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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代表告诉贫僧的。」

  「那么……那个人是个相当知名的名士吧?是政治家……还是艺术家吗?」

  「没错,那是个日本画的大家。据说在画坛是位颇知名的名士……可是中禅寺先生,您怎么会知道……」

  「就是啊,京极堂,你快点揭开谜底啦。」关口不服地说。

  「知道了,别催成那样。在这之前,常信师父,我有几点想要请教您……那位亮泽和尚,修行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僧侣呢?」

  「您说亮泽吗?」

  常信以耸着左肩的独特姿势想了一会儿,很快地回道,「他是个很认真的人。」

  「对中禅寺先生说这种话,或许是班门弄斧,不过禅寺的修行真是严酷非常。特别是暂到的修行,更是严格至极。刚入山的云水之中,也有不少没出息的人受不了而逃离,偶尔也有些荒唐之徒,怠于作务,或逃掉修行溜下山。可是亮泽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非常认真修行?」

  「他也非常热心钻研学问。可能是因为个xìng耿直,人也不怎么起眼……但贫僧与他十分合得来。当时贫僧是个爱好辩论的张狂云水,经常和他议论……他真的非常热心向学。」

  「他曾经担任过典座※吗?」

  (※禅寺中负责炊事的职务。)

  「呃……在本山……我们负责过所有的作务。」

  「也曾有伙房的经验吗?」

  「禅僧的话,每个人都做过,所以……」

  「反过来说……只有这点程度是吧。」

  中禅寺从怀里抽出手,重新jiāo抱起来。

  「那位亮泽和尚的父亲亮顺和尚,是吗?他是位什么样的僧侣?难不成……他是个书画古董等等的美术品搜藏家?」

  「实在是……您究竟是何方神圣……?」

  常信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依序看了看我和关口。

  中禅寺的预测全说中了吧。

  「……嗯,我和亮顺师父只见过两次,他是位温厚的老师,与其说是禅者,说是雅士更贴切吧,嗯,是个相当高明的禅师。就如您所说,他拥有许多名品。」

  「是……书画吗?」

  「不只是书画而已。是好是坏姑且不论,说到禅寺,一般都会附带有书画古董吧。但亮顺师父此外还精通书道、花道及茶道,有着风雅的一面。当然也有不少墨宝,也收藏了很多器皿、花器、茶具等。寺院里还设有茶室,经常举办茶会的样子。」

  「哦?茶会啊?」

  「禅茶,也就是所谓的茶。我听说不只檀家信徒,也会招待当地人士。贫僧也被招待过一次……当时贫僧不太懂,但现在懂了。」

  「懂了……?这意思是……?」关口问。

  看来他抱持着无论碰上什么样的对待,都要参加对话的态度。

  我再次感到佩服。

  「嗳,也就是……」

  常信思忖了一会儿。

  看来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事吧。

  「应该说亮顺师父是透过这样的活动,与社会维持连系吗?修行僧很容易与社会脱节。因为都叫出家了,与世俗隔绝是理所当然,而且修行又是个人的事情。若是一心求道,就无暇理会檀家信徒吧。贫僧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想,瞧不起葬式佛教,认为为了招揽信徒而四处奔走的教团愚不可及。不过在箱根山中被迫修行孤高的禅之后,结果贫僧对僧侣的存在方式也起了疑问……不过当时贫僧是另一种想法。毕竟当时的贫僧还是个rǔ臭未干的小毛头啊。」

  「您相当不苟同……是吧?亮泽和尚也这么想吗?」

  「亮泽也不是很赞同的样子。」常信说,「茶会也一样,但亮泽似乎特别厌恶美术品的搜集。亮泽曾经说过,拘泥于物品是蒙昧至极的事情,茶应该用来喝,花应该用来chā,书应该用来写,却把它们装饰起来观看,甚至用金钱衡量它们的价值,真是岂有此理……嗳,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将茶道的源头吃茶法带入本邦的就是荣西禅师※,而且茶道之祖村田珠光也是一休禅师※的徒弟。利休※所提倡的和敬清寂,也是反映禅的精神。将装饰于佛器的花chā进瓶中,推广开来的也是禅寺,所以花道的根源也在于禅,庭院和墨宝也与禅僧密不可分呐。可是若是将这些事物当成一门艺术,就与禅心断绝了……不过我想这才是正确的。而亮泽对这些事物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荣西(一一四一~一二一五),日本临济宗之祖。两度入宋习禅,并带回茶种,着有《吃茶养生记》。)

  (※一休(一三九四~一四八一),室町时期的临济宗僧侣。擅诗、书画,多奇行,被后世创作传说化。)

  (※千利休(一五二二~一五九一),安土桃山时代的茶人,茶道大成者。)

  「这样啊……」中禅寺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二十年前……那座根念寺里有几名僧侣?」

  「哦,有亮顺师父、亮泽,还有……根据贫僧的记忆,只有一名年轻僧侣吧。」

  「夫人呢?」

  「听说亮泽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

  「真不妙呐……」中禅寺呢喃。

  「喂,不要一个人恍然大悟啦。到底是怎么了?」关口顽固地追问。

  这是当然的,连我都想问了。

  「常信师父……」

  中禅寺无视于关口,突然开口了:

  「我想……亮泽和尚已经过世了。而且也有可能……不是战死的。」

  「这样啊。可是,您有何根据?」

  「根据吗……?」中禅寺含糊其词,「根据……嘛,我看……这果然还是只能拜托木津了。」

  中禅寺这么说。

  3

  「两位怎么跑来了?」侦探助手益田说,「中禅寺先生怎么了?」

  「那家伙才不会揽下这种小孩子跑腿般的杂事。常信师父远道而来,他勉强去了车站迎接,可是他这家伙平常可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连上厕所都嫌麻烦。你不也是知道吗?」关口不服气地说。

  面对的若是益田这样的年轻人,关口似乎多少也会变得威风一些。益田摇晃着长长的浏海,「喀喀喀」地笑了:

  「那扛下这小孩子跑腿任务的两人又怎么说?是小孩子吗?看起来不像呢。我总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们不拒绝?」

  「我是……呃……」

  我实在是不敢推说自己有事。

  相反地,关口以他一贯的含糊声音说:

  「可是我们不来的话,就没人转达常信和尚的事了。又不能打电话委托吧?要是接电话的是木津本人,他一定根本不听人说话。」

  唔,说的也是。

  「常信和尚啊,真怀念呐。」益田说着,摸了尖细的下巴两下,「话说回来……这真是奇妙的组合呐。」

  「你说禅寺跟美食吗?」

  「这也很奇妙……不过更奇妙的是你们两位呀。」

  我和关口面面相R嫣锟吹轿颐钦庋僖淮位敌难鄣匦α耍

  「只要一个人来就够了,不是吗?而且你们本来毫无关系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我们是昨天认识的。这无关紧要吧?」

  老实说,是我将原委告诉关口,硬拜托他带我来的。

  这件事好像原本是要拜托木津的。唔,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事情与作祟、因果报应无关,本来就没有祈祷师出场的份,以一般常识来看,应该是要委托侦探的案件才对吧。

  然而昨天木津没空,常信又只有那段时间有空档,迫不得已,只好由中禅寺和关口代为聆听详情。我会在场,只是意外的发展。

  可是关口完全没有说明我同行的理由。他是有什么打算吗?还是懒得说明?或者是忘记了?我无法判断。

  益田笑得更坏心,「这简直就像两大明星同台演出嘛。」

  「这什么意思?」

  真的,这什么意思?意思是我被拿来跟这个人关口相提并论吗?

  「这种情况,岂不是会教人犹豫究竟该捉弄哪边才好吗?」益田贫嘴地说。

  关口一副受不了他的样子:

  「什么捉弄哪边?你这家伙,本来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我真是看走眼了。你跟你的雇主真是愈来愈像了,而且像的全是些坏地方。」

  「这我多少是有点自觉啦,不过呀……」

  「不过什么?」

  「您两位……怎么说,是叫同病相怜吗?嗳,请节哀顺变。」

  益田向我们鞠躬。真的……这什么意思?

  我还在扭扭捏捏地胡思乱想时,益田一下子就改变了话题,「可是这真是件怪事呢。」关口也没怎么在意的样子,马上就切换过来,「很奇怪吧?」

  他远比我习惯这场场面。

  搞不好我的地位比关口更低。

  「常信和尚不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他毕竟在那种地方待了十八年之久。而且我也没想到那座寺院就是现在美食家之间大受好评的yào石茶寮。京极堂还是老样子,万无一失,似乎当场就了解状况了,但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吧?再说,光听常信和尚的描述,我的脑中只能想像出一座偏远乡下的破草庵。」

  「那么,那个说是常信和尚的同期还是旧识的人,就是现今掳获众美食家味蕾的布施山人了?」

  「不,布施山人应该是那个人的父亲吧?据我听说,布施山人似乎年纪非常大了……」

  yào石茶寮听说这是根念寺现在的称呼。

  既然叫茶寮,表一不它不是寺院,而是类似料亭的地方。

  可是若说根念寺废寺,在原来的地点盖起了料亭吗?似乎又有些不同。yào石茶寮好像位在根念寺的土地里,换句话说,它是寺院设施的一部分。

  我不太懂。

  不过我倒是听过名字,但也仅止于听过,不是很清楚。倒是关口,他似乎知之甚详,我回去问了一下,近藤意外地也知道得很详细。

  据说yào石茶寮会使用平常难以获得的高级食材,请超一流的厨师做出极尽奢侈之能事的料理,让顾客在仙境般的环境中优雅地用餐,类似于会员制的高级料亭。当然,据说价钱也贵得吓人。近藤说,就算我们平民百姓工作个几十年,八成连一道前菜也吃不起。

  在这个到处都有人三餐不继、在饥饿中喘息的年代……竟会有这样不得了的地方。

  近藤为我说明,yào石茶寮的灵感似乎是得自过去北大路鲁山人※在山王台开设的星冈茶寮。

  (※北大路鲁山人(一八八三~一九五九),京都出生的陶艺家,原本学习日本画,后来对篆刻、料理、陶艺发生兴趣,一九二五年在东京开设会员制高级料亭星冈茶寮,成为著名美食家。)

  这个星冈茶寮我当然也不清楚,但鲁山人这个怪人的事迹,以及星冈茶寮原型的美食俱乐部之名,我也曾经听闻。

  那是个成立于大正末期的超级美食组织。

  不过星冈茶寮重视严选食材、大胆的烹调法、容器与摆盘等,将一切心血倾注于纯粹追求极尽奢侈的美食,相对于此,yào石茶寮就如同它的名字不过这部分我听了也不懂是以禅心为中心。

  根据中禅寺说明,yào石指的就是禅寺的晚餐。

  听说禅的修行中,饮食占了十分重要的地位,负责炊事、被称为典座的僧侣,也将其视为一项重要的任务。

  的确,像是精进料理※、怀石料理※,与寺院有关的料理其实还不少。

  (※即素食料理,取佛教中精进的思想而得名。)

  (※起源于禅寺修行时用来暖腹的怀石,指用来稍微垫一下胃的简单料理,后来转变为菜式繁复精致的高级料理。)

  听说京都的普茶料理※,也是起源自万福寺。宗派好像不同,但万福寺也是禅寺之一。看来禅寺与料理,距离并没有那么遥远。况且和食料理中对于素材的看法和烹调法等等,根干就是源自于禅食……好像是如此。

  (※江户初期由中国黄檗宗传入、转化而成的素菜料理。)

  就算知道这些,说到在寺院吃饭的情景,我只能想到丧礼守灵夜的场面,想像力真是贫乏。

  可是近藤说,yào石茶寮并不是一家只有充满线香味的精进料理的店。逭部分宗教上如何解释,我完全不懂,不过听说鱼、有时候甚至是兽ròu,都会出现在餐盘上。

  在吃得到zhàròu排和牛排的现今昭和时代,不吃兽ròu的人应该是少数,但只论僧侣圣职者的话,遵守戒律的人不是应该比较多吗?近藤这么纳闷,我也这么想。或许有些人会躲起来偷偷吃ròu,但明目张胆地在寺院里杀生做料理,岂不是太不成体统了?

  关于这一点,关口为我说明了。

  yào石茶寮的料理,一是怀石,二是yào膳,三是江户料理。

  所谓怀石,指的正是一般世人所说的怀石料理,不使用任何腥臊之物,是精进料理。

  而yào膳则是使用生yào、中yào等具有yào效的食材的效能料理,原本好像是中国料理。这种料理只要有yào效,什么都能入菜,所以也不同于ròu料理、鱼料理。

  问题是江户料理。

  江户料理指的究竟是什么?据说似乎是透过古老的文献,研究江户时期流通的调理方法,尝试使其复活。似乎有不少记载这类烹调法的料理指南书流传下来,但当中许多技法已经失传,yào石茶寮就是忠实地将其复元,提供给客人。然后……

  江户初期,日本人似乎是嗜食兽ròu的。

  食畜牲ròu的只有红毛佬这似乎是江户后期以后的常识。这么说来,连民间故事都有狸子汤登场了。虽然我不知道实际情况究竟如何,但从山猪锅、鹿料理、生马ròu片等料理来看,有许多兽ròu料理似乎都有古老的历史。

  所以……yào石茶寮也有兽ròu料理。

  有这种禅寺吗?

  当然,那里根念寺现在也还保持着寺庙的外观,但几乎没有寺院的功能,宗派上也是无所属我不知道这该怎么称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