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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何春生忽然跑起来,跑到门外,去看他的背影渐渐隐没在一片荒芜的青草地中。

  盛夏正午的日头dú辣,照在人的身上冷冰冰的,冷得何春生打了个哆嗦,冷得他情不自禁把自己抱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纯属虚构,城市名是假名,发生的事情是杜撰,不要当真,不要当真不要当真

  第10章 10

  八月中旬,姑姑和姑丈从矿山回来了,他们给爸爸带来了一些补品,又往爸爸床头塞了个两百块钱的红包。大表姐上大学回来,在城里打工,周末回到村子里,姑姑让表姐照顾何春生的爸爸一天。

  姑丈把何春生叫到跟前,说了很多的话。

  虽然四叔对何春生说让他把初中念完,但姑丈的意见是何春生不要再念书了,早点出来打工,念不念完那一年的书其实根本没什么差别,何春生这么小,反正出来都是卖力气的,多耽搁一年,他哪里来的钱?

  爸爸前几天对何春生说,他要是不行了,让何春生和姑姑姑丈住,并依着他们读完初中,爸爸自言自语说:小菊总不会不管,她是我带大的。

  但姑丈只字不提资助何春生读书的事,只是告诉他,他的两个女儿都在上大学,他负担非常大,何春生的成绩太差了,即便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何春生没说话,只是点头。他爸爸病了这么久,姑姑姑丈并没有资助过什么,也没什么空来看他。兄弟姐妹成家后,那是一人一家的。

  何春生也知道,奢望亲戚朋友帮助是不应该的,哪怕过去你帮助过别人。别人帮助你,是情分,不帮助你,是应该的。难道他真的把他们都打了,就会有人给他送钱吗?何春生再次笑自己天真幼稚,姑姑和姑丈又不欠他们家的。他们自己都在泥沼中半沉不浮,等待一条绳子救他们上岸呢。

  姑姑让表姐照顾爸爸一天,目的是让何春生去城里走一趟,去准备准备爸爸身后的东西。爸爸上次住院时,姑姑问过医生,医生说过爸爸这种情况过不了多久的,最远也就是年内的事情。村里离城里太远,恐怕到时候来不及,耽误了时间。

  何春生并不懂会耽误什么时间,他也没有问姑姑,只是拿着姑姑写的一张纸,踩着单车去城里买那些东西了。姑姑读过高中,字很好看,可是最后也免不得卖力气。他们那个时候并非高中毕业了就会有工作,成分不大好,祖上也没有人有工作可以顶替,如果没有考上大学,最后都是一样的。

  姑丈也是读过高中的人,他读过书的唯一好处便是可以看懂农牧方面的书。他在村里包过山头,种过果树,有了书本参考,产量不错可是最后难免在丰年栽了跟头,本钱都蚀了。

  姑丈现在在矿山帮人勘矿,他可以看得出哪里有煤矿,经常要入洞下井,姑姑则在矿山帮人做厨房,这是迄今为止,他们找到的工资最高的一份工作了。即便如此,赚的钱据说刚刚够上大学的两个表姐jiāo学费和生活费。

  钱,钱,钱。怎么样才能得到钱?得到钱才能活下去,没有钱连寿衣都买不起。

  对呀,姑姑写的那张纸,第一行就是寿衣,要一米七身高的寿衣,要唐装。何春生去姑姑说的店里问,一套要五六十块钱。想来姑姑放在爸爸枕头下的那个红包,是用来买这些东西的。

  店老板不让何春生讲价,他说:“小伙子,我们做这个生意本来就害阳气,钱是不说的,不然你看城里有没有第二家?”

  寿衣、铜钱、金银子、纸钱、鞭pào、香和烛,还要去洗一张黑白照片,买一个大的相框。何春生把爸爸的一张相片底片jiāo给照相馆的人,照相馆的大叔眼皮也不抬,问他:“做什么用的?洗多大?”

  “遗照。”何春生说完,用指甲狠狠地掐了自己发麻的掌心,阻止眼睛里掉出什么液体。

  “啊。”照相馆的人态度和缓了一些,抬起头,看了看何春生,说,“明天下午过来拿吧。”

  “相框有没有?”

  “有。”

  “卖给我一个。”

  “要便宜的还是贵的?”

  “便宜的多少钱?贵的多少钱?”何春生问完之后又是一阵悲哀。

  “便宜的五块钱,贵的二十块钱。”

  “那给我二十块钱的吧。”何春生攥紧最后的五十块钱。

  大叔摇摇头,说:“其实五块钱可以了,材料不差……到时候去了火葬场,还有的是花钱的地方,一个骨灰盒要百来块钱……你家没大人了吧?”

  要是有个大人,怎么让他这种半大不小的孩子来做这种事呢?

  何春生说:“不火葬,土葬。”

  城里早就不能土葬了,其实乡下也不行,都是天没亮偷偷摸摸地抬上山,真的入土了,也没人敢来掘。

  “给我二十块钱的,我有钱。”

  何春生把买好的东西放在车头篮,骑出那条巷子时,已经是傍晚了,那条巷子离学校并不远,何春生不知怎么的,没有直接骑回家,反而骑到了学校门口。

  暑假里,学校只有高三补课的学生,现在也早就放学了。大门紧闭,从门栏里看进去,高高的木棉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了,枝头在风中dàng漾。台风就快来临了,从身后刮来一阵又一阵的风,灌进湿了又干的T恤里。

  何春生看了学校里一眼,看见焦誓和那个漂亮的女孩儿从木棉树后边走了出来。走出校门,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他们没有注意到何春生。

  他们肩并着肩,走得那么近,男孩女孩都那么好看,穿得干干净净的,好像一幅画一样。

  何春生推着单车,神使鬼差似的跟在他们身后,远远的,大概几十米。

  天已经快黑了。何春生看见焦誓在不远处拉起了那个女孩的手。

  心脏忽然像是被夏天的冰雹击中了,半边冷半边热,还钝痛起来。何春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恼怒着悲哀着,脸滚烫着,身体却凉着。

  何春生赌着一口气,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他倒要看看,他们可以走到哪里,牵到几时?

  在溪南桥附近的巷子里,意外发生了。何春生把车推到溪南市场外时,就看见有三个小混混挡住了焦誓和那个女孩儿的去路。那些人何春生全都认识,是陈老大手下的,平时和他倒没什么来往,只知道他们是五中的,除了帮陈老大当打手讨债、收保护费,自己在学校里也收保护费,好像还强迫过女孩子。

  岩城里并不安全,弹丸之地,黑道多如牛毛。大多数人有根有底,一般不会招惹街坊邻居,可不排除少数人不会遵守这个默认的规矩。

  何春生把单车放在一边,站在巷头看里面的情况。

  天全黑了,只在离得远远的地方有一盏路灯。焦誓挡在女孩身前,却被狼狈地推在地上。那女孩惊慌失措地,竟然吓得叫都叫不出来。

  那三个小混混也就十五六岁。其中一个伸手去拉女孩的胳膊,焦誓从地上爬起来,撞开那个小混混。

  “你快走啊!”

  何春生听见焦誓对那个女孩喊着。

  女孩如梦初醒,焦誓被踢着,在巷子中间拦着。女孩转身就向着何春生所在的巷口方向跑来,大约是把何春生认为是那些人的同伴,这才尖叫了起来。

  何春生经过那个女孩,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所以,你的恋爱就是找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你还保护不了她?

  何春生带着这个想法走进巷子深处。无名的怒火令他出手特别的狠,打架需要什么章法呢?力气大,够狠不就行了吗?

  何春生一手抓起正在踢焦誓的那个小混混,直接把他的头撞在墙上,然后像扔麻袋一样把他扔在地上。

  而后一脚踢一个混混的肚子,把他们都踹飞了。

  焦誓抱着头蹲在地上,看起来没用极了。何春生拉起一脸惊愕的他,就往巷子外跑。

  除了头受伤的那个,另外两个混混从地上爬起来,追了出去。

  何春生推着单车跑上斜坡,转头对紧跟着他的焦誓说:“快上车!”

  焦誓跳上单车的后座,在何春生全力踩动车轮时,看见两个流氓正从巷子里追了出来。焦誓的手死死地搂住何春生的腰,能听见何春生的心跳和喘息,能感觉到他近乎炽热的体温。

  这种声音和体温奇迹般地把焦誓心中的恐惧驱散了。

  那两个人追到大街上,失去了目标,只能骂骂咧咧地回头,去看看他们同伙的伤势。

  何春生不知踩了多久的车,焦誓搂着他的手终于不抖了。华灯初上,他们已经在骑往何春生家里的路上。

  焦誓发现自己正被带往不知名的地方。这条路有些熟悉,似乎是他坐公车去何春生家的路。

  可是焦誓没有说话。他现在全身都是疼的,松懈下来之后一点力气也没有。他不想思考,也不想说话。

  第11章 11

  翻过山头,越过山岭,即便是上坡,何春生也没有让焦誓下车,只是jiāo代他:“坐好别动。”

  后座上载了个人也没有影响何春生的速度。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了铜钵村。焦誓知道何春生那个村子都没有通电,于是说:“何春生,我想打个电话。”

  何春生把车停在一家杂货店门口,那家店刚准备关门。焦誓走进去,说要使用公用电话。店主人说:“一分钟两毛。”

  何春生听见焦誓先打了个电话,对着对面的人说:“叔叔你好,我是陈倩的同学,我找陈倩。”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体力发泄,何春生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无端端地又腾上了心口,燎原了整个身体。

  对面换了个人,焦誓问了她:“你没事吧?”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对对方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那之后他挂断了电话,又往自己家里打了个电话,说:“爸,我今晚在同学家吃饭、过夜,不回去了。”

  对面也许是问了哪个同学,焦誓迟疑了一下,说:“陈辰。”

  他的父亲没有再多问,电话被挂断了。

  焦誓有些不安地看着店外的何春生,何春生正在看着他,脸上冷冰冰的。

  焦誓一向看不懂何春生的表情。他的表情似乎也没什么变化,要么冷冰冰的,要么皱着眉头一脸yīn郁地看着人。

  何春生为什么刚好在那里救了他们,他不知道,何春生不说,他也不敢问。

  焦誓走了出来,也没说话,坐上自行车后座。何春生踩动单车,他们离开铜钵村,离开这个乡最热闹的村子,向着山的深处去了。再往里只有连绵的青山。在山谷中、山坡上零星分布的自然村,遗世般地存在着。而何春生就是从这样的村庄里出来的。

  对于从小在城市中心长大的焦誓来说,前段时间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山里,在安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的群山当中独自行走,心中除了宁静,还有不适,他曾一度怀疑,走下去并不能达到目的地,因为似乎并没有人烟。

  在何春生的身后,焦誓已经不再搂着他的腰了,只是用手抓着后座的边缘。单车的链条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轮胎被石子硌着,震动起来。抓着单车边缘的焦誓坐不稳,差点从后座上掉了下来。

  “扶好。”何春生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友好。

  可他一直都是看起来不友好的。

  焦誓抓紧后架,何春生忽然来了个刹车,焦誓的头结结实实撞在了何春生的背上。

  焦誓正想道歉,何春生也没转身,只是把手探后,拉住他的手,圈在自己的腰上。

  “我让你扶好。”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别扭。焦誓把手在何春生的腰上圈了一圈,火热的体温把他的脸都熏热了。焦誓茫然地想着:“他的腰怎么肌ròu这么硬?”

  也许天太黑了,在没有路灯的夜里,月亮还未升起,从未在这样的黑暗中行走过的焦誓也忘了觉得不妥。他把头靠在何春生的背上,听着少年安定的心跳,想着这奇异的一天:他第一次拉起一个女孩的手,还来不及体味幸福,他的爱情就夭折了。现在,他坐在一个称不上朋友的男孩身后,被他保护着,用这样的方式安慰着。

  “她跑了,也没叫人来帮你,等着明天来找你尸体吗?”那个男孩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在生气。

  焦誓说:“她怕她爸妈骂她。”说完后自己也好笑起来。

  “别跟她好,她不值得。”何春生几乎是命令地说。

  你知道什么呢?焦誓心里想。你哪里谈过恋爱呢?

  焦誓抓着自己买给何春生的T恤,鼻子竟然开始发酸了。何春生什么也不懂吗?何春生比他懂得多多了。焦誓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活和何春生比起来,只是在过家家。何春生这样,怎么会有心情想那些事呢?

  “你不许和她好。”何春生再次大声说,整个山谷里都是这句话的回音。

  “为什么?”焦誓听见何春生的心脏急促地跳跃着。

  “你救她,她跑了。跑到人多的地方,也不叫人来帮你。如果你和她在一起,你病在床上起不来,她一定会头也不回走的。”何春生又快又急地说。

  焦誓想起何春生的爸爸,总是躺在床上的那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他的爸爸已经是老人了,他没去上学,一直在照顾他。

  “我知道了。”焦誓轻轻地说。

  “那你还会不会去找她?”何春生严厉地问。

  焦誓笑着,笑出了几滴眼泪:“不去了。”

  “你不能骗我。”何春生说,“你前几天骗我你没有谈恋爱。”

  “不骗你。”焦誓说,“我就要去厦城了,还能怎么谈恋爱?”

  何春生不再说话了。

  台风跟着二人来到了这个山谷,从谷间吹来一阵又一阵的狂风,发出呜呜的声音,黑暗中草木刷刷地响了起来,好像加入了风的合奏,焦誓抬头看着天,原来黑沉沉的是云,月亮不会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