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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下谷

  清晨,天刚麻麻亮,我被方霞叫醒,起身一扭脖子,痛得直嘶凉气,估计昨晚睡落枕了,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稀依能看到周围有树影。

  我心中大骇,脖子痛也就罢了,还睡出了白内障?方霞见我醒来,递过一杯热水:“成哥,起床了,山上起大雾,湿气重,睡了会得风湿。”

  原来是山雾,吓我一跳……我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起身活动活动脖子,其它人正收拾东西,我胡乱把床单毛毯裹成一团,直接塞进春哥包里背上,春哥扑过来想抢,我奸笑踢踢方便面箱子,死皮赖脸要求今天换换。

  山上起雾,能见度很低,隔着十来米只能看到人影,岭坡原本陡峭,雾气露水一打,更加湿滑难行,开心取出攀岩绳,在所有人腰间缠上一圈,五人连成串,这样走起来即方便滑倒后,其它人迅速照应,又能防止有人走丢。

  不过,眼下最大的困难,泥坑往下的路开始横向延伸,也就说是山民取山货,至多就到泥坑位置,再往下没人去。

  没路咱自已开,开心走前头,用手杖扫出道路,我提醒小苏辨识路线,他索性拿出指北针,捏手上随时观察。

  行进至天大亮,雾气一点未散开,岭坡斜度开始渐渐放缓,这表明已经快到谷底,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显示临近中午,心头不禁暗自称奇,昨天在山的另一头,这点儿上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换了这一头,杂就成了两重天,山都成雌雄同体了咩。

  正瞎寻思着,一股花椒味儿从身侧幽幽传来,我心中一震,扯着绳子大喊有危险,提醒大伙儿掩住口鼻。

  话音未落,开心翻起衣襟捂脸,小苏早有准备,背包带上系着厚毛巾,顺手拉过来掩住鼻子。

  我担心背后俩人没防备,捏着鼻子回头一瞧,春哥也不是省油的灯,两只鼻孔插上纸卷塞住,一双手替方霞盖着口鼻。

  这货反应挺快嘛!我冲他笑笑,春哥挑挑眉毛一脸得意,比了个“ok”手势,我当下放宽心,四下打望气味来源,打望不过两秒,忽地心头一缩!

  春哥双手盖在方霞脸上,哪来的指头比手势?!

  我猛然转头,身后只剩方霞一人,小丫头被我吓了一大跳,我忙问她:“春哥呢?!”

  方霞盯我几秒,突然说道:“兄弟,你找我啥子事哟?”

  张嘴的是方霞,声音却是春哥的,我下意识想后退,身子却被绳子牢牢勒住,方霞嘿嘿笑起来,手搭上绳索,忽地一个扭身,用后背对着我。

  我头皮一阵麻,她的后脑勺上凸出一张面孔,正是春哥这货,面孔咯咯笑起来,嗔怪道:“成哥,马总一直在我身后呀,你看不到吗?”

  听这笑声,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消讲,十有**又中了招……为今之计,只能等着挨扎呗。

  我闭上眼睛,即不敢乱动也不敢乱看,生怕再有怪物出现,又或者身上长莫名其妙的东西。但万万没料到,幻觉威力比想像中大,闭上眼睛还能听到声音,耳朵里乱哄哄全是那妖孽自言自语。

  好在受罪时间不长,指尖一痛我便睁开眼,又是小苏扎的我,这次大伙儿有了经验,出现幻觉全都留在原地,小苏挨个施救,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之前,我对哨笛唤醒小苏有过怀疑,但这回清楚明白听到,有笛声从正前方来,音调、节奏与昨晚如出一撤,依照声音大小判断,距离不会超过300米。

  春哥喜道:“他娘的总算到谷底了,这一路把老子折腾的哟!”

  小苏摇摇头:“现在的位置,和谷底还有上百米高差,按缓降度计算,至少还得走二十分钟。”

  我聆听笛声道:“周围长有绿果,现在基本可确定果子有问题,现在能见度很低,趁有笛声护驾,我们得加快速度下山!”

  开心闻言取下无常剑,扯掉包裹布条,“唰”的一声出鞘,寒芒乍现,引动雾气生出白气漩,小苏脱口赞道:“好剑!!”

  随后开心平举长剑,肘腕配合左右振剑,锋刃摆动幅度不大,却是灵动无比,配合他的步法游走,白光所及之处,断茎残叶纷飞,小苏未曾见识过,情不自禁又赞道:“好汉!!”

  开心步法越来越快,一行人小跑才能跟上,他还嫌不够过瘾,反手一个剑花,斩断腰间绳索,独自一人直奔前方。

  笛声渐近,开心和我们的距离也越拉越大,雾蒙蒙间只能瞧见剑光闪现,听剑锋斩荆披棘声,我正想提醒他注意安全,前头动静嘎然而止。

  “小哥!!”我大声喊道,开心没有回应,我脱下绳套追上去,四周一遍白茫茫,不见他的踪影,我当下急了,正要继续往前跑,侧面突然冒出声音:“别动!”

  话音未落,开心兀得冒出来、抬手拦下我:“成哥,别走了,前面有断崖,我刚才冲得太猛,没留神差点摔下去。”

  我这才注意到,前方五六米不见树木,地面植被茎叶向前弯曲,这是崖岸植物的特征。

  我侧过身子,小小翼翼往前斜滑,脚底不断试探虚实,崖岸看着是有段距离,实际上,悬空的草茎足有半米长,厚厚一层掩住地面。

  我暗自捏了把汗,刚若不是小哥及时阻拦,我怕是要一失足成28年恨,小哥别腕将长剑搁在小臂上,用袖口心疼的擦拭剑身泥土,看情形他也没刹住车,借长剑插住地面的势头,才没掉下断崖。

  我示意开心在草丛上削出缺口,自已探头从缺口打望崖下,断崖不是很高,垂直距离约三十米,崖下雾气相对稀薄,依稀可见褐红土层,奇的是,崖底几乎没有植被。

  我想从崖岸两侧寻找出路,但崖面似乎很宽,视野可及范围内,全是齐齐的断层。

  后面三人赶来,小苏探头一瞧,看出其中端倪:“谷底温度较上面高,近地层雾滴蒸发,所以雾很淡,不过很奇怪,土层温润更适宜植被生长,下面反倒没有植物。”

  我摸了摸无名指,沉吟片刻道:“我们之所以选定这条路,多少有受笛声影响,笛声救过我们两次,按它的方向走,应该不会出危险。”

  众人合计一番,决定用绳索垂降,开心测了测攀岩绳长度,足够下底,他找了棵粗壮树干,将绳子一头牢牢系上,另一头绑在自已身上。

  我同小苏有攀岩经验,先行留在崖上照应,开心逐个搂着春哥和方霞的腰,将二人带了下去。

  方霞害怕,下降过程不敢看脚下,闭着眼睛搂紧开心脖子,春哥也学方霞,死死搂着不放也就罢了,趁机还亲小哥一口,小哥那叫一个无奈,别过脸哭笑不得。

  我最后下崖,谷底土壤温热湿润,路面平坦松软,踩上去很舒服,只是四周无树木草丛,显得有几分荒凉贫瘠。

  小苏封装了一些泥土,准备带回去研究,他说这叫红壤,于我国南方常见,由于铝、铁含量高故呈红,虽然红壤酸度高,但绝非不宜栽种,谷底罕见植被很不正常。

  春哥苦笑道:“自从上了山,有啥子事情正常过?人都要搞成神经病了,你还有心情研究土,等两位老太爷归回,老子一定要申请加工资!加3倍工资!弥补我小小可怜的心灵。”

  我做了个手势,示意二人压低声音,笛声一直在前方,从首次听见至下到谷地这段距离,按理说早已应该和吹笛人打个照面,然而不仅没见着人,反倒离的更远了。

  这表明对方也在移动,我心生疑惑,估算了一下情形,吹笛人最初应当在崖下候着,待我们靠近时他再往前走,这究竟打算把我们往哪里引?

  方霞忽然停下不走了,怯生生道:“这地方我来过,和怡心在这里见过柱子!”

  春哥问道:“怡心和柱子是哪个?”

  方霞说:“我二妹和小弟,当时也是雾蒙蒙的天,柱子独自一人,站在一间石屋外,我和怡心怎么叫他都不应,再后来怡心朝他跑过去,俩人一同不见了…”

  春哥一惊,咽了咽口水:“杂会消失的?什么时候的事?”

  “梦里呀!我记得脚下也是红土,比这个红,像血一样!”方霞有点害怕,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

  春哥一拍脑门,板起脸说:“小姑奶奶,你还嫌这地方不够邪性?梦里的事儿拿出来吓人,我可提醒你啊,这地方不兴瞎想,要不然分分钟中幻,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哟!”

  方霞撅嘴翻他一个白眼,不吭声躲到小苏背后,我冲春哥摆摆手,示意别吓着人家小丫头。

  几人正聊着,走在最前头的开心,忽然回头喊道:“前面有石屋。”篮ζ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