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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故人相见

  罗悠悠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方才她只是以为这小贩会对姓们略施薄惩而已,没想到他居然要杀死这整条街的人!

  他到底怀有什么目的,竟何至于要这么心狠手辣?

  一时间,宁穆白眼神定定的注视着小贩,对方也同样目光灼灼的回视,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仿佛无形中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

  末了,小贩缓缓的眯起细长的双眼,那神态居然带了一丝天生的倨傲,他唇角一牵,开口:“贪婪之辈终将害人害己,我只不过早一步送他们上而已,阁下莫非要多管闲事?”语调冷冷,然而他眼中却一直含着淡淡的笑意,乍看之下完全猜不出这是一个不眨眼的恶徒。

  宁穆白也懒懒的收回视线,面色淡定,脚下看似不七不八的站着,实则已暗暗摆出了防备的姿势,能够让他这么留心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罗悠悠当下断定。

  “若兄台执意要伤害无辜姓的话,在下也不好袖手旁观,毕竟看着这么多人平白受此罪,实在让人心有不忍——”宁穆白清浅一笑,满吞吞的回答。

  那小贩瞬间就脸色变了,但也只是片刻,他便恢复过来。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面沉如水的盯着宁穆白,而后他又缓缓笑了。

  这变化如此之快的表情让罗悠悠好奇的多看两眼,然后她就听到对方语带讥讽的声音:“仙界大名鼎鼎的青沐仙君何时也变得这么热血心肠了,真让在下有些不习惯呢!”

  此言一出,在场同时有两个人怔愣了。

  罗悠悠吃惊的张开小嘴,纳闷的模样有些呆呆的可爱,她诧异的看着两人,心道:听这小贩的话,难不成两人还有什么过往不成?

  但眼下她基本可以确定的是:这小贩绝非尘世之人!

  先,哪有凡人可以悄无声息的用法术杀死一个姓的,就算是凡人有修炼了术法的,也不至于可以到达召唤兽魂的地步。

  再者,这人认得宁穆白,这就说明,他是界之人。

  仙界仙规严明,几乎不存在下凡作恶的仙君,那么这小贩不是属于妖界,就属魔界。

  至于宁穆白,闻言也意外地眯了眯眼,而后视线上上下下不遗一丝余力的打量着对方,实在没有什么印象,他轻挑眉问道:

  “阁下是?”

  那小贩眼中则闪过更加意外的光芒,他目光意味不明,轻笑了一声后,有些不确定似的开口:“呵,你不认得我?”

  宁穆白短暂而疏淡的“嗯”了一声。

  罗悠悠则好奇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满是疑惑的光芒,她也很感兴趣呢。

  那小贩反而淡定了,有些犹豫,有些不可置信。

  “万年前的界之战,还记得吧?想当初仙君可真是大出风头,替我们妖界出了不少的力呢。”

  罗悠悠心里顿时一紧,她双眸定定的锁住那小贩。

  他说的居然是万年前的事!

  妖界借故找仙界麻烦,假意邀请魔界前去相助,后来变故丛生,悲剧更是一幕接着一幕。所以她当初怀疑的在幻境见过的场景,真的确实曾经发生过!

  这下她的耳朵伸得老长,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可供确认的消息。

  宁穆白则俊眉微蹙,面色沉了几分,他慢慢的开口:“记得。但本君是随同天帝一起下界,期间从未出过面;至于你说的为妖界大出风头,本君没有一点印象。”

  小贩愣了。

  “怎么可能,仙君是在说笑吧!那魔界尊者叛族迫害了四大尊者之事界皆知,这都是你一人的功劳。另外,能够擒住那与天地同生的上古尊者,同样是你所为,仙君就算再谦虚,也不至于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否认吧?”说到这里,那小贩似乎是想起了当时的惨烈情景,声音都有些不稳,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真言吐露。

  “你错了,是妖王以一己之力大破了魔界红焰女王,又接连挑下了四大尊者,而后致使魔族元气大伤,然出于情面而放过了他们。我仙界则一直在旁未插手。”宁穆白眼里闪过深幽的光芒,缓缓的驳斥对方。

  罗悠悠则看迷糊了,这小贩所说的内容和她看到的一般无二,但宁穆白说得这般言之凿凿,也像真实发生过,那么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她小手挠挠脑袋,险些被这谜一样的情况给绕昏了。

  小贩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眸,最后问了一句:“那你可还记得那魔族上古尊者魔莲?”

  听说她先为某位仙君离开魔界,后又伙同仙界给本族送来战书,最后还为了诈死的夫君手刃了同族多年的四大尊者,此举可谓是震惊了界,让人不胜唏嘘。

  而事件的男主角,眼下却一副身在迷雾中的模样,真让人想要抽醒他。

  宁穆白沉默了半晌,在小贩和罗悠悠等待的视线中缓缓的摇了摇头:“不记得,没见过,一点印象也没有。”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过这个名字了,这么多年来,多少会有一些碎嘴的人,喜欢谈论界八卦。

  他隐隐记得,一群仙娥凑在一起时,好几次都提过这个名字。

  魔界深居简出的尊者,很少在外露面,卒于万年前的界混战。

  而且似乎,跟自己还有某些关系。

  但他遍了记忆的每个角落,也没任何跟这个女有关的片段,既然如此,他性置若罔闻,随之去了。

  罗悠悠则再次迷茫了,一双眼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那小贩顿时就阴阴的笑了,表情不知是惊讶还是惋惜,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自顾自的喃喃着:“多么可悲的女人!枉你爱他一世,最后还甘愿领死。你又怎么知道,多年后你心心念念的,竟连你是谁都忘记了!哈哈哈哈哈——”这不是正是残忍的人性吗?

  眼下他终于又见识到了,没想到这人还是仙界的功德仙君。

  宁穆白轻轻的皱了皱眉。

  这人就跟个疯似的在这儿胡言乱语,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听得有一些眉目,但细细琢磨,却什么也没想出来。

  “本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贩停了下来,嘴角仍留有几丝残存的讥讽之意,他喘了口气开口:“既然记不起来,那也不用强求了;但眼下你确定要阻止我做的事?”他岔开话题最后一次认真的问道。

  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中庸姓,他确定要和自己冲突?

  宁穆白笃定的点头。

  “自然,邪魔外道,注定不为世所容。”

  言下之意,如果他再继续作恶,宁穆白定会出面。

  气氛一时间僵滞起来,小贩没有再说话,宁穆白则神色微凛。

  这个时候的街道人逐渐多了起来,急速行走的姓们匆匆忙忙的朝着一个共同的目的地奔去,手里紧紧抓着尺寸相差无多的人参,仿佛是抓住了命运一般。

  最后他们集中到了人所在的地方。

  罗悠悠紧张而纳闷的看着二人的对峙,心里微微焦虑起来,这件事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走向?

  然而她还没有回过神来,那小贩就已经有了。

  “行吧,今天我可以放过他们。”他顿了顿,轻笑一声,继续道:“但只有这一次,就当是我一次多余的测试,也当是给你一个面,下次他们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罗悠悠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悄悄的打量宁穆白,却发现对方依旧沉默不言的盯着小贩,那神色似乎还有些不满意?

  片刻后他才沉沉的问道:“阁下到底是妖界何人?为何非要与这群无辜姓计较?”

  “这你不用管,我随心所欲惯了,不喜欢到处留下自己的名字,至于你后一个问题嘛,是他们着实碍着我的眼了。”

  “他们一介凡人,如何能碍得了你妖族的眼?”宁穆白反问。

  “那我怎么知道,反正看不顺眼呗。”小贩闲闲地晃头,冲他呲牙一笑。

  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扁,最后他还好奇的打量了罗悠悠一眼,最后看着宁穆白,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口味怎么变得这么清淡了,喜欢这种半大不小的丫头?

  罗悠悠被他看得心里一阵恶寒,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

  紧跟着那欠扁的家伙就吹着口哨悠闲的拎着狐狸离开了,也不顾背后的姓怎么懊恼气急的叫骂。

  宁穆白则笔直的站在原地,见他走了也不阻拦,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对方。

  下次,他同样不会放过他。

  至于这人的身份,还得慢慢来确认。

  看这人的风气场,绝不是普通人,又参与了那场混战,当年的史官肯定记载在案了的。

  也许,等不到回仙界的一天,他就能获知对方的身份。

  ——

  接下来罗悠悠打算回雪丘去一趟,毕竟在仙界待了这么久,她也怪挂念雪丘的亲友们的。

  一上宁穆白的面色都很沉静,没有表情的脸看上去有些严肃,眸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导致罗悠悠一上连和他搭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直到这一切终止在走近雪丘的入口。

  记忆中似曾相识的画面,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银装素裹的世界满眼琉璃般的白,到处都还是她眷恋无比的模样。

  然而这次罗悠悠的想象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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