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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6章 愿随你上穷碧落下黄泉

  连玥本是去故静县寻找线索的,但既然在泗水县碰到了李英莲的儿子,李成是最大的线索,她也没必要去故静县了。

  他们于是在客栈住了下来,很快,连玥又收到了欧阳铎的来信,信所说倒是一条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她也大概知道李成为什么会和李英莲发生争执了,只怕是李成不小心听到了李英莲和欧阳钟的人的谈话,知道自己已经是内定的人选了,感到了背叛与欺骗,所以才跑了出来。

  现在唯一能够说服李英莲的人只有李成,但问题是如果李英莲翻供,也不说诚和帝会不会相信他,欧阳钟也肯定不会放过他。

  李成能够忍心看到自己的养父落到这个境地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连玥也罕见的犹豫了起来。

  她一向是不喜欢动用私刑的,但这件事牵扯到了欧阳铎,为了欧阳铎她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可她一想到李成细皮嫩肉的,身板又瘦弱,要是动私刑只怕他受不了,没多久会晕过去了。

  连玥很少像此刻这样左右为难,这样做也不行,那样做也不行。

  李成不是犯人,连玥也不好将他关起来,便让李成接着做他的店小二,只是邵耀等人时不时的去看一眼而已。

  没想到第二天下午,邵耀便急匆匆闯进来道:“太子妃!不好了!李成不见了!”

  “不见了?”连玥瞳孔紧缩了一瞬,也顾不教训他没有敲门进来这事了,直接从邵耀身边冲了出去,快步下了楼梯,发出的声响令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朝这边望了过来。

  连玥站在楼梯朝下面张望,果真没有看到李成的身影,她蹙紧了眉头,刚准备问掌柜的,掌柜夫人便善解人意的前笑盈盈道:“姑娘,你是在找成吧?”

  “他在哪里?”连玥看向她道。

  掌柜夫人往外边的街看了一眼,脸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和掌柜的对视了一眼。

  连玥心急如焚,被他们俩这慢悠悠的动作弄得更加着急。

  在她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掌柜夫人终于开口了。

  听说了地名,连玥二话不说便带着穆旦朝那地方赶去。

  街人来人往,根本找不到李成的身影。

  连玥站在烈日之下神色紧张,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朝这边传来,犹如一汪冷冽的清泉灌入她心底:“大娘,你想写什么给你家相公?”

  李成的声音?连玥猛地转头朝声源处望去。

  只见许多人围着一个地方指指点点,脸都带着掩不住的期待。

  连玥和穆旦对视了一眼,两人走近了那地方朝人群挤了进去,便见李成坐在一个摊子前,手拿着笔墨,脸带着耐心的笑容,静静聆听着大娘的话。

  “请你帮我跟我家相公说,家里一切都好,大妹还生了大胖孙子,让他不要担心,在码头干活一切当心”大娘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里的琐事,甚至连家里的狗生了几只崽子都说了出来,说到情动时眼角还情不自禁的有些湿润。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李成却没有丝毫不耐烦,提起袖子耐心的一笔一画将她所说的话都记了下来。

  连玥盯着李成认真专注的神情有些出神,周围人议论纷纷:

  “李先生真是活菩萨啊。”

  “是啊,我见他每天都在这摆摊帮人写信,却没收过人一钱,真是个好人啊。”

  “唉,我也想拜托李先生写信送到我家里去,我好久都没见我家人了。”

  连玥抿了抿唇,这时穆旦在她身旁轻声问道:“现在要怎么办?”

  连玥没有犹豫太久:“再等等。”

  穆旦闻言也没有反驳,这样静静的陪她在原地等着。

  面前有人阻挡了视线,李成又太过专注认真,竟也没有发现他们俩混迹在人群。

  两人这一等便是大半个下午,直到天边渐渐染了昏黄,阳光覆盖了穆旦的身子,他的姿势也自始自终都没有变过。

  家家都飘出了炊烟,围在摊子附近的人也渐渐散去,送走了最后一位百姓,李成刚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忽然发现摊子边还站了两道人影。

  他一边抬头一边道:“不好意思,今天已经结束了,如果想写信的话,明天来”

  话音未落,他便愣住了。

  居然是太子妃和她身边的侍卫。

  意识到太子妃是来找他的,李成脸划过了一抹羞愧,连忙起身道:“您稍等,我马收拾好东西立刻回去。”

  他本来还在犹豫要怎么跟连玥解释,连玥却从容的在他摊子前坐了下来:“不着急,反正还有时间,不如你也帮我写一封信吧。”

  李成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连玥的表情,但连玥此刻面无表情,他根本看不出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瑟缩的望了穆旦一眼,只见穆旦不着痕迹的微微摇了摇头。

  连玥的心思也不是他能猜到的,他也爱莫能助。

  李成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跟着坐了下来,拿毛笔在墨水里蘸了蘸,问道:“太子妃,你想写给谁?”

  “我相公。”连玥叫得很顺口。

  李成却不安的看了她一眼,相公?那不是当今太子爷吗?

  太子妃一向低调,民间很少流传她的事迹,但人人都知太子爷是个妻管严,且托他的福,百姓们的生活好了许多,因此对这位太子爷都心生敬意。

  听到太子爷,李成不禁挺直了腰板,正襟危坐,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相公”他刚提笔在纸写这两个字,便听连玥接着道:“如果你死了”

  李成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忽然有些庆幸他现在没有在喝水,否则早喷出来了。

  “这么写?”虽然害怕,他还是胆战心惊的忍不住问了一句。

  哪有人这么写信的?一来咒别人死掉?

  但连玥却朝他扬了扬下巴,笃定道:“这么写。”

  李成猜不透连玥的心思,只好照做。

  穆旦瞥了连玥一眼,已经猜出她这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黄昏将连玥的脸渲染得十分柔和,看着她清秀美丽的脸庞,谁也想不到从这名女子口说出的会是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如果你死了,我会陪你一块赴黄泉。”

  曾经她来到这个世界,满心都是迷茫。

  或许一开始只是抱着和欧阳铎合作的心思,但后来他的转变,他不经意间渗透出来的温柔,却令她完全沦陷了。

  “或许奸佞小人能够一时改变朝格局,能够暂时把天搅混,但我相信,坏人不会永远当道,这世道也终究会从浑浊变得清澈,你的努力不会白费,百姓终将过安宁富饶的生活,天启终将成为强盛的国家。那些奸佞小人,最后也一定会得到应得的报应。”

  当听到间的时候,李成已经知道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了。

  所以他提笔却停顿在了那里,最终只落下了寥寥几行字,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记下。

  其实他骗了连玥,从知道李英莲为他的仕途铺路,当听到李英莲被带走时,他隐约猜到了和这有关。

  但他害怕,害怕自己的无心之言会害了李英莲。

  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但或许,是他错了。

  他自诩正义,但却选择包庇做错事的养父,这不是正义之士会做的事。

  连玥一直注视着李成的脸,当看到他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时,她知道,李成想通了。

  下一秒,他突然开始奋笔疾起来。

  连玥也没有阻止,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写下什么东西。

  很快,李成便将这封信叠好,交给她,神色郑重道:“你有把信迅速送到忻州的办法吧?你把这封信交给我爹,我想,他会幡然醒悟。”

  说到后面,他的目光还是有些微微闪烁。

  连玥却微微一笑,双手接过,道:“谢谢你。”

  她说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她一直以为,李成会选择包庇李英莲,如今看来,却是她把人想得太狭隘了,李成还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

  “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李成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说。”连玥很爽快。

  李成忽然扭捏起来,支吾了半晌,他才缓缓道:“我知道我爹他做错了事,但他做这一切也是为了我,能不能请你们绕过他?”

  连玥没有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这要看皇的决定,但我答应你,太子会尽可能保全李大人。”

  李成也知道这事不能强求,神色已是十分感激:“多谢太子妃。”

  连玥微微摇了摇头,起身退到一旁看着李成收拾东西。

  她朝穆旦使了个眼色,后者前想要拿过李成手里的东西帮他带回去,却被李成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拿。”

  穆旦也不强求,又退回到连玥身后。

  两人并肩走在离李成不远的地方,穆旦声音低沉的感慨道:“事情明朗了。”

  “是啊。”连玥忽然有些庆幸,他们这么巧合的碰李成,或许这是天的安排也说不定。

  “太子妃”穆旦突然欲言又止,神情也变得有些犹豫。

  连玥满脸新的打量着他,穆旦一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很少这么犹豫,他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说吧。”连玥鼓励道,眼底带着掩不住的笑意,穆旦这表情,让她很有逗弄一番的冲动。

  穆旦直视着她的双眼,沉默了一会,才道:“你先前说的那番话是认真的。”

  他们都是聪明人,都能听懂对方话里的含义,连玥知道他说的那番话是指什么。

  他是在问她,她真的愿意和欧阳铎穷碧落下黄泉吗。

  同样沉默了几秒,连玥扬起了一抹笑容道:“当然是开玩笑的,只是计策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

  说罢连玥还故意揶揄的看了看他。

  本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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