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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8章 书桌倾倒的理想国

  在阿龙的印象中,郁纪的生活几乎就没有清闲下来的时刻。徒劳而返的搜寻行动结束之后,她立马又着手开始解救佩拉。

  郁纪带着阿龙,马不停蹄地找到了瘸子法罕。正是这位地位颇高的法师对佩拉咄咄逼人,对她提出指控。尽管他迫于郁纪的压力,对牢中的佩拉无法做出任何举动,然而他依然通过自己在法师塔中的威势,草率地给佩拉下了判决。

  当郁纪找到瘸子法罕时,一纸公文已经板上钉钉地宣告了佩拉的死刑。佩拉将会被实行法师塔最为严酷的刑罚,她的舌头将被割去,再也无法吟唱魔法。她将生生世世作为沉默者,在法师塔内做着最卑微的奴仆。

  阿龙曾经在塔内见过一个沉默者一面。按照常理说,这些沉默者是不应被他人见到的。若是让塔内的过客或是学徒见到,他们就会像在城市内的狗头人一样受到惩罚。他们负责收集清理塔内法师们的排泄物,洗刷法师们的饭盒,趁着不被人见到的时刻清理塔内的走道c阶梯。他们无法说话,不许见人,整日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夹层中,他们的存在就如同眼中钉一般扎人,他们就是如同狗头人一般低贱的底层贱民。

  郁纪对瘸子法罕草率的越界行为表示出了极大的愤怒,这是阿龙第一次见到她朝着一个人发火。郁纪总是带着那一副轻松爽快的笑容,坦然面对着世间一切的困难,在她的眼中看到的只有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的热切目光。就算是他人的困难,她也总是毫不犹豫地向其伸出援手,让那些对世界曾经失望的人再次勇敢地站起来。可是这一次,阿龙却见到了郁纪眼里散发出的那股置人于死地的杀气。

  “你没有权力那么做。”

  郁纪说着,揪住瘸子法罕的衣领,毫不留情地把那个咧嘴笑着的小人从他的办公椅上拽起来,把他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拖出来,重重地把他摔在地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想对一个法师大会的十二首席之一,一个大魔导师,做什么?就算你是院长的dài li人,你也没有权力伤害首席十二人!”

  瘸子法罕显然没有预见到郁纪的这一行为,他拖着那条不好使的瘸腿,在地上狼狈地爬了两下,气急败坏地威胁郁纪。

  “怎么?想把我架在刑架上烧死吗?你们做得到吗?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懦夫,谁给你们那么大的权力绕过我随意审判一个具有才能的法师?”

  郁纪对待瘸子法罕这样的无赖没有任何退让,她一脚踩住法罕的那条瘸腿,让他动弹不得。

  法罕办公室后头藏着的几个狗头人被法罕慌乱地叫了出来,可他们一见郁纪那凌厉的目光,和在郁纪身后准备亮出剑的阿龙,他们就泄了气,茫然地站在一旁。

  “你们这些饭桶!养你们做什么的!来人啊!”

  法罕开始胡乱地喊叫起来。这下弄得走廊上变得躁动起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法师塔内位高权重的大魔导师遭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外力袭击。

  没一会儿,十来个穿着一身银白色铠甲的武士就破门而入,冲着阿龙和郁纪作出备战姿态,这威风抖擞的模样让阿龙也下意识地抽出双剑,护在郁纪身旁。虽然阿龙一直以来是个遵纪守法的人,不过这种对着权威亮剑的姿态,他心中倒有了些许刺激。

  “放下剑,阿龙,你没必要陪我胡闹。”

  郁纪提醒阿龙。

  那些穿着银白色铠甲的武士们见了郁纪,也纷纷收起了亮出的剑。其中一个领头的友善地提醒郁纪,“郁纪xiǎ一 jiě,请不要让我们难堪。”

  郁纪不甘地点点头,踹了一脚法罕,将他踢向这些武士脚边。

  两个武士立马上前去将这个失魂落魄的无赖瘸子扶起来。这无赖法罕一有了靠山,便开始朝着郁纪破口大骂,全然不顾自己的尊贵身份和曾经垂涎欲滴的郁纪的容貌。

  “你这臭婊子!有得你好受的!首席十二人不会忘记这份羞辱的!我们绝不会在你这种贱人的手底下行事!准备好弹劾吧!”

  郁纪站在原地,没有再对法罕作出再多的反击。这些身穿铠甲的武士将骂骂咧咧的法罕带了下去,临到走时,那位领头的武士还向郁纪恭敬地鞠了一躬。郁纪微笑着点点头以示回应。

  这事儿,看来是郁纪过分冲动了。阿龙有些不太理解郁纪的处理方式,与她以往稳重可靠的风格相去甚远。

  “郁纪”

  阿龙还没说话。

  等聚集在门前的人们一散,郁纪又恢复了往常,就仿佛刚才的事情全然不存在一样。

  “喂,你们几个,把那个瘸子的文书给我找出来,”她指使着在一旁保持着跪拜的狗头人,“找出来了以后你们就走吧,这个家伙已经完了。”

  接着,郁纪又以爽朗的笑脸面对着阿龙,她敲了敲法罕的办公桌,“这事儿搞大了啊哈哈哈,这桌子质地还不错啊,可惜他回不来这里了。”

  “喂,你在搞什么?”

  狗头人从后头给郁纪端来了一xiāng zi的文书。

  “嗯,干得不错。你们走吧!你们自由了。”

  这几个狗头人还不太理解自由二字的意味。他们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这些早已奴化的可怜家伙,离开了命令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可是,我们该去哪儿?”

  阿龙还记得这个开口说话的狗头人,他就是那时被法罕殴打的二狗,他左臂上的伤疤非常好辨认,看起来像是被类似棍子的东西打断过骨头。

  郁纪翻捣着xiāng zi中的文书,一边回答二狗,“回到你的族群里面去,如实地告诉他们你在这里遭遇的事情,告诉你们的族人,你们的敌人不是其他部落的同类,你们真正的敌人在这里。”

  郁纪指了指自己,阿龙从她的口气中听不出戏谑,她说得非常认真。

  “走吧。”

  郁纪朝着他们甩甩手,继续自顾自地翻找着文书。

  “啊,找到了。”

  郁纪将一封文书展示在了阿龙面前,上面写着对佩拉的判决。还没等阿龙开口,郁纪二话不说地就把这张文书给撕得粉碎。

  “喂,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好了吧?”

  郁纪耸耸肩,她注意到那几个狗头人已经悄悄地从房门溜了出去,她祈愿那些可怜的小家伙能安然地回到自己的同胞之中,远离这个残酷的地方。

  “当然不是,不过这不重要,这是我在耍脾气罢啦。走吧,我们去接佩拉,我还有一些事要问她。”

  郁纪的行动力非常惊人,几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挡住她的脚步,她拉着阿龙出了房间。

  “噢,等下。”

  郁纪似乎忘了些什么,又回过身来进到房间里。

  “你要来吗?”

  她邀请阿龙。

  阿龙歪着脑袋看着她。

  郁纪笑嘻嘻地在房间里点了根卷烟,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法罕的办公桌上。

  “那个家伙估计还有个二十分钟就治好伤回来了,如果算上他去通知他的那些白痴首席同僚的话,那么大概还有个三十分钟。”

  “所以?”

  今天的郁纪让阿龙觉得十分叛逆,显得破坏欲非常强。无论郁纪想要邀请阿龙做什么,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郁纪从办公桌上下来,双脚轻盈地点在地上。她的身子还没停稳,突然向着身后来了一脚回旋踢。这强劲的力道让阿龙瞠目结舌,一脚便将这厚实木的办公桌给踹翻了,桌上零零散散的杂碎散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阿龙甚至能听到木头开裂的声音。

  “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阿龙僵持在门口,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此时的郁纪。郁纪就像是一个在游乐园里嚣张放肆的孩子王,她叼着烟,嘻嘻哈哈地笑着,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尽情地摧毁法罕的办公室。那些古书c纸张c各式各样的实验道具c炼金素材,统统被郁纪给砸个稀巴烂。

  “当然是撒气啊!来嘛来嘛!你也来吧!”

  郁纪将法罕的整个书架给推倒,那些书本稀里哗啦地倒在地上。

  阿龙曾经将郁纪认为是道德感很强的人,她守护秩序,保护弱者,是一个至善的人,可没想到她也会作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

  郁纪像是读到了阿龙的心。她撕扯法罕的书本,将那些纸片如雪花般在空中抛洒,就像是个贪玩的孩子。

  “不要试着把人标签化,那会犯很多错误。我也有时想要去好好戏弄那些让我不高兴的人,也想要去挑战一个死气沉沉的秩序。来啊,你不心动吗?看着他们的大楼将倾,破坏掉他们的一切。”

  阿龙怎会不心动?郁纪开心得像个孩子,高举着旗帜,颠覆了一个迂腐之人的办公室,建立起了一个纸片如天女散花,代表着旧秩序的书架书桌就像是垃圾一样折断,无力地倒在地上的理想国。

  阿龙加入到了郁纪的破坏行动中。他们撕扯着法罕的藏书,掀翻他的xiāng zic抽屉,折断他的宝贝,将他的办公室弄得一团糟。他们放肆地笑着,动静愈来愈大,又一次引来了周遭人的注目。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们完全沉醉在了建立新王国的幻梦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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