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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碍地欢爱,将他带回来,显然不存在目不能视的情形,而且视野比他所想的更好,不由耳根都热得滚烫。若是早知安云慕如处白日,他至少会掩饰一下自己的表情,不至于像一个下堂妻和前夫讨论新人一样,和他说那么多话。

  不不,他哪里算得上下堂妻,不过只是安云慕闲暇时的一个玩物。可笑他把一切都当了真。即使百般掩饰,在人前显示自己并没有动情,依旧骗不过自己。

  他是这么爱着这个人,爱到离开他的时候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而当这人重新出现,他才感觉到心头滚烫,如获新生。这颗心如此地身不由己,偏偏难以隐藏,狂跳地像要从胸腔跃出。

  暗夜时他还能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可是现在明光荧荧,安云慕的一挑眉一敛目都是如此真实,让他几乎死心地发现,以前妄图掩饰感情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心里弥漫着想逃离的yù望,却又不得不束手就范的绝望。

  ……

  安云慕拿着油灯,四处看了看,发现房间的设计其实是有地龙的,但竟然没有烧起来。这么冷的天,也不知薛易怎么能忍。

  安云慕开了箱子,自行找了几件宽大的衣裳穿了,又拿了一套夹了棉花的袄子递给薛易,让他换上。

  薛易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的,是安云慕先前那件红裳。

  这么冷的天,安云慕就穿了一身白色里衣,外罩一件红裳,以他高深的内功,自然不必再穿别的,论风姿便胜过了旁人一大截,单看背影,便让人感到是一种妖艳到极致的美。

  红色若是穿在薛易自己身上,便会显得肤色不白,容颜憔悴。可是安云慕却是穿什么都极适合,就连现在穿在他身上这套石青色的衣裳,也是翩翩风采。

  人到中年,即便面目能勉强保持年轻,气色怎么也不能和年轻人比。

  安云慕整好了衣裳,发现薛易只是胡乱穿了一下便要塞回被子里,按捺不住,上前整理了一番,在他脸上看了片刻,哀伤道:「这些日子你不在家,我都没好好吃饭。」

  薛易心知他使的是苦ròu计,心中一软,若是以前,自己说不定也就从了,可是安云慕目的不明,他怕极了今晚和安云慕亲热,明天安云慕就带着另一个美少年前来对自己说,这才是他深爱了多年的人。

  他字斟句酌地道:「我这里也是yào童们做的,能入口就够了,不敢挑剔,一挑剔全都哭丧着脸。但也怪不得他们,深山老林的,采买食材不易,就是找个大厨来做饭,没过几天也是要气走的。」

  安云慕神色黯淡了下来。

  薛易立时便有点抵御不住:「你饿了的话,厨房里还有年糕。」

  「你做的?」

  「yào童们做的。」

  安云慕终于死心,按着薛易的指点,去了旁边的厨房。却见锅冷灶冷的,也不知多久没用了。年糕倒是有,薛易应该是切下来直接就吃了,因为旁边还放着一小块被咬了一口的,留着深深的牙印。

  安云慕才知薛易果然没有哄骗自己。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居然过的就是这种鬼日子。

  安云慕多年游历,其实厨房的事也略知一二,否则当年也不会想出那么多法子来刁难薛易,什么花胶要五年陈,花椒却要当年的,他也不说嫌弃菜不好吃,只说「如果这个菜能怎么怎么样,就更好了。」逼着薛易使尽了浑身解数来取悦他。

  烧通了地龙以后,他就顺便切了腊ròu,炒了一盆白年糕,又烧了一壶热茶,端过去想让薛易先填一填肚子,结果却是看到人躺在床上,人已睡熟了。

  他是合衣睡的,蜷缩成一团,被子也不盖。离得近了才发现,眼睛上两个淡淡的淤青,也不知多久没有睡好。

  安云慕放了食物,帮他把厚衣服脱了,他蠕动着,无意识地闪避着安云慕的碰触。

  安云慕不由失笑,将人按在床上,迅速把衣裳脱了。

  待要用被子把人盖住时,薛易忽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边不带情yù地摸了摸他的手背。

  被这双纯情的眼眸看着的时候,安云慕竟然心跳如鼓。其实若不是在温泉池边薛易就露出倦意,他可以变着花样再做十次。

  「你没睡?」

  却听得薛易嘟哝着自言自语道:「这花明明长得挺好的,怎么忽然就长歪了?还歪得满地乱窜,不肯向上长了……」

  他待要问薛易在说什么,薛易已然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难道做梦都在种花?这几间宅子附近的菜地有种葱韭的,却是没见到养花。安云慕微一疑惑,随后目光落在对方似遮似掩的胸前浅褐色的rǔ首上。

  今夜饱受冷落的部位似乎在控诉他不人道,他不觉笑了笑,没有打算去触碰那个部位,把被子掖好。

  或许是因为他克制的缘故,薛易今天晚上不够激情,可是隐忍欢愉的表情,却能一样让他引起无数快感。

  他仔细分辨过了,这具身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身体主人的反应满足了他莫名的征服yù。对方眼神深处那种试图隐藏的带着痛苦的迷恋,并不能瞒得过他。

  薛易醒过来的时候,仍然浑身酸软,后庭那个只做了一次的地方隐隐作痛。虽然经过足够开拓,可是昨天晚上安云慕做了很久才shè,那个地方又很久未被进入过了。

  后庭传来穴口肿胀而内穴空虚之感,让薛易不由恍惚。

  大约安云慕否认了来为傅君衍延医求yào,没有触及薛易的底限,所以对安云慕纵容了些。现在想来,他的确是够没有节cāo的。明明令他如此伤心痛苦的人,随便摸一摸亲一亲,就和他上床了,事后还和他说了不少暧昧的话。

  也不知安云慕会怎么看待他。下贱?随便糊弄一下就能弄上床了?

  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呆愣了半晌,发现安云慕并不在房中,略觉安定,估摸着安云慕可能对他没了兴趣,离开了这里,他庆幸之下又有些许失落。

  隐约听到厨房有响动,他便疑心是有童子回山。

  没过几天就是过年,这个时候还有yào童回来多半是有什么要事——静溪山是个半公开半隐秘之地,无论是否年节,都会碰到有人上门求医。如果他不在家,许多病症yào童们就能治好。若是实在没遇到他在家,也只能怪病人的命不好。但他在家之时,一般都是有求必应的。

  走到厨房门外,他不由为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呆愣了半晌。

  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正在灶前炒菜,窄袖卷到手肘,颠锅的熟练动作,烟薰火燎之中神情仍然十分轻松,显示了做饭的人并非生手。

  安云慕正好将最后一盘菜盛好,放到厨房的方桌上。抬眼看了他一下,见他赤脚穿着一双软布鞋子,散发站在门口,脸上迷迷瞪瞪的,像是还没清醒,不由笑了一下,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擦了一下他的面颊:「起床起得正好,洗嗽一下正好吃饭。」

  薛易只觉得自己定然是没醒,可是鼻端闻到的香味并非幻觉,恍惚地飘去洗脸以后,才清醒了几分。

  等他上桌的时候,安云慕已将粥盛好。

  他吃了一口,发现是河蚌ròu熬出的,比起干瑶柱少了些香气,却多了一股难得的鲜甜。小菜是几碟凉菜,还有一盘炒河虾。河虾似乎有些不凡,比寻常河虾的色泽更要红亮一些,尝了一个,竟是鲜美异常。

  「河蚌和虾都是早上在水潭附近捞的。这虾是冷潭虾,没想到此处竟然有。来,多吃一些。」

  薛易住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自己家附近有这东西,安云慕可真是十足的饕餮。他看了盘子半晌:「你在虾里加了薄荷?」

  「嗯,我看到院子里有种,就摘了几片。」

  薛易没想到安云慕才来第一天,就如此的宾至如归,甚至反客为主,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吃了片刻,发现对方的手艺其实不差,心知自己的长项在对方心里恐怕不多,也不知他怎么会来找自己。

  他曾想过,是否是安云慕和傅君衍吵架,心情不畅,于是闲着无事来找他,可是侍从跟踪他到方家山庄却让他感觉到,安云慕其实早就蓄谋已久。

  第15章

  难道是因为安云慕在复仇之后,发现自己陷入绝望,想要寻求救赎?

  别开玩笑了,安云慕自己就是黑暗之渊,只有被他祸害的人想要救赎的份,他邪恶起来简直不要太自然。

  亏得他以前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觉得安云慕年少无知。

  「觉得味道怎么样?好吃吗?」安云慕夹了一只最大的虾到薛易碗里。

  「……不错,就是口味重了些。」

  昨夜欢爱过度,薛易不能确定自己的肠胃受不受得了辛辣之物。

  安云慕微微一笑:「我的口味就是这么重的,你要适应才行。」

  似乎感觉到安云慕一语双关,薛易不由得面颊通红,过了半晌才道:「屋子附近种的都是可以吃的,可是山脚那片地方种植的yào草大多有dú,不要靠近。」

  「宝贝真是体贴。不过既然是有dú之物,为何还要种植?若是用来御敌,怕是dúxìng不够吧。」安云慕那天闯进山谷就是直接用轻功掠入的,那些dú植看着就与寻常植物不同,他当然不会去碰。

  薛易假装没听到他前一句话,回答道:「这些dú草都可以入yào,所以才会种植。若是只有dú而没有其他用处,在发现它们的时候就会尽量断根,以免落入宵小之辈手里,祸害世人。」

  安云慕笑道:「莫非你做的那些春yào迷yào,都有其他用处?」

  「当然。少量使用迷yào,可以安定宁神,而春yào是给有隐疾的病人用的。」

  「那么忘情丹呢?」

  他这一问似乎别有用心,薛易停了筷子,正色道:「忘情丹是海外仙方,不知危害如何,所以只制备了一颗,以待不时之需。若是傅公子用不着,那便把yào和yào箱一并还给我吧,里面的yào倒是小事,那套金针我却是用惯了的,比较趁手。」

  原本那颗忘情丹,他是想留着给曾经为情所苦的青阳,可是制好以后莫名地有些犹豫,后来根本没有机会和青阳碰面。

  直到他与安云慕相爱,心中有了种种欢喜折磨,才知道这种犹豫因何而生——如果上天为你挖了一个大坑,让你跌得痛不yù生,就算忘记了这种痛苦,也很有可能以后再路过这个坑,又跌一次。

  「我来得匆忙,所以没将你的东西带上,不过我让人随后送来,想必再过半个月就到了。还有你在家买的那些书也会送到的,你放心就是。不过,你连忘情丹这种东西也有,其他用途的灵yào还有很多吧?」

  「成yào大多是养生疗伤的蜡丸,除了忘情丹外,其他的都伤害极小。yào材保存得不多,因为放得久了就会失了yào效。最东边的那间屋子就是yào材房,存放一些世上难寻的灵yào,不过那里是禁地,只有我和我门下的人可以出入。」

  薛易一出口,就开始后悔,如果他不说是禁地,安云慕恐怕还不会有兴趣。

  安云慕果然笑道:「居然还有你可以进,我不能进的地方吗?要是你故意避开我,躲进那间屋子里,我也不能进去,那可怎生是好?」

  「我什么时候故意避开你?」

  「你不躲我,怎么悄悄地就不告而别?」

  薛易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我本来就是去给人治病的,治好了当然要走。明明是主人无礼,故意为难于我,为何要说我不告而别?」

  安云慕看他生气的样子,脸颊鼓了起来,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不由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那你可怪不得我。我留你在那里,其实是想把事情解决完了以后,再与你分说清楚的。只是当时心情不好,所以待你粗暴了些,你应该能明白我的。」

  薛易虽然不信安云慕的话,但安云慕肯为此狡辩,已算是给他留了面子,于是道:「患者家属忧急于心,误伤旁人也是在所难免,这个我当然体谅。不过,傅公子的dú瘾在半年之内很有可能会反复,你不该在此时离开他,恐怕会让他多想。」

  「薛大哥为何要装聋作哑?」安云慕苦笑,「难道我说得还不清楚么?」

  他的手有点发抖,收回袖中,强行将目光看向别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来找我,是因为那三十万两吧?上次收你银子,是在气头上,其实用不了那么多。我退还给你。」

  他起身便要去取银子,手腕已被安云慕抓住。

  「和银子没关系,坐下说。」

  「……」他手腕的力气极大,神色似有不悦,薛易只得重新坐了下来。

  他的确是有把银子退回去大半的想法。安云慕把所有的银子全拿来付诊金,怎么看都是像和爱侣吵了架,拿钱赌气。后来在小阁楼门外听到他和傅君衍说话,听到他处处撩拨傅君衍,俨然一对小冤家的模样,便知安云慕用情至深,不可自拔。

  他拿这笔银子虽然痛快,可是看到安云慕为了银子又对他和颜悦色,心里更觉难受。

  如果他扣着钱不给,安云慕定然还会对他温柔,直到哄得他服服帖帖为止。可是不用多久,安云慕就会成长为一个玩弄感情的风流浪子,而且仗着这张脸,更加如鱼得水,没多久就有可能变成一个人渣败类。

  「三十万两太多了,就算连那只yào箱的价值一起算上,最多也就一万两。你现在不要,待会儿我也会退给你的。」

  安云慕看他正襟危坐,语气严肃,不由笑容更深了些:「既然有多出来的,那就当是聘礼吧。」

  「什么?」薛易皱紧了眉头,似乎没听清楚。

  安云慕没回答,反而道:「你一直劝我和君衍在一处,有没有想过,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和他的感情已经不纯粹?我不想作茧自缚,你又为何还要让我陷入僵局?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