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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秋思

  林渡知道林津最近一直想要一匹马,但忽然冒出来的银霜是怎么回事?三殿下的事,怕还是要等林浔回来,再问个清楚了。

  林浔倒不知家里这些,他照常上着课,照常一马当先将岑秋和同他的伴读刑俊琪甩得老远老远,照常箭中靶心,得意地看着十枝箭倒有八只脱了靶的刑俊琪。

  林浔与刑俊琪斗气,彼此相看生厌,最主要的原因,是岑秋和与岑季白素来不和。

  岑秋和时常挑衅,总有教岑季白狠狠报复的时候,只是岑季白惯常是暗地里出手,岑秋和倒不晓得是挨他算计。那时候岑穆同还在,栽赃嫁祸这类事,岑季白驾轻就熟,乐得看两个王兄互斗。

  但而今,岑秋和那些小打小闹岑季白已经不放在眼里了,任是他手段频出,岑季白并不接招。倒也不是他宽宏了,只是盘算着找个由头,让岑秋和关上一阵子。

  前世除夕夜里,林津受伤后第一次公开露面,宫宴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往他的面具上扫。

  林津有些受不住,到园子里透气,恰好遇上了岑秋和,又被他出言羞辱。

  林浔寻到林津时,听了这些羞辱三哥容貌的话,一时气急,竟将岑秋和按在地上狠揍了一顿。岑秋和身边的侍者拉他不住,还是林津拦住了幼弟。不过岑秋和已是鼻青脸肿了。

  后来自然是林家兄弟被罚了一场。

  这一世,岑季白根本不想让岑秋和有机会见到林津。

  大约是受到了岑季白启发,岑秋和也寻到了讨好夏王的最佳手段。不过他可不如岑季白一般知情识趣,总在夏王跟前晃dàng的人,一个不小心,是要惹怒夏王的。

  某日岑季白同周夫人用晚膳,母子间说笑道:“今日里二王兄走在路上又发呆,他上课也发呆,儿臣近前去瞧他,还听他念念有词,什么‘红楼隔雨相望冷,寂寞梧桐独自思’……也不知宫里头哪儿来的红楼。”

  周夫人心道,岑秋和这年岁,最是少年春情,他近日又常在夏王身边,燕瘦环肥的,难免会起些心思了。“季儿莫要学这些歪话。”

  岑季白点了点头,拿自己的银箸取了一箸鸭ròu,乖巧地笑着,搁在周夫人碗中。看着周夫人强忍住嫌恶,将那箸鸭ròu咽了下去。

  这宫里没有红楼,却是有梧桐殿的,住着新近得宠的梧桐公子。

  梧桐殿原来也不叫梧桐殿,梧桐公子也不是哪个世家的公子。

  夏王好男色,最宠的是宋之遥。宫里头这些男侍,不少人都学他,作副清高模样来,旁人学得粗浅,梧桐公子倒学了七八成。尤其近来宋之遥用了逆阳方,夏王不再宿在微澜殿中,往梧桐殿里倒去得勤了。

  周夫人最恨宋之遥,连带着这些个男侍,尤其是学宋之遥学得有些模样的,就格外恨些。

  微澜殿滴水不漏,她chā不进人,但什么梧桐公子却不算什么。像梧桐公子这类人,她本也不会放在眼中,坏就坏在他太像宋之遥了。而虞氏母子暗地里一向同周夫人过不去,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就算是没影的事也得被她造个影出来。更何况,正如岑季白时常往微澜殿中一般,岑秋和也是时常去梧桐殿里的。倒好像非得同岑季白分庭抗礼,标记后宫势力似的。

  有这样整治对手的机会,周夫人便果真造了个影子。

  夏王在御园中特意造了个高台暖阁,琉璃瓦墙外冰天雪地,阁里头倒是暖如初夏的。除夕那日,夏王又要往暖阁去,有眼尖的宫人竟在积雪里头看到一角丝帕,捡起来瞧了瞧,竟是写了情诗。雪水糊了字,只依稀辨得出“梧桐秋雨,情思潺援;此恨绵绵,憔悴衣宽”。

  这料子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虞国王族特有的苏帕,明显出自虞夫人殿中。

  又是什么“梧桐秋思”的,夏王一下子就想到了近来常在眼前的梧桐公子同二王子岑秋和,他在梧桐殿里也见过岑秋和几次,那时岑秋和说是同梧桐公子讨教诗文,哼,好一个讨教诗文。

  夏王当即转到梧桐殿中,这几天梧桐公子抱恙,没到他跟前伺候。

  等他到了梧桐殿中,竟看到岑秋和也在,说是来探病,探病……夏王气得发疯,当下便将那丝帕扔在了岑秋和脸上。

  岑秋和看了上头情诗,连忙跪下分解,“父王,不是儿臣之物,不是儿臣之物……”

  夏王怒道:“不是你的?你好好看个清楚!”

  梧桐公子还不知怎么回事,眼见得夏王发怒,二殿下要倒霉,生怕自己这些日子同岑秋和走得太近受他牵连。便捂着嘴咳嗽几声,虚弱道:“二殿下,你若做错了什么……咳……还是快些认了吧,”转而对夏王道:“陛下也注意着身子,莫要气坏了呀。”

  夏王冷笑了声,叫人拿了丝帕扔给梧桐公子,让他好生看上一看。

  夏王起初是觉得梧桐公子同宋之遥有那么几分相似,一样的清清冷冷,但实质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夏王自觉览尽天下芳华,能宠得长久些的,都有几分特别之处。此外的,便不过图个新鲜。梧桐公子恰好还在这份新鲜劲头里,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

  “陛下,微臣不知此事,微臣冤枉啊!”梧桐公子吓得面色惨白,哭道:“陛下,梧桐一心一意,都系在陛下身上!”

  梧桐公子并不算笨,他看出来这是岑秋和字迹,却绝口不提到岑秋和。生怕夏王更觉得他与岑秋和过于亲近了。

  然而夏王本来就记不得岑秋和字迹如何,他只知道近来岑秋和同梧桐公子往来甚密,只知道岑秋和快要十七岁了,而夏王自己在十六七岁时干的那些事情……

  宫人在梧桐殿里搜查,很快就在梧桐公子寝殿的箱笼中搜出同样的几方丝帕来,写着不同的情诗。

  任梧桐公子同岑秋和如何喊冤叫屈,夏王都是听不进去的。梧桐公子当即处死,岑秋和被罚杖责三十,禁足一年思过。

  到了元夕宫宴时,莫说是尚在禁足中,岑秋和其实还躺在床上,是爬也爬不到宫宴上去了。

  除夕那夜里,夏王竟到了静淑殿中,同周夫人与小王子季白守岁。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事。

  夏王总爱与美人嬉闹,夫人是有陪过的,但能有个安静下来陪着夫人孩子一处守岁,的确是不曾有过。

  看着夏王鬓角的灰发,看着他脸上教肥ròu挤成一条细缝的、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岑季白有些明白过来,面前这个人,已经老了。

  两个儿子相继背叛,于夏王,实则是一件不小的打击。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苍老,而伴随着人之苍老的,是一种深重的无奈与无力。

  或许是因为身体臃肿,夏王近来常有些力不从心。他于政事上没有什么才干,也不通军事。夏国北面有西戎与北狄虎视眈眈,南面是虞国。因为时有和亲的缘故,夏国同虞国还算jiāo好,北境却总是不太平。

  夏国北境的北军又称林家军,尤其是东北面的北军,不只是因为他们长久地由林家控制,事实上,夏国朝堂是不给他们发饷的,只在战乱时给些支援。北境大片土地,是林家人打下来,他们打了土地就分给手下的士兵,这些人耕种武斗,守卫北境就是真的在守卫他们自己的家国。当然,林家军是不用向陵阳这边缴税的。

  夏国几十代国君,有平庸的、有英明的、也有像他一样昏聩的,林家三起两落,一直没什么反心;岑家人想要打压林家,却也不敢打得太狠。

  北境哪有繁华的王都好,林家的实力就在于,他们家里每个人都能招摇在夏王眼皮子底下,却没有哪一代夏王敢于真正地杀了他们。若真的没了林家,谁去守卫北境?北边的门户守不住,中原一马平川,北方两国便可随意践踏了。

  或许打仗太多的人更不想轻易挑起战祸,不管夏王信不信林家,如今的他也没有打压林家的实力,也没有与林家两败俱伤的勇气。

  他仅剩的两个王子中,如果让岑秋和做了太子,虞国还能跟夏国jiāo好些,北境有林家军防守,作为君主,夏王自觉他能平安到老,安逸而死。但如果立了岑季白作太子,虞国那边,怕是不好。然而岑秋和越来越让他反感,岑季白越来越让他喜欢。

  岑季白如今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十岁的孩子依恋母亲,信任父王,有点小心眼子,却都是帮着父王帮着母亲的。他那点心眼子太明显,太简单。无非是想让父王多陪陪母亲,想让父王母亲多陪陪他。在他的世界里,小打小闹,同龄的孩子闹些小别扭,他明白要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高兴呀不快呀,根本掩饰不住。

  父母爱幺子,夏王觉得,这是有道理的。

  周夫人还想要个孩子,这几年找了不少太医调理,都没有什么效果。这夜里见夏王到来,她细细地梳妆了,眼角连丝细纹都没有,不比那些二十三四的年轻女孩差了哪里。

  但夏王今夜颇为愁闷,不必人灌酒,自己倒喝得烂醉。

  不到亥时,岑季白也是困得不行。周夫人便叫他回去歇着了。

  岑季白其实并没有太困,他倒在自己的床榻上,故作迷糊地想起来,佩剑还在周夫人殿中,便叫青钧去母亲殿中取来。

  说了这话他阖上眼睛,行影便熄了灯。

  后半夜里,房中有些动静,岑季白觉浅,知道是青钧才回来给他放剑。他勾了勾唇,心想,周夫人不是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子嗣吗,她很快就会如愿了。

  第12章 幌子

  第二日就是元日了,新年伊始,岑季白大早上起来有些发愁,等到晚宴的时候,他该怎么将银霜jiāo给林津呢?等林家人离席的时候,把银霜牵给林津吗?林津若是不要……

  比如他将银霜牵到林津面前,告诉他:“喏,给你的马……”

  岑季白摇了摇头。

  宋晓熹不会瞒着岑季白他去换过马的事,岑季白也知道宋晓熹认了林夫人作干娘。但这并不代表林津会接受他这番好意,甚至在他告知林津之前,先有宋晓熹去闹了一场,给林津带去些麻烦。

  岑季白自觉自己大概又要被林津多讨厌上几分了。

  林家几个孩子里林浔诚然是过于心实些,林渡却不是,自小跟二哥亲近的林津也不是。

  林浔回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林津便嘱他不必再问及三殿下了。在家中又等了两日,宫里都没有什么消息。到了腊月底,那什么元夕宫宴去领马的事,岑季白仍是连个口风都没有透露。

  于是他明白,岑季白只是不想将银霜给宋晓熹,所以,拿他做幌子。

  林津气愤地想,幌子……也不是白做的。

  这一天,林津早早地入了宫,林家三公子虽然与宫里头的王子王女没什么jiāo集,但他是去找宋晓熹的。

  微澜殿里,宋晓熹还在跟小叔争论午觉歇不歇的问题。他要去找初何哥哥,宋之遥说岑季白这会儿在午休。宋晓熹便道:“等我到了,初何哥哥也该醒了。”

  宋之遥便道:“若是没有呢?”

  宋晓熹道:“那我叫他呗。”

  宋之遥摇了摇头,“他若是不高兴呢?”

  宋晓熹只在马场见过一次岑季白不高兴的样子,想起来是有些吓人,便道:“那我等着。”

  宋之遥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孩子心思简单,倒是我过错,当初……”当初,或许不该借着宋晓熹当他和岑季白的幌子。

  叔侄两个正在说话,宫人便报,林三公子到了。

  宋之遥早已知道宋晓熹认了林夫人做干娘,林府年前便送了帖子,请宋晓熹初二那日去林府中小聚。比起岑季白来,宋之遥还是宁愿让宋晓熹跟林府的人一处。

  林津见了礼,同宋之遥客套几句,便邀着宋晓熹出了微澜殿,道是去外头逛逛。宋之遥便由着他们去了。因他在“服yào静养”,不好在园子里头多作招摇。

  林津其实不太待见宋晓熹,听不得他喊什么“初何哥哥”,喊什么“三哥”。但他来找宋晓熹,也不是真来带他玩乐的,他是要宋晓熹带自己去马场,把那匹宋晓熹念念不忘的银霜牵回家。

  牵不走也没关系,这就是当面揭穿岑季白的谎言了,让宋晓熹知道岑季白在撒谎。最好叫宋晓熹因此去岑季白那里闹一场,闹得岑季白不高兴了,那他林津就高兴了。

  拿他做幌子,哼……凭什么。

  宋晓熹确如宋之遥所说,是个心思简单的。他本来要去叫他的初何哥哥,但他小叔说初何哥哥可能在午休,于是他就先带林津去看看银霜了。

  两人到了马场才知道,岑寂白将银霜放在了自己的私厩里头。

  岑秋和素来喜欢同岑季白抢东西,作弄他,欺负他。岑季白再是心思多些,也防不胜防,重活一次,干脆就把事情做到完善,以免岑秋和再来捣乱。所以,那天他带宋晓熹到了马场,有了那么一场争执,索xìng将银霜讨在了私厩里头,看得死死的。

  林津要牵马,自然就牵不走了。

  最后,马丞遣人来报了岑季白。

  从厚厚的锦被中爬起来,岑季白木了一会儿,想到,宋晓熹算是林津的弟弟了。林津的弟弟带了林津去牵马,这倒不用岑季白来发愁要怎么将银霜jiāo给林津。这是件好事。

  他便叫人开了马厩,又嘱了他们仍旧照顾好银霜,待宫宴结束时,再jiāo给林三公子带回去。

  林津在马场本是等着岑季白回拒,等着看宋晓熹跟岑季白大哭大闹的,但却等到这样的回复,他实在说不清心里是什么古怪滋味。就连他存了心想要宋晓熹与岑季白闹一场,究竟是出于什么缘故,也是分辨不清楚的。

  反而,银霜很合他心意,倒像真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一般。他牵着银霜进了场地,宋晓熹也没有不高兴,更没有哭鼻子。

  林津好歹算是为了救下岑季白才失了坐骑虽然他好像并没有起到引开刺客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