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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为钱去西部

  我叫李品言,出生于南部地区的一座小山村 , 父母没什么文化 , 一辈子的老农民 , 就希望我能出人头地 , 我也确实让他们如愿以偿,考上了本省的师范大学。

  可是,上过大学的孩子都知道 , 没人管了,惰性就强 , 一不小心就让被窝埋葬了青春。大学四年,我打了三年酱油,眼看着要毕业了 , 工作没着落 , 我快急疯了。

  一般的中小学教师招聘条件都是要有教师资格证的。我是拼了小半条命也没把那玩意弄到手 , 最大的坎就是普通话 , 考了五次,都不合格,所谓乡音难改 , 我也认命了。

  就在这时,有一个机会,西部地区招中小学教师3000人 , 普通话的要求也没那么严格 , 我目前的水平随随便便应付了 , 最重要的是工资还高,一个月6000块,我果断报名了。

  这么好的事,我肯定不会错过!不过细想想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果然 , 百度上一搜 , 我震惊了:xx县发生暴动造成四人死亡,十几人受伤。

  我当时就有些动摇了 , 可是一想 , 失去这个机会,就我那普通话水平 , 本地其他学校就是两三千的工资 , 我也进不去啊!回家更是没脸。再说了 , 很多生活在那儿的人都没事,我也不会这么倒霉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一咬牙,将三方协议签了。 所幸,淌进这滩洪流的不止我一个。

  很快 , 上面就有人给我们定了火车票,正式出发了。三天三夜的车程是很难熬的,我们就三五个聚在一起打牌、聊天,一路上时间倒也过得快,还有五个小时就到了,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床上休息。

  说实话,我心里多少有些激动,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学生,现在终于转换角色要当老师了 , 还是直接给你一个班让你管,这种感觉真心不错。

  我正愣神之际 , 住我对面床上的女生 , 突然爬到我的床上 , 吓了我一跳。我不知道她要干嘛 , 毕竟才认识没多久,我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她一边往我被子里钻,一边跟我说:“我睡不着,过来和你聊聊!”

  我松了一口气 , 给她挪了地儿,让她往里面躺一点。

  “品言 , 你不是城里的女孩子吧?我听你口音挺重的。”

  一听这话,我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爽。就因为我是农村的,口音重 , 也曾经被舍友笑了好几年 , 那种感觉很不好。你不经意说的一句话 , 就会被别人纠正半天。无论你有多好笑的事想和别人分享 , 都会顿时没了心情。

  “是又怎么样?”我明显语气不善。

  似乎听出我不高兴,李敏连忙道歉:

  “你别生气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也是农村的。听说我们到了学校之后 , 两个人一间房,我看你人挺随和的,就想着到时候我们俩可以住一起,你看行吗?”

  我多少明白李敏的意思 , 农村出来的孩子 , 家庭条件不好 , 骨子里都有一种自卑感,尤其是在大城市的女孩儿面前,很多时候会尴尬。看着别人从来不用为钱发愁,自己却连每天吃多少钱的饭都得计算好。这种感觉我体会过。

  看着李敏一脸紧张 , 生怕我不同意的样子 , 我心里有些酸酸的,点点头答应了 , 反正和谁住都一样。

  李敏则一脸兴奋 , 抱着我的胳膊,靠的更近了 , 和我聊东聊西。言谈之间 , 我发现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 , 柔柔弱弱的,心中还有很多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好幻想。顿时觉得和这样的女孩住一起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下一秒,李敏说的话让我的心咯噔一下。

  “品言 , 你知道吗?听说我们要去的那地方之前死了很多人,还都是无缘无故受到牵连的。奶奶说过,枉死的人怨气大,阴气重,会有莫名其妙的怪事发生,搞不好还会没命。你怕不怕?”说到这,李敏的声音都在颤抖,仿佛我们呼吸的空气里就有这怪东西一样。

  我当然是知道这个的,我家三叔就是村里的阴阳先生 , 李敏说的怪事我见过很多,这些事情用科学解释不了 , 但是又不得不信。不过比起李敏发自内心的恐惧 , 我倒淡定得多。

  伸出手揽了揽李敏的肩膀,安慰她:

  “要说到枉死的人 , 估计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里都掩埋着不止一具尸骨 , 古来征战几时回,战死沙场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我们也活了这么大了 , 不是好好的嘛,也没见被哪个冤魂索了命去。你就不要多想了 , 放心吧,肯定没事的。”

  李敏还想说什么,我竖起食指放在嘴边 , 示意她快睡觉。她也不再说什么 , 沉沉睡去。我倒是一直睡不着 , 直到火车到站。

  来接我们的是当地教育局的局长 , 出了火车站就见到外面有人拉起横幅,欢迎我们。因为我们人多,人家直接租了几辆大巴车拉我们去学校。一起来的同学都被分开了 , 各个乡镇、兵团都分的有人。车开到一所学校,就会按照提前分好的名单,叫那些人下车 , 去自己的学校。

  一路上 , 车开进去的地方尘土飞扬 , 车上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就剩我和李敏的名字没被念到,看着李敏眼神紧张的盯着窗外,我心里也有些失望 , 眼前所见之景 , 没有一分宣传片上的风采,入眼处也是满目荒凉。但是没办法 , 协议已签 , 现在违约就要赔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 大巴车终于在一排板房前停了下来 , 这是一所中学 , 名字挂的是当地兵团的牌子。没等随行的老教师念名字,我和李敏就飞快地下了车,行李箱还是老教师帮着拿下来的。边拿还边朝我和李敏喊:

  “李品言、李敏,你们俩就在这所学校了 , 我带你们去宿舍,待会再给你们好好介绍一下。”   我和李敏相视苦笑,就这么大个地方,有什么好介绍的。不过我们两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初来乍到,自然不敢多说话,连忙答应。

  我们的宿舍确实是两个人一间,不过这宿舍是一间闲置的教室 , 里面摆着两张简易的床,有两张课桌拼在一起 , 大概就是书桌了。我和李敏走进去时脸色都变了。放下东西 , 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床板上 , 不想再动弹。

  直到老教师走过来准备帮我们铺床 , 我和李敏才“腾”地一下从床板上坐起来。心里再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长辈帮我们干这些事。

  铺好了床,把东西大概整理了一下 , 老教师带着我们在学校里转了转。说好听点这叫学校,其实里面除了桌椅板凳 , 就是一面黑板。我惊奇的发现这所学校连升旗台都没有。

  再进饭堂的时候,怎么说呢,就一个四方桌 , 上面摆着几道菜 , 全是牛羊肉 , 没见一点绿色。据说这里的菜比肉贵 , 也难怪。

  李敏没有胃口,吃了几口米饭,就放下了筷子。说实话 , 我也没胃口,坐了一天的车,到现在头还是昏的。但是看着旁边的老教师和黑乎乎一脸朴实的炒菜大妈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我们 , 我硬着头皮吃下去一碗饭。

  吃饭途中 , 老教师也大概给我们介绍了学校的情况。三个班 , 初一到初三,总共30个人,我和李敏一听,才三十个人 , 明显大吃一惊 , 我们以前的学校少说也有成百上千个学生。

  再说了,就拿教室里摆着的桌椅板凳看,怎么都不像只有30个学生!

  “老师,你是说全校就30个学生吗?”

  老教师刚一张口 , 想到了什么,顿了顿:

  “品言、李敏啊 , 你们就叫我叔叔吧,反正你们离家远 , 也没个亲人 , 这是我老伴 , 你们可以叫她王婶。”说着,还指了指身边的炒菜大妈。

  我也没再问什么,只是心里更加疑惑,要是学校的学生原本就少 , 那也犯不上做那么多的桌椅板凳,浪费钱啊,直接把那钱买成教材给学生多好。

  老教师又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注意听了。因为我心中隐隐有些害怕,看来一路上担心的事果然是真的。

  这里前几个月发生一起暴动事件,死了大概有上千人,整个村子里都没剩几个人了。可是新闻上却没敢报出来,只说死了四个,伤了十几个。我也是在一个小论坛上看到的 , 不知真假,但是发博的人在发完这条消息之后 , 就再也没有内容更新了。

  当老教师说只有30个学生的时候 , 我就在怀疑这个事件的真实性 , 后来他又岔开话题 , 让我更加坚信了。

  但是,我们现在是真的没退路了,就我们这样的 , 在这么一个偏僻的村子里,被人杀了估计都没人在意 , 所以还是听话点儿好。

  天黑了,我感觉屋子里的空气也变得阴森可怖起来,似乎周遭围绕着一股形同鬼魅的气场 , 这种感觉异常真实 , 我整个人都有些瘆得慌。但也不敢说什么 , 这里有一个胆子比我还小的。

  忘了什么时候 , 我俩都睡着了,半夜,我突然惊醒。一片黑暗中 , 我听见一阵阴森凄凉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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