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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躲得过初一

  离陈家村十几里的山脚下有片柳树林子,林中有一片烂泥潭 , 早几年前村长领大伙挖泥建塘 , 想养点鱼给村里搞创收 , 可那鱼塘养啥死啥 , 连个泥鳅都养不活,村长只好放弃,又领人下网 , 想看看有没有幸存的鱼苗,能捞多少算多少。

  一捞捞出好几网鱼骨头 , 好像下面有个怪物把鱼肉啃了,村长不信邪,继续捞 , 水里捞完就挖淤泥 , 之后是挖出狗骨头 , 人骨头 , 最大的是一副牛骨头,这也是牛池子的由来。

  挖出牛骨头,陈老头怕了 , 赶忙制止,说是何道长以前也没发现这个邪门地方,鬼知道下面有啥怪物 , 保不齐又是日本鬼子搞得万人坑 , 如今村里没有何道长 , 能消停就消停吧,哪怕穷点,能活就够了。

  赵村长从谏如流,立刻告诉村里人 , 那池塘的水酸性很重 , 所以养不了东西,大家以后也别靠近。

  不过村里人都知道咋回事,暗地里骂他酸你娘了脚 , 养鱼之前专门到县里请人检测水质,都是正常的 , 邪门就邪门呗,陈家村人啥邪门事没见过。

  爷爷要去牛池子,我也没说啥,只是我们三个奇装异服,大半夜在田里鬼祟前行,我真怕被人逮住 , 一路忐忑。

  不到一小时才到柳树林,爷爷和二叔却像回了家那般闲庭信步,七拐八绕找到牛池子,这时我才发现,牛池子前的一片空地,原来盖房的地方,居然多了一座简陋的戏台。

  几块木板搭成个十几平米的小台子,连后台都没有,背后挂着一块破布算是大幕 , 又用篷布盖顶,最下等的草头班子都不会在这样的戏台上表演。

  “这几天俺和你二叔忙着搭戏台 , 就等小桃花五七。”

  二叔到那几件破屋拉了电 , 戏台上一盏灯泡亮起 , 爷爷在台子下拉出一个录音机和一面半人高的镜子 , 他将镜子立在戏台一角,无比严肃,对我说道:“初一 , 一会爷爷开唱,你背对爷爷盯着这面镜子 , 爷爷唱啥都与你无关,但爷爷上吊之后你就盯紧了,千万注意 , 等那小桃花趴在爷爷背上 , 你就拿手中的金锏打她,明白不?”

  我问他:“你要上吊?”

  爷爷解释:“吊不死 , 这是爷爷的绝活儿 , 正好给你开眼界,千万记住喽,爷爷吊不死但小桃花会来勒爷爷的脖子 , 她出现的半盏茶时间若是没被你打掉,你就给爷爷收尸吧。”

  事关爷爷性命,我不敢马虎 , 郑重点头。

  他又对二叔道:“前几天吩咐的没忘吧?把俺押上来就到台下呆着 , 俺脱了衣服一甩头就放绳子 , 女鬼被初一打跑,你立刻把她拿了,出半点岔子,俺把你淹死在牛池子里。”

  二叔不敢还嘴 , 保证全力以赴。

  准备妥当 , 我站在戏台一角,从镜子里可以看到整个戏台的情况。

  爷爷按下录音机,与二叔退到台下 , 四下无声,万籁俱寂。

  不多时 , 笨重的录音器响了,那是偏僻又没有人烟的柳树林中,不该有的声音。

  “哐。”一声敲锣,紧接着缓慢的小点碎鼓声:“当。。。当。。。当。。。”

  从未听过的戏曲,就算听过也不知道是哪出。

  但这敲打声却让气氛变得极度压抑。

  二叔便在此时押着爷爷上台,爷爷肩膀上扛着一副押犯人的枷号 , 方形木板,中间钻出脑袋的古代刑具。

  到了戏台正中,二叔一脚踢在爷爷膝窝,爷爷跪下,二叔退下,将戏台交给那女装打扮的老头。

  爷爷呆滞的跪着,直到录音机放出的吹打声节奏加快,爷爷肩头轻颤,随着“哐嚓”一声大锣音 , 爷爷猛地仰头,仰天长啸状 , 嘴巴大张似乎在尖叫 , 可口中却没有传出声音 , 而他张嘴的同时 , 肩头枷号裂成两半,爷爷仿佛变得力大无穷,硬生生将木板挣开 , 碎出几米远。

  他依旧跪着,双手撑地 , 极为夸张的摇头,就好像伤心到极点要靠这种费力的动作来发泄。

  等发泄够了,爷爷起身 , 拿捏着身段在台上踱步 , 眼中带着悲戚 , 嘴巴张合不停 , 也不知在默念什么戏文,而他时不时做几个动作,一会捶胸顿足 , 一会掩面痛哭,光看他姿势也能明白,这是个受了冤屈的女人 , 被官差押解到此地 , 女人开始发疯了。

  正规的大戏桥段 , 一上来先亮相开腔,震住全场,然后解释自己的来历身世。

  等爷爷念叨完了,他软倒在地 , 埋头痛哭 , 录音机又放出一声声沉闷的鼓点,气氛沉重。

  而下一刻,我看到一根绳子正从房梁垂下 , 渐渐垂到爷爷头顶。

  爷爷站起,悲伤姿态 , 微微侧首,正好在镜中露出全脸,不知是不是错觉,恍惚间,我真把他看成个披头散发却掩不住秀丽容貌的美女,可定睛再看 , 虽然化了妆,却掩不住他的老脸皮。

  面目表情,爷爷再次张嘴,破天荒发出声音,自然是女声:“睡昏昏似妃葬坡平,血淋淋似妾堕楼高。。。舍着俺软丢答的魂灵没人招,银镜里朱霞残照,鸳枕上红泪春潮,恨在心苗 , 愁在眉梢,洗了胭脂 , 涴了鲛绡。。。”

  前两句阴仄仄 , 后几句却哀怨凄楚 , 而这后几句却让我一个恍惚愣神 , 感觉很熟悉,却想不起在哪听过。

  根本不敢想,全神贯注盯着镜子 , 便见爷爷起身后,像条蛇那样原地扭了起来 , 整个人却越扭越小,本来就干瘪的身子变得更加瘦小,似乎还矮了几寸 , 挂着的腰带快滑到膝盖上了。

  就在我想不通咋回事时 , 那双层长裙滑落 , 爷爷的两条胳膊也从单衣领口钻了出来 , 单衣也落地。

  爷爷的身子露出来,皱巴巴的皮肉裹着骨头架子,像一具埋了几十年的干尸 , 这不是爷爷原本的身子,他确实变小了,好像骨头缩水 , 皮肉挤在一起 , 整个人缩了四分之一。

  而我满脸发麻 , 惊骇加惊喜,立刻联想到爷爷给我的半本古书。

  这一定是他说的柔功软骨,从三岁开始将骨头打断再接上,重复许多次 , 骨头会变软 , 除了这个没法解释他为什么变小。

  衣服从他身上滑落,最后只剩肚兜和裤子,他忽然扭腰 , 向上一探,身子变回原来大小 , 也借着这股劲抓住空中的绳套,一条胳膊伸进去,小腰一拧,顺着劲在空中转个圈。

  这是我看过的最精彩的一出大戏,若不是强忍着,险些给他喝彩。

  随后 , 他在空中表演杂技,就那一根绳子,一会倒挂金钩,一会海底捞月,灵活的像只猴子。

  最后,他将身子腾出来,只用双手抓绳套,就是那上吊前最后一个动作。

  我全身绷紧,紧张兮兮的盯着镜子 , 抓着金锏的手心冒汗,既期待又害怕的等待小桃花出现在他背上。

  也忽然想起 , 好像那晚我去戏台时 , 后台传出的一句戏文 , 就是爷爷刚刚唱过的 , 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联系,只是等待着。

  一点点的,爷爷将脑袋伸进绳套之中 , 随后撒手,身子一坠 , 那绳套将他脖子勒住。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里,真想喊一声不要,冲过去将他救下 , 却硬生生忍住了 , 因为镜子里的爷爷不像是吊死人该有的模样 , 脸没有朝上 , 舌头也没吐出,就连眼球也没暴突,我甚至能看到他脖子上蹦起的青筋 , 一根根血管好像快要爆炸那般粗壮,而灯泡在他脸上打了一层朦胧的黄色光晕,却掩不住他憋的通红的脸色。

  我知道咋回事了 , 他没有上吊 , 而是用脖子的力道勾着绳子 , 想想就觉得恐怖的功夫。

  可爷爷的模样也让我再次想起小桃花,我看到她的尸体时,她也没有吊死的死相,甚至比爷爷此时的脸色还要平静,难道她的功夫比爷爷还好?

  我看到她时,她到底是死是活?

  绞尽脑汁的想着 , 直到收音机里的乐曲骤然间高亢才回过神 , 想起爷爷的嘱咐,定睛看向镜中,爷爷的脖子依然有力 , 他还活着。

  而他背上依然空荡,并没趴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正纳闷小桃花怎么没来 , 却发觉爷爷的表情有些古怪,眼珠子瞪了出来,不再紧咬牙关扛着下坠的力道,他嘴巴微微张开,半张脸不住颤动,仿佛被吓破了胆。

  紧接着 , 他脖子一歪,脸向上了,四肢开始抽搐,极为痛苦。

  就在我还没搞清咋回事时,咚的一声,纯粹下意识,我扭头了。

  是二叔砍断了绳子,爷爷摔在戏台,二叔边跑边喊:“顾不了啦 , 这和你跟我说的不一。。。卧槽?!”

  一声惊呼,二叔前脚绊后脚 , 跌倒在地 , 脸却冲着戏台下 , 满面惊恐。

  我也扭过头 , 发现戏台正对面的牛池子中,正缓缓爬出个女人,上半身已经露出水面。

  二叔惊恐问爷爷:“爹,那是人是鬼?”

  爷爷没回答 , 趴在戏台看那女人,满脸不可思议。

  一开始只能看出她的性别 , 等她整个爬出水面,走到戏台下站定才看到模样,令我后脖颈发凉。

  二叔曾给我看过一本书中的照片 , 是清末时期青楼妓女合照 , 与眼前这个女人一模一样 , 当然不是说长相 , 而打扮和神韵,都好像那张黑白照中呆头呆脑的女人跳了出来。

  个子不高,体型臃肿 , 大脸盘子却是小眼小嘴,还有个硕大的额头和一双小脚,穿着清朝时期的旗袍 , 下摆露出的两条小腿却裹着厚厚的棉裤 , 她从牛池子里钻出来 , 身上却没有一丝水迹,就站在戏台下,笑盈盈的望着爷爷,纵然面带笑容 , 表情依然呆板 , 正是旧社会独有的陈旧的腐败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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