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画外音】157 眠葬的魂灵
更新时间：2013一11一24
它睁开凝望最真实的眼睛，笑着说——
你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的，一个，是死者。而另一个，
——是神。
所以，你，是什么呢？
+++++++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想起来——或者说是忘记——他必须存在于此的意义。
“你不能死。”
记忆中总是有人在重复这句话。看不到脸孔却知道不止一个人的人们曾经一直在他耳边重复着。从很久的时代到曾经的日子，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牢牢楔入灵魂，摧毁他也支撑他。
是的，他不能死。他活着的原因是为了死亡，但是他不能死。任何想要他生命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惨重的让他们铭记一生的代价。
必须如此。仿佛不如此就会有什么痛苦在他身上应验。
而他，害怕再度增加的痛苦。
“千万不要把一切灾难的原因都揽到自己身上，西苑，你一定要牢记一点——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有罪，唯有你是无辜的。”
唯有你的一切都可以被定义成善，而与之对应的他们的一切就都是恶的。
他多想牢牢地记住这句话，他多想按照这句话去展开思考。可是直到现今，他都依然在做与这句话截然相反的事情。
这一切的一切，起因不是因为他，错误不是因为他，还能因为谁呢。
还有谁会比他更加罪恶加身，罪无可恕呢。
弱者可被原谅，神明可被原谅。但他不是弱者，也不是神明，所以他无法被原谅。
而首当其冲的不能原谅他的，正是他自己啊。
当最核心的意识都开始被侵蚀的时候，正是他们彻底腐烂之时。
+++++
“血族至今没有放弃那个计划。”闭着眼睛的青年坐在桌边，放在桌面上的五根手指指节微微蜷缩收拢指尖，那个模样似乎就是随时要暴起挥出指爪的警惕。
“哦，对不起，是‘那一群血族’。”他为了纠正口误飞快的睁了一下眼睛旋即又闭上了，快速的动作让人来不及看清他眼睛的色彩。“所以，即便是在这个看起来毫无破绽的结界里，也请您绝对不要放松警惕。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渗透进来，然后为了您的一滴血而不择手段。”
“如果他们真的想做什么，即便是我全副武装也无法抵挡。”范西苑坐在离他不远的窗户边上，一手撑着窗台看向窗外，脸上有一种混合着奇异安宁的怪异微笑的表情。“只是希望那个时候，他们不要让我变得太难看。”
“慎言，殿下。”青年突然睁开眼。完全是一双野兽的眼睛，却比一般野兽的眼珠更加充满诡异感。浓郁的湛蓝色充斥整个眼球，而在眼睛中央的瞳仁部分则是沾着蓝色的金色，极细的枣核形瞳孔，金色的光芒似乎延展成无数目光难以捕捉的线条扩散在眼球里，使得他的整颗眼珠看起来极为立体，带来近乎要脱离眼眶般的幻觉。
“希望您能够了解，即便您身在遥远的异位面，我们也依然深深地牵挂着您，您的安危是我们最为担忧的事情，只可惜我们因为位面法则的原因无法在此久留，否则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乐意将您一人留在这里，独自承受那些平常人根本看不出来的危险。”
“唔，科诺。”范西苑回过头来略带着无奈的笑容面对他。“事实上，这里比你们想象的要安宁的多。”
“这是一件好事。”有着诡异眼珠的青年科诺点点头，伴随他的动作搭在脖颈两旁的月白色长发微微甩动，露出他被遮挡的耳后和颈部皮肤，那里有一些规律的带着凹凸感的花纹延伸，组合起来就像是一些有鳞生物张在皮肤上的并不完整的鳞片，有的甚至还埋在皮肤下面一般的感觉。那些纹路的颜色和他的发色很相近，只是没有头发那般深刻的金属质感。
“但是，殿下，您也应该清楚，越是安逸的地方，危险来临就越可怕。”
“是的，没问题，亲爱的。”范西苑微笑了起来，眉眼之间有些被孩子般的被大人教训之后的颓然。“在经历了你这么一场严肃的说教之后，我想我会好好地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问题的。”
“殿下，”科诺的表情严肃的让人感觉有些绷不住。“故意露出那种表情是不对的，至少您应该装的像一点，否则会让我觉得很失败。”
范西苑举起双手，神情无辜。“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
科诺不赞同的瞪着他。
他笑着放下手，点头应着。“啊啊，我确实应该听你的，科诺。当‘【紫瞳】半身’这个名号被血族叫响以后，那些妄想通过这种方式以展露自己忠诚的人们就万分希望能用我的血来证明其实【紫瞳】还活着的‘事实’。这其实证明了一点，血族没脑子的时候简直比恶魔还可怕。”
“稍后再说笑话，殿下。”科诺依然不悦。“既然您和我们都清楚他们的目的，那就应该小心应对。哦，殿下，如果您要让我硬是用冷酷却绝对诚实的话来说，那我只能说了——为了我们已逝去的王的死后世界依然能够长远的安宁下去，请您保重您自己。”
于是在这句真的非常冷酷的话语落下之后，他们都沉默了。
良久之后，范西苑脸上才慢慢挂起看起来依然有些不自然的微笑。
“科诺，这句话，真是杀伤力巨大。”
科诺早在之前受惊的睁眼之后就又立刻闭上了眼睛，所以他此时只是轻轻低下了头，并没有说什么。
“我理解你。”范西苑将视线重新放到窗外，在庭院里那棵树的某个树梢的某一片叶子上的某根脉络的某个点上，凝视，并且渐渐忘却周围的景物。
“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残缺的存在。我甚至要逼迫自己去正视自己真正的本质是什么。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却拥有与之太过不符的——宝物。怀璧其罪。如果我不保护我自己，我死去并没有什么关系，但随之失去的东西对你们来说却太过宝贵。”
“殿下。”科诺严肃的表情阴沉下来，他似乎想要再度睁眼去看他，却犹豫了一下没有那么做。
“所有人都深爱着您，殿下。“
“可是我却没有像他们那样爱我自己。”范西苑自觉补完他句号后没说完的那部分后续。
科诺不语。
“我是多么自私啊。”他突然笑了起来。“我明知道如果这样做会有什么结果，却依然放纵了，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厌恶了。”
那张温和的脸孔上的表情似乎突然就变得狰狞起来，从和煦之后翻涌上来的是黑暗的阴冷和憎恶。
“如果你们体会过那样的痛苦，你们就会知道——活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而死亡，则是多么沉重又轻松的解脱。”
“正因为我体会过，所以我畏惧了生，也畏惧了死。所以我现在就要把我自己摆在这样一个不生不死的位置上吗？”
科诺隐忍情绪的脸庞略带痛苦的抽动了一下。“请不要殿下”
他看着科诺的表情冰冷而陌生，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完全不同的另外的人。“我现在之所以活着的原因是因为那个人死了。因为他死了，所以我活着。我活着是为了我自己，并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一个谁。”
“殿下”科诺突然离开座位到一旁屈起双腿跪倒在地。“请原谅我们，殿下”
范西苑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柔和了表情，他抬起手按住胸口，眉目间重新带上了温柔的色彩。
“他们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但是，没有人带的走。”
那是沉睡在他生命里的灵魂，他用这副躯壳保护着它，守护着他，凝视着它。为了他妄图永远的那场安宁。
“你们只要守着他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俗世的一切就够了。”他轻声道。
科诺伏下头，唇角微微带起一丝迷离的笑容。
“我们一直都那么做着。我们会的。”
范西苑浅浅的露出欣慰而平静的笑容。
“因而，我们都将为此而感到安宁。”
+++++++++++
送走了来客，范西苑一人在主苑里绕着回廊一圈圈地踱步。的脚掌和原木地面贴合，自然的冷意和气息浸入身体，并未有太过不适的感觉，反而让人能够足够冷静下来。
不知走到第几圈的时候，他的视线里突然闯入了一个小小的不速之客。高高甩着尾巴，脚步轻盈无声，眼神慵懒睥睨。
他停下脚步，从略带沉重的记忆里翻出这个小东西的身份，是樱苑火灾之后苏硬塞给璃妍的一个小“礼物”。
他曾匆匆看过一眼那个家伙，它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
而此刻，它依然是用那双令人影响深刻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就站在他前方几米处，小小的一只却似乎有着不亚于他的磅礴气势。
他敛着呼吸，沉默的与之对视。那双深沉的眼睛的视线如同箭一般锐利的戳进。
他微微眯起眼。
半晌，那猫儿半垂的尾巴突然又扬了起来，一如平常那般悠闲地在空中晃了两晃。看着他的视线也漫不经心的撇了过去，安静的在小范围内踏了几步，突然转过了头。
那一刻它眼底似乎带了笑意。微妙而怪异。
【你没有灵魂。】
孩童般青嫩的声嗓，又看破红尘般沧桑。
他愣了一下，慢慢舒展在不经意间绷紧的身体，没有回答也没有疑问，依然沉默的看着它。
它眼底的笑意如同波纹在水中扩散，一圈圈不平静的翻涌着。
高扬的黑色细尾懒洋洋地甩了甩，它转身，动作优雅轻灵又带着一丝慵懒，慢慢的消失在走廊尽头。余留下的影子还没有转过拐角，扭曲被拉长，成怪异的痕迹在眼前一晃而过。
他收回视线，幽幽垂眸，转身，离开。
沉默如同是最好的回答，在空洞而冰冷的世界里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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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睁开凝望最真实的眼睛，笑着说——
你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的，一个，是死者。而另一个，
——是神。
所以，你，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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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死。”
记忆中总是有人在重复这句话。看不到脸孔却知道不止一个人的人们曾经一直在他耳边重复着。从很久的时代到曾经的日子，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牢牢楔入灵魂，摧毁他也支撑他。
是的，他不能死。他活着的原因是为了死亡，但是他不能死。任何想要他生命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惨重的让他们铭记一生的代价。
必须如此。仿佛不如此就会有什么痛苦在他身上应验。
而他，害怕再度增加的痛苦。
“千万不要把一切灾难的原因都揽到自己身上，西苑，你一定要牢记一点——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有罪，唯有你是无辜的。”
唯有你的一切都可以被定义成善，而与之对应的他们的一切就都是恶的。
他多想牢牢地记住这句话，他多想按照这句话去展开思考。可是直到现今，他都依然在做与这句话截然相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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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谁会比他更加罪恶加身，罪无可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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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们体会过那样的痛苦，你们就会知道——活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而死亡，则是多么沉重又轻松的解脱。”
“正因为我体会过，所以我畏惧了生，也畏惧了死。所以我现在就要把我自己摆在这样一个不生不死的位置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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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科诺的表情冰冷而陌生，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完全不同的另外的人。“我现在之所以活着的原因是因为那个人死了。因为他死了，所以我活着。我活着是为了我自己，并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一个谁。”
“殿下”科诺突然离开座位到一旁屈起双腿跪倒在地。“请原谅我们，殿下”
范西苑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柔和了表情，他抬起手按住胸口，眉目间重新带上了温柔的色彩。
“他们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但是，没有人带的走。”
那是沉睡在他生命里的灵魂，他用这副躯壳保护着它，守护着他，凝视着它。为了他妄图永远的那场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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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诺伏下头，唇角微微带起一丝迷离的笑容。
“我们一直都那么做着。我们会的。”
范西苑浅浅的露出欣慰而平静的笑容。
“因而，我们都将为此而感到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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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它依然是用那双令人影响深刻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就站在他前方几米处，小小的一只却似乎有着不亚于他的磅礴气势。
他敛着呼吸，沉默的与之对视。那双深沉的眼睛的视线如同箭一般锐利的戳进。
他微微眯起眼。
半晌，那猫儿半垂的尾巴突然又扬了起来，一如平常那般悠闲地在空中晃了两晃。看着他的视线也漫不经心的撇了过去，安静的在小范围内踏了几步，突然转过了头。
那一刻它眼底似乎带了笑意。微妙而怪异。
【你没有灵魂。】
孩童般青嫩的声嗓，又看破红尘般沧桑。
他愣了一下，慢慢舒展在不经意间绷紧的身体，没有回答也没有疑问，依然沉默的看着它。
它眼底的笑意如同波纹在水中扩散，一圈圈不平静的翻涌着。
高扬的黑色细尾懒洋洋地甩了甩，它转身，动作优雅轻灵又带着一丝慵懒，慢慢的消失在走廊尽头。余留下的影子还没有转过拐角，扭曲被拉长，成怪异的痕迹在眼前一晃而过。
他收回视线，幽幽垂眸，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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