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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音,似乎在克制着哽咽:“你……是个好孩子……能看得出来……”

  “……”听邵母突然变得如此脆弱的声音,骆迁瞬间感觉心下一陷,手中圆珠笔也慢慢停止了转动。

  “我知道、”压抑着哭声,邵母的声线听上去十分闷顿,“……你对我们家彦东也很好……”

  骆迁眉梢慢慢紧锁,圆珠笔也被他渐渐攥紧。

  他知道,这个女人要说那个词。

  “但是……”

  果然。

  邵母的声音听着断断续续还带着模糊不堪的鼻音,听着像是坏掉的老式磁带:“……你跟我们家彦东真的不合适……”

  “……”骆迁慢慢闭上眼。

  “我知道……你们现在觉得……在一起很快乐……但将来呢?”邵母咳嗽了两声,那痛苦的声线让骆迁想到自己和家人断绝关系时,躲在角落里哭的母亲,“……彦东还有好多他想体验的人生没体验啊……正常的人生……”

  “……”

  “你们现在还是孩子……总觉得有爱情什么都可以不要……以后想要孩子领养一个就行……反正只要有对方就可以支持下去……”邵母的语气越来越轻,“……但没有血缘牵着……他将来总会看清……我们家彦东从来就没有这方面倾向过……从来没喜欢过男人……你这是硬让他跟你走……你这是给他洗脑啊孩子……”

  “……”骆迁感觉嗓子眼有些干涩。

  “他现在表现得就是非你不可的样子……但你们这样下去将来会吃大亏的啊……孩子,如果你生来就是这个xìng向,那你没什么错……但你这样扭曲我们家彦东的观念就是不对的啊……就像如果现在有什么人强迫你去喜欢女人,你能接受吗?……”

  “……”

  “就算他现在承认了……将来总会发现的……那个时候你们还来得及么?”

  骆迁指尖摩挲着手机背。

  他此刻有个相当强烈的愿望

  挂电话。

  不仅仅是因为对面女人的状态让他没法克制地心痛,更重要的是,对于对方说的那些话,他找不到有力的反驳,也不想费力去跟对方辩驳。

  对方将立论建在一种未知上,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法找到能说服任何人的角度。

  对方的这些话,深深戳刺着他心底最易动摇的根基。

  因为在跟邵彦东建立起这份感情的最初,他便清晰地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对方的“尝试”,何谈稳定。

  “……骆迁……”

  “……”

  “就当阿姨求你……好么?”女人的语气变得愈加微弱,让骆迁俨然无法承担,“帮阿姨一个忙……跟我们家彦东分开……”

  “……”

  “可以吗……”

  “……”

  “骆迁……就当我求求你……”

  对方话说到这儿后面留下的是一片空白。

  那句重磅“求求你”砸得骆迁有些晕头转向。

  刚才女人哀求的瞬间,他有种错觉自己似乎是某种可怖病dú,正在疯狂啃噬邵彦东的生命,以至于这个女人要用这么种可怜的姿态给他打电话。

  这通电话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只是为了引出最后这致命一击。

  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便是“我已经将姿态放到如此低微的哀求地步,你若是再不让一步便是不仁不义”。

  骆迁知道对方的逻辑。

  相当清晰的逻辑。

  只可惜,他不能完全将情绪和理智择清,也确实做不到对邵母的请求视而不见。

  垂眸苦笑,他缓缓闭上眼眸。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大概会成为那个即便知己知彼也将全军覆没的反面例子。

  具体怎么回复邵母的,骆迁已经没有实感,只知道对方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后,整个空间里的沉闷感压得他快窒息。

  开了窗后的凉爽夜风也没办法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

  骆迁倚着窗沿呆立了许久,胸口的难受感却仍然没法缓解。

  有种冲动去痛哭和嘶喊,但不知为何,身体像是冻结般让他整个人表现得像个僵尸。

  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体也没什么动作,他只是那么僵硬地站着,一动不动。

  夜渐深,风力也渐大,骆迁却有种自己几乎要瘫倒地面的疲累感。

  这间屋子死一般的寂静,坟地般的冰冷。

  拖沓着双腿迈至门边,他像是溺水许久般迫不及待地打开正门。

  在走廊灯光泄入的瞬间,他看着那微弱却明亮的灯光,倏的感觉像是被什么贯穿了般再也支撑不住那像是被抽去灵魂的空壳。

  一瞬弓腰下去,捂着小腹,他难以压抑地低泣起来。

  声音嘶哑而低沉,断续而令人窒息。

  慢慢蹲身而下,他将那伤痕累累的脸埋入双膝间,紧紧抱住已没有多少完整皮肤的身躯。

  那抹带着yīn暗色彩的自卑感像是洪水般泄入心底,将他的那点自信冲刷得点滴不剩。

  走廊的声感灯忽明忽暗。

  骆迁就那么蹲了一会儿,忽的想到先前邵彦东通知他很快就会回来,又快速转身踉跄着回了屋子,肩膀狠狠撞了一下门沿,他抽吸一声,一瘸一拐地冲入卫生间,将泪痕满满的面颊埋入冷水中。

  你们这圈子,我还不了解。所以如果有什么我没做到的,跟我说,明白么?

  慢慢将水龙头关上,骆迁看着镜面中那个面容扭曲的自己,心下的刺痛越来越鲜明。

  不过如果有机会爱上你,我就不是直男了不是么。

  眼角的泪水和冷水混杂在一起,骆迁侧开眸,不再看镜面中那个丑陋的自己。

  慢慢在水池下落座,骆迁靠着墙壁,表情空洞地望着洗手间天花板。

  所以,像他这样的人,果然是不配拥有爱情的,不是么。

  闭眸,骆迁唇角露出一抹惨烈的笑。

  邵彦东回到家时整个公寓漆黑一片。

  他发短信给骆迁,对方没回,于是他干脆给对方拨了电话。

  连接音响了几声便被接起。

  邵彦东听着那边挺大的风声,有些纳闷:“嗯?你不在家?我以为你在。”

  “嗯。”骆迁回答地很平静,“今天工作做得差不多,有点闷,出来散步。”

  “散步?”邵彦东疲惫的脸上露出欣慰一笑,“在哪儿?”

  “就在楼下。”

  闻言,邵彦东顿了顿,将手里背包扔在沙发上,一声叹笑:“我刚才上来怎么没看见你?”

  骆迁那边笑了笑,道:“大晚上这儿附近又黑,怎么可能看得到。”

  将手机捏得更紧,邵彦东点了点头,开口:“行,你先原地等着,我下去找你。”

  “很晚了,你还下来么。”骆迁有些意外。

  “当然。”邵彦东笑,“陪你。”

  “也好。”骆迁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正好也有些话想跟你谈。”

  ☆、死水04

  邵彦东下楼时看到骆迁正站在路牙石上,双手chā着口袋用脚尖若有若无地踢着不存在的石子。

  “骆迁?”邵彦东看到对方身形的瞬间便绽开一抹微笑。

  闻声,骆迁抬头,戴着口罩的面颊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神秘。

  他朝邵彦东点了点头,停止了脚下动作。

  “晚上挺冷,散会儿步就别在下面呆着了。”走到骆迁身边拍了拍对方肩膀,邵彦东将领口立起,稍稍将外套裹紧了些。

  “你晚上吃过了?”骆迁没看邵彦东,只是视线颇为渺远地盯着不远处路灯泛出的朦胧光线。

  “对。”邵彦东向前走了两步招呼骆迁,“走吧,到人多的地方逛会儿。”

  骆迁没答话,只是沉默着跟上邵彦东。

  住宅区南门外的夜市颇为热闹。

  邵彦东引着骆迁逛了一会儿,买了些小吃打发时间。

  中间在一处卖小零件的小摊前停了一会儿,骆迁看着邵彦东眼神发光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知道对方有收集的小癖好,知道对方那些不为人知的习惯,甚至清楚对方身上某些改不掉的坏毛病

  他知道对方并不完美。

  但这个男人就是他想要的人,他深爱的人,他的彦东。

  叫邵彦东下来谈话的目的很鲜明。

  但面对这个对一切毫不知情的男人,骆迁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汪洋海域中孤单灯塔上的幽魂,即便知道岸的方向,也不清楚该怎样抵达。

  一路上看着邵彦东在自己面前像个孩子那样开怀,他俨然不知该怎么表达才能不残忍地夺走对方脸上的笑意。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从夜市一头逛到另一头。

  在折回去的路上,两人拐上天桥,在桥正中间停下。

  马路上的风景颇为怡人,即便是白天让人看得心情烦躁的繁忙街道,此刻在霓虹灯的映衬下也仿佛转变成另一个世界。

  天桥上夜风不断,骆迁看着下方的车水马龙,稍稍感觉一直憋闷的胸口有了一丝丝的通畅感。

  倚着栏杆,邵彦东正在塑料袋里翻看新买的小零件。

  “你瞧这个。”唇角勾着难得的笑意,邵彦东掏出一个外型像马桶搋子的漏斗工具,“这东西虽然小,但通洗手池挺方便。不用买那些专门的工具,就这种简单的就能搞定。”说着,他挤着能伸缩的工具主干,得意道,“顾宇锋那小子还说水管子没法弄,等我回去,绝对全部搞定。”

  骆迁无言地看着邵彦东继续摆弄着那器具,转身面向天桥一侧。

  他沉默了许久,才疲惫地开口:“你母亲今天情况怎么样?”

  闻声,邵彦东手中动作滞了滞。

  他将器具收起,单手架上天桥栏杆,朝骆迁微微点了点头:“你别担心,都没事。”

  兀自看了会儿风景,骆迁才继续问:“她对咱们在一起的态度如何?”

  邵彦东看着骆迁没什么表情的脸,回想着先前在医院时沉默不语的父亲和始终眼泪难止的母亲,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半晌,他组织着语言,回应了骆迁:“他们会接受我们的。”

  “他们也许最终会。”骆迁垂下眼,想着自己离开家这么久,家里那边没有一个人管他的死活,即便他车祸的事情也无人问津,便忍不住一阵心酸,“但问题是,要等多久。”

  他离家后每年的过年期间是最难熬的。

  前年他尝试回家,但站在紧闭的单元门下向对讲机只讲了一句话,那边人便挂断。

  看着众人欢聚一堂,而他只有孤身一人时,那种鲜明的落寞感十分难以让人忽略。

  骆迁从来不是死磕到底的人。

  对任何事情,只要他得到哪怕是对方一点点的拒绝之意便绝不会再勉强对方。

  在某些场合,他宁愿牺牲自己离开,也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总觉得骆迁话中有话,先前没怎么注意的邵彦东微微皱起眉梢,转头看向始终没和他jiāo汇视线的骆迁。

  双肘抵着栏杆,掌心jiāo握,骆迁垂下脸,视线空洞地看着自己的手。

  “骆迁,怎么了?”缓缓眯起眼,邵彦东将骆迁形象禁锢在自己视野。

  听着马路上时不时车辆飞驰而过的声音,骆迁视线漂浮在下方的灯海里许久才开口:“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骆迁的表情让邵彦东感到陌生,他心下微微浮起一抹不妙:“你说。”

  “彦东。”仍然没看邵彦东,骆迁顿了顿,掌心死死挤合在一起,“咱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看看吧。”想尽量把这件事情说得客观,骆迁深深吸了口气,“你母亲身体最近比较虚弱,估计你父亲也好不到哪儿去。”下面要说的话相当俗套,但骆迁想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等他们稍微恢复一点,我们再考虑在一起。”

  拎着满塑料袋小零件的邵彦东手臂一点点自栏杆滑下。

  他很想说一句“你说什么?”来缓冲一下对方那句话带来的杀伤力。

  但已经太晚。

  对方的每一个字,他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接下来的几分钟那种令人僵硬的沉默看上去有些滑稽。

  邵彦东紧锁着眉头,视线胶着地盯着骆迁,似乎想从那个表情十分平静的男人脸上挖出些真相。

  一向按逻辑说话的他整理着从他回家到现在这段时间可能触发骆迁情绪的任何一个可疑点,但都失败。

  他不认为骆迁会因为跟父母的一次见面而决定退出,但眼下唯一让他想得通的理由也只有那一个。

  就那么用一种意外的神情看了会儿骆迁的侧颜,邵彦东一语不置地转过身背靠着天台栏杆一点点坐下。

  单膝支起,他将塑料袋扔到身旁,微微扬起头,闭眸捏着眉心。

  在好一番寂静后,他终于开了口:“是我爸还是我妈给你打电话了?”

  骆迁闭上眼没讲话。

  邵彦东看着前方浓得化不开的夜色,继续道:“我说过,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不是你的错,我们只要挺过去就没问题。”

  “我们挺过去,但他们能么。”幽幽的,骆迁语调中没有任何情绪般,缓缓回应。

  “他们会转变观念的。”邵彦东终于抬头望了眼站在自己身边始终没动弹的骆迁。

  “你忍心让你父母忍受这个转变观念的过程么。”骆迁身体弓得更低,几乎完全伏在了栏杆上,“我们只是通知他们在一起的事情,你父母的反应已经这么大。将来再发展下去,你不怕你母亲会更承受不了么。”

  想到医生在医院提到邵母先前有心脏病史,骆迁便一阵难受。

  这次,邵彦东没再答话。

  两个男人看着天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许久,邵彦东才终于再次开口:“所以说分手,是你真心的么?”

  “……”

  说完这句话,倏然感到心下一阵几乎难以忍受的刺痛,邵彦东张了张口想补充什么,但犹豫着又重新闭上。

  来回踌躇了许久,他才终究狠心地低沉道:“如果是你真心的,我现在就跟你分手。”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