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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分愉悦。

  又在十字路口告别了魏奕旬,拐到花店。

  正巧陈秋芽抱着花桶走出来,桶里有一只的玫瑰斜chā着。

  她对徐品羽笑了笑。

  徐品羽抽出深绿色的花枝,“这么刚好就剩一只没卖掉啊?”

  陈秋芽放下桶,比着手语,是啊,挺可怜的,你带走它吧。

  徐品羽指腹慢慢转着,含苞yù放的玫瑰就在眼前打了圈。

  第二天清晨,天都没亮透,雾气浓重的弥散在空气中。

  徐品羽将玫瑰用报纸轻轻卷起,放在包里。

  没等魏奕旬她就去学校了,可见时间有多早,地铁站的人都稀少的可怕。

  来得这么早,就为了偷偷溜进还没有人的A班,到沈佑白的桌子旁。

  赠他一朵玫瑰。

  为了感谢他站出来承认椅子的事,也是她为曾经剪掉他扣子的行为道歉。

  更是因为,想要送他玫瑰。

  徐品羽快步奔回K班,哗的拉开门,K班这群懒鬼是不可能来得比她早的。

  她把包甩在桌上,拉出椅子转个方向,稳稳地面对窗户坐好。

  等着沈佑白在远处的画面中出现。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徐品羽都有点困倦的趴在窗沿。

  身后一个个小混蛋进来被来得如此早的班长吓一跳的动静,都吵不到她了。

  直到,对面的沈佑白来了。

  他在藏蓝的校服外还穿了件外套,帅的让她睡意全无。

  他走到座位上,拉出椅子,放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沈佑白从抽屉里,摸出一只玫瑰。似乎还带着晨雾的露珠。

  他拿着玫瑰,毫不停滞的转身走到门后的垃圾桶前。

  轻轻抬手,一如当初,将白衬衫扔进去。

  嫣红的花像跌进了黑暗的深渊。

  徐品羽愣了好一会儿,猛地将头埋到手臂里。

  陈子萱咬着牛nǎi的吸管来到班里,走到趴在窗口的人身边,“刚刚碰到魏奕旬,他还问你怎么没等他呢。”

  徐品羽闷闷的回她,“先别跟我说话。”

  “你怎么啦?”

  “好难过。”

  “哈?”

  她必须催眠自己,现在蔓延的难过,是在可惜那朵玫瑰。

  这般娇美的它,不应该停留在垃圾上,和污物沦落在一起。

  噩梦(1)

  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

  掌心冰凉,头痛yù裂,咳嗽不止。

  但是沈佑白就坐在床边,点了一根烟。

  抖下的烟灰,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抽完一根烟,他仰躺回床上,喘着粗气,又是一阵咳嗽。

  有些发颤的咳嗽声,回响在空dàngdàng的房间。

  手机在床头嗡嗡的震动,他有些艰难的撑起半身,接了电话。

  “诶,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周崎山的声音此刻听着特别呱噪,像无数的苍蝇在脑袋里飞。

  沈佑白按着太阳穴,暂时没有应声。

  “那下午学生会选举你也不来了?”

  沈佑白深吸气,挂上电话之前,说着,“就去。”

  他换好校服,拿上外套。走出家门时整个人有点恍惚。

  关上门,将宽敞无人的屋子封闭。

  他随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哑着嗓音报出了德治学院的名字。

  得到点风声的人都知道,今年新生中有个叫沈佑白的,入学即成焦点。因为他家是德治的股东之一,且人长得也好看。

  而现在,三年级面临毕业,学生会选举,基本是大换血。

  学生会长的头衔,将毫无悬念的落在了沈佑白身上。

  这是游戏规则。

  当然,前提是人必须出席选举。

  毕竟是如此大的黑幕,要是再给空气戴个王冠,这就说不过去了。

  站在演讲台后,他冷静的讲完事先背好的稿子。走下来时头疼到无以复加。

  准备接着上去演讲的周崎山,看他有点不对劲,“你没事吧?”

  沈佑白抬手示意他上台,拍了下他的肩,就走了。

  他推开礼堂的门,近黄昏的光线没有那么刺眼,但依然灼烧着。

  只是闷得太难受,想出来透口气。

  可脚底软的不足以支撑他的身体,他扶住墙,视线像蒙上了一层雾。天旋地转。

  突然,有人扶起了他。

  是花香。

  他闻到的。

  不是香水,分不清具体是什么花,更像很多品种的花混杂在一起。

  “你生病了。”

  她语气是肯定的,因为沈佑白眉头紧皱,嘴唇泛白,额角冒着虚汗。

  “我送你去医务室。”

  而沈佑白想的是,她的声音很好听。在脑袋像电波错乱的作响时,还能觉得好听。

  医务室的门被拉开,只有一位男xìng,穿着校医的服装,正站在窗口抽烟。

  他愣了一下,看着沈佑白,却问着她,“他怎么了?”

  她卡壳,“应该是,生病了吧?”

  男校医不客气的说,“废话,我是问他生什么病了。”

  她睁大了眼睛,摇头,“不知道。”

  校医掐灭了烟,“先扶他躺下。”

  她扶着沈佑白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校医戴起眼镜走了过来,“不是什么东西过敏吧?”

  她头摇的像拨浪鼓,“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yù哭无泪,“我不认识他呀,我是今天刚转来的。”

  校医推了下眼镜,笑着说,“哦,不好意思哈,我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

  沈佑白听到的声音到此终止,昏睡过去。

  再次清醒,额头上贴着冰冰凉凉的毛巾。

  他没有睁眼,她以为人还没醒。于是,俯身到他的耳边。

  “我要去找班主任报到了,你好好休息。”

  是羽毛。

  羽毛轻轻扫过耳窝的酥麻。

  他立刻睁开眼,瞳孔中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脸。

  她怔了怔,随即笑起来,“你醒啦。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啊,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先转身。

  然后,她如同人间蒸发。

  几天之内,他们在学校中从未再碰面。

  怎样能知道她还在不在这里,最好的办法,是等。

  在校门口执勤,就能看完德治学院里的人。

  轮班执勤的女老师讶异,新上任的学生会长还挺负责。通常无论学生还是老师,轮到在校门口站一早上,心情真的好不到哪去。

  沈佑白面无表情的承受着,从眼皮底下走过的那些女生,窃窃私语中夹着的目光。

  腻的让他非常想甩下笔记本,远离这里去抽根烟。

  总算,她出现。

  在校服外套着件白色的毛衣,衣袖包裹着半个手掌,站在校门外。

  沈佑白就这么看着她,因为她不进来,不停的回头张望,像在等人。

  女老师也注意到她,喊着,“那位同学,你迟到了,进来登记名字。”

  她小跑上前几步,但还是没跨进校门,“老师再等等,马上就进!”

  女老师果断的拒绝,“什么等等,不能等!”

  沈佑白抬手,看了眼手表,距离上课铃响,还有三分钟。

  他说,“老师,还没响铃。”

  “诶?没响铃也记上!”

  “要进不进的,肯定想着逃课!”

  沈佑白刚刚微启双唇,正要开口,目光一瞥,远处匆忙跑来一个男生。

  他缓缓闭上了嘴,抿成一线。

  魏奕旬迟到,还让她等,说什么是朋友就一起迟这种蠢话。

  她一边接过沈佑白的笔,一边碎碎念埋怨着旁边的男生。

  沈佑白渐渐拧起眉,她还笔时,自然的说了声谢谢。

  她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不到一秒。

  果然,不记得他了。

  沈佑白不露声色的,看着她的背影走远。当然,她旁边还有碍眼的男生。

  低下头,横线上,她写的是,徐品羽。

  后面跟着一个大写的英文K,数字1。

  K班的,难怪再没有见到。

  她是另一半世界的人。

  沈佑白开始留意她。

  她几乎每天都踩着上课铃到校,运气不好的时候被记迟到。

  笑起来眼睛很亮,骨架很细,蹲下身缩成团的感觉像只猫。

  身边的男生,叫魏奕旬。

  不是一个班,但每天都一起上学下课。

  他们什么关系,甚至不用刻意说明。不是瞎子,不是傻子,就能猜到。

  第二年盛夏,蝉在嘶鸣。

  她换座位到窗边,那天晚上沈佑白第一次梦见她。

  醒来时,汗湿了发际。

  烦躁的抓过遥控器,将空调开低点几度。

  偏偏隔天,上午是体育课,他走到墙下躲在yīn凉处。

  打火机刚擦出火花,从天而降一个书包,就唰的扔在他面前,他愣了愣。

  几片树叶反shè弧稍慢的掉落。

  下意识的抬头,天光亮到发白,逼他眯起了眼睛,正在翻墙进来的人,跨过一条细长的腿。

  风吹来,她也愣住。

  随后她回过神来,急忙从墙头跃下。

  她拎起书包拍了拍,看着沈佑白,半天才说,“那个,拜托就当做没看见吧。”

  说完,她似乎有些尴尬的整理好,翻折起的裙角,慌张的逃离。

  沈佑白捏着打火机,手心出汗。

  刚才,看见她的内裤了。

  白色的。

  他重新打着火,点燃了烟。

  书呆子秦然都发现,他的烟瘾越来越大。

  高傲如沈佑白,怎么可能去追求别人的东西。

  又一次梦见她。

  她跨坐在他身上,起起伏伏,面颊染红的像朵玫瑰,媚声如刃,割断他的神经。

  睁眼,他直视寂静的黑暗,喘息。

  她握住笔,墨水流动写出的徐品羽,这三个字,是他的噩梦。

  宁沉眠,不复醒。

  五感(1)

  周启棠走进教室,徐品羽已经换了方向,改成颓废的趴在课桌上。

  他上前,脚尖踢着她的椅子腿。

  徐品羽刚想骂一句,是哪个不长眼,没看见班长现在正烦着吗。

  抬头见是周启棠,马上嚣张气焰就被顾忌给压下去了。

  她没好气的说,“有何贵干!”

  周启棠见她委屈的脸,倒是笑了,“班主任找你。”

  “不去!”

  徐品羽说完又站起来。

  周启棠目光跟随她向门外走去的背影,“不是说不去吗?”

  徐品羽确实不想去,但是想想,能见到沈佑白,还能装模作样的从他教室外面路过。

  运气好,沈佑白的视线,会分给她两秒。

  十分钟前玫瑰被扔,转眼就这么没骨气的人,大概只有徐品羽了。

  林宏找她来,是问她迎新祭班里要做什么。

  徐品羽毫不客气的搬了张椅子来,坐在他旁边,开始吹牛。

  其实他们班就是办个小演唱会,因为班里会唱,会弹,会敲鼓的人都有。

  徐品羽说得天花乱坠,林宏听得稀里糊涂,“停停停,我知道了,不就唱个歌嘛。”

  她安静了一会儿,点头,“是的。”

  等徐品羽从办公室出来,上课铃已经响了,目的达成一半。

  她迅速拐进厕所,对着镜子转圈检查校服,整理了下头发。

  走到A班后门时,就听见男老师的声音,“有没有哪位同学愿意来说说。”

  他步伐很慢的穿行在课桌间,“随便说说,比如你喜欢的诗,电影台词,什么都可以。”

  徐品羽向后躲得隐蔽了些。

  黑板上写的是一片片英语单词。

  顺应他的号召陆陆续续站起来的同学,也都说着英文。

  徐品羽听着都晕,她还是老老实实装作路过好了。

  “会长也试试?”

  男老师这么说着,徐品羽庆幸自己还没迈出步子。

  沈佑白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了声响。

  他说

  Love  exists  but  with  an  absence  of  eternity.

  Psychologically,  lunacy,  emptiness,  panic,  delusions  that  the  mcomnt  will  last  forever.

  I  hide  behind  my  back  and  postpone  all  answers.

  I'm  seized  by  desire.

  男老师愣了下,才微笑说,“Perfect,请坐。”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又扭曲晦涩的表达方式。

  回过神来的徐品羽急忙停止录音。

  他的声音依旧像冰。快要融化的冰里还有颗粒,摩擦着喉咙,发出声音。

  未免也太刺激听觉了。

  不过徐品羽觉得自己非常机智,竟然想到要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录音。

  她收好手机,再次整理头发。走过A班。

  徐品羽从来不转头去看班里的人,当然是为了营造出路过的样子。

  灵魂分离了一整天,想知道沈佑白说的那串,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在距离最后一节课下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徐品羽举手说肚子疼。

  其实去了图书馆。

  她找到英文词典,坐下,戴上耳机。

  反复每听一个单词,用笔写下来,再对照翻译。

  最后得出

  爱情出现,存在,却又轮换jiāo错,消失。

  心理上的精神失常、空虚、恐慌、妄想,将永远伴随。

  我躲藏在自己身后,将所有的话,延缓到闭嘴。

  但是我被yù望抓住了。

  徐品羽眨了眨眼,怎么好像翻译完,更不懂了。

  难道是用的词典不对?

  沈佑白没想到能在图书馆见到她。

  她面对书柜,弯着腰,衬衣从裙子里冒出来了。

  他在徐品羽身后,光从窗外进来,把她的衬衫映到半透。

  如果再弯下去,不仅是腰后的皮肤,应该还能看到背脊的轮廓。

  沈佑白盯着看了很久。

  终于开口,“裙子。”

  徐品羽是听见声音后条件反shè的站直。

  她转身看到是沈佑白,本该先愣一下,可脑海却重复了遍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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