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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章 全部消失了

  表姐估计也没料到我会这么大反应,往后退了几步,作势拍了拍胸口,柳眉倒竖质问我发什么神经,她一个姑娘家都能把我吓成这样。

  我惊魂未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边躲边暗骂小季关键时刻总玩消失,表姐的鬼魂出现得太突兀,我连一样防身的法器都没有。

  我哆哆嗦嗦地靠墙起身,刚好看到小季乐颠颠拎着熟食和几瓶红牛回来。看到表姐,他脸上一副踩了狗屎的表情,随手把东西往台面上一扔,毕恭毕敬地弯腰对她喊了声店长好。

  我立马蒙圈:合着他昨晚说的老板是我表姐?可如果表姐没死,那车里的女孩又是谁?

  小季见我吓得两腿直打颤,也有些纳闷。他给我俩相互作了介绍,嘴里嘟哝着这表亲咋还表得相互都不认识了。表姐脸上立马多云转晴,抓着我的手说原来是你,你也来了。

  我勉强笑了笑,悄声问小季如果车里的女孩不是我表姐,那会是谁。小季啊了一声说我他妈还以为你知道,合着弄半天你不知道饶老板家有俩女儿。难怪会失败,乌龙了乌龙了。

  我说我怎么不知道表舅家还有个女儿,我从来没见过。表姐眼神立刻黯淡下来,叹口气说莹莹是我爸领养的。那几年孟叔叔没带你来过我家,你自然不知道。

  表姐说,莹莹小她四岁,刚来的时候很乖巧,小时候她俩感情也还好,长大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原因,性格变得跟以前很不同。表姐劝她,她经常会跟表姐吵。后来表姐出国留学,她留在家里和表舅相依为命。没想到两年前,就听到她出事的消息。

  我问表姐莹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表舅一直不肯说。表姐摇头看向别处说她也不清楚。我见她眼神飘忽,有些怀疑她是真不知道还是难以启齿,当时也没追问。表姐说想去看看那辆车。我和小季一前一后,跟保镖似的护着她过去。

  表姐抚着那辆雅阁车,轻轻低喃了几句,眼眶里噙满泪水,起身准备回去。小季忙说我们正好也要回城,可以捎她一段。路上表姐说过几天是莹莹祭日,有些话想在祭日当晚跟她说,希望我们能帮忙,小季拍着胸脯表示义不容辞。我俩把表姐送回表舅家,再折回小季家休息。睡觉前小季叮嘱我这几天好好锻炼身体,说是有场硬仗要打。

  我知道他说的是莹莹的事,只是不清楚这事跟我还有啥关系,现在问题的症结找到了,表姐才应该扮演劝善的角色,我只要坐等莹莹释怀后离开就好。不过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让我到时在一旁搭把手,反正也不是难事,我也就没说什么,点点头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每天都在做有氧运动,慢跑、游泳、蹬三轮…;…;小季变着法儿折磨我,他自己却跟个教练似的斜躺在折叠椅上啃苹果。这样苦练了几天,祭日那天中午,我跟小季如常去准备晚上的道具。表姐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说是有点忙,晚上会晚点过去。

  小季让她准备一些莹莹生前喜欢,或者割舍不下的东西,晚上带过来。表姐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电话那头一片嘈杂,她只说了声好就匆忙挂断了。

  小季让我去买了件塑料雨衣和好几包白烛。回来后,他先用白烛在雨衣前后两面唰唰唰连着画了好几个奇怪的字符,让我放进盒子里收好;然后让我站着别动,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古朴的化妆盒,对着我又上粉又描眉的,把我画得人不人鬼不鬼。

  小季说我这幅尊容不宜出门,自己出去买了些熟食回来。我们吃完晚饭,等天黑得差不多了,小季让我戴上鸭舌帽,我俩喊了辆车,就直奔店里。

  小季围着那辆红色雅阁摆了一圈白烛,在车头的位置放了只盛有陈米的瓷碗,在碗里插上三支燃香。他自己盘腿坐在燃香前,喊我现在就进车里去,先不要撒引魂香。我见他表情少有的严肃,也不打算跟我聊天,觉得他今晚有些古怪,乖乖钻进了车里。

  小季让我放轻松,时间还没到,莹莹不会马上现身。他让我把车窗全部打开来透气,如果觉得无聊,可以放点音乐来打发打发时间。我实在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他时而正经时而犯二的,有点精神分裂的感觉。

  我没理他,自顾斜躺在驾驶座上,把腿翘到车窗边,嘴里吹着口哨。约莫十一点半的样子,表姐匆匆忙忙赶来,嘴上连说抱歉抱歉有事耽搁了。小季立马迎上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表姐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拿过他递过来的雨衣,也跟着钻进车里。

  小季点完白烛和燃香,自己去把车间顶灯关了,然后喊我关上车窗坐好,撒上引魂香。

  表姐原本进驾驶室时想跟我打招呼,看到我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跟着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撇撇嘴,很自觉地往车后座钻,按照小季之前的吩咐脱了鞋,十分郁闷地横躺在后座上装尸体,看表姐在前排驾驶座上隔着挡风玻璃,用手电跟小季**似的打着手势。

  我个子太高,整个车后座根本不够躺,只好上半身斜靠在车身上。这种姿势让我很不舒服,小季又特别叮嘱我躺好了就别乱动,这几分钟的时间对我来说实在煎熬。我和表姐都没说话,车里很安静,空气几乎是静止的,只有引魂香的气味袅袅婷婷地钻进鼻子里。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脚底心有点儿痒,就好像有人用手指头在上面轻轻划过一般。我知道那东西来了,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不敢动弹,好在那种麻痒的感觉稍纵即逝。过了不到五分钟,我却又感觉有人在我颈脖子下轻轻吹气。

  那股气很轻,轻得要不是有根头发掉在脖子上,又被风吹走,我起初可能都察觉不到。

  那种感觉很奇妙,我明明怕得要命,痒得抓狂,而且不能用手去抓,却偏偏很受用,浑身说不出的酥软舒服,甚至有些变态地希望这股气别那么快消失。

  我想起小季跟我说过的话,深吸了口气,对着空气问,莹莹,是不是你?那股气立刻消失了。紧跟着,我看到有团模模糊糊的白影压在我胸口上,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表姐看到我表情痛苦,试探地喊了句,莹莹,是你吗?收手吧,他不是他,都过去了,收手吧。

  表姐话音未落,压着我胸口的那团白影就消失了。整个车身里突然全是女孩呜呜咽咽的哭声。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到后来我和表姐都只能捂住耳朵。这时候,我居然能听到车外小季念咒的声音,异常清晰地钻进耳朵里,似乎每念一段,中间还夹了句大白话。

  我努力去听,才发现他反复说的居然是——你这个大白痴,赶紧出来。我如蒙大赦,对表姐眨眼示意了下,用力推开车门,连鞋子都顾不上,撒腿就跑了出去。

  小季慌忙喊我注意点白烛,别给弄灭了,拉着我到车前坐好。我问现在什么情况。小季不看我,两眼死死地盯着挡风玻璃,就跟自己能看到里头的情况似的。我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指了指挡风玻璃说,自己去看。

  我走到挡风玻璃前,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那车窗玻璃上,竟然密密麻麻印满了血红色的手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