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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亲,您是不是觉得苏锦瑟今天的举动很不寻常?”

  “没错。苏锦瑟是王弘义最疼爱的养女,视如己出,他jiāo给苏锦瑟的任务,又岂能是寻常小事?”谢绍宗一副洞若观火的表情,“此次王弘义入京,主要目的是帮魏王夺嫡篡位,其次,他自己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图谋。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回苏锦瑟执行的任务,恐怕便与此图谋有关。”

  苏锦瑟一行在西市甩掉了尾巴后,终于在午时时分来到了位于普宁坊的第四座祆祠。

  普宁坊的这座祆祠是四座当中规模最大的,可以看得出是祆教在长安的总部。

  祆祠的建筑风格与周围民居迥然不同,整个建筑以白色为主基调、金色为装饰色,一看便令人心生肃穆与圣洁之感。神庙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部是由四根浑圆石柱撑起的平顶式建筑,高约三丈,宽约八丈,宏阔的门楣上镶嵌着一个显眼的金色图腾状似张开双翅的雄鹰,却没有头,腹部是一个凸起的圆形;神庙的后部比前部高出许多,最高处是一个巨大的金色穹顶,穹顶上还有一座火焰升腾的雕塑,高高在上,直指苍穹。

  此前的三座祆祠都不如这座气势恢宏,苏锦瑟抬头瞻仰了一番,不禁有些震撼。进门的时候,两名教徒模样的波斯人很有礼貌地拦下了他们,并用夹生的长安话告诉他们:进入神庙一律不准携带武器。

  三个随从都有些不悦,苏锦瑟却不假思索地命他们照办,还主动把藏在袖中的一把匕首jiāo了出去。随后,苏锦瑟向守门人询问这里是否有一位叫黛丽丝的祭司。值得庆幸的是,守门人当即点头说有,还热情地在前面给他们领路。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众人来到神庙的后半部,眼前顿觉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宽广的圆形厅堂,四壁皆为汉白玉建造,上面雕刻着众多半人半鸟、深目高鼻的护法神;厅堂足有七八丈高,穹顶上绘有五彩斑斓的神话图案;厅堂中央是一座圆形的大理石祭台,祭台上别无偶像,只供着一个硕大的金色火坛,坛上有一团火焰正熊熊燃烧。

  苏锦瑟对此略有所知:祆教认为火是光明之神“阿胡拉”的化身,便以火为崇拜对象;他们认为火的清净、光辉、活力、洁白象征着神的绝对和至善,因此不造神像,仅敬奉圣火,并且所有祆祠中的圣火都是彻夜长明、终年不熄。

  此刻,一名身着白色教服的女xìng正跪在洁白的祭台前诵经。守门人告诉苏锦瑟,她就是祭司黛丽丝,并请他们稍候片刻,旋即离开。苏锦瑟道了声谢,站在原地耐心等候。约莫一炷香后,黛丽丝诵完经,又行了一番跪拜仪式,才缓缓转过身来。

  苏锦瑟与她四目相对,顿时在心里惊呼了一声。

  这是一张美得几乎毫无瑕疵的脸庞,雪肤红唇,金发碧眼,尤其是那双琉璃般的眼睛,简直可以勾魂摄魄;她的身材窈窕挺拔,站在那儿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塑,或者说是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整个人散发着沉静、冷艳、高贵的气息。苏锦瑟对自己的容貌和气质向来极为自信,可跟眼前的黛丽丝一比,纵然不说自惭形秽,至少也是甘拜下风。

  此刻,苏锦瑟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那三名随从的眼睛肯定都已经发直了。其实不要说这些血气方刚的男人,苏锦瑟想,倘若自己是个男子,见到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兴许也会一眼就爱上她了。

  黛丽丝迎着他们走过来,微微一笑,一开口竟然是流利的长安话:“几位檀越可是来找我的?”

  檀越是佛教中“施主”的意思,苏锦瑟不知道这是祆教本来的称呼,还是他们借用了佛教名词。“是的祭司,我等寻了大半个长安城,才在此把您找到了。我找您,是想打听令尊莫哈迪的下落。”

  “家父?”黛丽丝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不知贵檀越为何事寻他?”

  苏锦瑟刚想说实话,可话到嘴边却改了说辞:“我乃洛州人氏,家父是贵教的虔诚信徒,早年与令尊是相jiāo甚契的教友。此次来长安,家父特地嘱咐我要来拜访一下令尊。另外嘛……”苏锦瑟回头示意,随从当即上前一步,敞开了那个鼓鼓囊囊的牛皮袋,“家父想做一些供养,以表虔敬之心。”

  苏锦瑟说着,便从袋中取出三锭黄灿灿的金子,恭敬地摆在了祭台上。

  无论走到哪里,钱都是最好的敲门砖。苏锦瑟想,尽管黛丽丝是个出家人,可无财不养道,相信她对黄白之物也是不会拒绝的。

  黛丽丝却始终不看金子一眼,只淡淡笑道:“檀越方才说,令尊是本教的信众,又与家父是教友,是吗?”

  “正是。”

  “那就请檀越把钱拿回去吧。”黛丽丝忽然脸色一沉,“阿胡拉的圣殿里,不欢迎言语不实之人,更不会接受别有所图的供养。”

  苏锦瑟一下就蒙了,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忙道:“我虔心敬奉阿胡拉,不知祭司何出此言?”

  “檀越真的不知道吗?”

  “请祭司把话说明白。”

  黛丽丝上下打量了苏锦瑟一眼:“不瞒檀越,家父莫哈迪从来不是一个信神的人,他只信金钱。可檀越方才却说,令尊既是本教信众,又是家父的教友。试问檀越,您这个谎是不是撒得太蹩脚了?”

  苏锦瑟顿时惭愧无地,暗骂自己太粗心了。祆教向来禁止邪yín,而莫哈迪却是个开妓院的,怎么可能是祆教信徒?又怎么可能跟谁是教友?自己明明知道祆教的教义,无奈仓促之间却忘得一干二净。黛丽丝说得没错,自己这个谎果然十足蹩脚!

  “檀越请回吧,我还有事,恕不奉陪。”黛丽丝说完,转身就走。

  “祭司请留步!”苏锦瑟紧走几步,站在她身后,“我之所以那么说,是想跟您拉近距离,实在没有恶意,还望祭司谅解。说实话,我这次来找令尊,是受家父之托,想跟他打听一位故人。”

  黛丽丝沉默片刻,回转身来:“什么样的故人?”

  “二十多年前,夜阑轩的一名歌姬,徐婉娘。”

  黛丽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不过稍纵即逝。“我能问一下,令尊为何要打听此人吗?”

  “很抱歉,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家父并未明言。”苏锦瑟怕她一走了之,不敢再隐瞒,只能实话实说。

  黛丽丝直视她的眼睛,似乎在判断她这回是否诚实。不知为何,苏锦瑟明明没有撒谎,可被她那双晶莹深邃的眸子一注视,便觉不自在起来。

  “找人的事可以待会儿再谈。诸位檀越想必还未用餐吧?”黛丽丝忽然露齿一笑,转移了话题,“如果诸位不嫌弃,就请随我一起,品尝一下我们祆祠的圣餐如何?”

  苏锦瑟其实也早已饥肠辘辘,只是惦记着正事,无心吃饭,现在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犹豫。一旁的三名随从此时却顾不上苏锦瑟了,一迭声地说不嫌弃不嫌弃,我等求之不得。苏锦瑟不悦,正想给他们一个眼色,却听黛丽丝咯咯一笑:“如此甚好!请诸位随我来吧。”

  三个随从一见黛丽丝笑靥嫣然、美眸顾盼,顿时浑身都酥了,一个个像着了魔般跟着她就走了。苏锦瑟大为气恼,却又不便发作,只得顿一顿脚,快步跟了过去。

  反正也不差这一顿饭的时间,吃完饭再办正事也不迟。苏锦瑟一边走着,一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祆祠的饭堂不知位于何处,苏锦瑟和三名随从跟着黛丽丝穿过一条走廊,走过一片庭院,然后推开一扇拱形的铁门,眼前居然出现了一排向下的石阶。这祆祠也是奇怪,怎么会把饭堂设在地底下?苏锦瑟心中狐疑,想问又觉得不太礼貌。三个随从也是左右张望,同样有些纳闷。

  “诸位檀越不必奇怪。”黛丽丝在前面领路,却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在我们祆祠,一般的信徒都是在上面用餐的,但我们这些祭司,每个人在地下室都有单独的用餐区,大部分时候便在下面用餐。”

  “为何祭司要在下面用餐?”苏锦瑟终于忍不住发问。

  黛丽丝回头对她笑了笑:“其因有三。第一,下面安静,在这里单独用餐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闲谈,有助于静心;第二,下面有不少窖藏多年的圣酒,一般信徒是没资格品尝的;第三嘛,是每逢贵宾莅临,便专门在此款待宾客喽。”

  三个随从一听有酒,而且还是跟这样一位绝世美人共饮,不禁都呵呵笑了起来。

  苏锦瑟眉头微蹙。听这三条理由,头一条还让人肃然起敬,后面两条就不敢恭维了基本跟世俗一样,都在利用等级差别获取特权享受。

  “听祭司这么说,我等算是贵宾了?”

  “当然。”黛丽丝笑道,“贵檀越初来乍到就向本祠供养了三锭金子,我若不把诸位视为贵宾,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果然未能免俗!苏锦瑟在心里一声叹息。方才黛丽丝刚刚在她心中建立起来的圣洁女神的形象,就在这一瞬间坍塌无遗。看来不管一个人信不信神、出不出家,都还是喜欢钱的。不过这样倒也好,苏锦瑟想,既然她喜欢钱,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行人边说边走,很快便步下长长的阶梯,下面是一间四四方方的酒窖,四壁的木架上堆放着一排排椭圆形木桶,看来这便是祆教窖藏的圣酒了。紧接着,黛丽丝领着他们向右一拐,走进了一条密闭的拱形走廊。两侧的石室都上着锁,一些锁头似乎已经生锈。苏锦瑟心中疑窦顿生:这些门是有多久没开启了?

  此时,前面的黛丽丝和三个随从突然都止住了脚步,苏锦瑟差点撞到一个随从的背上。还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忽觉一阵异香扑鼻而来,只见那三个随从贪婪地吸着鼻翼,脸上出现了如出一辙的迷醉笑容。

  不好!

  苏锦瑟大喊一声,实际上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她拔腿想跑,两条腿却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紧接着,三个随从都把脸转向了她,但苏锦瑟看见的并不是脸,而是爬满了蛆虫的三团腐ròu。随从们一边撕下脸上的腐ròu,争先恐后地递过来,一边呵呵笑着:“圣餐,圣餐,请吃圣餐……”

  “贵檀越,赏个脸,品尝一下我们祆祠的圣餐吧!”

  黛丽丝像只白色的大鸟一样悬浮在半空中,身上燃烧着熊熊火焰,一对瞳孔也瞬间变成了赤红色。

  苏锦瑟感觉一股强烈的热浪袭来,下意识抬手遮挡,却见自己抬起的不是手,而是皮ròu尽去的森森白骨……

  第六章 坠崖

  秦岭深处的黑夜就像黏稠的墨汁,连火把的光亮都很难把它撕开。

  萧君默一行五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茂密的森林中。头顶上,参天大树的树冠遮蔽了月亮和星空,让人无法借助任何东西辨明方向。众人只能凭借日落前太阳的方位,大致估摸着往某个方向爬。萧君默走在最前面,一手高举着火把,另一手用横刀不断劈开纠缠的树枝、灌木和藤蔓,强行砍出了一条路。

  昨天从祠堂后山的秘道逃出后,他们便由孟三郎领路,一口气逃到了北渠铺。虽然在那里遭遇了一小队捕快,但很快就被他们解决了。之后,一行人横穿蓝田武关驿道,朝着西南方向一头扎进了秦岭山脉的莽莽丛林。

  昨夜他们在一个山洞里休息,只睡了两个时辰便又匆匆上路,经过将近一天的艰难跋涉,在黄昏时分赶到了石门山下。此地,左边六七里外是大昌关,右边七八里外是库谷关,都有重兵把守,想要硬闯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只能按照萧君默的计划,翻越面前这座山,找到萧君默当年曾经走过的秘道,继续往西南走四五十里,才能到达方圆数百里大山中唯一的一条驿道义谷道,然后往南走到丰阳县,再沿祚水、洵水南下,往东迂回至洵阳县,最后沿汉水一路东下,便可直趋荆州了。

  然而,眼下这座石门山却让他们举步维艰,每向上爬一小段都要耗费大量体力。走在最后面的米满仓早已叫苦连天,好几次差点没跟上队伍,萧君默只好让孟三郎去搀着他走。楚离桑和辩才则相互搀扶着走在萧君默身后,两人也已累得气喘吁吁。

  此刻,汗水从额头上不断流下来,模糊了楚离桑的视线。

  楚离桑抬手揩了几下。奇怪的是,汗水已经揩掉了,但眼前的一切依然模糊。是起雾了吗?楚离桑记得以前听父亲说过,深山老林中都有一种叫“瘴气”的东西,是野兽尸体和树叶腐烂后混合产生的有dú之气。一旦碰上黑雾般的瘴气,人就没命了。

  “爹,”楚离桑紧张地抓着辩才的手,“是起瘴气了吗?我怎么看不清东西了?”

  “不是,这里没瘴气。”辩才光顾着脚下的路,没注意到楚离桑的脸色正越来越苍白,“等往南再走个几百里,天气开始湿热的地方,才会有瘴气。”

  “我、我头晕……”楚离桑刚一说完,整个人就左右摇晃了起来。萧君默恰好回头,一看不对劲,当即一个箭步蹿了上来:“离桑!”

  楚离桑两眼一闭,一头栽进他的怀里,瞬间没有了知觉……

  等楚离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萧君默的背上。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肩膀,身体也跟他宽厚的背部紧紧贴在了一起。那种很踏实的安全感一下又充满了楚离桑的心房。如果他可以背着自己一直走下去,她倒情愿昏迷,不要醒来。

  这么想着,楚离桑悄悄闭上了眼睛。

  渐渐地,她便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到耳边响起轻微而均匀的鼾声,满头大汗的萧君默无声地笑了一下。

  其实她刚才醒来他便已察觉,不过既然她没吱声,萧君默也就佯装不知。像楚离桑这么要强的女子,若不是晕厥,肯定不会让他背。所以,现在这样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