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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飞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颤声道:"请慢……动手……八宝香珠……""八宝香珠?"玉桃的心猛地一跳,"在哪里?"

  "在……我胸衣里,请姑娘……"

  "哼!"玉桃冷哼一声道:"看你要耍些什么名堂?"说着,她剑锋一滑,嗤地划开了金飞燕的胸衣,贴胸之处果然绑着一只珠盒!

  玉桃挑断绑带,将珠盒挑到手中。她看了一会,将珠盒放到地上,猛然扬起手中的剑。

  "哎……姑娘砍……不得!"金飞燕急声喊叫,头上汗如珠滚。

  "谁知你这狗贼安的什么心?盒中装的是dúyào粉,暗飞针,dú汁、dú气、zhàyào……"金飞燕长叹一声:"难道姑娘看……不出我已是个……要死的人了吗?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亦善,姑娘就如此不……相信一个要死的人?"玉桃不觉一愣,手中的剑垂了下来。

  "请姑娘打……开珠盒暗层……"金飞燕说话已感吃力,丹田的冰盅dú气正在往外泻溢。

  "暗层?这珠盒有暗层?"

  "先按下珠盒左……侧铜铆钉再……按盒顶垂着的那个龙头……"玉桃依照金飞燕的话拨弄着珠盒,"咔嚓!"珠盒发出一声细响,暗层底板霍然弹开,因为暗层里书信塞得太满,底板弹开后,书信便凸冒出来。

  金飞燕的话果然不假!

  玉桃瞅了金飞燕一眼,取出书信,凑到通风口的亮处观看。

  割让三县九城,乞求后金可汗出兵相助叛反夺位的卖国协议书。

  进献八宝香珠为后金可汗母亲治病的问安信。

  十年前江魁与后金贝勒亲王秘密联系的叛反信。

  爹爹陈金玉向皇王揭露江魁谋反的奏本。

  玉桃银牙紧咬,花容变色,扭曲的脸在抽搐,说明她处在极度的愤怒之中。

  "江魁贼子!"她咬得格崩发响的牙中,透出一声冷酷和凶残的嘶喊。

  飕!盘蛇剑像条滑动的蛇,蛇信子又舔着了金飞燕的咽喉, 玉桃歪着嘴唇,冷峻的眼光充满着愤怒:"你为什么把珠盒送给我?为什么?"金飞燕咽了口气,费力地说:"为我的罪孽赎罪。""是谁杀死了我爹爹?"玉桃两颊青筋凸起。

  "无……名氏。"

  "是谁侮辱了我娘?"玉桃全身都在颤抖。

  "无……名氏。"

  "无名氏是谁?"其实她不用问也猜到无名氏是谁了。

  "江……江魁。"金飞燕全身一阵抽搐,嘴角流出一缕黑血。

  玉桃垂下盘蛇剑:"你怎么啦?"

  "我已中了冰盅dú……现在dú……发作了。"金飞燕手脚一阵痉挛,已是说不出话来。

  玉桃将盘蛇剑收回腰间,出指在金飞燕穴道上一连几点,想制住他体内dúxìng的迸发。

  金飞燕穴道被点,不但没有制住dúxìng的迸发,相反dúxìng迸发得更快。服下玄宫绝命丸后,一旦dú气迸发,任何力量都无法遏制这种经过聚结,压抑后的内在bào发。

  金飞燕极力挣扎着,换口气,说道,"没……有用……为了将珠盒送……到这里,我已将dú气纳……入了丹田,现在dú已……"

  玉桃铁青着脸,沉声道:"那你死定了!"

  "姑娘若能……将这些书信送……送到京城jiāo给……左御使吴大人……金某则死……而无憾。"

  金飞燕声音渐弱,说到最后几个字已是无声。言毕,他全身痛苦地抽搐,黑水不断地从口中涌出,尽管如此,他仍极力地挣扎,想在脸上绽出一丝笑容,他是书香子弟,他想在临死之前给人留下一个好的形象。

  玉桃脸上的肌ròu痉挛了几下,她那被人称为女魔的冷酷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怜悯。

  对一个恶人,一个行将死去的恶人,产生怜悯之情,对于玉桃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玉桃俯下身子,把头凑近金飞燕:"是谁害了你?""是……江魁的……的……"

  "是谁?"玉桃情急,一声大喝。

  金飞燕头一歪,全身急剧地抽搐,人已是昏死过去。

  洞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不见约定的信号,来人是谁?玉桃急忙将珠盒藏入怀中,弹出盘蛇剑,横剑在手。

  两条人影跃入洞穴。

  飕!玉桃一个玉女投梭,凶猛地刺出一剑!

  当!双剑相击,火星一迸,人倏地分开。

  "姐姐!"玉桃发出一声欣喜的呼叫,跃到金莲身边,"你进洞怎么不发个信号?我险些把你当作侍卫贼子了。"

  金莲心中叫苦不迭:"玉桃怎么会来天穴洞?难道她未见进山石岩上的警告?"白世儒瞧见躺在地上的金飞燕,眼底闪过一道棱芒。

  金莲也瞧见了金飞燕,不觉问道:"金飞燕怎么也在这里?"刹时,她心中滚过一串疑团,心房陡然紧缩。

  玉桃剑锋指着金飞燕说道:"这老贼遭到江魁暗算,身中冰盅剧dú,心中一时悔恨,竟纳dú入丹田,赶来此地,把八宝香珠送还我们姐妹。""哦!"白世儒、金莲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这是他们两人都未料到的事。

  "这珠盒内有个暗层,里面有江魁贼子和后金可汗的协议书,写给后金可汗的亲笔信,还有爹爹当年查获的江魁给后金贝勒亲王的谋反书信和爹爹向皇上的奏本……"白世儒急趋前一步:"快拿出看看!"他神情显得有点激动。

  玉桃从怀中掏出书信,刚才一时仓促,书信还未藏入珠盒:"你看!"。

  金莲伸手夺过书信,将身体隔在白世儒、玉桃中间,对白世儒说:"请白壮士到洞口巡风,不要让侍卫闯进来了。"

  她说这话也有道理,刚才他们进山之时,已发现山下有成队的侍卫在活动。

  白世儒瞧了金莲一眼,也不说话,返身跃到洞口。

  金莲看完书信,脸色凝重。

  难怪少林善明大师和丐帮护法蒋长空要亲自来石林接应她们姐妹。

  难怪左御使吴大人要派白世儒率忠于皇上的大内侍卫来相助她们姐妹。

  事关国家兴亡,非同小可!

  只可惜……站在洞口的那个白世儒会是谁呢?白世儒站在洞口,脸色和金莲一样凝重。

  凭他的武功现在要夺到八宝香珠和书信,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但他却在犹豫不肯下手。

  他在担心什么?他唯恐伤害金莲、玉桃的姓命,他知道她们姐妹的xìng格,若是动手,她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他不是担心江魁的命令,江魁已下令不准伤害陈家姐妹,他是个胆大包天肆无忌惮的人,命令对他并没有什么约束,江魁也奈何不了他。但,他却在行动中深深地爱上了金莲。

  他爱金莲,真心地爱她!他不愿伤害她,然而,他却不能不伤害她!

  他在矛盾中痛苦地挣扎。

  有什么法子能劝得她们姐妹归服自己?难道真没有一个折衷之法吗?

  远处,空中腾起一道蓝色的火焰,是催促他动手的信号,他目注信号火焰,凝身未动。

  天穴洞是个死洞,陈家姐妹无路可逃,八宝香珠和书信飞不了,他决意不理睬信号火焰,让侍卫上山来动手,给日后与金莲的和解,留下一条退路。

  他不曾想到天穴洞里还有一条秘密的通道。

  洞内。金莲将藏好书信的八宝香珠盒塞入玉桃怀中,她打着手势。

  白世儒听力甚好,金莲不敢说话,只一个劲地向玉桃打手势。她们姐妹小时候曾学哑巴打过哑语,虽不能像哑巴一样手谈"语言",却也能明白对方的大概意思:危险!情况万分危险!必须迅速离开天穴洞。

  出天穴洞后,到壁顶悬崖走天穴道,天穴道的另一端道口有少林和丐帮的人接应。

  出天穴道后,在少林、丐帮兄弟的引导下去见吴御使的侍卫,然后随他们进京,将香珠及书信呈jiāo吴御使。

  姐姐不能一起走,必须留下来拖住白世儒,另外秘道的封石,姐姐必须封好,否则我们都跑不出去。

  杀了白世儒?那是不可能的事,我们姐妹决不是他的对手,他不是白世儒,是谁,姐姐也不知道。他是个可怕的人物。

  走,快走!为了国家社稷的安危,为了替爹伸冤,替娘报仇,你必须走!你不走,姐姐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姐妹合力推开了封住秘密通道的石块。

  玉桃噙着泪水,注视着金莲。

  金莲再打手势:江风是个好人,他真心爱你,只可惜他是江魁的儿子,否则……

  玉桃泪如泉涌,打着手势:不,我已不再爱他。他是仇人的儿子,我怎么能再爱他?我要杀了他,替爹爹和娘报仇!

  金莲急摆双手:冤有头,债有主,此事与江风无关。若是父债子还,世代仇杀下去,恩恩怨怨何时了?走,走吧!

  玉桃咬咬牙,猛一低头钻进了通道。

  金莲托住石块,缓缓地推动,封住通道口。

  "金莲!"金莲心中一震,急跃离封石。

  白世儒跃入洞内:"侍卫上山来了!"

  "是吗?"金莲手一摆拔出了短剑,"咱们杀下山去!"白世儒眼光扫过四周,脸色倏地一变:"玉桃姑娘呢?""玉桃?这该死的丫头哪里去了?"金莲支吾着,极力想拖延时间,"哦,她下洞底去了,说是看看洞底有没有通路。"

  洞底根本就无法下去,那是一个长满着青苔,充满着瘴气的无底深渊。

  白世儒立即意识到,这洞里有一条秘密通道,玉桃带着香珠和书信从通道逃走了。

  如果香珠和书信送到左御使吴汉卿手中,一切便前功尽弃!

  必须追回香珠和书信,这关系到他的前程、命运和xìng命。

  白世儒立即开始搜索洞穴。

  金莲己经恢复镇静,握着短剑,静静地看着白世儒,目中闪shè出灼亮的光芒。

  只有决心去死的人,才有这种可怕的目光。

  白世儒搜索到金飞燕身旁,猛地一脚把金飞燕踢到一旁。

  他这一脚正踢在金飞燕气海穴上,金飞燕身子一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努力地聚集着体内的最后一点残力,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到目光上。

  白世儒一掌拍在通道口的封石上,心中一动,顿住脚步。

  他手在石沿一摸,托住石块往右一旋,石块不动,往左旋仍是不动。

  他想了想,手按住石块往里一推,再往左一旋,复往右一旋,石块开始缓缓移动。

  刷!金莲飞身而至,落在封石旁。封口刚刚移开一半,却被金莲身体挡住。

  "金莲,请你闪开。"白世儒沉声道。

  金莲扬起短剑封住道口,冷声道:"你是谁?"

  "白世儒。"他回答得很果断。

  "不,你不是白世儒!天山霍门弟子白世儒的剑决不会有dú!"金莲语气冷峻、凌厉。

  白世儒的手在紫电剑柄上一搭,眼中闪出一道冷电,冷电忽又消失,手也松开了剑柄,他叹口气道:"你很聪明,不错,我不是白世儒。""那你是谁?"

  "金莲姑娘何必问我是谁,我便是我,一个上天造就的人。""你是江魁的同伙?"

  "同创大业的人。"

  "叛贼!"金莲音调突然提高八度,骂道,"一伙祸国秧民的叛贼!盘龙谷全是一场假戏,一个精心设计好了的圈套!我明白了,为什么侍卫会袭击太玄庵,会在金家老屋设埋伏,会追踪到天穴洞,原来全是你……"金莲说着,突然发动,手中短剑闪电般刺向白世儒胸膛!

  "噗!"白世儒身形微微一晃,左手二指正夹住了短剑的剑锋,右手掌已高扬。

  金莲自知不是白世儒的对手,也不出金刚指反击,凝身冷目,静待白世儒掌劈下来。

  掌停在半空,迟迟不肯劈下。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金莲怒声问。

  "我不能,因为我爱你。"他深沉地一字一吐地说着,话语中充满着痛苦。

  金莲心中一阵绞痛,略略一顿,说道:"你既然爱我,就请放玉桃一条生路。"她仍想拖延时间,好让玉桃逃走。

  "谁说要杀你们姐妹?连江魁也下令不准侍卫伤害你们,否则你们早就没命了,但我一定要追回香珠和书信。"他目光闪烁,盯着金莲道:"金莲,听我一句话,你们姐妹若能归顺江魁,大事成功以后,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一定明媒正娶,封你为一品夫人,日后我若登基,你便是正宫娘娘……"

  "呸!痴心妄想!"金莲一口唾液吐在白世儒脸上,厉声喝骂。

  "当!"白世儒二指一运功力,短剑剑锋顿时折断,他用手一带,轻轻一掌将金莲击倒身后。

  白世儒手一托,封石顿开。

  金莲跃身而起,断剑刺向白世儒背穴。

  当!白世儒二指弹开断剑,复一掌击倒金莲,钻进通道。

  "呀---"金莲咬牙窜起,双手蓦地抱住了白世儒留在洞外的脚。通道过于狭窄,白世儒武功再好,也避不开金莲一抱。

  白世儒狠跺一脚,厉声道,"放手!"金莲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手仍不肯放松。

  英雄壮士,岂能儿女情长?一国之主,心慈手软岂能定国安邦?白世儒心中顿起一股杀意,两眼透出凶光:"金莲,你要杀我?""是的!"坚定、无畏、果断的回答。

  他意识到他们之间己没有调和的余地,这不是情侣间斗气、朋友间的决裂,而是彻底的毁灭!生与死的争斗!

  他终于作出了决定,这是一个违心的痛苦的决定,就和江风的决定一样。但,他别无选择。

  长痛不如短痛!心中顿生一股暴戾、凶残的冲动。

  白世儒退出通道,靠在石壁上,对金莲道:"起来,来吧!"金莲困惑地望了他一眼,松手站起来,捡起断剑,平静向前。

  白世儒闭上了双眼。

  难道他会如此送死?难道他已思悔改过?难道他在考验自己?她的心在狂跳,手在颤抖,断剑几乎把持不住。

  他静静地靠着石壁,一动也不动,就像刑场上待斩的犯人。

  决不宽恕这样的叛贼!

  他要为太玄庵死去的道尼赎命!

  杀了他,自己也立即自刎!

  心意已决,银牙紧咬,断剑对准他的心脏一剑猛刺下去!

  断剑触在白世儒的胸肌上停止了推进,她决意要杀他,但已无法再把断剑往前送,因为紫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