他却依然万分警惕,以防有余孽冲出;冷君柔收起了悲伤,微笑地冲广大民众挥手点头,那感觉,让她回想起当年被古煊封为皇后巡游的情景,仿若隔世。

  队伍走走停停,人潮拥挤,将近半个时辰后,总算抵达皇宫,文武百官集中在大广场恭迎。

  有部分官员早就不满古扬,此刻可谓真心欢喜,笑容满面;至于那群曾与古扬为虎作伥的官员,则神色惊慌,勉为其难。

  其实,对这些官员的底细和情况,古煊早从郭将军那了解到,如今他不急着惩罚和处置,而是先犒劳那些不畏艰险、一直协助自己共进退的战士。曾经,他答应过他们,除了将来继续发扬光大东岳国,为民众的安居乐业效劳之外,还会对他们论功行赏,如今尘埃落定,他便迫不及待地兑现自己的许诺。

  一直沉浸在战胜中的士兵们得以表彰和奖励,更是笑得合不上嘴,同时暗中发誓,将来更要效劳忠心古煊这个英明神勇的皇帝。

  奖励的事搞定之后,刚好黄昏时分,古煊遣散众人,正式回寝宫。他牵着冷君柔的手,不急着立刻回去,而是并肩漫步,迎着夕阳,静静走在熟悉的碎石路上。

  周围的一切并没多大的改变,冷君柔先前进宫已熟悉过,倒是古煊,相隔了将近四年,心里感慨万千。

  “皇上,对不起。”冷君柔忽然做声。

  古煊回神,侧目看着她,“嗯,柔儿怎么无端端道歉了?”

  “古扬那件事……对不起,慧如待我恩重如山,假如没有她,我可能已经*于古扬,再说,古扬也曾经真心待过我,所以……”

  古煊恍然大悟,握紧她的手,“柔儿,你永远都是这么善良!其实,你的想法我不很赞同,但你有句话说得很对,无论他多坏,终究是我的弟弟,我又何尝愿意自断手足。”

  冷君柔抿唇,心头感动连连,对他由衷道出一句感谢,数秒后,俏脸又陡然黯淡下来,幽幽叹息,“难得慧如动了真心,他们两人要是能安静地生活下去,那该多好,只可惜……”

  “人各有命,兴许这就是三皇弟的命,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未曾不可。”同为男人,古煊理解古扬的想法和做法。

  “只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慧如了。”冷君柔继续悲怅。

  刚才解散的时候,慧如忽然提出辞别,自己清楚慧如的想法,于是极力挽留,可惜慧如去意已决,说任务已完成,自己有古煊保护,将来再也不会有危险,她是时候离开。

  因而,尽管心中再不舍、再伤悲,自己也只能作罢,问她是不是回北夏国去,慧如不确切回应;自己于是又跟慧如说,哪天想念自己,记得回来,慧如点头了,可自己知道,今日一别,将来有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瞧着冷君柔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古煊更紧地拥住她,“乖,别难过,等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们可以离宫出游,顺便去找她。”

  冷君柔轻轻颌首,又忽然想到刚才回宫途中古煊转告关于容太妃昏迷前招供的一些事,忧伤的思绪转到另一件事上,“煊,根据你方才在路上所说,假如容太妃所言是真,尧儿并没落在她手中,那必是与绮罗一起,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容太妃都无法抓到绮罗,绮罗会不会真的死了?尧儿呢,也会不会……”

  “不一定,天大地大,想抓一个人谈何容易,何况这个绮罗非简单的人物。”古煊马上否定,继续安慰她伤悲的心,“今天的事很快会在民间传开,绮罗倘若还在人世,应该很快就有动静,不用多久我们便能找到她,找到尧儿。”

  会吗?真的会这样吗?如今易寒和容太妃已死,关于冉妃所说的那个预言,自己也就不用再担心惧怕,然而,自己想找到尧儿的急切心情丝毫不减。

  那小小的人儿,是自己唯一的心肝宝贝,是自己只需一想便会柔肠寸断的命根子……孩子,你在哪,到底在哪,娘亲很想念你,你可以不可以尽快回到娘亲的身边,娘已经痛失两个弟弟(妹妹),再也不能失去你,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她的黯然落泪,让古煊心疼不已,其实,她的心情和想法他都感应得到,而且,他和她一样的心情,一样的想法,只不过,自己身为男人,肩负着保护她的责任,故即便有泪,也只能死命往肚里咽。

  他再一次心疼万分地搂紧她,在她发上不停细吻,为引开她的难过与悲伤,他岔开话题,语气刻意的冷绝与振奋,“柔儿,记得朕之前答应过你的事吗,明天,是你报仇雪恨的时候,你好好想想,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冷君柔怔了怔,依然郁郁寡欢,注视着他反问道,“对冷睿渊和冷逸天,你打算怎么处置?”

  古煊稍顿,应道,“冷逸天是个不错的人才,又曾经对你有恩,我准备继续任命他为朝廷效力,至于冷睿渊……凭柔儿处置。”

  身为南楚国皇帝的易寒已死,又得知南楚国将来会被海水淹没,古煊打算趁此机会参与南楚国的政事,可以的话,把南楚国合并到东岳国,于是暂且囚禁了南楚国的战俘,待蓝子轩等人去南楚国了解情况再做决定。

  至于冷睿渊和冷逸天,虽说两人做过不少坏事,可根据律法,只能判定他们是奉旨行事,如今他们及时重返正途,按理算是将功赎罪,即便不加官封爵,至少也不能要其性命,毕竟,这几年来的积累,冷睿渊的影响力可大可小,处置方面需非常妥善。

  其实,亲身经历过中蛊毒失忆那件事,古煊对冷睿渊难免同情,当然,这只能在心里同情,冷君柔想怎么做,他还是会大力支持与配合,这是他对心爱的她的一种最基本爱护。

  迎着他坚定果断的目光,冷君柔沉吟数秒,说出决定,“容太妃对赵玉的事毫不知情,赵玉的失踪可能与上官燕有关,我想明天先会会上官燕。”

  “好,行,明天下朝后,我立刻命人把她给带进宫。”古煊想也不想便赞同,顺便提出一个请求,“对了柔儿,我刚恢复帝位,朝堂上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后宫的事,我想交给你安排,当然,会有嬷嬷和宫女帮你。”

  冷君柔先是一愣,继而点头,她知道他是指关于古扬那些嫔妃的遣散事宜,这点事,应该难不倒自己,另外,自己也正好可以安排一下谢心怡。

  “还有,关于我们的大婚,恐怕也得迟一点。”古煊接着又道。

  大婚?敢情他是指……冷君柔不禁柳眉一挑。

  古煊拉她一起停下,扶住她的两肩,表情更为认真与郑重,深情的眼眸透着愧悔与自责,“曾经因为奸人所害,我糊里糊涂地废掉你的后位,如今,我要重新册封你,顺便……进行我们的洞房花烛。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的。”

  冷君柔俏脸微红,娇羞地点了点头。

  古煊也抿唇一笑,还想到一件事,自己曾经策划好,却来不及实现,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去看看那个地方是否还在。

  先前的哀伤忧愁已经暂且隐去,彼此间的心情渐渐好转起来,冷君柔被古煊重新拥住往前走,走着走着,她蓦然又想起了郭颖洁,如今大局已定,自己当时与郭将军订下的那纸协议是时候实行,然而……

  “柔儿,你……怎么了?还在想什么?”古煊感觉到了她的异样。

  对着古煊关切担忧的眼神,冷君柔思忖踌躇,结果还是忍住不提,淡笑,摇了摇头。

  古煊还是有点儿疑惑,但也作罢,只因他们已经回到寝宫,众多宫娥太监正恭候着,见到他们总算出现,纷纷下跪高呼,“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古煊稍顿,叫他们平身,然后有两个人走过来,一是太监总管,一是……晓兰,一直跟冷君柔保持着联系的晓兰。

  她眉开眼笑,小心仔细地搀扶住冷君柔,愉悦地道,“启禀娘娘,寝宫都打扫过了,所有的东西也换了,晚膳也已经弄好,娘娘和皇上是先用膳的吧?”

  原来,刚才古煊等人一回宫,养心殿的奴才即刻接到旨意,把寝宫各处打扫一遍,所有的东西都更新一遍,宫中人手本来就多,加上随时准备着新的日常用品,于是更换起来并不艰难。

  “先用膳吧。”古煊代为吩咐一句,语气透着赞许,他已从冷君柔那听过晓兰这个宫女,知道她对冷君柔的忠心,于是爱屋及乌,决定升她为养心殿的宫女总管,除了伺候冷君柔,还兼管养心殿的日常事务。

  晚膳很丰盛,在冷君柔的提议下,蓝子轩和李浩被邀来一起享用,四人不分尊卑,无话不谈,气氛相当融洽和温馨,聚到将近二更天才解散。

  冷君柔和古煊都分别沐浴一下,并肩躺在龙床上,不说话,只静静感受着彼此的气息在身旁萦绕,还不约而同地回忆过去,想起曾经与对方在这张床上深情相拥,情意绵绵,共赴巫山*,享受人间极乐,内心便禁不止感慨连连。

  幸好,那样的美好将来还能重现,且会一直重现,自己和他(她),再也不会分开。

  “柔儿,来,睡觉吧。”一会儿后,古煊做声。

  冷君柔凝望着他,轻轻颌首,娇小的身体主动投入他的怀抱,在他温暖安全气息的陪伴下,带着甜蜜与幸福进入梦乡。

  古煊也不再多想,搂着她,同样沉醉地汲取着她专属独特的幽香,沉沉睡去……

  翌日,在古煊的交代下,冷君柔不受惊扰,一直睡到他下朝才起床,她惺忪睡眼看着他神采飞扬和精神奕奕,又瞧瞧自己尽是慵懒颓废样,不觉感到懊恼。

  古煊似乎看出她在郁闷什么,在她光滑细嫩的脸庞轻捏一把,低沉的嗓音揶揄道,“柔儿,我不介意养个小懒猪。”

  冷君柔顿时更加羞赧不已,嘟着小嘴回他一个娇嗔,想起某件事,问出来,“对了,上官燕到了没?”

  “嗯,她已在偏殿等了将半个时辰。”原来,古煊一早就安排李浩去办这件事,他尚未下朝前,上官燕就被李浩带进宫。

  冷君柔于是起身,在晓兰的协助下,简单梳洗,用过早点,姗姗来到偏殿,发现那儿不仅有上官燕,还有冷若兰和……冷若甄。

  原来,冷若甄昨天得知局势大变,担心自己被害,趁混乱期间私逃出宫,逃回冷家,不过很奇怪,今天竟然又跟着上官燕进宫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上官燕主动给冷君柔请安,客气和恭维的态度简直罕见,“臣妇叩见皇后娘娘!”

  冷若甄和冷若兰也跟着照做。

  有诈!

  这是冷君柔脑海首先迸出的念头。来回看着眼前的母女仨,她默不作声,暗自审视。

  “渊哥哥协助皇上铲除奸佞,得以复国,全国人民无不欢天喜地,臣妇也不例外,但实不相瞒,与此同时臣妇还诚惶诚恐,臣妇曾因一时糊涂,对皇后娘娘做过一些不敬之事,不过,听甄儿说皇后娘娘善良慈悲,怀有一颗宽容的心,今日又听娘娘想召见臣妇,臣妇便决定趁此机会跟娘娘负荆请罪。”上官燕口若悬河,说明来意。

  冷若甄突然也抬起头,一脸赔笑状,“皇后姐姐,妹妹以前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记在心上。其实,姐姐当时以北夏国的郡主回来,妹妹就猜到那是姐姐,不过见姐姐似乎不想公开真实身份,妹妹便也不说,还暗中帮姐姐隐瞒,如今总算天下平定,姐姐功不可没,善有善报。”

  姐姐,妹妹……哼!

  敢情她还想和古煊在一起?这冷若甄,简直不知廉耻到家了,真是怎么瞧怎么觉得恶心,冷君柔极力忍着反胃。

  忽然,上官燕召唤旁边的一名宫女,宫女是冷若甄寝宫的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茶壶和茶杯。

  上官燕就那样跪着,掀开杯子,举起茶壶往里面倒了大半杯茶,然后两只手一起捧着,呈递到冷君柔的面前,恭敬依旧,“皇后娘娘,这是臣妇为您敬上的茶,代表臣妇对您的万分致歉,请您喝下,饶过我们,忘掉之前的恩恩怨怨,将来,我们冷家堡会继续誓死追随皇上,我们母女也将誓死追随皇后娘娘。”

  誓死追随?她们誓死追随自己做什么?一起对付后宫的嫔妃吗?冷君柔继续嗤哼鄙夷,对上官燕虔诚恭敬的样子丝毫不领情,稍后,她芊芊玉手一伸,接过茶杯,但并非自己喝下,而是轻移几步,来到冷若甄的面前,递给冷若甄。

  冷若甄错愕,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恐惧。

  冷君柔还是捕捉到了,心头陡然一怒,叱令出来,“喝!”

  冷若甄身体继续微抖,头下意识地往后仰去,死死盯着冷君柔手中的茶水,似乎这杯茶水是魔鬼。

  上官燕倒是机灵,连忙笑着道,“噢,皇后娘娘,这是咱们敬给您的茶,您因何又转给甄儿呢?”

  冷君柔看回上官燕那,对着她假惺惺的面容又是俯视了片刻,应得不慌不忙,“你大概不知道,本宫对这种茶不甚喜欢,唯有让令千金喝下,就当本宫接受了你们的道歉和诚意。”

  “原来这样啊,臣妇真是该死,竟然事先忘了问清楚,那臣妇重新命人安排,这杯茶,就算了。”上官燕说着,伸手准备抢走茶杯。

  一直都在防备着的冷君柔却及时举高,躲过她的抢夺,冷笑,“那倒不必,本宫刚才已说了,本宫不想辜负冷夫人的一片心意。”

  “呃,不辜负,不辜负,娘娘身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甄儿岂敢接受娘娘的献茶,这也不符合宫规。”上官燕那张嘴,果然能说会道。

  可惜,冷君柔已不同昔日,再也不会相信她的鬼话,“既然知道本宫是一国之母,那你们是否应该听从本宫的安排,不能逆本宫的意?”

  冷君柔说罢,重新看向冷若甄,瞧着她渐渐刷白的容颜,再次厉声叱令,“给本宫喝下去!”

  “不……我……我……”冷若甄又躲避,还不知死活地看向古煊,摆出自以为能勾动男人的可怜样。

  殊不知,除了冷君柔,古煊对任何女人都无感觉,而对她们母女两,是比对其他女人多了一股厌恶和痛恨。他已从中看出茶水有问题,这个上官燕死性不改,还是一肚子坏水。幸好柔儿已经懂得自个去应对,这也是他还能淡定观望的原因。

  而冷君柔,越瞧这恶毒阴险、蛇蝎心肠的母女,越觉得愤怒,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猛地扼住冷若甄的下巴,趁她本能地张嘴时,将茶水灌进她的嘴里,还用武功朝她嘴上一拍,让那茶水彻底冲下她的喉咙。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出其不意,令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冷若甄先是震惊,随即起身奔向上官燕,“娘,救我,快救我。”

  冷君柔眼疾手快,又是及时扯住她,“救你?你是说本宫刚才在害你?又或者,你早知这茶水有毒?是不是?是不是?”

  说到最后,冷君柔咬牙切齿,扼住冷若甄的喉咙,力度渐渐加大,如期看到她满面涨红,痛苦扭曲。

  上官燕已经从中回神,下意识地想冲过来。

  冷君柔就那样拖着冷若甄后退几步,叱喝上官燕,“给本宫站住,要是你再敢往前半步,本宫即刻送她归西!”

  果然,上官燕不得不停下,忍住慌乱和愤恨,瞪着冷君柔。之所以这么快就下毒手,无非是想趁其不备,尽早握有把柄在手,因为她深知,这贱种定当不会轻易原谅自己和甄儿。可孰料到,这贱种竟变得如此聪明和警惕,立马识破了自己的计谋。

  冷君柔继续勒紧冷若甄,对上官燕满眼仇恨地回瞪,一一数出上官燕的罪状,“当年,你横刀夺爱,使计拆散我娘和冷睿渊,还一直命人追杀我娘和我,害得我娘带着我亡命天涯;四年前,你恶性不改,挖出我娘的尸体,对她鞭尸;三年前,你们母女联合容太妃与绮罗,害我腹中胎儿与紫晴无辜惨死;还是三年前,与冷睿渊那负心汉一起追我到崖边,对我痛下毒手,将我逼下悬崖!如今,你想用一杯茶就能抹掉这些罪恶,想用一杯有毒的茶水来抹掉你们当年的胡作非为,呵呵,你们想得美,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可是,我告诉你,上官燕,你——休——想!我,绝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我今天把你叫来,就是要处置你,我要你们每一个都付出代价,为我娘、为我孩儿、为紫晴,为……汐太妃等人讨回公道,我要用你们的血,来祭拜她们的冤魂!”

  随着控诉,冷君柔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幕幕往事,再次感受当时的痛,不禁潸然泪下,为一个个无辜的生命,为自己那可怜的娘亲悲鸣不公,于是,她命李浩带人把上官燕劫持,命人封锁整个大殿的门窗,然后从护卫手中抢过一把剑,正式对付冷若甄。

  她不急着一剑结果冷若甄的性命,而是追着冷若甄,一剑接一剑,先是削掉冷若甄的发髻,接着是头发、身上的衣服、佩饰,一直不刺中冷若甄的身体,而是瞄准冷若甄身上的衣物,解气地看着冷若甄被吓得花容失色,屁滚尿流。

  “娘,救我,救命啊,我受不了了,娘,好恐怖,娘……”冷若甄边到处躲避,边哭着大喊,确实,如果一剑刺中她的心窝,兴许痛,但毕竟干脆,绝对好过像现在这样一次次地濒临徘徊于生死边缘,再这样下去,自己铁定会疯,被这该死可恶的冷君柔给弄疯。她突然后悔当年不该为了培养大家闺秀的气质而排斥练武,假如自己有兰儿的功夫,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反击之力地任人宰割。

  “小妹,救我,快救大姐,娘,娘,快救甄儿,你最宠爱的甄儿……”她披头散发,由于惊吓过度,变得浑身乏力,已经走不动,故只能在地上爬着躲避,所谓的什么仪态大方、端庄婉约气质,于她已经荡然无存。

  可惜,即便她喊破嗓子也没人能救得了她,因为上官燕还被李浩制止,连冷若兰也被两名护卫劫持,至于在场其他人,都是冷君柔的人,皆津津有味地看着好戏,看着这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受着应有的惩罚。

  古煊,也不例外。

  接下来,冷君柔继续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直接折磨冷若甄,间接折磨上官燕。

  时间静静地流逝,大约再过一刻钟后,冷君柔累了,便暂停,满怀痛恨愤慨依然不减,边喘着气,边看着被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冷若甄,同时,不忘冷眼扫了一下快要憋死了的上官燕,心中暗哼,你们这对蛇蝎母女,一生作恶多端,对你们的惩罚,现在才开始呢,你们等着瞧,等着瞧。

  这时,古煊走了过来,拥住她,为她拭去额上的小汗珠,宠溺地道,“柔儿,来,先休息一会,今天日子可长着,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朕会支持到底。”

  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足以让整个大殿的人都听到,看似温柔,实则冷绝,是对上官母女的冷绝。

  于是,众人无不感到痛快和期待,纷纷投以上官燕母女活该的眼神。

  尚未恢复过来的冷若甄,全身彻底瘫软,跌坐于地;上官燕面色大变之余,不由大声控诉,“皇上,您身为一国之君,怎能这样公私不分,冷君柔胡来,你不阻止也罢,还给予鼓动,难道皇上忘了我们冷家堡?忘了渊哥哥是如何效力朝廷的?”

  对上官燕的以下犯上,古煊懒得计较,冷冷睥睨她,狂妄地道,“冷睿渊?朕忘了说,冷睿渊同样会受处置,柔儿想如何处置他,朕同样百分之百地支持和协助!所有害过柔儿的人,都不可幸免。”

  瞬时间,上官燕暴瞪双眼,一脸死灰,当然,她是不会坐以待毙,眼见冷君柔休息够了,又要准备折磨甄儿,不禁更加皱紧眉头,脑子飞快打转。

  是的,冷君柔休息够了,准备继续开工了,不过,这次她打算来真的,她要先给冷若甄刺一剑、两剑,是时候给她们尝尝真正的痛,让上官燕也尝尝骨肉受罪,甚至痛失骨肉是何等的痛彻心扉,是何等的肝肠寸断。

  手持利剑,她俨如一个复仇天使,大步走近冷若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冷若甄,无半点怜悯与同情,有的只是滔滔怒火,直想将眼下这个歹毒阴险的女人打下十八层地狱!

  所以,她使劲咬着嘴唇,几乎咬出了血,咬得她感觉很痛,从而忆起当年自己是何等的痛,这样就能令她更有力量和狠劲去刺冷若甄。

  不过,当她终下决心,朝冷若甄刺去时,上官燕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李浩的制止,快速冲了过来,及时拉开冷若甄,还下意识地逃跑。

  另一个人影,冷若兰也摆脱掉护卫的劫持,跟着奔至上官燕与冷若甄身边。

  冷君柔见状,不由更加痛恨,举剑便追,很快追到她们的面前,继续刺冷若甄,不料千钧一发之际,上官燕为救冷若甄,竟将冷若兰拉来抵挡。

  冷君柔一惊,下意识地收剑,可惜由于之前势头太猛,结果剑尖还是无法避免地插入了冷若兰的胸口,鲜血即刻涌出。

  出乎意料的一幕,不但震住了众人,更震住了受伤的冷若兰,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她俏脸唰唰转白,然而,痛的不仅是伤口,还有内心,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上官燕,想不通自己的娘亲为何会这么做。不错,为了救大姐,自己也不惜用尽全力甩开护卫的钳制,但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迎着冷若兰疑惑悲伤的眼神,上官燕没半点愧疚或自责,回了一个冷瞥,似在说,算你命大,死不去。

  刚好,拍门声突然响起,是冷逸天的声音。

  在古煊的允许下,护卫去开门。

  冷逸天先是为眼前的情景怔愣,当看到冷若兰身中利剑鲜血狂流时,顿觉心胆俱裂,飞速奔至冷若兰的身边,“兰儿你怎么了,怎么会受伤,谁弄的,是谁伤害你!”

  说到最后,他不禁吼了出来。

  见他如此紧张和急切,要是平时,冷若兰必定很高兴,然此刻,她整颗心被上官燕方才的举动所占据,哀伤不解的眼眸仍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上官燕,悲切自语,“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知道娘很疼大姐,大姐每做对一件事,娘就呵呵大笑,给予各种赞美;而我,却从没亲口听到娘说过任何有关赞美的话语,在娘亲心目中,我永远是个娇蛮不懂事的丫头,我以为,或许大姐真的很优秀,娘才疼她多一些,但我真的想不到,在娘亲看来,大姐的命也比我的重要,为了救大姐,娘亲不惜牺牲我的性命。”

  顿时,冷逸天大约明白怎么回事,也万分悲愤和心疼,“兰儿,别说,你受了伤,不宜说话。”

  冷若兰不理会,仍然牢牢盯着上官燕,继续发出疑惑不解且难以接受的控诉,“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偏心大姐,我不介意,不埋怨,可我无法接受你为了救大姐而用我的身体来挡刀,我不接受!我也身为人母,同样对善本和凝儿疼如骨髓,他们假如有难,我会很难过,很紧张,但绝不会用他们任何一个来代替,假如真的要牺牲一个,那么,我会亲自挡刀,我会亲自挡刀!”

  冷君柔听到此,不觉也悲酸落泪,还有后悔自责,冷若兰虽是冷睿渊和上官燕的女儿,可自己从没想过要她的命。

  印象里,冷若兰是个野蛮骄纵的女孩,不想短短几年间,冷若兰变化如此之多,兴许,她本性如此,自己对她不了解,才误会她近墨者黑。

  看来,老天待上官燕还是不错,尽管有冷若甄那样蛇蝎心肠的女儿,却也给了她冷若兰这个好女儿,自己应该感到愤怒还是庆幸?愤怒上官燕的后代为何不全都是该死的恶魔,亦或庆幸天底下并非所有的坏人都繁殖坏人。

  上官燕接下来的话,为冷君柔做出了决定,平衡了她内心摆动不定的天枰。

  “不错,假如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不会让你死,我还会用命来保护你,可惜你不是,甄儿才是我的女儿,而你,只是一个野种,一个贱人所生的孽种。”上官燕咬牙切齿地怒吼了出来。

  这个羞辱,隐藏在心二十年,如今,她要说出来了,她要这个下贱的野种伤上加伤,要揭露冷睿渊那孬种的兽行,既然他再也无能保护自己,既然他自身难保,自己也就无需再装,自己已经装够了!

  果然,上官燕这话一出,大家无不震惊,有些人甚至认为上官燕在说谎,为了摆脱自责而胡扯。

  上官燕不顾众人纷纷投来的各种质疑目光,自顾往下说去,“二十年前,我和冷睿渊那孬种吵架,于是带甄儿回京城,直至冷睿渊来认错,还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惹我生气,我才带甄儿跟他回去。谁知一个月后,竟让我发现,堡内有个贱奴才,趁我离开期间,在冷睿渊喝醉酒的情况下,勾引冷睿渊上床,还珠胎暗结!本来,我可以大吵大闹,但我扮成很大度,因为我要让冷睿渊为此事内疚一辈子!我将责任推在那贱人的头上,赶她出堡。冷睿渊当时并不知晓贱人怀孕,信了贱人是为荣华富贵勾引他,于是接受了我的安排。”

  耸人听闻的揭露,让大家哗然。

  “任何女人敢碰我上官燕的男人,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我有更好的惩罚,我非但要她的命,还要折磨她的女儿。当时我第二胎难产,不得不放弃胎儿,那贱人也刚好诞下孽种,我便命人送她归西,把孽种抱回来,当是我亲生。冷睿渊当时忙着扩建冷家堡,极少在家,便也不怀疑,何况,那孽种长得与他有几分相似!”不堪往事重现出来,上官燕仿佛回到当下,气不打一处来,盯着冷若兰,恨不得将冷若兰撕成碎片。

  其实,当年就是因为出轨这件事,冷睿渊深感自责和愧疚,认为一切源头是自己和她吵架引起,这也是后来从不跟她争吵,且处处迁就隐忍她的重要原因之一。

  大家持续震撼中,冷若兰倒是笑了,一抹凄然的笑,她忽觉自己的心不再那么痛,多年以来压在心底的疑惑,总算解开了,即使付出的代价是如此之大,这一剑,就当做自己还给上官燕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是的,自己不会再叫她娘亲,因为,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娘亲;因为,没有哪个娘亲会如此狠心对待她的女儿;而自己,也不想有个这般心肠恶毒、坏事做尽的娘亲。

  冷君柔同样被出乎意料的真相所震慑,呆愣一会后,不禁扑到冷若兰身边,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冷若兰无半点责怪,回望冷君柔,眼里反而多出一份歉意,曾经,自己因为受上官燕和大姐影响,对她萌生厌恶和排斥,多番出言不逊。原来,自己一直把坏人当好人,把好人当坏人,所以,自己更该感谢今日这一剑,让自己看清楚什么是真善美,什么是假丑恶!

  冷君柔似乎能读懂冷若兰的心事,后悔当中不禁多了一丝怜悯与心疼,多了一丝惺惺相惜,深一层来想,自己和冷若兰在某种程度上很相像,都备受同一个人的伤害,因此,自己要保护她,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看在共同的敌人,看在那微妙的血缘关系上,自己要为她讨回公道。

  想罢,冷君柔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泪水硬是忍住,沉声命令,“来人,给本宫拿下上官燕与冷若甄,押进大牢,等候处置!”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众人听到了她的坚决和势必,尽管不是发自古煊之口,可大家都知道,她的命令便是古煊的命令,李浩更是刻不容缓地照办,带领众护卫,不久便顺利拿下上官燕,还有冷若甄,一起押走,这次,他非常警惕和谨慎,再也不敢疏于防备。

  冷君柔也事不宜迟地吩咐宫奴去宣太医,自己接着先给冷若兰把脉检查,幸好,当时她没想过一剑就要了冷若甄的命,那一剑也就没刺中冷若兰的要害,加上及时收势,剑刺入不是太深,不至于有性命危险,当然,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来说伤势还是颇为严重。

  她让冷逸天把冷若兰抱到旁边的榻上,在太医抵达之前,她一直安慰和鼓励冷若兰,且不时地把脉检查,好确定情况有没有恶化。

  苍天保佑,大约一刻钟后,太医匆忙赶来,还有雅伦居士。

  “师公,你来得正好,我妹妹受伤了,你快救她,务必要救她,嗯?”冷君柔不知不觉中对冷若兰启用了这个称呼。

  雅伦居士顿起困惑,“妹妹?”

  “嗯!”冷君柔肯定地点了点头,尽管冷睿渊不配当自己的爹爹,可冷若兰和自己的血缘关系是铁一般的事实,更何况,冷若兰和自己在身世上是那么的相似。

  雅伦居士于是不再追问,开始救人,联合另外两名太医,共同努力了一炷香功夫,把剑从冷若兰身上拔出,为她清理包扎好伤口,且确定她没有性命危险。

  冷君柔总算如释重负,考虑到冷若兰不宜路途颠簸,便安排冷若兰在宫中休养,冷逸天一直守在身边,直到冷睿渊的出现。

  似乎早已经清楚上官燕的为人和行径,冷睿渊从冷逸天口中得知今天所发生的事后,竟很平静,也无任何维护之言,震惊倒是有,为冷若兰的身世感到震惊,也因此,他把对冷若兰的亲娘的愧疚转移冷若兰的身上,整个下午守在冷若兰的身边,哀伤的眼中尽是疼惜与呵护之色。

  傍晚时分,他先回去了,依然没有提及到任何关于上官燕和冷若甄的事情。

  由于家中有一双儿女待照顾,得到冷君柔的再三保证,冷逸天也暂且离去,留冷若兰继续呆在宫中,托付给冷君柔。

  自拔剑后,冷若兰一直昏迷中,冷君柔呆到亥时(晚上九点钟),见冷若兰没什么异常,便交代晓兰照顾,自己则回到寝宫。

  古煊还在批改奏折,她先沐浴更衣,而后来到御书房。

  见到她,古煊立即抛下公务,拉她一起坐在宽阔舒适的龙椅上,先是搂着她,贪恋汲取着自她身上发出的沐浴后的香气,而后,询问冷若兰的情况。

  冷君柔如实作答,自然而然地想起白天的情况,想起各种各样的事实和真相,不禁感慨万千。

  本来,今天召见上官燕的主要目的先是追查赵玉和小虎的下落,想不到上官燕会再次使计,以致自己怒从心起,顺便报复了,还扯出这样一个大阴谋。

  当时得知冷若兰的身世,自己觉得与她在某种程度上很相似,其实,冷若兰比自己还可怜可悲。这些年来,自己一直知道仇人是谁,可怜的冷若兰却被蒙在鼓里,认贼做母,假如不是今天的错杀,冷若兰恐怕永远都不知道真相,还说不定,歹毒的上官燕将来被处置时会教唆她恨自己,与自己反目成仇。

  至于冷若甄,雅伦居士后来给她检查过,原来,那上官燕真的比蛇蝎还毒还狠,在茶水中下的药竟是双重毒药,中毒者先会精神错乱、疯疯癫癫,久而久之身体机能减退,提前衰老,最后痛苦身亡。

  由此可见,今天的事还是值得庆幸,至于赵玉和小虎,古煊说得没错,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急于一时,总之,自己定能让上官燕把他们给送回来。

  “柔儿,关于冷若甄真实身份的事,你确定要让冷睿渊当场知道?”突然,古煊开口。

  冷君柔回神,怔了下,应道,“当然,我们说好的,皇上为何突然这样问,难道计划无法进行吗?”

  “呃,不,当然不是!”古煊赶忙解答,先是安抚她别紧张,沉吟片刻,如实地道,“计划没问题,只是,我忽然觉得那样做对冷睿渊有点残忍。”

  今天下午,冷逸天已跟他禀明这几年的情况和缘由,冷睿渊的所作所为几乎全是上官燕所致,冷逸天还说,冷睿渊对上官燕的感情已经起了变化,而今天这件事,尽管冷睿渊表面上不做任何表露,可他清楚,冷睿渊必定很受打击,心里一定很难过,故他不忍心再给冷睿渊一次更严重的打击和创伤,不管他曾经有多坏,曾经令柔儿和她娘亲过得很苦,但他终究是柔儿的亲爹,彼此间的血缘关系抹灭不掉,再说,柔儿自小孤苦伶仃,渴望亲人,他希望冷睿渊能好好地活着,给柔儿弥补迟来的父爱。

  可惜,冷君柔并不这样想,她永远无法忘记娘亲在世时所受的相思之苦;无法忘记娘亲到死的那一刻依然念念不忘且渴望见到那个根本不会出现的负心汉;无法忘记上官燕对娘亲鞭尸后冷睿渊是如何包庇上官燕;且无法忘记冷睿渊是如何为了冷若甄这个冒牌货而一次次地伤害自己。

  因而,她要冷睿渊后悔莫及,要他痛彻心扉,要他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疼错了人,爱错了人;这些年来,他度过了一个怎样可笑可悲的人生!

  看着冷君柔那满眼的悲愤与坚定,古煊心知无法改变她的主意,故只能暗中对冷睿渊赐予“自求多福”四个字,然后,搂住冷君柔道,“这件事,就按原计划进行,对了,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冷逸天,他清楚内情的话,说不定更能配合。”

  “不,不可!”冷君柔连忙否决,在冷逸天心目中,冷睿渊始终占着重要地位,故她担心,冷逸天要是事先得知整个计划,为了不给冷睿渊打击,恐怕会想方设法不让冷睿渊出现现场。

  古煊于是又作罢,看着她,抿唇微笑。

  冷君柔忽然想起另一件件事,转开话题,“煊,你还记得谢心怡吗?”

  古煊稍顿,颌首。

  “我听晓兰说,她一直被关在冷宫里,我想明天抽个时间去看看她,可以的话,安排她出宫。你上次跟我提过,当年被抱走的那个孩子,如今依然寄养在他爷爷家,我想让谢心怡去那儿找他,有孩子寄托,她的下半生应该过得还不错。”冷君柔说出自己的决定,俏脸一片怅然。

  古煊为她的善良感叹之余,提出一个难处,“可是……高洪泉不可能与她在一起。”

  高洪泉,正是当年与谢心怡发生关系的暗卫,避免有家庭束缚,身为暗卫最基本的规定是必须终身不娶。

  冷君柔理解地点了点头,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并不是要高洪泉娶谢心怡,我只是想让谢心怡去找孩子,孩子由娘亲带大,总比双亲都不在好,是不?”

  古煊想了想,也觉有理,对她的决定给予支持,发现时候也不早了,便结束话题,暂停公务,带她离开御书房,回寝宫去……

  翌日,冷君柔用罢早膳,先是去看冷若兰,见她还没醒,便抓住时间去安排谢心怡的事。

  用“夏雪”的身份进宫那会,担心被发现而引致不必要的意外,她一直忍住没去探望谢心怡,由此算来,距离上次来冷宫已有三年多。

  不过,这儿的环境并没多大变化,还是那么的荒芜,那么的安静,那么的苍凉。

  谢心怡正在屋里念经,见冷君柔出现,沉寂的眸子亮起一丝光,但只是一瞬间。

  像以前那样,冷君柔先是打量她,看着她愈加憔悴苍白的容颜,内心很是难受,声音不禁起了哽咽,“谢心怡,你还好吧?”

  谢心怡不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冷君柔想到时间不多,便直接说明来意,“对了,你想出宫吗,我可以安排你出去。”

  终于,谢心怡眸光又是一阵晃动,出宫?彻底地离开这儿吗?可是,出宫做什么呢?因为自己当年的犯错,家人早被发配去边疆,所以,自己还是留在这里清静。

  不过,冷君柔接下来的问话,冲破了她心中的死寂。

  “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小孩吗?你分娩的那个孩子。他现在徽州,被一个好心人家收养,你想见他,想陪他一起长大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冷君柔遵照古煊的叮嘱,没有提及那个暗卫。

  谢心怡两眼瞠大着,身体禁不止地颤抖。

  冷君柔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露出鼓励的微笑,当年,因为谢心怡,自己才有机会进宫,才有机会结识古煊,与古煊相爱相随,即便中间发生过很多不幸,但总算苦尽甘来,故此,自己还是得感谢谢心怡这个牵引人,自己应该帮助她。

  “那个,真的……真的可以?”沉默了一会,谢心怡终迟疑地开口。

  “嗯!你愿意的话,我立刻安排,你很快便可以见到他。对了,听说他已长得约有这么高,这么壮,很机灵,很善良。”冷君柔比划着,瞧见谢心怡眼神不再死潭般的沉寂,心里不觉也雀跃欣然起来。

  结果如她所愿,谢心怡答应了,含着泪水,带着无限感激和崇敬,答应了!谢心怡还刻不容缓地提出想马上出宫。

  冷君柔略觉惊讶,但也同意,谢心怡住在冷宫本就没多少物件,如今出远门,故只需带足银两便可,冷君柔命人安排好马车,准备了几件换洗衣服和足够的银子,直接在冷宫门口,送谢心怡最后一程。

  谢心怡换过衣服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虽然还是神色憔悴与落寞,不过跟在之前冷宫的情况相比,已经好很多,这大概就是心中充满希望的缘故。

  “皇上已经命人通知徽州那边,你去到那儿,只需说你是京城来的,是孩子他娘,他们会替你安排。”冷君柔轻声相告,内心突然生起不舍。

  谢心怡更是心潮翻滚不断,她万万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美好的一天,同样深深凝望着冷君柔,她将一切感恩和激动,化成一句简短而由衷的道谢与祝福,“君柔,谢谢你,祝你好人一生幸福!”

  话毕,她转身,上到车里去,极力地从这分别的伤感中抽离。

  冷君柔也再说一声保重,看着谢心怡拉下帘子,看着马车开始前进,慢慢地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外。

  好一会,她才收回视线,对着冷宫门口留下深深一瞥,随即也上轿,回养心殿。

  冷若兰已然醒来,期间从冷逸天的口中得知自己昨天昏迷后的情况,得知冷君柔委托雅伦居士诊治自己时称自己为妹妹,还顺带得知……冷君柔当年曾找过爹爹提及是爹爹的亲生女儿。

  尽管冷君柔的身世尚未得到证实,可冷若兰私心里选择了相信,她满眼感激地看着冷君柔,想叫出那个称呼,却又像是舌头打结,不敢喊出口。

  “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叫我一声柔姐姐。”冷君柔善解人意,体贴地替冷若兰说了出来,昨天情况危急,她便也顾不得太多,在众人面前那样称呼冷若兰,不过,她并不后悔。

  “柔……姐姐,谢谢你!”冷若兰总算喊出口,声音略显哽咽。

  冷君柔侧坐在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甚是温柔地轻拍,内心也异常澎湃和起伏,尽管很早就知冷若兰与自己有着血缘上的关系,可她从未想过彼此会有相认相亲的一天,原来,感觉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令人感动。

  姐妹两人,就这样彼此相望,静静感受着对方的爱,享受这迟来的温馨与亲情。

  冷逸天伫立一旁,也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们,炯亮的黑眸同样情意满布,他为自己的妻子感到庆幸和高兴,为自己感到一股轻松和欣慰,有冷君柔这个姐姐,将来即便自己有何意外,也不用担心兰儿没人照顾,不用担心一双儿女没人照顾。

  接下来的几日,冷若兰都在宫中休养,正好碰上古煊刚恢复帝位,很多公务有待处理,冷君柔于是除了偶尔去安排遣送古扬那些嫔妃事宜,其余时间几乎都与冷若兰在一起,也从中了解到冷若兰的一些往事,不禁对上官燕更加痛恨。

  这天,终于迎来了揭露丑闻的时刻。

  根据计划,由蓝子轩易容成上官燕的老相好——在盐城遇见的那个乞丐启富,与李浩一起来到关押上官燕的牢房。

  几日不见,上官燕变化极大,之前的雍容华贵和盛气凌人已褪去,如今在她身上看到的,是各种悲观的神色,有落魄、有颓靡、有不甘、还有懊丧、失望与愤怒。

  不过,当她看到蓝子轩易容成的人,看到那张似曾陌生却实则非常熟悉的面孔,顿时起了重大的反应。

  是的,易容后的蓝子轩,轮廓和乞丐的很像,可表情神态等却与乞丐迥然相反,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他在心中暗自调整一下思绪,正式进入做戏,眼神故作深情,隐隐透着一丝惊讶、心疼与怜惜,紧盯着上官燕,刚毅的嘴唇轻轻颤动,数秒后,总算喊了出来,“燕儿,你是燕儿?你是……小姐?”

  这呼唤声一出,上官更是深深震撼,这么熟悉的脸庞,气质却已决然不同,他真的是启富?真的他吗?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最主要的是,何以能进来?

  大概是山穷水尽无路可逃的缘故,上官燕即便不断地怀疑猜测,但结果还是不断地自我说服,选择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二十多年前对自己痴心着迷的看家护院林启富。

  故而,她不再犹豫,不再多虑,刻不容缓地迈动双脚,扑近蓝子轩,她手脚皆带着重重的镣铐,以致走得很慢很吃力,每一个动作,都引起一阵洪亮的铁链声。

  “启富?你真的是启富?”她仰着头,定定望着蓝子轩,激动而欣喜,“对了,你是如何得知我在这儿,又如何进来的?”

  蓝子轩同样目不转睛,低沉的嗓音娓娓道出,“当年我离开冷家堡,心灰意冷,可我又很不甘心,我想你之所以嫌弃我,无非是因为我出身低,因为我没有出息,故我发誓要出人头地。我化名参军,这些年来一直跟在廖将军的手下,东征西讨,保家卫国,渐渐便混出一官半职,这次协助皇上驱除南楚鞑子,更是立了大功,受皇上赐封,官居三品大将军。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关注你,得知你冒犯皇后娘娘而被囚禁起来,我便斗胆请示皇上,跟皇上苦苦哀求,总算被特许进来看你一面。”

  上官燕听罢,恍然大悟,为“他”的辉煌人生感到惊叹和震撼之余,毫不羞耻地昧着良心辩解出来,“启富,我……我当年……当年并非嫌弃你……而是……而是……”

  “小姐不用解释,我都懂,小姐身份矜贵,当年能不嫌弃我,与我在一起,已算很难得,所以,我又岂会埋怨?要怪,只能怪自己不懂投胎,出身低微,给不了小姐幸福。不过现在还好,我已不再是一事不成的下人,其实算起来,我还得感谢小姐,若非小姐把我赶走,我可能永远都是一个小家奴,小护院!”

  林启富外表本来就不错,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上官燕相中,如今又经刻意修饰过,整个人更是潇洒英挺,成熟稳重,加上这宽容大量的心肠,让上官燕情不自禁地忆起昔日的种种,同时对比自己最近与冷睿渊之间的水火不容,心中猛觉很不是滋味,甚至后悔莫及。

  “燕儿,我们的孩子呢?”蓦地,蓝子轩又道。

  上官燕定一定神,不语。

  “实不相瞒,我今天争取来看你,除了忘不了你,还想知道我们的孩儿的情况,那个冷逸天,是不是我们的孩儿?”蓝子轩继续假扮真情,试探着。

  上官燕无法再沉默,赶忙抖出真相,“当然不是,我们的孩儿是个女儿,她叫甄儿,对了,她也被皇后关起来,还有,她误中毒药,你……你快救她,快救救你的女儿!”

  “甄儿?你说之前那个良妃娘娘?可……她不是你和冷睿渊共同养育的吗?毕竟,冷睿渊那么宠她那么疼她。”蓝子轩也即刻惊呼,七情上面,谁都想不到,他演戏演得这么好。

  “不,当然不是!那蠢蛋只是一个便宜父亲,为了我,为了甄儿,当年我撒谎说甄儿是他的种,也幸亏我这么说,不然他哪会处处为甄儿着想,为了甄儿什么都愿意做!所以,甄儿是你的骨肉,你不信的话,可以叫人给甄儿诊查一下,你有肺病,甄儿也有,这种病是通过父亲遗传的,但冷睿渊没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什么?启富,你快救甄儿吧,快救救我吧,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真的不想再过这种不见天日的日子了!”上官燕简直无耻到家,对当年的丑事非但不感到羞愧,反而大言不惭。

  “冷睿渊呢?你何不叫他来救你,他应该还不知道真相。”蓝子轩继续明知故问。

  “他?别跟我提那个窝囊种了,我被关进来这么久,他根本没来看过我!哼,早知道他这么没用,当年我就不该选他,为了嫁给他,我还想方设法,坏事做尽,我……我……”上官燕越说越后悔,依然忘记对周围的人掩蔽自己这副德性,也没考虑一下眼前这个男人会否因此而嫌弃自己。

  兴许,在她心中,那股优越感仍稳健存在,潜意识里认定启富还会像当年那样对她千依百顺,言听计从。

  蓝子轩也没多说,转到另一件要事,语气依旧从容不迫,“对了,还有一件事,是我代皇上问你,你当时是不是在城北一所民院掳走一年轻妇女和小孩,她们是母子,分别叫赵玉和小虎,是皇后娘娘的人,你快说出她们在哪,兴许我能凭此跟娘娘求情,把你和甄儿救出去。”

  上官燕怔然,狐疑不觉再起。

  “燕儿,过去的恩恩怨怨,不如就放下吧,你斗不过皇后娘娘的,接下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是很好么?”蓝子轩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解。

  终于成功地又令上官燕放下防备,如实应答出来,“没有,我也不知道她们的行踪,当时我确是无意碰到‘夏雪’出宫,于是悄悄尾随,看到她去探望那对母子,我便赶进宫中告诉甄儿,当我后来准备去抓她们问个清楚时,不料那儿已人去楼空,根本找不到她们的踪迹。”

  “你说真的?”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骗你做什么!启富,快,快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她说着,握住蓝子轩的手。

  蓝子轩睨视着她,蓦然,朝外面喊了一声,“皇上,娘娘!”

  他话音刚落,两个人影并肩而进,正是古煊和冷君柔。

  上官燕见状,先是愕然,但也不多想,继续跟蓝子轩恳求。

  蓝子轩厌恶地甩开她,伸手到耳际,轻轻撕下假脸皮,露出真面目。

  瞬时,上官燕全身僵硬,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启富,不是启富!

  “上官燕,你真够恶心,女人当中算你最极品、最人渣,真是天怨人怒!”冷君柔忍不住批判出声,满眼鄙夷。

  上官燕仍旧满怀震惊,来回看着眼前几人,渐渐地,清楚自己被甩了!

  她恼羞成怒,恨不得杀死他们,然最后,还是暂且忍住,她知道,他们一定见过林启富,她甚至痴心妄想,认为林启富真的发愤图强,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于是厚颜无耻地问,“启富呢?他现在哪?他是否依然对我心存怨恨,故不肯来见我?那你带我去见他,我要跟他说明缘由,他定会原谅我,一定会救我的。”

  见上官燕还是不知死活地做着白日梦,冷君柔既替她感到可悲,同时更是反感地想吐,思及正事,便也假装与她谈条件,“见他不是不可,不过,你得回答本宫一个问题,你真的没有抓到赵玉和小虎?”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真的没有,没有!快,带我去见启富,我要见他,告诉他甄儿是他的女儿,我要他救我和甄儿出去。”

  从上官燕的表情和眼神,冷君柔确定她没说谎,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当年易寒之所以识破自己的身世,是上官燕所至,与古扬无关。

  “喂,你们还愣着作何,快带我去见启富,我要见他,马上见他!”上官燕继续吼叫,看来这几天被关出毛病来了,竟敢没大没小,毫不客气地对着大家嘶吼,好似那个林启富并非一个“大将军”,而是天下人都对其臣服的一国之君。

  冷君柔懒得跟她计较,准备进入下一场好戏,娇艳的红唇噙着一抹冷笑,朝李浩点了点头。

  李浩领旨,与蓝子轩一起押上官燕出去。

  上官燕又是思觉失调,以为众人怕了她,更加肆无忌惮,边走边唠叨和责骂,将其尖酸刻薄和恶毒嚣张的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大家早就清楚她是怎样的德行,见怪不怪,倒是隔壁牢房的两个人,深深地被震撼到。

  他们正是冷逸天与冷睿渊。

  昨日,他们接到古煊的吩咐,说今天有件事情的真相给他们揭晓,他们领旨前来,想不到展现给他们的,竟是这样一个真相。

  冷逸天面色哀切沉痛,冷睿渊则一脸呆滞,深受打击,除此,他还受到另一件更大的打击和震撼,因为,他恢复了某段记忆,想起某个他曾深深眷恋和钟爱、却被他遗忘了二十多年的可怜女子。

  一幕接一幕的往事,像迅猛的洪水冲破他的脑门,不断涌进他的脑里,给他带来漫无边际的痛,还有哀伤、后悔、愧疚、发狂、绝望与崩溃。

  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的残酷,如此的可笑,而自己,竟是如此的可悲、可恶与可怜。

  苍天,我冷睿渊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导致这一生,给我安排一个这样的命运?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猛然仰头狂笑,泪水,却不停地自他眼中迸出,连绵不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紧接着,他又大吼,又咆哮,又悲鸣。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这狭小封闭的空间显得异常响亮、刺耳,几乎要冲破那厚厚的墙壁,冲上云霄。

  冷逸天看着,既感悲切哀愁,同时也格外担忧和惊讶,师父的痛,属预料当中,然而,他想不到会这般激烈,师父果然对上官燕爱得很深、很切,否则,不至于这样吧?

  尚未清楚实情的冷逸天,就这么自个揣测,他想劝冷睿渊,却又不知从何开始,直到看见冷睿渊出手锤墙发泄心中悲愤,他这才赶忙上前阻止,“师父,别,别这样!”

  冷睿渊不理会,继续自残。

  冷逸天更加胆战心慌,紧紧搂住冷睿渊,哭着控诉出来,“师父,请别再伤害自己,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你不是早就看清楚她了吗?不是早就知道她是个坏人吗?如今,多一个坏处而已,故你根本没必要为这样的人而自个伤害,她会受报应的,皇后娘娘一定不会放过她!”

  皇后娘娘!

  一听这个称号,冷睿渊眼前再次涌现出冷君柔的面容,想起曾经与她的种种过节,想起自己是如何伤害她。

  难怪她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负心汉,自己不得好死,会天打雷劈;她说的对,自己确实该下地狱!

  想罢,冷睿渊更加愧悔万分,痛哭流涕,“是的,她不会放过上官燕,不会放过我,她说得对,我抛妻弃女,不得好死,为了一个野种,我竟然伤了自己的亲骨肉,一直以来,我都活在一个笑话当中,我冷睿渊是个笑话,是个蠢蛋,是个乌龟王八蛋,是这世上,最可悲最可怜的人,是我,是我!”

  听到此,冷逸天动作倏忽停下,呆若木鸡。师父在说什么?难道……难道师父恢复了记忆?记起了冷君柔和她娘亲?冷君柔真的是……师父的女儿?

  “逸天,笑我吧,快笑我吧,我这么可笑,我太可笑了,我真可笑,哈哈哈哈哈……”

  “师父,别这样,来,我带你出去,我们去看看坏人的下场,看她的报应。”冷逸天含着泪,突然搀扶起冷睿渊。

  冷睿渊也不拒绝,依然深深陷在自己的悲痛绝望世界,对周遭的一切,再也没有知觉……

  另一边厢,李浩和蓝子轩押着上官燕走出牢房,停在监牢大门口的空地上。

  上官燕终于得以见天日,心情高亢无比,一双媚眼到处扫视,却不见自己渴盼的那个人,不由又张口大骂,“启富呢?不是说带我去见启富吗?他在哪?启富,启富,我是燕儿,是你的燕儿小姐,你快出来……”

  古煊拥着冷君柔紧跟在后,冷君柔先是离开古煊的身边,走近上官燕,看着上官燕抓狂的样子,眯着眼,冷冷地问,“怎么,真的要看启富?”

  上官燕目光从四面八方收回,转为瞪着冷君柔,“快说,启富在哪?”

  冷君柔扯唇,伸出食指,先是定在上官燕的眼前,而后极其缓慢地移动。

  上官燕很不耐烦,可眼珠子还是紧紧追随冷君柔的手指而转动,看到不远处那个衣衫不整、残旧褴褛的男人时,倏然呆住。

  “看到了吗?那就是林启富,是你的启富,他还真痴情,即便疯了嘴里仍念念不忘着他的燕儿小姐,念念不忘当年的风流艳事。”冷君柔故意把语调弄得怪里怪气,一副深深惋惜和悲叹状。

  上官燕继续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人影,然后,无法接受地吼,“不,他不是启富,绝对不是,冷君柔,你快说,你到底把启富藏在哪,快把他交出来!”

  她咬牙切齿,凶残怒瞪着冷君柔,可惜她手脚被锁,根本动不了冷君柔。

  冷君柔不理会,朝李浩打了一个眼色,李浩会意,把乞丐带了过来。

  冷君柔又是刻意装成的古怪语气,马上对那乞丐道,“林启富,你不是找上官燕吗?她来了,她想着你呢,你快见见她吧。”

  古煊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边静静欣赏她对坏人的报复,边时刻保护着她。

  听到冷君柔的话,乞丐原本呆滞的眼神窜起一丝光亮,抬头,看向上官燕,一会,摇头晃脑地否定,“不,她不是燕儿,她不是小姐,不是,不是!”

  疯了这么多年的他,记忆中只是上官燕年轻的样子,如今上官燕已步入中年,加上坐牢颓然落魄,与以前根本是天渊之别,难怪认不出来。

  至于上官燕,彻底地震住了。瞧着乞丐的面容轮廓,听着乞丐的声音,她俨如被雷电击中。

  刚才在牢里,她过于希望被救,以致没有多加注意蓝子轩的嗓子,她想,时隔这么多年,嗓子变得低沉也很正常,可事实上,真正的林启富,声音根本没变到!

  “上官燕,看吧,这就是你的情郎,你的奸夫,他疯了,是你造成的,是你把他赶走,他受不住打击,胡思乱想,于是疯了。”冷君柔再度做声,难得的冷嘲热讽,是的,这辈子她几乎从没对人用过这种语调这种心情,但如今,她感觉不到半点内疚,只因眼前这个毒妇应得如此。

  先叫李浩把乞丐带开,冷君柔继续幸灾乐祸,“不仅你的情郎疯了,你最爱的女儿,最引以为傲的女儿也疯了,也是你造成的,她喝了你下的毒药,精神错乱,疯疯癫癫,不久将来,她还会死去,难受痛苦地死去!”

  说罢,她回头,吩咐侍卫把冷若甄也押过来。

  经过这几天的牢狱之灾和病痛折磨,冷若甄变化更大,披头散发,面容枯槁,神色呆滞,不过,她保留着原本的凶神恶煞,此刻嘴里反复喊着一个字:杀杀杀!

  上官燕仿佛再次遭到五雷轰顶,这……这真的是自己最宝贝的女儿?是自己那最美丽的女儿吗?不,她不是甄儿,绝对不是!肯定是冷君柔那贱人为了刺激自己,随便找个疯子来冒充。

  可惜,尽管上官燕多不想承认,在听到冷若甄发出的声音后,不得不死心;更令她崩溃绝望的是,冷若甄忽然从护卫那拔出一把短剑,狠狠揪住她的领子,使劲地朝她刺杀过来。

  胸口霎时一阵麻痛,看着直插胸膛上的利剑,上官燕像是堕入了万丈深渊。

  冷若甄继续目露凶光,挥剑朝她猛刺,且不停怒骂,“冷君柔你这贱人,凭什么样样比我好,我要杀死你,杀死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变成这样,杀,杀,杀……”

  一刀接一刀,不断刺向上官燕的身体,鲜血狂流。

  无尽的痛,痛醒了上官燕,这才晓得求生,奈何手脚皆被大大的铁链锁住,她根本无法还手,连逃跑的能力也没有,故她只能叫,忍着剧痛凄厉喊叫,“甄儿,快住手,别打,是我,是娘亲,是娘亲啊!”

  精神错乱的冷若甄哪里会听,继续把她当成冷君柔,面容狰狞,“噢,你被抓进牢房了?活该,谁让你跟本宫争跟本宫抢!不过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痛苦太久,本宫送你归西,你可要感谢本宫呢,想到自己就可以摆脱了,是不是很高兴,很激动,对了,你求本宫吧,跪本宫吧,说不定将来本宫还能给你烧点元宝蜡烛,不然啊,本宫让你在那边饿死,让你冷死,让你被人欺负……”

  “不,甄儿,我是娘亲,真的是娘亲,冷君柔那贱人在那,她在那边,你快去刺她,刺死她!”上官燕痛得面容扭曲,眼泪都给逼出来了,身体不停抽搐。

  可惜,冷若甄反而刺得更用力,“贱人,想骗我?看我不惩罚你个贱人,惩罚你这谎话连篇的贱货!”

  “没有,我没骗你,甄儿,我真的是娘亲,曾经为了你,娘亲什么都愿意做。你也说,这世上,娘亲最好,最值得你爱戴。”上官燕已经泪流满面。

  终于,冷若甄停下,皱起眉头,瞪着上官燕,然而只是一会,便又开始刺杀,“哼,怕死鬼,为了逃生竟然认做我娘,不过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她又怎样,本宫照样送她归西,谁让她给本宫找个身份低贱的爹,让本宫什么都比冷君柔那贱人差,所以,她同样该死,更该死,你们都得死,杀,杀……”

  上官燕面如死灰,无法再叫,随着冷若甄越来越凶残,她两眼渐渐睁大,呼吸急促,最后,彻底断了气。

  残破不堪、浑身是血的身躯朝地面栽,两只眼睛依然死死地睁大着,死不瞑目,死不甘心。她生性凶残,喜欢用药害人,结果,连女儿也被她的药给弄疯,还精神错乱把她当成别人,亲手结果了她。

  这会,侍卫才上前抓住冷若甄,把冷若甄架走,冷若甄依然不知自己亲手杀死了亲娘,嘴里继续喊打喊杀,然后又痛苦大叫。

  其实,冷君柔安排冷若甄出来,目的只是为了让上官燕看看她种的苦果,让上官燕后悔莫及,根本料不到冷若甄会突然发狂,手刃上官燕。

  尽管事情出乎意料,冷君柔却并没命人阻止,而是在古煊的保护下,继续解气地看着这出好戏。上官燕罪该万死,那就顺便让她亲眼看看,她万般疼爱的女儿是如何“报答”她。

  娘,你看到了吗?紫晴,你也看到了吗?还有孩儿们,你们都看到了吗?恶人有恶报,坏人得到报应了!我总算,没辜负你们;总算,为你们讨回了公道;你们在天之灵,安息吧,安息吧!

  冷君柔仰首,望着碧空万里的天空,美丽的水眸凝满泪水,是高兴欣慰之泪。

  一会,她忽觉背后有股异样,便下意识地回头,刚好对上一双炙热的眸瞳,那里面,充满愧疚、自责、哀伤,还有疼爱。

  她先是怔了怔,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给反应,而是视如无睹地收回视线,对古煊道,“煊,我想回去了。”

  古煊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在她回头与冷睿渊四目相对时,他也看到了,不过他没说什么,只对李浩交代几句,拥住她,摆驾回寝宫去。

  上官燕的事总算告一段落,冷君柔继续将冷若甄关押在牢中,让她自食其果,任其自行灭亡,痛苦地灭亡。

  而容太妃,自知大势已去,为易寒的死深受打击,加上当时打斗时留下的重大内伤,于两天前在监牢吐血身亡。

  至于痛彻心扉的冷睿渊,整天活在回忆和忏悔当中,他已辞去朝廷的职务,把整个冷家军交给冷逸天,自己则关在房里,体会各种悔恨各种悲伤各种痛苦,任凭多少人劝解都再无生活斗志,只想远赴黄泉追随夏艳芝,导致日渐消瘦,身体越来越差。

  冷若兰经常进宫,偶尔还会带上一双儿女,一是为了与冷君柔相聚,二是想劝冷君柔原谅冷睿渊。

  像今天,她又神色哀伤地恳求着冷君柔,“柔姐姐,假如你去一下,说不定爹会好起来,爹之所以心灰意冷,一来因为你娘,二是得不到你的原谅。你就去看看吧,若兰求你了,柔姐姐……”

  可惜,冷君柔铁石心肠,无动于衷,继续逗弄着冷若兰的一双儿女,仿佛听不到冷若兰的话。

  不久,古煊下朝归来,身后还跟着冷逸天、蓝子轩与李浩。

  他们看到冷若兰愁眉苦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即刻清楚发生什么事,冷逸天先是拥住冷若兰,给予安慰,蓝子轩则直接劝解冷君柔,就连古煊也忍不住哄了两句。

  奈何结果和以往一样,冷君柔闻而不听,她还抱起冷若兰的小女儿,准备避开,“凝儿,姨娘带你出去晒太阳,吸收一下新鲜的空气,这样对你的成长会很好的。”

  她若无旁人地出去了,留下一屋子的人唉声叹气,面面相觑,稍后,古煊等人也离开正殿,去御书房商议国事。

  是夜,安宁静谧,夜凉如水,璀璨的夜明珠把它柔和明亮的光辉洒满房间各个角落。

  冷君柔盘膝坐在床中央,低首静静注视着抓在手中的翡翠玉镯,脑海闪现出冷睿渊的样子,耳边回响的,是冷若兰三番五次的恳求与众人的劝解,一会直到古煊进来,她迅速收起玉镯,塞到枕头底。

  古煊高大的身躯先是顿了顿,随即走过去。

  冷君柔也已经下床,强颜欢笑,“公务都忙完了?”

  说着,她开始为他宽衣解带。

  古煊轻声嗯了一下,沉吟数秒,忽然道,“柔儿,我打算明天早朝后,跟众人宣布重新册封你的后位。”

  冷君柔忙碌的手猛地一停,问道,“政务上的事,你都处理妥当了?”

  “嗯,差不多了。你说过到时只需册封,不想再去祭祖和游城,我与礼部商量过,他们保证只需几日便能筹备好,我将日子选在五天后,下个月的初三。”

  “行!”冷君柔又是淡淡应了一句,继续为古煊褪下外袍,然后随他一起上床。

  “柔儿,你似乎不是很开心?我以为,你至少给我一个拥抱或热吻。”古煊皱起剑眉,突然抱怨出声。

  冷君柔瞧着,不禁给他一个没好气的瞪视,神色转向严肃,迟疑地问,“煊,你还记得……当初与郭将军的协议吗?”

  古煊怔了怔,也收起玩味的表情。

  “你恢复帝位已很多天,打算何时实现那个承诺?”冷君柔继续道,其实,她心里根本不希望他去“兑现”那个合约。

  古煊再沉吟数秒,拥住她,“这件事,我会尽快安排,来,我们先休息。”

  冷君柔躺下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安排?”

  “你觉得呢?”古煊忍不住反问,不排除想惩罚一下这个小东西,当时竟然背着自己去和郭将军达成这样的协议。

  不过,见她俏脸陡然黯下,整个人不知所措,他便不忍心再让她难过,连忙又安抚道,“好了,我们别理这事,放心交给我吧,我会安排的。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这辈子,古煊只爱一个女人,那就是冷君柔;古煊的后宫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他非常非常深爱的妻子——孝端皇后。”

  会吗?还会吗?可是,郭颖洁怎么办?那个蕙质兰心、温柔痴情的女孩,自己又何其忍心让她伤心和难过!然而,假如自己实现她的愿望,自己便会伤心与难过,而且将来说不定还逃不过后宫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恒古定律。

  “柔儿,你似乎在怀疑朕的能力?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古煊再一次表露抱怨,伸手在她紧蹙的眉心轻轻摩挲。

  冷君柔抬头,与他咫尺相望,她当然记得彼此间的约定,在其他方面她会果断地相信他,可这方面……毕竟,形势不容乐观。

  古煊也不再做声,搂住她,不停地吻她,而她,竟然反被动为主动,吻他,摸他,摸他最敏感的地带。

  “柔儿——”他一声低吟,透着强忍的*。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冷君柔忍俊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将原本暧昧旖旎的氛围活生生地冲走。

  古煊也不强求,本来他刚才吻她,就是为了给她定心丸,为了让她心情好转,如今心愿达到,自是满足。

  故结果便是,他自个熄灭欲火,搂着她,一起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古煊在早朝结束前,当众提出要恢复冷君柔的后位,选在五日后册封。

  文武百官皆颌首赞同,不过,早朝结束后,郭尚仪来觐见。

  古煊隐约明白郭尚仪是为何而来,可并不主动开口,而是等郭尚仪来提。

  果然,郭尚仪经过一轮犹豫与踌躇,小心翼翼地说明来意,“皇上册封皇后娘娘,此乃可喜可贺之大事,臣有个请求,希望皇上给娘娘册封之后,也能选个吉日,让小女进宫服侍皇上?”

  古煊沉默依旧,眸色复杂地看着郭尚仪。

  郭尚仪往下说,“皇上请放心,小女虽然很仰慕皇上,却也自知身份,绝不会与皇后娘娘争宠,一切会以皇后娘娘为主,不会给后宫带来任何麻烦。”

  古煊再沉吟了一会,总算做声,嗓音平静毫无波澜,“下午寅时,你叫人送郭颖洁到宫中,朕要和她谈谈。”

  “皇上……”

  古煊抬了抬手,“至于朕要和她谈什么,你暂且不用管,等谈过了,她应该会跟你说。”

  郭尚仪心中忐忑,困惑不已,奈何古煊已那样开口,他也不便多问,只能遵旨。

  当日下午,在养心殿大院的亭子内,古煊会见郭颖洁。

  郭颖洁第一次进宫,又是面见古煊,打扮得尤其隆重和得体。一袭浅绿色长裙,裙摆密密麻麻地绣着一排海水云图,胸前是淡黄色的锦缎裹胸,身子轻轻移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淡扫娥眉眼含春,面似芙蓉眉如柳,朱唇不点而红,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拂,更添增几分诱人的风情。

  如此绝色佳人,可惜古煊毫无感觉,一双锐利的鹰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直截了当地说出今天见面的主题。

  郭颖洁听罢,满怀希望化成水,一时大受刺激,不禁驳斥出来,“常言道,君无戏言,皇上这不是在出尔反尔吗?”

  古煊并不因她的无礼而感到不悦,继续面无表情地道,“对郭将军的要求,朕从没答应过,朕当时的答复,正是拒绝。”

  “可皇后娘娘和我爹达成协议。”

  “不错,朕因为不想逆皇后的意,才一直不说,但那不代表朕答允了。”

  逆皇后的意!

  他竟然用这样的字眼!他是九五至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对皇后娘娘却甘愿自贬身份。

  “当然,看在皇后的份上,你想留在宫中也未尝不可,头衔的话,朕会给你,可前提是,你能忍受独守闺房,朕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朕绝不会踏入你的寝宫半步,不管你身体抱恙甚至性命垂危,朕都不会出现。”古煊语气渐渐变得冷硬起来。

  郭颖洁更是悲伤哀痛,恼羞成怒,心中很是不甘,“是吗?臣女可不信。”

  “不信?那你大可试试看。”古煊也拔高声音,说得更加狠绝与无情,“朕之所以这样安排,是看在郭将军对朕有恩,不想他的女儿被困在这高高的宫闱中孤独一生,若然你不领情,朕也不会再费口舌。”

  郭颖洁不理,突然质问,“臣女斗胆,皇上当真保证会爱皇后娘娘一生一世?当真能够忍受一生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女人?皇后娘娘如今确实年轻貌美,可皇上应该知道,红颜再美,终有逝去的一天,皇后娘娘也不例外,再过十年,二十年,好,甚至三十年,皇后娘娘风华不再,无法服侍皇上,皇上难道不会感到沉闷,不会觉得后悔吗?”

  一连窜的质疑,让古煊眯起了眼,盯着眼前这个蕙质兰心的女孩,最后,还是忍不住给予教导,“你说的不错,男人本色,然你大概不了解,不管多风流好色的男人,一旦心有所属,都只会对钟爱的女子好色,朕,也不例外;你还说的没错,终有一日皇后会变老,甚至老到无法服侍朕,然你又否知道,夫妻之间并非只有*,夫妻之情也非只靠*来维持,等彼此都老了的时候,激情会跟着消失,剩下的,只有感情和亲情,朕和皇后也不例外,朕对皇后的爱,依然永——恒——不——变!”

  永恒不变……永恒不变……永恒不变!

  好专情的男人,好优秀的男人,为何,这个男人不属于自己?不是对自己专一痴情?

  郭颖洁自个伤悲感叹,一会从中回神后,又是迟疑地问,“请问皇上,今天的事是皇后娘娘叫皇上这么说的吗?”

  古煊摇头,继续至情至性,“皇后并不知道,一切都是朕的主意。皇后是个怎样的人,相信你也清楚,为了此事,皇后多次纠结,甚至寝食难安,善良如她,不忍伤害你,但也不想自个伤悲,你可以想象,她是多么的痛苦!身为她的爱人,朕得速战速决,朕不能让朕的女人有任何委屈和难过。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应该找个真正属于你的伴侣,你愿意的话,朕可以给你指婚,除了朕,满朝官员甚至整个东岳国的男子,都随你挑选。”

  满朝官员甚至全国的男子都可供自己选取!

  那是多大的圣恩,这待遇,恐怕只有金枝玉叶才能拥有。

  然而,自己要的不是满朝官员,也非全国男子,自己要的,他给不起,给不了!

  郭颖洁柔肠寸断,紧抿樱唇,含泪凝望着古煊,这个令她深深眷恋和仰慕的男人,然而却是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的男人。

  古煊俊颜则淡定依旧,无丝毫心疼或怜惜之意,在他眼中,只有冷君柔的泪水才能打动他,才能令他紧张、担忧、关怀和心疼。

  结果,郭颖洁唯有离开,怀着浓浓的悲伤和落仓皇而逃,她掩着脸,一个劲地往前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以致走着走着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去,由于惯性整个身体往后仰。

  有只手臂,及时搂在她的腰上,让她避免跌跤,手的主人,是蓝子轩。

  他一身儒雅高贵的官服,面容隽秀温润,像是阴天里突然冒出的一缕阳光,温暖了郭颖洁受伤的心。

  “郭姑娘,你……没事吧?”蓝子轩迟疑地问,语气尽显关切。

  郭颖洁不语,定定望着他,稍后,对他说了“对不起!谢谢!”,从他身边越过,继续往前奔跑起来。

  蓝子轩目送着她,看着她渐渐远去的倩影,眼中狐疑之情更甚,同时,关切之情也丝毫不减,直至她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才收回目光,怔怔的,呆呆的,重新迈起脚步,心不在焉地朝养心殿走去……

  当冷君柔得知古煊解决了郭颖洁的事,心中不禁百感交集,高兴欣然自己不用与别的女人分享古煊之余,同时又为可怜的郭颖洁感到内疚和同情,古煊的个性,她很清楚,尽管当时不在场,可她足以想象郭颖洁会是何等的伤心和绝望。

  后来,又是古煊百般劝慰万般哄求,加上得知郭颖洁除了情绪低落难过,并无其他过激或反常的举动时,沉重的心情这才慢慢放松开来。

  而很快,便到了册封的日子。

  像上次那样,她穿着正统的皇后服,高贵优雅,雍容端庄,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再一次正式成为古煊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午膳时,蓝子轩、李浩还有冷逸天一家四口都来参与,原本,古煊想借此机会让冷睿渊也来,不料冷君柔死活不同意,还扬言冷睿渊要是出现,她立刻取消今天的“婚事”,且永远也不会再原谅古煊。

  古煊大惊,唯有自保,乖乖地放弃这个安排,不过,这顿午膳还是进行得非常热闹与温馨。

  傍晚,冷君柔被古煊带离养心殿,他神秘暧昧地跟她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今夜会在那儿进行两人的洞房花烛夜。

  冷君柔娇羞赧然之余,也非常的好奇和期待,心想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他如此兴奋和神秘。

  龙辇约莫走了两刻钟便停下,冷君柔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宫殿前,不由又问了出来,“煊,这是哪儿,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这里是甘露殿,曾经是圣祖们宠幸嫔妃的专处。”

  圣祖们专门宠幸嫔妃的地方?冷君柔一听,心里感觉怪怪的,忍不住用反对的语气质问,“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就在这里进行?”

  “柔儿,先别急,很快就知道了!”古煊在她鼻尖轻轻一点,恢复守口如瓶的神秘状,握紧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进入大殿后,来到一根柱子前,他在柱子上有节奏地轻敲几下,只闻轰隆一声作响,原本平坦的地面出现一个大约两平方米的大缺口,缺口处有条阶梯直通下去。

  瞧冷君柔目瞪口呆状,古煊薄唇一抿,勾出一抹轻笑,拉她走近缺口,踏上阶梯,一步步往下。

  阴凉清爽的风,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迎面吹来,沁人心肺,让人心旷神怡,冷君柔心头困惑持续上升中,然而,当她走完整个阶梯,看到映入眼帘的那片碧蓝银湖时,更是深深地震撼住。

  地面上的湖,她看过不少,地底下的,却是第一次见,而且,还如此之大,湖水还如此之美,湖的四周长满了各种水草、鲜花,此时正百花盛开,争芳斗艳,美不胜收。

  湖边上,停靠着一张极大的竹排,不,是竹床!

  用竹排制成的大床,上面铺着浅紫色的床褥、被子,边缘镶嵌着五颜六色的水晶和珠子,在若干小小夜明珠的辉映下,非常的美,非常的浪漫。

  “柔儿,还记得当年我跟你说过,要在你生日的晚上,带你去一处特别的地方吗?”古煊突然低吟出声,满意而自豪地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画面,他亲手布置的浪漫场面。

  冷君柔美目瞪得更大,原来,他当年所说的地方,是这儿,只不过,当年因为……回忆不堪的往事,冷君柔不禁伤感。

  古煊知道她在想什么,紧紧拥住她,不断亲吻,然后,抱起她走向湖边,慢慢踏上那张柔美浪漫的“竹床”。

  轻轻一阵晃动,让冷君柔下意识地惊呼,赶忙伸手圈在古煊的脖颈上,压根忘了自己是个侠女,自己懂武功。

  不过,对于她的依赖,某人可是求之不得,更深深地抱住她,让她柔软的娇躯紧贴在他阳刚的躯体上,走到大床中央时,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褥上。

  身下如丝般的柔软,让冷君柔紧绷的神经本能地放松,四肢也自然地伸展张开来。

  古煊拿起竹竿,把床划到湖的中央,停下来时,高大的身躯这才坐下。

  冷君柔也已经坐起身,环视四周,美目被氤氲的水汽笼罩,迷离而惘然,她主动朝古煊怀中靠过去,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对他的眷恋与信任。

  古煊心头一阵悸动,顺势将她的头斜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拥住她,静静感受她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当年,自己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布置这儿,目的就是为了向她展现自己对她无尽的爱,与她一起体会这份只属于彼此的美好和恬静,当然还有对彼此的炙热需要与满足,享受那永恒不变的*。

  如今,这份迟来的幸福总算得以实现,谢天谢地,让自己和她在劫后余生,在历尽艰辛后还能体会享受到。

  “煊,谢谢你!”冷君柔蓦地发出一声道谢,发自内心的感动,感谢他对自己如此庞大深重的爱。

  虽然,他曾给自己带来很多伤害,很多悲痛,可她知道,那些都不是他的本意,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他的本意一直都是深爱自己,呵护自己,宠溺自己,无时无刻不想着给自己幸福和快乐。至于自己,已在那些苦难的日子中磨练而长大,将来会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去应对各种困难。

  所以,跟娘亲相比,自己真的很幸福,或许,这是娘亲遗留给自己的快乐,自己要好好珍惜,延续这份来之不易的甜蜜和美好。

  “柔儿,我也谢谢你!”古煊回应她的,也是一声意义深重的感谢,谢谢她能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谢谢她对他的爱,谢谢她为他生儿育女,谢谢她经过那些伤痛之后,还能原谅他,且继续义无反顾地爱他。

  因此,这辈子他绝不辜负她,他会永远疼她、爱她、宠她,给她幸福和快乐,从而自己也幸福与愉快。

  “对了煊,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冷君柔又道,打破彼此间的沉默。

  古煊稍顿,缓缓讲解出来,“这块地方,原本是个天然湖,东岳国第9代圣祖继位期间,国师说这里风水好,孕育的龙裔将是龙中之龙,圣祖便命人把湖水给排掉,然后架空修建甘露殿。到了我这一代,发现地势不稳,加上我本就不想那些女人怀孕,于是将这儿空置,直到四年前,太监打扫的时候,忽觉这里变得很阴凉,一检查,原来是地下这个湖不知几时已重新住满了水,本来我应该命人再抽干,可我突发奇想,既然国师把这儿说得那么神奇,我何不将这儿设置成我们的另一个寝室,种上各种花草,诗情画意,绝对比正规寝室浪漫和唯美。”

  原来如此!

  他的浪漫细胞,丝毫不亚于先进发达的21世纪的男人。冷君柔暗暗赞叹之余,继续询问,“这些花草不见阳光,这几年又没人打理,它们怎么还能生存?”

  “其实,这个湖的源头是皇宫的后山,那儿有足够的阳光输送,加上这些花草主要依赖湖水而活,不容易死。”

  冷君柔顿时又是一阵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有些花草从未见过呢!

  她不禁再一次环视周围,欣赏那独特的布置,感受那浪漫的气氛,目光重返古煊身上时,含情脉脉,看着他俊美绝伦、魅力十足的容颜,她冷不防地朝他趋近,跨坐在他的身体上,主动吻住了他。

  古煊先是一愣,而后惊喜交加,静静接受她难得的主动,当他感受着她轻轻撬开自己的牙齿,丁香小舌用力卷住自己的龙舌,尽情舔弄和吸吮时,他兴奋和高亢得浑身颤动;当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怯意迟疑地抚上他的胸膛,煽情地做出一连窜的挑逗动作,他更加欲火升腾,又全身僵硬,呼吸加粗。

  冷君柔当然也感受到他的身体变化,俏脸倏然泛红,不过并不停止,而是开始解开他的衣袍,一件件地把他剥个精光。

  向来,都是他令她身无寸缕,如今,轮到她任意“宰割”他。

  她极力忍住娇羞,大胆而狂野的眼神对他发出从头到脚的注视,任何一处都没有放过。

  她总算明白他为何总喜欢把自己看光,原来,边欣赏着他肌理分明、伟岸阳刚的身躯,边想着这么美好的东西是属于自己,那种感觉真的是难以言表的美妙!

  而古煊,对着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竟感到了有史以来的不自在,曾经,他希望她也能像自己“色色”地看着她那样看自己,然而到了这一刻真正来临,见她美眸装满着迷和眷恋,他本该感到自豪和惬意,谁知他却该死地感到了羞涩!

  不行,他得做点什么来掩饰和消除自己这种滑稽的想法!

  而下面某处的胀痛与叫嚣,提醒了他应该做什么。

  兽性侵略赤果裸地腾上他漆黑的眼眸,他刻不容缓地抓住她,快速除去她身上的衣物,也将她解得一干二净,然后毫不停歇,直接袭上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突入起来的酥麻,加上肌肤曝露空气里而受到的寒冷袭击,令冷君柔霎时倒抽一口气,随着他的一步步掠夺,她更是浑身发抖,还无法克制地燃起一团火,让她本能地朝他靠近,渴望他更深入的爱妩。

  “嗯——”她还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娇吟。

  宛如天籁之音,直捣古煊的心窝,然后击中某一点,再也无法忍耐,就那样将她的身体压下,让自己深深地陷入她。

  微微的刺痛,夹杂着妙不可言的激荡,像是一股电流急速窜进身体,蔓延四肢百骸,冷君柔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再度申吟出声,还下意识地做出了迎合。

  古煊狂喜,感受自己被她紧紧地吸住,被她一深一浅地吞吐,他简直爽到了极点,全身更加高亢沸腾,停止动作,静静体会这前所未有的美妙,看着她的娇,看着她的媚,看着她是如何像个妖精似的把自己弄得欲仙欲死,直想永远地深埋在她的体内。

  美妙的感觉,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当那股暖流喷洒而出时,冷君柔也累得趴在了古煊的怀中。

  古煊意犹未尽,搂住她,回味方才的消魂感觉,好一会,等呼吸平复了,身体降温了,于是把她放到床褥上,自己则侧躺在她的身边,问出心中的疑惑,“柔儿,你怎么懂得刚才那些动作?”

  冷君柔先是一怔,嗓音软绵绵地道,“在碟片上看到的。”

  刚才那场欢爱,耗掉她不少精力,此刻全身都非常无力,昏昏欲睡。

  古煊却皱起了眉头,碟片?什么碟片?她到底在说什么?接着,他脑海灵光乍现,又问,“那除了我,你还有没有对谁做过?”

  “有啊,对云赫。”冷君柔又是想也不想就答,本来还想补充,自己只是因为一时幻觉错情而主动吻过云赫,但并没与云赫更进一步。

  然而,某人一听这个极具男性化的名字,已按耐不住,沙哑的嗓音倏忽拔高,气急败坏地吼出,“云赫?云赫是谁?”

  “云赫……云赫是……是雪柔的老公。”

  老公,老公又是什么意思?还有,雪柔又是谁?古煊愈加困惑和纳闷,心中疑团阵阵,不过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的身子竟被别的男人碰过,刚才那美妙的举动,竟然不是自己才能享受!

  想罢,他再也镇定不下来,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起,“柔儿,你睁开眼,给我说清楚点,到底谁是云赫,哪个混蛋占了你的便宜!”

  暴跳如雷的声音,终于震醒了冷君柔,她睁开眼,看着他骇人的神色,愣然。

  “柔儿——”古煊继续发狂,压根忘了自己曾经想过不介意她不仅属于自己,其实,他根本就做不到大方,他的占有欲还是非常的强!

  冷君柔渐渐明白他误会了,心知有些事恐怕得讲清楚,于是给他一个微笑,示意他稍安勿躁,在他依然急切慌乱的注视下,娓娓道出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经历。

  古煊俨如听到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不敢相信,但他知道,那是事实,她不会骗自己,就像自己不会骗她一样。

  不顾他惊骇的表情,冷君柔顺势感叹了出来,“当初我还想过是因为我无法与你在一起,才有了21世纪云赫与秦雪柔的终成眷属,原来,真心相爱的男女真的可以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我和你,云赫与秦雪柔,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时空是我们的前生后世,不过我相信,不管那一世,我们都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这时,古煊也回想起自己那次和病入膏肓的她在盐城城楼看日落时,她突然提出的那两个人名,原来,他们是自己和她的后世,对了,她私藏的那张画像,与她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就是云赫了?

  她因为太爱自己,导致错认了云赫,还寄情到云赫身上,幸亏云赫识趣,及时阻止她,并没有占她便宜,不然呀……自己一定也会想方设法穿越时空,将他狠奏一顿,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后世!

  “煊,你知道吗,云赫真是一个好老公,对雪柔百般体贴疼爱,关心得无微不至,而且,他长得可不比你差……”冷君柔忽然又开口。

  古煊已经弄清楚了老公的涵义,又听她如此赞美,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不由再起抓狂。小东西真是越来越淘气,越来越不满足了,自己得好好惩罚她一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羡慕那个秦雪柔,明明自己给她的爱比那个云赫给秦雪柔的多,明明她比秦雪柔还幸福,她竟然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哼,哼,哼!

  狼性的侵略因子再次涌上古煊的心头,他直接扑倒她,不顾她的惊呼,重新对她做出兽性的掠夺和蹂躏。

  冷君柔痛苦和快乐并存,边无力承受着他强大狂野的索求,边尽情享受着由此而带来的美妙,然后,浑身瘫软。

  “柔儿,你不听话,我打算把你囚禁在这里,囚禁在这张竹床上,七天七夜都不准你离开!”突然,古煊恐吓出来,看着她如小鹿般慌张地睁大清澈的双眸,他得意地笑了。

  当然,他只是吓吓她而已,并非真的会这么做,即便自己很享受,也一定会很舒服,但终究舍不得如此折腾她这副娇小柔弱的身躯,再说,自己要是七天罢朝,那些官员必定议论纷纷,还会把罪名都冠到她的头上,这是他不希望的!

  所以,说说就好,吓吓就好,七天七夜就免了,今晚整整一夜还行,或者,明天晚上,后天晚上,都可以再带她来这儿,继续享受这人间极乐。

  浪漫的竹床仍在有节奏地晃动,时而激烈,时而平缓,在平静的湖面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从竹床里不断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融合男人的粗喘低吼与女人的娇吟尖叫声一起,汇成一首最美丽动听的歌谣,歌谣四处散开,越过无限春光的竹床,越过绿意荡漾的湖面,飘送到湖边的水草和花木上,它们羞红了脸,却又情不自禁地发出祝福和羡慕。

  夜,渐深,整个湖面依然处处旖旎,处处陶醉中……

  【注:关于冷君柔和古煊的另一世“秦雪柔与云赫”的故事,是紫的另一本完结文《绝色尤物》;它与《尤物皇后》是两本决然不同的书,故事独立,人物性格也不一样,不同的时空,不同的人物,演绎出不一样却都很感人肺腑的人生路。亲们想知道柔的另一世经历的是怎样震撼精彩的人生?请移步去看《绝色尤物》,阅读地址在我的作品列表中可以找到,或者也可以回尤物皇后的简介页面复制地址连接】

  *

  接下来的几日,冷君柔简直快乐似神仙,幸福的日子仿佛又回到很多年前,古煊对她的极宠,所以,她是快乐的,她是满足的,直到这一天,冷若兰忽然慌慌张张地进宫。

  看着冷若兰面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冷君柔下意识地想到善本和凝儿,不由也急切问道,“若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柔姐……姐,不好了,爹……爹他就快不行了,大夫说,一个时辰后爹就要走了,爹……爹爹……”冷若兰哭了出来。

  宛如当头受了一棒,冷君柔浑身震住。

  “柔姐姐,请随我去看爹最后一面,送爹最后一程。”冷若兰已经泣不成声。

  一会,冷君柔从中出来,冷冷拒绝,“我不去了。”

  “柔姐姐……”

  “你回去吧,对了,保重身体。”冷君柔说罢,准备转过身。

  冷若兰及时伸手拉住,“柔姐姐,别走,若兰求你了,求你去看爹最后一面吧。”

  “若兰,放手!”冷君柔顿了顿手臂。

  冷若兰继续使劲拽住,布满哀伤的大眼睛渴求地盯着冷君柔。

  正好,古煊下朝回来,身边又是跟着蓝子轩、李浩和冷逸天。

  大家一听冷睿渊的噩耗,无不震惊和悲痛。

  冷若兰继续哀求着冷君柔,还不惜跪在冷君柔的跟前,“柔姐姐,若兰给你磕头了,你快去送爹最后一程吧。”

  可惜,冷君柔依然视若无睹。

  冷若兰不得已,只好转向恳求古煊,“皇上,请你叫柔姐姐去,若兰也给你磕头了。”

  “你先起来。”古煊说着,示意冷逸天去扶冷若兰,自己则走近冷君柔,沉吟一下,这样劝解出来,“柔儿,你就去去吧,你有什么话跟你娘说,正可以叫他转告你娘。”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僵,而后,冷哼出声,“不用,我娘是他害死的,我娘不会见他,老天爷也不会安排他去见我娘,他没有资格!”

  “君柔,你不是懂医术吗?说不定你能救他。”蓝子轩也在想方设法。

  “我的医术只会救好人,只会救求生的人,而他,是自己想死,那就由他去!”冷君柔仍旧心硬如铁,见李浩也欲开口,又接着道,“你们别浪费口水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说罢,彻底回寝宫去。

  古煊先叫冷若兰与冷逸天回去,自己则去追冷君柔,软硬兼施地劝解几番,可惜结果都徒劳无功,眼见时间越来越短暂,他只好放弃,自个离宫,在李浩和蓝子轩的陪同下,一声轻装直奔冷家别苑。

  厅堂内占满了人,他们都是冷睿渊培养出来的冷家军,如今得知冷睿渊即将离世,纷纷集合起来,为冷睿渊送行。

  至于冷睿渊的寝室,各种各样的哭泣声不绝于耳,冷若兰已经哭成泪人,冷逸天拥住她,热泪盈眶,两个小孩更是哭哭啼啼,嘴里直喊着外公别走,好不凄惨。

  冷睿渊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看到古煊出现,深陷的黑眸猛地燃起一丝光亮,然而寻不到期盼中的那个人影时,破碎不堪的心即时又转向绝望。

  他来回看着众人,目光落到善本和凝儿两兄妹时,脑海突然窜起另一张同样稚嫩可爱的小脸,心头不觉又是一阵悔恨。假如自己能早点醒悟,早点从恢复记忆,或许尧儿就不会失踪,自己此刻说不定能看到他。

  只可惜……

  “外公,你别走,你说过会教善本功夫的。”冷若兰的儿子,冷善本再一次哭喊出来。

  冷睿渊肝肠寸断,欲伸手抚向他和凝儿,可惜力不从心,手只抬到一半就被迫放下,深陷的眼眸也开始闭合。

  冷若兰见状,急忙握住他的手,哭喊,“爹,别走,请先别走,柔姐姐还没来,请再等等,再等等,柔姐姐一定会来的,她在路上了,已经在路上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奈何那儿一片寂静,空无一人,久久都不见那个令众人期盼的人影。

  冷睿渊半眯的眼,忽然也朝门口瞧了一下,凄然之色自眼中消逝而过,不顾众人的呼唤,彻底地闭上了眼眸。

  一切的一切,终于结束!深陷痛苦折磨的人,终于得到了解脱……

  三日后,天色阴沉,雾气浓厚,到处笼罩在一片朦胧当中,冷睿渊的坟前,更是烟雾缭绕。

  冷君柔一身素衣,蹲在坟前焚化元宝,布满哀伤的眼眸一直盯着火苗,盯着它们化成灰烬,然后,流出了第一滴眼泪。

  古煊陪在她身边,也万分虔诚地焚化着手中的一张张元宝,忆起冷睿渊临死前的情景,悲切再现,而后,忍不住问了出来,“柔儿,其实冷睿渊的情况和我差不多,既然你能原谅我,为何不能原谅他?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爹。”

  冷君柔愣然,不语。

  古煊把古扬的事也引出来,“还记得你当时替三弟求情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那番话吗?”

  “记得,可那不同的!”冷君柔化完最后一张纸钱,总算开口。

  “有什么不同?你能原谅谢心怡,能原谅三弟,能原谅我,为何偏偏不能原谅你爹?你应该知道,他也是无辜的……”

  “那是因为,我还活着,而我娘,已经死了。”冷君柔难掩悲愤地低吼出来,站起身,眼神幽怨,看向坟前的墓碑上。

  其实还有一点,她无法忘记冷睿渊疼爱上官燕的画面,虽然见到的不多,然而她总能通过这些目睹的画面联想所听的画面,关于这二十多年来,冷睿渊是如何宠爱呵护上官燕,在自己娘亲陷入万劫不复的期间,他却和上官燕相亲相爱,把娘亲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她做不到原谅他,不能原谅他,当年,娘亲临死前,等不到他的出现;如今,他临死前,同样得不到自己的原谅!

  古煊也跟着起身,心中大颤,为自己暗暗捏了一把汗,继而拥住她,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珠。

  她还是哭了,他知道,她是为冷睿渊而哭。

  但愿,冷睿渊去到另一个世界能得到夏艳芝的原谅,重续前缘,好好延续这份迟到了二十多年的爱。

  冷睿渊的死,给大家都带来或大或小的沉重和伤悲,特别是冷若兰,一下子面临这么多的巨变,让温室里长大的她受打击不少,冷君柔心想后宫空置地方多,便索性叫她和孩子们搬进来住,还选在距离她寝宫最近的一座宫殿,走路只需五分钟,随时可以见面。

  冷若兰的伤心,摆在脸上;冷君柔的悲痛,则总是在无人的时候才表露,她取出娘亲的遗物看的次数更加频繁,只有古煊这个最亲密的人才清楚她的心,于是尽量抽时间陪她。

  幸好,不久忽然来了两个人,是赵玉和小虎。

  这对冷君柔来说,可谓一件天大的喜事,毕竟,她时刻记挂着他们,时刻想找到他们。

  她一扫平日的悲伤心情,握住赵玉和小虎的手,激动地询问他们的情况。

  赵玉的回答是,当时送冷君柔走的时候,猛见上官燕在暗处窥视,隐约觉得有事,又想起冷君柔的交代,便心惊胆战,来不及通知冷君柔就带着小虎逃跑。不料,离开京城后,途中遇上劫匪,东西都被劫走,又听说朝廷要打仗,她便只好带着小虎恢复以前的乞讨生活,直到古煊打胜战才敢回京。

  对赵玉的解释尽管有点奇异,但冷君柔也不多想,她认为,只要他们平安无事就好,所以,她很自然地安排他们在宫中住下,清冷的后宫于是变得热闹不少,特别是小虎这鬼精灵,经常逗得大家眉开眼笑,笑声不断。

  渐渐地,大家心情都好转起来,直到这天,出游半个月的雅伦居士回宫,无意中发现冷君柔中了一种慢性毒药。

  听着雅伦居士的报告,冷君柔心头大惊,与雅伦居士详细对答,分析情况后,尽管难以置信,可她绝对肯定,自己中的毒是在赵玉出现之后,且极大可能与赵玉有关。

  人一旦有了怀疑,很多原本觉得平常之事也变得不寻常起来,冷君柔回想认识赵玉以来的种种情形,联合各种细节,彻底确定赵玉有问题。只不过,她依然想不通赵玉为何会加害自己,想不明白赵玉到底是谁!

  绮罗吗?可是,尧儿的胎记……莫非,赵玉故意把尧儿的胎记给毁掉?赵玉一早就有所阴谋?

  冷君柔知道,自己应该将此事告诉古煊,可又担心根据古煊的脾气,必定龙颜大怒,即刻就治赵玉的罪。

  还值得庆幸的是,雅伦居士能治这种毒!

  因而,以免打草惊蛇,她打算暂且不告诉古煊,决定采取将计就计的办法,引蛇出动,她总觉得,赵玉的目的不仅是要自己的命那么简单。

  接下来,冷君柔若无其事,继续对赵玉和小虎示好,由于多少猜到小虎就是尧儿,她异常高兴和激动,但考虑到事态严重,唯有极力忍住。

  而这一天,皇宫又来了一位稀客,久别的蓝隽再一次坐着亲自研制的时空机而来。

  一袭白色长袍,头顶戴了古装假发,他说这些东西是从片场租回来的,目的是不想自己抵达古代时会被当成怪物看;他还说自从她无意失踪后,他便猜想她会不会已经回到古代,故他更加快马加鞭地制作时空机,沿着第一次的轨迹穿越而来,总算一切顺利。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况这个朋友还是曾经与自己同生共死的知己!

  冷君柔于是欣喜若狂,逮住蓝隽东问西问,问起秦雪柔和云赫,问起乐乐嘉嘉几兄妹,问起梦晴,问起蓝隽的父母,问起那个教自己太极功夫的老伯伯,反正所有在21世纪与自己有过联系的人,她都问了,同时也跟蓝隽说起自己回来后的一些情况,以致她与蓝隽这一见面,足足维持了好几个时辰,惹得古煊吃起味来。

  对蓝隽,他并不陌生,毕竟,蓝隽曾在他身边服务过两年,可那会他一直认为蓝隽是蓝子轩,所以,这次算是他从另一个身份来认知蓝隽,凭着男人的感觉,他意识到一种危机感,这个蓝隽,对自己的妻子有窥视!

  冷君柔知道他的想法后,忍不住取笑他,揶揄他,还没好气地抱怨他对自己的怀疑。

  然而,尽管冷君柔言语和行动上都对他表露了百分百的爱,他心里还是感觉有点不踏实,时刻盯着蓝隽,偶尔还会针对蓝隽,好几次还惹得冷君柔生气不已,以致与他起了争执。

  这样的情况,正好给有心人一个良机!

  这天,赵玉使计,把冷君柔和蓝隽都弄昏迷,然后脱去他们的衣服,安排他们睡在蓝隽的床上,再很“凑巧”地让古煊看到。

  如赵玉所料,古煊暴跳如雷,抓住蓝隽便是拳脚相对,幸亏冷君柔以命相保,才幸免蓝隽被伤。

  但此举,也大大激怒了古煊,横眉怒目地瞪着冷君柔,要她给出一个解释。

  其实,时刻留意防备着赵玉的冷君柔,早就清楚这是赵玉的诡计,于是和蓝隽商量,将计就计,故她此刻内心相当冷静,表面上却仍佯装冤枉,哭喊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惜,这捉奸在床根本不容抵赖,根本不是她一句“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就能解决,何况,她最近确实与蓝隽交往甚笃。

  结果是,古煊不肯相信,命人把冷君柔和蓝隽分别关在大牢中。

  赵玉如愿以偿,自是窃喜,又算算日子得知冷君柔就在这两天毒发,于是决定跟古煊求情,用探望的借口去看看冷君柔到底是何情况,好让她策划下一步怎么走。

  古煊破例见她,复杂的眼神紧盯着她这张看似无害的脸庞,似乎要把她看穿。

  赵玉极力掩饰心虚,继续摆出一副真切样,苦苦哀求道,“皇上,君柔姐姐对您怎样,您心里应该清楚,说不定那只是一个误会,您要三思啊!”

  “朕今天准许见你,是看在你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份上,那朕来问你,你觉得他们真的没有问题?你经常跟在她的身边,应该知道一些情况,老实告诉朕,她到底有没有背叛朕?”古煊说着,一把扼住赵玉的下巴,咬牙切齿。

  赵玉被弄得生疼,只能一个劲地发出“我……我……”

  “怎样,你也说不出来吧?连你也怀疑吧?那就给朕住口,别浪费朕的时间!”古煊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接着道,“对了,朕记得你好像对朕有所倾心,这次的事,难道是你造成?你设计他们通奸的?”

  “呃,当然不是,赵玉不敢,皇上请别这么说,赵玉根本没这样做过呀!”赵玉马上辩解,尽显委屈,“不错,君柔姐姐和那个叫蓝隽的人关系有点不寻常,赵玉也提醒过君柔姐姐,可她的回答是,她和蓝隽是朋友,一种超乎关系的朋友,那些举动很正常。我便也信了,我真的想不到她会那样背叛皇上。”

  古煊高深莫测,又是神色复杂地审视了她一会,然后松手,冷哼出声,“谅你也不敢!”

  赵玉战战兢兢,怯怯地看着古煊,猛地又道,“皇上,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君柔姐姐?其实我看得出,皇上对姐姐还是非常疼爱,根本没想过要怎样处置姐姐,不如就让我去问问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假如一切都是蓝隽搞的鬼,皇上到时只需治蓝隽的罪,然后与姐姐和好如初。”

  古煊沉吟了下,眉头挑起,“你确定能如此做得到?”

  “呃,赵玉确定!”赵玉故意停顿一下,才答。

  古煊也又静默了片刻,答应了她,还冷声警告结果最好如她所说,不然,他连她也不放过。

  古煊越是这样,赵玉则越高兴,因为这代表着,古煊并没有怀疑到她头上来,故她更加沾沾自喜,暂且告退。

  翌日早晨,她依时抵达冷君柔所在的监牢,惊喜地发现,冷君柔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还严重,冷君柔果然毒发,整个人躺在残旧的木板床上,憔悴无力,奄奄一息。

  见到赵玉,冷君柔故作惊讶,下意识地问,“赵……赵玉,你怎么来了?你自己来的吗?还是……对了,皇上有没有刁难你?有没有对你和小虎怎样?”

  赵玉不答,缓缓地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一夜之间变得憔悴苍老的面容,故意惊问,“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冷君柔稍顿,佯装困惑不解地应道,“我……我好像中毒了,具体是什么毒,我还诊查不出。”

  赵玉心中一阵得逞,又是对冷君柔仔细审视一番,毅然地道出,“其实,我知道。”

  “你知道?”冷君柔诧异。

  “当然,因为这个毒,是我给你下的。”赵玉狰狞一笑,“这种毒,无药可救,发作12个时辰内,会昏睡过去,然后再也醒不来,而且,根本无人能查出病因,而现在这种情况,大家只会认为你是畏罪自杀!看你的样子,毒大概是昨晚发作的吧,那么,你只有几个时辰的命了。”

  冷君柔目瞪口呆,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然后尖叫,“赵玉,你说真的?毒真的是你下给我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我对你那么好,把你当姐妹相待,你竟然……暗算我?还狠毒到要我的命?对了,昨天的事,是否也是你陷害?”

  “当然!本来呢,我还担心会失败,想不到,古煊竟然信了,什么独一无二的爱,什么永恒不变的爱,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我呸!冷君柔,你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女人,你还是无法令所有的男人都为你死心塌地,你……活该!”赵玉站起身,心情舒畅地大笑出来。

  冷君柔眯眼瞪着她,暗潮汹涌,然后,继续故作深受打击的样子,追问她为何这样对自己,且问她到底是说。

  赵玉停止笑,目光重返冷君柔的身上,狐媚的眼带着嘲弄,带着鄙夷,带着幸灾乐祸,然后,红唇轻启,“绮……罗,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果然是绮罗!冷君柔心头一颤。

  “你一定很纳闷我为何会伪装得这么好,竟能逃得过古煊的法眼吧?哈哈,你没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我这张脸,不是普通的易容,而是已经像再生皮一样,紧紧黏在我原本的肌肤上,再也拿不下来,老实说,这张普通的脸,我还不是很满意呢,但如果我不这样,又怎能引起你的注意?怎能顺利实行我的计划?”

  “那小虎呢?小虎是尧儿?他屁股上的胎记,也是你故意弄掉的?”冷君柔继续追问。

  赵玉稍作沉吟,也直接承认,“当然!那臭小子,正是你的孽种,你那死不去的孽种。”

  尽管事先已经猜到,可如今听赵玉亲口承认,冷君柔还是难掩激动,原来,尧儿真的没死,小虎真的是尧儿,我的心肝儿,你还在人世,且还安然无恙!

  “怎么了?你好像很高兴似的,我知道,你找了他那么久,终于发现他还在人世,高兴也正常,不过呢,我还想告诉你,别高兴得太早,因为接下来,不但你要死,他也要死!”

  “赵玉……不,绮罗,你……你……”

  “冷君柔,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你都败在我的手下,你就先走一步,至于你的儿子,再过两个月,我会送他下去陪你,怎样,我还算可以吧,念在你对我的信任,把我当成姐妹相待,让我处处有机可趁的份上,我就报答你一次,不过,就一次这么多,让你们母——子——团——圆!”赵玉说得像是报恩似的,实则在嘲笑冷君柔的愚蠢,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这个蠢女人还是那么的轻易信人,还是那么的毫无防备,活该她要死,这样的傻瓜留在人间只会侮辱自己这类聪明绝顶的人。

  冷君柔则暗暗惊震中,两个月后,尧儿便满五岁,难道……这绮罗也清楚那个预言?可是,冉妃明明说过只有她知道,那本小册子也只有她才有。

  似乎看出冷君柔在想什么,赵玉突然伸手到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跟冉妃留下的一模一样的册子。

  “既然你要死了,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让你死得瞑目,你应该知道那个预言吧,其实,我早就从冉妃手中换来了小册子,你死命保存的那个,是假的,是我伪造的,白纸一张!到时尽管你用你儿子的血来泡浸,同样是白纸一张!我手上这个,才是真的,它能左右整个东岳国生死存亡,到时候,我用它要挟古煊,他还不一辈子都听我的话?还不一辈子都属我绮罗所占有!”赵玉说完,再次得意地笑,哈哈大笑。

  原来,她骗了所有的人,包括易寒和容太妃!她才是最厉害,最可怕的!

  想到自己曾经和这么可怕的人姐妹相待,冷君柔感到格外的心寒和冒汗。幸好,自己能及时发现,能及时扭转乾坤。

  冷君柔脑子转得飞快,在思忖着要不要立刻出手,在想着自己的武功与赵玉相比,谁会更胜一筹,自己这付诸一注,能否取胜?

  不过,不用她犯愁,只觉一阵飓风袭来似的,一个高大的人影冲到赵玉的身边,风驰电掣地擒住赵玉,动作异常的快、准、狠,毫无预兆,让人猝不及防,紧接着,纷乱的脚步响起,李浩为首的一大群人汹涌进来。

  是……古煊!他竟然也来了!而且,他……他逮住了赵玉。

  “永恒不变的爱,代表着一辈子的信任,无条件的信任,任何谣言和阴谋都摧毁不了,这就是朕对柔儿的爱,坚不可攻,而非你所谓的什么不堪一击!”冷冷的话,自古煊紧抿的薄唇迸了出来,不但震住了绮罗,还感动了冷君柔。

  想不到,自己怨错人了,他,一直都相信自己,昨天之所以那样,应该是为了令赵玉露出真面目,对了,那他是如何得知赵玉有问题的呢?

  仿佛心灵相通似的,古煊正好给冷君柔一记没好气的瞪视,似乎在警告她对他的不坦诚。

  赵玉则已经大吼出来,“古煊,放开我,你还想她活命的话,立刻放开我!”

  “不能放!”冷君柔也大声喊了一句,从稻草堆起身,悠然地拍拍身上的尘土,来到赵玉的身边,“你说得没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兴许,我很容易信任人,但是,我不是完全的傻子,最基本的自保能力,我还是有,经历过这么多,我知道自己的命不再属于自己,我还要对我爱的那个人负责,所以,我岂能那么轻易死去?”

  赵玉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彻底抓狂和崩溃,气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还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对这些虚无缥缈的诅咒,冷君柔毫无理会,因为她知道,老天爷不会亏待好人,老天爷只会惩罚坏人,所有的坏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譬如易寒、容太妃、上官燕、冷若甄,而这个赵玉(绮罗),同样也会面临这样的报应!

  接下来,她叫古煊把赵玉交给李浩,自己则投入他的怀中,若无旁人地表露对他的爱,古煊即便心中气她,但也明白她的苦衷,于是不再纠结,反正,他舍不得生她的气!

  赵玉的下场,是被关进天牢,每天鞭子伺候,后来禁不止折磨,咬舌自尽。

  为了彻底毁掉那个滑稽的预言,古煊则一把烧了小册子,当然,东岳国并没遭到巨变,还是国泰民安。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冷君柔,尧儿失而复得,让她每天都沉浸在深深的喜悦和感动当中,整天与尧儿为伴,连睡觉也是,希望借此补偿失去的那几年光阴。

  对于赵玉的事,她并不实话跟尧儿说,而是谎称赵玉见他找到娘亲,自觉是时候功成身退,正好有别的事忙,于是离开了。

  小虎对无法给赵玉“送行”略觉遗憾,还因此郁闷了几天,幸好他年纪还小,终究是个小孩子,渐渐地在冷君柔的有心开解和陪伴下,他开始淡忘这件事,正式享受与冷君柔的真正母子关系。

  因此,又一次引起古煊的吃醋,这次,是吃儿子的醋!

  本来,他也对失而复得的儿子也无比珍惜和宠爱,可如今小子竟然剥夺了老子的各种权利,还经常不听教导和哄骗,还每次都在冷君柔的面前提起以前的事,提起自己是如何搞针对,所以,他每次都被弄得又气又恼,又爱又恨,于是说再也不疼这小子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时气话,对尧儿,他的重视和疼惜丝毫不比冷君柔的少,只因这是他和冷君柔的爱情结晶,见证着他和她那段时间的美好,何况,尧儿还是他未来的接班人,故他必须好好珍惜,好好教导!

  对蓝隽,他也彻底放下敌意,其实,赵玉这次的阴谋,算是对他和冷君柔的一次爱情考验,因为相信冷君柔,故他坚决不信冷君柔会背叛自己,以致怀疑这是一场阴谋,至于幕后凶手,便是他一直排斥和猜忌的赵玉,而结果证明,自己并不是偏见,这个赵玉果真有问题。

  几乎所有的心愿都得以达成,日子在快乐幸福中度过,不知不觉中蓝隽到这个皇朝已有一个月,这天,他向大家提出辞别。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特别是蓝子轩,已对这个和自己长得非常相似、且曾经和自己灵魂交换的人萌生一种独特的感觉。

  最为不舍的,当属冷君柔,在皇宫的后山上,她毫无掩饰自己的难过与惆怅,紧紧拉住蓝隽的手,不让他上时空机。

  蓝隽维持着他惯有的温润微笑,眼中同样是依依不舍,但他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趟穿越之旅,是为了确定她没事,如今,她很幸福地活着,他也该放心,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

  于是,他收起一切不舍,扬起手中的数码相机,把伤感的气氛转向活跃,雀跃说道,“这些相片,我回去之后会第一时间拿给雪柔和云赫看,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前世过得很好、很快乐,丝毫不亚于他们。”

  冷君柔彻底忍不住,热泪盈眶,隔着模糊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稍后,说出想说很久的事,“蓝隽,再见了,回去之后,可以的话一定要找个伴侣,其实,被人关心被人呵护,关心人与呵护人的感觉,真的很棒,很棒,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也衷心希望你能享受这种美好!”

  蓝隽又是抿唇一笑,伸出手,毫不避嫌地为她拭去眼泪,最后,从裤袋里取出一张相片,递给了她。

  冷君柔接过一看,大吃一惊,又惊又喜,他……他竟然谈恋爱了,对象还是……谢天谢地,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好了,走了!有缘的话,咱们再见,无缘的话,咱们就对着星空,彼此祝福,彼此思念,拜拜!”一鼓作气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蓝隽毅然地转身,坐上时空机,时空机冉冉升起后,他才让自己强忍的泪水缓缓流下。

  君柔,再见了!记住,一定要幸福,我们都要幸福!

  冷君柔再次泪如潮涌,哭成了泪人,她知道,今天这一见,有可能是永别,蓝隽,谢谢,我也祝福你,永远幸福和快乐!

  时空机越升越高,渐渐没入云端,然后彻底地消失。

  地面的人却仍深深陷入不舍的分离中,许久从中出来后,冷君柔吩咐大家先回去,自己则与古煊继续在这儿呆一会。

  人潮散去,她和他牵手来到山头上,极目远眺一景一物,内心无限感慨,为各种情感而叹息,人的一生,就是围绕着爱情、亲情、友情等而不断循环,有笑有泪,有苦有甜,但最后,都还是无怨无悔。

  “煊,我发觉,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冷君柔依偎在古煊的肩膀上,低吟出来。

  古煊怔了怔,随即呵笑,这傻瓜,总能给人惊喜。

  “你呢?是不是也这样?”冷君柔又问。

  “你说呢?这还用问?”古煊在她小蛮腰上轻捏了一把,顺势说出某计划,“对了柔儿,你曾说过很向往那种逍遥江湖的日子,我想过了,等尧儿满十六岁,我传位于他,然后带你游遍整个东岳国,游玩之后又带你去别国游逛,总之,我们要……环游世界。”

  冷君柔听罢,先是一愣,下意识地否决,“不行!”

  “为什么?”他还想着看她兴奋喜悦感动的样子呢。

  “当皇帝那么累,我不想尧儿那么早经历这种苦。”

  “哦,那你意思是舍得朕这么辛苦哦!柔儿,在我心目中,你是第一位,然后才到孩子们,可是你呢,很明显尧儿的地位比我的高!”古煊再次吃醋,低沉的嗓音透着酸酸的抱怨。

  冷君柔不觉翻了翻白眼,但心里甜蜜蜜的,“你知道吗,在二十一世纪,男人都是60岁才退休的。”

  “你意思是说,你要朕劳碌到60岁?”

  “有何不可!别告诉我,你不能胜任?”

  不能胜任?那倒不是,自己可是越来越得心应手,忙得不亦乐乎。

  “那我要和你度蜜月!”古煊说出她教给他的另一句21世纪的用语。

  度蜜月?冷君柔又是怔了怔,前阵子夏宇杰捎信来,说外公的病好了,已经认出他们,那自己不是可以趁着这次“蜜月”去探望外公?正式与外公相认?

  古煊却另有打算,虽说他经常为儿子分薄她对自己的爱而感到懊恼和沮丧,可他还是希望她能继续为他生儿育女,因为那更代表着她对他的爱与他对她的爱。所以,这次的蜜月之旅,势在必行!

  “柔儿——”

  “好啊,你能放得下国事,我随时奉陪!”冷君柔语气轻快地应。

  “那没问题,不是有个蓝子轩嘛!”古煊也不甘示弱。

  冷君柔听罢,脑海一机灵,“对了,我跟你要一个人。”

  “嗯?要什么人?”

  “你当时拒绝郭颖洁的时候,曾经说过只要她喜欢,满朝官员都可任她选取,我跟你要了子轩!”

  子轩?蓝子轩和郭颖洁?可能吗?古煊鹰眸一瞪。

  冷君柔忽略不看他的质疑,朝他眨眨眼,还俏皮地在他英挺帅气的鼻子上拧了一把,愉悦地道,“就这么定了!走,我们回宫!”

  说罢,她先动身,往前奔跑起来。

  古煊回神,也连忙追上去,很快便抓住她,牵着她的手,亲密的影子在斜阳底下拉得很长很长,最后,融成一体……

  半个月后

  养心殿的寝宫,突然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吼叫,将所有在场的人吓得手慌脚乱,却又不知所措。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古煊,狂喜之心即刻转成战颤,紧紧搂住冷君柔,又哄又求,“柔儿,你别激动,动了胎气可不好。”

  “皇上说的没错,娘娘凤体为重,龙裔为重呀。”太医也急忙附和。

  “柔姐姐,这是天大的喜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冷若兰也劝道。

  而东岳国的新任太子,咱们帅气俊俏的小尧儿,自是不甘落后,小小的手紧握住冷君柔白皙的手,嗓音稚嫩,表情却很老成,“母后,您就听大家的吧,至于您和父皇的蜜月,顶多延迟到妹妹出生后再去喽。”

  原来,自从那天古煊提出要带冷君柔去度蜜月后,冷君柔上心了,即刻着手准备,日子订好准备再过三天就出发,不料今日起床后,她忽觉闹昏脑涨,反胃干呕,经一诊查,竟是喜脉。

  自己,竟然在这时候怀孕了!而这代表着,自己筹备多时的蜜月之旅即将泡汤,所以,她怎能不激动,怎能不气恼!

  想罢,她不由再次狠狠地瞪向罪魁祸首——古煊。

  古煊嘿嘿笑,继续忍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好声好气地安抚她,“尧儿说的没错,等皇儿生下之后,咱们再去,至于探望外公那件事,我们无法去见他,但可以叫夏宇杰带他来见你呀。”

  是吗?生下孩子真的能去?先别说这至少要等十个月,到时,宝宝出生后,才那么小,自己根本舍不得抛下她,还有,谁知道古煊这色鬼会不会再次在自己体内播种,让自己再度怀孕,然后……

  想到自己这个蜜月期,有可能是了了无期地等下去,冷君柔顿时又是一阵抓狂,一时顾不得有外人在,抬手便用力捶打在古煊的身上,“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要让我怀孕,为什么要让我怀孕,啊啊啊,我恨死你了……”

  古煊颜面尽失,但丝毫不还手,还顺着她的意,赔罪道,“是,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可是,如今错已铸成,你生气也无益呀,再说,这明明是我的错,你自己气坏了身体多不划算。你心里不舒服,就打我,使劲地打,打哪里都行,不过呢,打完之后别再气了哦。”

  众人见状,无不唏嘘,有些甚至极力忍住笑。

  “还有,你不是说过女人怀孕的时候是最辛苦、应该受到女皇似的待遇吗,我答应你,接下来会对你千依百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开心还可以找我出气,只要你乖乖地,把皇儿生出来,嗯?”古煊继续低声下气,苦口婆心地劝解,“你经常说,宝宝是娘亲的心肝宝贝,做娘亲的要对宝宝负责,所以,你要当个负责任的娘亲,照顾好胎儿,而且,这次的怀孕说不定是我们上一个皇儿投胎,我们更应该弥补他!”

  古煊总算说到了点子上!

  冷君柔舞动的手即时停下,羞恼的容颜也转向黯然,然后,手慢慢落下,停在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

  古煊也缓缓伸手过去,覆在她的手背上,与她一起感受胎儿的存在,一起对胎儿输送他们的爱。

  整个屋子,顿时安静下来,一会,冷君柔首先从怅然中出来,盯着古煊,娇嗔道,“你想我不生气也可以,你学青蛙跳给我看。”

  学青蛙跳!

  霎时间,屋子里的人又是一阵目瞪口呆,有的甚至还偷偷期待,毕竟,这是史无前例、天方夜谭之事呢!

  尧儿更是兴奋地叫了起来,“哈哈,母后好棒,父皇,你听到了吧,母后叫你学青蛙跳哦,快点吧,尧儿也想看!”

  臭小子,就知道逮住机会整弄父皇,哼,等妹妹出来,看父皇还疼你不!古煊回尧儿一记爱恨交加的瞪视,又瞧了瞧众人,捕捉到某些人眼中的期待,额头更是冒出一道道黑线,看来,自己真的是太纵容柔儿,导致这些宫奴也无法无天了!

  不过,气归气,懊恼归懊恼,患了“妻管严”的古煊还是乖乖地听话,一张俊脸颓然挎下,边可怜兮兮地盯着冷君柔,边慢吞吞地下床。

  幸亏老天爷还是挺眷顾他,眼见他一脚已经下地,冷君柔忽然伸手,把他拉了回去,在他耳边低语出来,“笨蛋,叫你做就做呀,我说笑而已,就算真的要做,那也只是我的专利!”

  欧也!

  他就知道,他的柔儿舍不得他出丑,她说过,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希望他能维持着那个威风凛凛、霸气十足的九五之尊!

  结果,青蛙跳变成了激情热吻。

  等着看绝世好戏的人,心里都忍不住失望了一把,但还是无奈地悄悄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举世无双、羡煞旁人的恋人,让他们吻到天荒地老……

  ------题外话------

  全书完!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紫会继续努力创作出更多美好感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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