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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我也要当兵

  “爹,我也要当兵。”一直不言语的曹士涛突然说道。

  “瞎说,咱家有一个当兵的就够了,都去干什么。”曹母从小就最疼这个小儿子,哪里舍得让他去当兵拼命?

  “家里就五亩地,每年打了粮食交了税,一家人喝稀粥都不够。要不是大哥会盖房搭架子赚些工钱c爹和二哥去大户人家帮工,一家人就要饿死了。总是个死,当兵打仗起码还能吃几顿饱饭。”曹士涛颇有些怨言的说道。

  一家人听到这里,心里沉甸甸的,都沉默不语。

  曹士第听到小弟提醒大哥会些手艺,灵机一动道“大哥会手艺,可以到巡检所当工匠。工匠也是一个月二两银子,还能带家属。大嫂去帮着做做工,就也管饭,还分一套两层的小楼住。这样的话孩子们就都能读书认字了。”。

  “真的?我这盖房搭架子的手艺,你们衙门也要?”曹士元热切的问道。

  “要。只要会手艺的,陈大人都要。”

  “可是我不会什么手艺,能做什么工?”曹曾氏担心的问道。

  “女眷也就是喂喂鸡c养养猪c种点菜,再就是洗洗涮涮c洒扫什么的。哦,还要轮流清洗茅房。这是大人特别规定的,每天都要有人清洗茅房。”。

  “那成啊,我在家里不也是做这些活吗?”曹曾氏眼巴巴的望着公婆,希望公婆答应。

  曹父沉吟了一下问道“去了富贵真的有书读?”。

  “有,妞妞也有书读。只要是满了五周岁的,不管男孩女孩,都能跟着严先生认字。”。

  “那好,那老大一家就跟着你去。只是,这每年要交一半的工钱回来。你两个弟弟还等着娶媳妇呢。”曹父这一碗水端得还是平的。

  “那是c那当然。”曹士元两口子兴奋的答应着。

  “我也去,我也要当兵。”曹士涛依旧说着。

  “你当不了兵。”曹士第笑着说“巡检所衙门招兵要年满十六岁的,你还差两年呢。等过了两年,我攒够了银子回来娶媳妇,你就顶替我去巡检所当兵。”。

  听到三哥这么说,曹士涛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罢休,一家人都高兴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曹士第在家里过了几天清闲日子。临出发的前一天,曹曾氏大包小包的清理着东西。曹士第看见后说道“大嫂,衙门里什么都有。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就带些随身衣物就行。”。

  “衙门里被窝铺盖都发?”。

  “都发,不然这么多东西,大家怎么带过去。”。

  “那自己用不用做饭?我这铁锅带不带过去?”。

  “自己做饭的,每月按人头发放米c油和肉。不愿做的,就在食堂吃,每月发放餐票。”。

  “那还是自己做了吃吧,节省些米油,年下的时候就可以带回家里来。”曹曾氏苦日子过惯了。

  八月二十,到了该回巡检所报道的日子了。一大早吃了早饭,曹士第和大哥一家四口就到了村口。曹小三的家人把曹小三的侄儿送来,到巡检所识字。

  这几天曹家家里天天都是肉香飘出来。这八月份肉容易坏,剩下的十几斤肉,曹家一天三斤,把他吃完,免得肉臭了。左右邻居闻见他家的肉香,都羡慕不已。平日里没事就与曹家老太太说些闲话,也问了些曹士第衙门的情况。虽说是羡慕,可看见曹小三阵亡。只要是家里有口吃的人家,乡民们就不愿意把子弟送去从军。

  只有两户穷得实在是吃不起饭的人家,把孩子送来,要曹士第带着从军。临别的时候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能否活着回来。倒是有一户人家,以前到城中当过铁匠学徒,要跟着曹士第一起去巡检所谋生路。

  就这样,曹士第一个人回的家。可再次踏上去巡检所的路途,成了十来个人。

  看着一院子满满当当的人口,陈道高兴极了,金师爷的这个主意出的的确是好。从军的士兵来了六七十人,匠户们来了二十多户。

  可马上陈道又犯了愁。这士兵们好安排,本来军营宿舍就是按照一百二十人设计的,这人勉强住的下。可是家属院没剩下几套房子了,怎么安排?

  陈道围着家属院看了看,家属院本来是个回字形的四栋房子。如果把中间的空场地盖上房子,还可以盖两栋。可是如果这么盖了,中间空地上养的鸡怎么办。再说,如果再盖两栋房子就不方便了。盖得密了,互相之间就能看到别人家里去。这也不好,毕竟现在是大明朝,女眷再是小家子里的农户,也不可能这么开放。

  想了一下,想到了东山洲,可以把造船等工匠都安排到东山洲去。除了造火炮的工匠要保密,必须在巡检所制造房里外,其他民用的工匠都可以安排到东山洲去。

  于是陈道马上叫来了董大兴和施木魁一干人等。

  “老曹,你在匠户里找些老成可靠的,留下来研制火炮。其余的让老董他们带去东山洲,在那里生产车轮舸和炼铁。”

  “这是个好主意,那里地势开阔c四面环水,正好便于打造各种器具。”施木魁说道。

  “只是,那里离巡检所有一日的路程,要是有什么事情,只怕不好应对。”董大兴想的多一些。要是工匠坊能赚大钱,说不准就有人要动歪心思。

  “我派一队人到东山洲驻守,那里本来就要建一个巡检所的水卡。”陈道说道。

  “那就行了,今天我就带着人先过去搭些棚子。”董大兴说道。

  “你们去了,先盖家属院,还是按这个样子盖。造作坊离家属院远一点,免得有什么事故波及到家属院。”后世来的陈道知道工业这玩意,要想完全没有事故是不可能的。

  “要不,这次先要新来的工匠动手,试试看他们的手艺?”陈运生说道。

  “这是个好主意,手艺不行的就不要,让他们回去。”董大兴说道。

  “别。手艺好的就按咱们先说好的,二两银子一个月。手艺差点的,只要人不偷懒,就都留下。先算学徒工,每人一两银子。还有,你们几个从下个月起都按三两银子发工钱。”工业这一行,技术非常的重要。这个陈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知道把工匠分为等级,对工人技术提高的重要意义。

  把士兵分好了班,工匠也安排好了之后,已经是下午了。陈道又咬着牙杀了一头猪,把巡检所军营院子里操场和家属院内空场都摆满了桌子,分开办了酒席。

  工匠这边,还是男女分开坐。一百来人,用圆桌也办了十桌。董大兴代表巡检所欢迎了新来的工匠和家属。

  军营这边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一百四十人左右,坐了十四桌。看到断了左臂的贾焕章忙着上菜,陈道想起了门房里的朱小二一家。听着新兵们在询问老兵贾焕章的左臂,陈道清醒的认识到,现在该作秀了。这么好的机会不作秀,什么时候作?陈道吩咐要王二虎招呼这边开席。又要伙房用两个食盒装了六个菜壶酒,陈道亲自去拎着去了门房。

  王二虎可不管那些个礼节,既然要他开席,他就不会等陈道回来。“满上都满上,今天新兵到营里来,大家都不醉无归。”。

  朱小二腿断了,行走不方便。他婆娘是个女人,又不好天天到食堂打一家人的饭菜,就领了c粮油自己做。伙房现在归贾焕章管,同是剿匪致残的伤兵。贾焕章对朱小二格外照顾,每天肉c菜c鸡蛋,都不曾短缺。其他士兵也没有怨言,朱小二是卫巡检所打仗才残废的。谁要是对朱小二不敬,就是全部士兵的公敌。

  朱小二的婆娘已经蒸了米饭,正准备炒菜。看着陈道拎着两个食盒过来,连忙从屋内喊出朱小二。朱小二腿上安着一个假肢,这是陈道要施木魁用木头做的。不过这简易的假肢起不到后世的作用,只能勉强在离屋子不远的地方慢慢的走走。不过这也比拄着拐杖要强很多倍了。

  朱小二听见媳妇喊,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掀开帘子慢慢走出来。陈道连忙说“进去c进去。”。朱小二听见陈道吩咐,就又转进了屋内。

  “朱二家的,拿几幅碗筷,两个酒杯来。”陈道很自然的随口说道

  “诶。”朱小二的媳妇一边答应着,一边麻利的拿来了两副碗筷和两只酒杯。

  “怎么只有两副碗筷,再拿两副来。”陈道一把抱起朱二四岁的女儿放在椅子上,一边说着话“我三年前就是一个打猎的猎户,家里也没有隔夜粮。你们别那么多规矩,一起坐上来吃吧。”。

  听见陈道说得自然,朱小二两口子也不再扭捏了,都坐了下来。朱小二的媳妇端出了几道菜,一边还咽哽的说“的亏大人仁义,要不然我们一家可怎么过呀。我们当家的到巡检所当兵以前,一年就没吃过几天的饱饭。”。说着,擦掉了眼角的几滴眼泪。

  “是啊。我家穷,借了十两银子给我娶了亲,我当了五年的雇工都没有还清欠债。只有迫不得已从了军。可没想到,第一次打仗就断了腿。当时我想,我要是死了也好了。有五十两的抚恤,孩他娘也好改嫁。这断了腿只有二十两银子,以后可怎么过活。”朱小二眼睛含着泪“大人的恩德,我们一家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呐。”。

  若说陈道先是作秀,此时听到这两口子的话,心里确实感动了。这大明朝的底层人民可是真的朴素,这朝廷但凡能给老百姓一口吃的,老百姓能去造反?陈道的心里沉甸甸的。“老朱,你放心。你,和巡检所所有的伤兵。只要愿意在我这里干,我就管你们生老病死。管你们的孩子读书识字。将来娶媳妇c嫁人,巡检所也一力承担。不敢说你们能过的有多么的好,但比照寻常老百姓的日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陈道并没有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你受伤是为了朝廷c是为了百姓,你朱小二才是我陈道的恩人之类的官话。他只是发自内心的保证承担朱小二一家以后的生活。陪着朱小二喝了几杯酒,陈道离开门房,往家属院走去。

  天上的月亮半弯着,好像在看着陈道,看他能不能信守自己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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