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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雪雄猎人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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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塔尔已经带着猎熊班塔步入场中,亚思尔也带着雪獒缓缓走近。

  嗵!嗵!嗵!

  鼓声在身边响起,每一次的击打都充满了力量,也挑起了塔尔和亚思尔内心的斗志。

  猎人们天生好斗,他们不失与野兽和寒冷斗争的勇气。

  塔尔和亚思尔渐渐靠近,雪獒朝猎熊班塔疵牙示威,班塔则用吼间的低吼作为回应。两人最终停了下来,望着彼此,塔尔的手轻抚熊背,以安抚挑衅带来的怒火。

  看得出,亚思尔拥有着这份骄傲,因为他的胸前也挂着冰林虎牙的装饰,左脸颊上那道长长的伤痕似乎表明了与丛林王者斗争的惨烈,不过那更像是经验丰富的猎人的勋章。长长的胡子几乎遮住了他整个面容,最下端用精致的骨头系成一络,在风中微微飘摆着。塔尔安静的看着他,湛蓝的眼睛彷如天空和海洋般广阔,而他的眼睛,在那棕色如炽的目光里,透着无比愤怒的火热和至死不屈的威严。

  战鼓犹如在内心深处响起,每一声都让人激动万分。

  塔尔丢下了背上的猎斧和弓箭,连雪晶小刀也丢在一旁,亚思尔也和他一样轻装上阵。

  塔尔拿下抚在熊背上的手,原本就互相挑衅的猎兽很快就撕咬在一起,他大吼一声就向亚思尔冲了过去,样子犹如一只凶猛的下山虎。

  鼓声开始紧凑起来,人群中又爆发了欢呼。

  两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亚思尔一拳就朝塔尔的脸上招呼了过来,充满了威胁的力量。塔尔也不甘示弱,本应该躲过去的他却用拳头做为了回击,也许逃避永远不会属于雪地猎人。

  彭!

  两拳相撞,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两人都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可是谁也不肯罢休。

  亚思尔又一拳朝塔尔的面门砸来,塔尔反应迅速反手将拳头捉住,随身就是一膝顶在了亚思尔身上,亚思尔连退了好几步,疼痛不得不让他半蹲着。

  “呼哈!呼哈!呼哈!”

  人们山呼着,猎人们好斗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亚思尔从地上抬起头,愤怒已燃烧到了他的满心。

  嗷——

  他疯狂的嚎叫着,像发疯的野兽似的朝塔尔扑来,在一拳挥出未果后一脚踢在了塔尔的胸口,塔尔一时阻挡不急,巨大的力量让他向后退去,亚思尔成功的惹怒了他,鼓声将他的斗志点燃至了高峰,他朝亚思尔大声咆哮着,一个猛扑就抓住了他的腰部,将这位骄傲的猎人举过头顶重重的朝地上摔去。

  广场的雪地上腾起了一团雪沙,接着是亚思尔落地‘彭’的一声,战鼓戛然而止,四周仿佛静止了。待雪沙散尽的时候,亚思尔表情痛苦的躺在地上,不过看起来并无大碍。

  哦——

  看到这一幕,众人手舞足蹈,开始欢呼起来。

  塔尔走到亚思尔的身边,冲他伸出一只手,亚思尔看着塔尔,眼中的愤怒已化为敬畏,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塔尔一使劲,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可是下一秒,他又跪在了地上,向塔尔行着最尊敬的礼。

  “我的帕萨卡,我最尊敬的雪雄猎人,请原谅我的无知,让雪雄猎人的光辉遭到蔑视。”

  帕萨卡!帕萨卡!帕萨卡!

  众人齐呼着塔尔,他站在场中,似乎有种异样的感觉,这里不仅除了拥有热火和美味的食物,还有猎人们的真诚。

  他将亚思尔从地上扶起来,微笑的看着大家,连一直不苟言笑的大咒师老头,也在苍老的面容下挤出了几丝笑意。

  黑暗将不期而至,黎明之初,会有希望之光冉冉升起。

  下午,天开始阴沉起来,密布的层云透不出一丁点阳光的色彩。

  一声号角悠扬的响起,村子的大门缓缓打开,四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猎人抬着雄落的尸体走出了门,后面跟着亚思尔、大咒师、雄落的家人,当然还有塔尔。

  这是雄落做为猎人的葬礼——野葬。猎人们相信,他们生活在丛林中,猎杀野兽以食它们的肉这是神的旨意。他们属于大自然,在他们死后肉身也应该归于自然,夜晚饥饿的野兽会吃掉他们的肉身,留下骸骨,一个月后,会有猎人将他的骸骨带回,安放在猎人的墓园。这是猎人们长期以来的传统,他们信仰森林之神牧洛和兽神泰斯,他们敬畏于自然,并遵循着雪野的法则。

  一行人默默的走在雪松林里,周围只有脚踏在雪地上的声音,一切似乎都只留下安静的陪伴,陪伴着亡魂走完这最后一程。

  他们翻越了一座山坡,来到了一棵谷底最大的雪松树下,雪松上捆着一圈兽皮,上面绑满了兽骨。

  在微风中,兽骨轻轻摇摆着,发出了细小的清脆声,这声音似穿透了年轮,流逝在了久远,只那么一瞬,便如何也再难寻觅。

  雄落的尸体被放在了树下,亚思尔点燃了旁边的篝火,大咒师来到火前将手里的雪松针点燃,浓烟伴随着火光在松枝间跳跃。大咒师开始绕着雄落的尸体跳起诡异的舞蹈,他左手拿着长杖,右手将树枝上下挥舞,烟雾很快将雄落掩映在了其中。

  “嗷哦——,啊咔吧嗒哩咦啊哦哈呀咯哩呜四尔吧…”

  大咒师唱着奇怪的语句,雄落留下的那对母子在火光下偷偷抹着眼泪,这是最后一面了,看到小男孩的样子,塔尔想起了自己的桑巴,那温暖如阳光一般照进他的心里。

  老头跳完后,出丧的四位年轻的猎人点燃了火把分别站在了雄落尸体的四角。

  一阵悠扬的风木笛声在耳畔响起,那让人安静而沉思的旋律,不知包含了多少回忆。雄落是亚思尔最好的兄弟,猎人们虽粗犷蛮野,但他们始终不忘最初的情义。

  天渐渐黑了下来,傍晚无光,一切都沉醉在了优美的风木笛声中了,火光在人脸浮动,沁人心脾。

  寒夜又起风了,母亲拉着儿子的手跪在了雄落面前,小刀轻轻划过,滴滴鲜血送给最亲的人,小男孩也割破了手,那在身体深处涌动的东西,是夫妻之爱,是父子之情。

  (也许这样做不对,但我必须这样做!)塔尔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毅然走上前,将自己的血也和雄落流在一起。

  “帕萨卡,这——”

  大咒师惊讶的喊着,连亚思尔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离送之血,只有最亲的人才可以赠予,连那对母子也是不知所措。

  塔尔扬手挡住了大咒师想要说的话,平静的看着雄落早已冰冷的面容。

  “我的桑巴被邪恶的斯图利安人残忍的杀害,他们将他撕碎,分食了他的**,如今,我们的猎人为了杀掉浑身邪恶的血人,也死掉了,他就是我的亲人,我绝不会让邪恶的斯图利安人在黑暗中猖狂,我要将他们的头颅一颗颗的砍下来,用烈火烧光他们,来祭奠死去的亡灵!”

  塔尔说的生硬,良好的听力和记忆能力让他拥有着强大的语言天赋,虽然只有短短两天,他却已能掌握大部分词的发音。

  “我的帕萨卡,感谢您赐予我们的无上荣耀,谢谢你!”

  母子虔诚的行着礼,将整个身体贴着雪地,这代表着他们愿意为塔尔做任何事,也包括死。

  “愿神灵永远护佑你们!”

  塔尔将两只手分别放在母子的头上,轻声赐福着。

  “索巴卡隆,洛咧——”

  随着大咒师老头拖长的呐喊声,在四位猎人火把的照耀下,他们启程回村,而雄落的尸体,则被永远留在了黑暗里,留在了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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