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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护送下回家了,巴克斯特也过来加入了他们。

  埃德蒙兹以为蒂亚会一直打电话或发短信来质问那个寒酸的家怎么变成了民宿旅馆,住进了陌生人。结果一个电话也没有。准妈妈后来一整天都在和那个九岁的小姑娘玩耍,巴克斯特离开后,她马上就睡了。

  巴克斯特到达办公室时,芬利接手了筛查离职军人名单的烦琐工作。埃德蒙兹把会议室地板上的档案馆资料收起来,忙着仔细分析这堆东西。

  巴克斯特总觉得晚上的办公室气氛有些奇怪。尽管苏格兰场里都是些靠咖啡因提神的工作狂,但上夜班的人似乎都有悄声低语的习惯。压抑的灯光弥漫在空dàngdàng的办公室和黑暗的走廊上,有种温暖的感觉,白天打电话时人声嘈杂,夜里却是文雅的低语。

  早上六点二十,芬利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轻声打起了呼噜,巴克斯特接过了他手上的工作。根据埃德蒙兹提供的嫌犯基本资料,他们可以把绝大部分受过重伤的人排除在外,于是最初估算的上千人的名单缩减成了一份二十六人的名单。

  有人清了清嗓子。

  巴克斯特抬头看见一个戴着帽子的邋遢男人站在她面前。

  “有份文件需要jiāo给亚历克斯埃德蒙兹。”他朝身后的平板拖车做了个手势,那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七个档案盒。

  “是的,他就在……”

  巴克斯特看见埃德蒙兹正恼怒地把一个盒子丢到会议室那头去。

  “怎么啦?为什么不能让我也一起来研究一下?”她微笑着说。

  她刚关上玻璃门,一份文件散开来从天而降。

  “所有他能看到的,我都看不到!”埃德蒙兹气馁地叫道,“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他把地板上的文件揉成一团掷向巴克斯特。

  “没有印记,没有证人,受害者之间也没有关联什么都没有!”

  “好吧,冷静一下。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沃尔夫的发现是否还在。”巴克斯特说。

  “我们没有办法证明这一点,因为他把法医检测都外包出去了,而且,星期天那儿都没人上班。”埃德蒙兹瘫坐在地板上。他看上去憔悴不堪,两只眼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黑。他捶着自己脑袋一侧说:“我们没有时间让我当个笨蛋。”

  巴克斯特开始意识到,她这个同事对这桩案子令人印象深刻的投入并非出于居高临下的自我中心心态,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在团队中的地位,而是被他强加于自身的巨大压力所驱使,他怀着一种难以解释的执着,顽固地拒绝将掌控权拱手让人。在这种情况下,她觉得此时并不适合告诉他,他这副样子有多像沃尔夫。

  “又到了一批盒子。”巴克斯特说。

  埃德蒙兹困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噢,你干吗不早说?”他说着站起来冲出了房间。

  细雨渐渐浸透了沃尔夫的外套,他在考文垂街公jiāo车站已经站了一小时。他的目光始终未从那个肮脏的网咖店门口移开。就像其他无数纪念品商店一样,那里也出售lún敦品牌的纪念衫,竭力在首都最昂贵、最繁华街道上的世界大品牌的包围中存活下去。

  他一直跟踪那个人到这里,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从他乘火车,到他穿过观看考文特花园街头表演的人群,再到他进入皮卡迪利广场几百米外那家又脏又丑的网咖店。

  气温骤降,他的跟踪对象身着标准的lún敦人服饰:一件黑色的长外套,一尘不染的皮鞋和刚熨过的衬衫长裤,所有这一切都笼罩在一把随处可见的黑色雨伞下。

  沃尔夫努力跟上这个身材高大的人穿过人群的轻盈脚步。他看见好几个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的人想要和他的目标搭讪,有人向他乞讨,有人递给他一沓传单,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个走向他们的人是个怪物: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离开考文特花园后,那个人走了条捷径。沃尔夫跟着他走过僻静的街边小巷,加快了步伐,想要抓住这个永不停歇的城市里少有的寂静时刻。他在追踪前面那个并未有所察觉的目标时,脚下的步伐变成了小跑,但这时一辆出租车转过街角,停在不远处,沃尔夫不情愿地放慢了脚步,然后又跟着猎物回到了繁忙的大街上。

  毛毛雨变大了,沃尔夫拉起黑色长外套的领子裹住脖子,弓着背让自己暖和些。他看着咖啡馆霓虹时钟上的彩色数字在湿淋淋的玻璃窗内缓慢地变形,提醒着他这是他的最后一天,最后的机会。

  他在浪费时间。

  伊索贝尔普拉特正在播音室里直播一个速成课程。差不多有五个热心的技术人员在向这位美女主播解释什么时候应该去看哪一个镜头。她为了自己职业生涯中这个出乎意料的机遇,穿上了自己最保守的套装,但伊利亚对此却不太开心,他让人告诉她“解开最上面的三颗纽扣”。

  她的处女秀亮相形式比较简单:一对一的访谈,中间两次提问。电视台预计全世界有几千万观众会收看这半小时的直播秀。伊索贝尔觉得自己又要不行了。

  她从未想过要出这种风头。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从事记者这份工作,她这样一个既无经验又无资历的人居然得到了这份工作,每个人都非常吃惊。她和男朋友曾为是否要申请其他工作吵过架,但她讨厌在那里工作,她决定离开。

  新闻编辑部的人都觉得她笨,是个jì nǚ,或者说是一个笨jì nǚ。她耳朵不聋,自然能听到背后这种闲话。伊索贝尔可能是第一个承认自己没有天分的人,但一般人发音错误或犯了无知的过失后都能被原谅,她犯了类似错误时却被没完没了地嘲讽。

  她一直对着那两个尴尬的男人微笑,大笑着回应他们明显的玩笑。她假装对自己获此殊荣感到很兴奋,但事实上,她只希望安德烈娅来坐这个位置,来协调这些复杂的机位变化和节目流程。

  “我想我会习惯的。”当其中一个男人把她的椅子移到主播的位置上时,她笑着说。

  “别让自己太舒服了,”安德烈娅穿过播音室去化妆时喊道,令人敬佩的是,她为了她的新工作很早就来了,“你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我不能采访自己,明白吗?”

  “我发现线索了!”埃德蒙兹在会议室里喊了起来。

  巴克斯特踩过丢在地板上的文件,关上门,芬利、瓦尼塔和西蒙斯已经在里面了。西蒙斯看上去有些焦虑,显然在考虑是否要斥责埃德蒙兹把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的。

  埃德蒙兹把手伸进档案馆的盒子,拿出一些文件。

  “没错,”他呼吸急促,“你们得容忍我,我把这儿搞得有些乱。等等,不是这些。”

  他把那些文件从西蒙斯手里夺过来,丢在他身后的地板上。

  “你得和大家分享信息。”埃德蒙兹微笑着说,“这是沃尔夫从档案馆登记带走的案件资料之一斯蒂芬希尔曼,五十九岁,一家倒闭的电气制造公司的CEO。他的儿子是公司的董事,在一次合并失败之类的事情后自杀了……不过这一点并不重要。”

  “与现在的事情有关吗?”瓦尼塔问。

  “这也是我在想的问题。”埃德蒙兹热情地说,“请猜测一下是谁造成了这次合并的失败小加布里埃尔普尔。”

  “他是谁?”巴克斯特代表大家发问。

  “他是这家电气制造公司的继承人,他在一家宾馆的套房里失踪了,留下一摊血,没有尸体。”

  “哦。”巴克斯特假装感兴趣。

  他们每个人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个人,”埃德蒙兹打开另一个纸板盒,“他的女儿在一次bàozhà中死了……”他指着另一个盒子说,“……是这个人安装的zhà弹,他企图在一间封闭的囚室里憋死自己。”

  所有人看起来都一头雾水。

  “你们难道还没看出来?”埃德蒙兹说,“他们是浮士德式的杀手!”

  大家的表情更茫然了。

  “那不过是一个都市传说。”芬利咕哝着说。

  “一切都是有关联的,”埃德蒙兹说,“所有的一切!复仇谋杀之后的献祭。我们永远不明白沃尔夫是如何列出这张敌人名单的。现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这也太荒谬了!”西蒙斯说。

  “这真是个大进展!”瓦尼塔说。

  埃德蒙兹在另一个盒子里翻了翻,拿出一份报告。

  “乔尔谢泼德,”他说,“六个月前死于一次可疑的自杀。他被判定为三起报复xìng凶杀案的凶手,声称魔鬼就要来收取他的灵魂了。他当时在一家精神病院里。”

  “好吧,这是你的答案。”西蒙斯咧着嘴说。

  “圣安妮医院,”埃德蒙兹解释道,“他是那里的病人,与沃尔夫在同一时期住院。沃尔夫十天前请求调出这个盒子,现在,一张证据不见了。”

  “什么证据?”瓦尼塔问。

  “一页沾了血的《圣经》。”埃德蒙兹直接念报告,“我觉得沃尔夫发现了什么。”

  “那么,你认为拼布娃娃杀手杀的人比我们原本以为的还要多?”瓦尼塔问。

  “我想说的是,浮士德式的杀手并不只是个传说。那个拼布娃娃杀手就是一个浮士德式的杀手。我觉得沃尔夫已经发现了这个人的身份,他就在某处,在搜寻着他,这个人毫不含糊地相信,自己就是一个恶魔。”

  咖啡馆的门开了,一个身影走向光线明亮的皮卡迪利广场,汇入了人流。沃尔夫向右走了几步以便看得更清楚,但那张脸又被人群和刚刚打开的雨伞遮住了。他只好走开去。

  沃尔夫需要做出决定:停下,还是继续跟着?

  就是他沃尔夫几乎可以肯定。他小跑着穿过那条马路,经过停在那里的警车时,他挡住了自己的脸,然后跟着他的目标走向繁华的大街。街上人很多,沃尔夫竭力不让目标离开他的视线范围。雨突然大了起来,街上的人要么冲向避雨处,要么急忙打开雨伞。几秒钟内,至少有几十把同样的黑色雨伞在他面前打开。

  沃尔夫生怕失去目标,焦急地走出人流,疾奔了十米,紧紧跟在那个人身后。当他们走过商店橱窗时,他竭力想通过窗玻璃看清楚这个人的面目。动手之前,他必须确定就是这个人。

  他古怪的举止引起了周围几个人的注意,显然有人已经认出了他就是新闻里那个人,只不过这会他被淋湿了。他推开这些人向前走去,现在,只有两个人在他的目标后面,他们走过了特罗卡迪罗广场。他抓住藏在衣服里的长约十五厘米的猎刀,走到另一个人前面去。

  他不能跟丢。

  他不能让凶手逃脱。

  他一直在等一个完美的机会:一个僻静的公园,一条无人的小巷。但他发现现在这样更好他隐匿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场景里,变成拥挤人群中的一个面孔,只是一个从躺在马路中间的尸体旁退开的路人。

  他们经过jiāo通灯时,沃尔夫瞥了一眼那个人的侧脸。毫无疑问就是他。他调整好位置,走到目标的正后方,距离近到那人黑色雨伞上溅开的雨滴能打在他脸上,他盯着那个人暴露在衣服外的脖颈,那是他要下刀的位置。他拔出刀紧贴在胸前,深吸一口气稳住两只手。他只需要向前一推……

  马路对面有什么东西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和安德烈娅的名字滚动着滑过弯曲的玻璃幕墙,把赫利俄斯的马的雕像分成两半。他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些倒转的字母是自己头顶上的LG广告屏的倒影。他抬头看了一眼广告下面的滚动新闻:

  ……全球直播的独家访谈-13:00 BST电视台-安德烈娅霍尔/福克斯为您带来全球直播的独家访谈-13:00 BST电视台-安德烈娅霍尔/福克斯……

  后面的人群推开他穿过马路,他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人流停下来,他失去了跟踪目标。他把刀chā进衣袖里,绝望地在黑色雨伞的海洋中搜寻着那张脸。突然,雨大了起来,街上只剩下措手不及的游客的尖叫声和雨滴砸在伞面上的砰砰声。

  当沃尔夫走到那个著名的十字路口时,又一波人向他拥过来。他站在那块屏幕下方,灯光照亮了头顶昏暗的天空,他意识到自己太过暴露了。他被四面八方挤过来的看不清脸的人推来搡去,这里面似乎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

  他恐慌起来。

  他转过身奋力挤回去,绝望之中把什么人撞倒在地。地上满是来来往往的鞋子和车轮,他弄丢了自己的刀,抬头所见尽是一张张充满敌意的脸。他奋力挣扎着跑离马路中央,竭力跟上缓慢移动的人流,回头看见仍有一大批人跟在他身后……

  死亡正在向他逼近。

  圣安妮医院(三)

  2011年2月11日 星期五 早上7:39

  乔尔跪在他房间里冰冷的地板上祷告,这是他每天早餐前必做的功课。一个工作人员在规定时间叫醒他,打开房门给他戴上一副手铐。现在,只要他离开自己的房间就要一直戴着手铐。

  半个月前,他无缘无故攻击了一名护理人员,从而成功延长监禁期。那名护士一直对他挺不错,他也在担心自己是否把她伤得很重,但他决不能离开。他知道这是逃避自己命运的懦夫行为。

  他是一个懦夫,很早以前他就有了这个名头。

  那一次,他正在祷告,忽然听到走廊传来一声叫喊。有个人踩着沉重的步子走过他门口,接着这幢大楼某处传来一声疯狂的尖叫,让他的心怦怦直跳。

  他站起来走到走廊上,那里有几个病人正焦急地盯着娱乐室的方向。

  他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回自己的房间去!”工作人员以最严厉的口吻命令他们。接着大厅又传来一声可怕的尖叫。

  乔尔和那些病人没有服从命令,他们冲向那道双扇门(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待在那里)。这时又传来一声痛苦的哭喊声。这一次,乔尔认出了沃尔夫的声音。他拨开那排鲜艳的装饰用的矮树,冲进了娱乐室。

  房间里到处都是砸烂的家具,另一边还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