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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闻了闻。

  挺好,不仅活着,脑子也还正常。李昙欣慰道:“没下yào。”

  宿羽这才舔了一口包子皮,狼吞虎咽起来,把另一个包子递给谢怀。

  谢怀没接,盯着李昙又一挑眉,“这脸怎么了?”

  ……听着像是幸灾乐祸,看着却像部队将领下乡慰问,可见用心叵测,不是什么好殿下。

  谢怀那颗心构造奇异,带兵打仗算计朝纲的那一半少说有五十岁,而用来横着走的另一半最多不超过五岁。

  不超过五岁的那半颗心正吱吱呀呀地闹着回忆李昙对小宿的不轨意图,奈何李公子昨天被抽了三大鞭子,一下子变成了个沧桑的大人,一时还真没领悟到五岁儿童那点想算总账的精神,当即摸摸肩膀,心有余悸道:“我爹打的。”

  谢怀心情很好,拍拍宿羽的背让他别噎着,安慰道:“我们李将军为什么打你啊?”

  宿羽一胳膊肘杵他肋骨,被谢怀握住了胳膊肘揉了揉。

  李昙揉了揉困倦的脸,摸到了伤口,疼得一个激灵,“算了,不说了。……唉,白逃狱了,还不知道我爹这回得怎么揍我呢。”

  合着他也知道自己跑不了多久,就这还要跑,也是一片冰心在战友了。

  宿羽狼吞虎咽完一半包子,开始小口小口嚼,腮帮子一动一动,像只吃草的兔子。谢怀很慈祥地看着,嘴上说:“行吧。我们要下山,你去哪?”

  李昙垂头丧气,“我还能去哪啊,宿羽也找着了,回去呗。”他跟着谢怀宿羽走了两步,突然大喊道:“妈呀!”

  宿羽脚下一绊,差点吓死。谢怀揪着后领把他拽直了,没好气道:“吃□□了你?”

  李昙双手握着脸,“可毁了,我闯祸了,真闯祸了这次!我送了黑乌鸦去青州,还想让燕将军来搅浑水来着,结果我先溜出来了……殿下,燕将军他会来吗?”

  谢怀站住了脚,望住了晨光中的远山,慢慢地勾起了唇角。

  李昙拿不准意思,又问了一遍。

  谢怀慢吞吞地说:“燕于飞啊,那可是个实在人,一叫就来了。擅动守军,你这祸闯得不小。”

  李昙当然知道把青州军骗过来是什么后果,臊眉耷眼地一拨马,往北济走去,“知道了,我还是死去吧我。”

  谢怀“哎”了一声,“你回来。”

  李昙回头,没精打采道:“我没有遗言。”

  谢怀忍不住想笑,宿羽边上这一圈人都像吃了过期yào似的,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没好气道:“你过来,给你看个宝贝。”

  李昙说:“免死金牌啊?”

  谢怀“嗯”一声,“免死金牌。”

  李昙死气沉沉的眼睛“叮”地亮了,蹭蹭蹭跑回来,伸出手掌。

  谢怀解下佩剑丢给他,“燕于飞动作快,那边想必已经开拔了。你拿这个去堵他们,让他们回吧,别跑了。就说是我的意思,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李昙抱老婆似的把剑抱在怀里,感激道:“俗话说得好,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龙种总会登基的!祝殿下早日登基!”

  ……说得好像四个皇子里除了谢怀都是野种似的。

  太丢脸了,宿羽包子都吃不动了。谢怀一脚踹了出去,“快点的!”

  李昙一溜烟去了,谢怀拉着宿羽重新上马。宿羽啃完一个包子,偷偷在谢怀的玄黑短袍上擦擦手,问道:“你送剑的意思,燕于飞能懂吗?就他那个直脑子……”

  谢怀想到了什么,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他没你脑子直。”

  谢怀肯定不是让李昙去劝退青州军,宿羽知道他是什么打算。反正李存年就要追来了,他们这一匹马跑不了多远,与其被李存年截杀在九回岭上,还不如回陇州去翻个浪花出来,拖到青州军来援,多半还有一线生机。

  又走了半里路,宿羽又问:“你信李昙吗?”

  谢怀把下巴搁在他头顶上想了想,“不管信不信,既然得用他,那就不想了。”

  谢怀大胆果决,也是另一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因为全无挑选余地。宿羽“哦”的一声,低下头去。

  谢怀蹭了蹭他的头发,“打起精神来。看前面,李存年来了。”

  陇州军结成阵列,从山谷中突起而上。李存年一马当先冲来,慌慌张张下马行礼,“末将救驾来迟,请殿下”

  谢怀把他扶起来,“是我的私事,李将军犯不着。回营?”

  陇州军营看似一切如故,宿羽顾不上小痛小热,只觉得饿,被谢怀踩着腰恶狠狠地把血淋淋的手一包,落地就往厨房跑,拿谢怀的脸开小灶。

  李存年和谢怀和和气气地打了一会官腔,谢怀的眼皮越来越沉。

  先不论自己要如何运作,反正怀王好像确实是有点多灾多病的。李存年把军医提溜过来,自己思索着离开了大帐。

  宿羽叫了三lún,两人一边吃鸡一边象征xìng地给马沙和刘叔竖了两副筷子倒了两杯酒,在谢怀床前吃光两只烧鸡,终于把谢怀给吧唧醒了。

  谢怀翻了个身,半撑起头,困顿道:“什么鸡啊,吃这么慢。”

  三lún说:“童子鸡!”

  谢怀若有所思,点点头,“童子鸡好吃,ròu嫩。哎,有卤鸭信卤牛舌吗?”

  宿羽的脸“嗵”地红了,就恨眼睛不能shè刀,好把当众开黄腔的开个三刀六洞。

  三lún不明就里,站起来,“殿下你也是,咋就爱吃这些个舌头呢?我去问问。”

  谢怀笑眯眯的,“有劳了。”

  三lún叼着鸡翅出去,谢怀指挥宿羽道:“锁门。”

  见宿羽往外走,又补充:“哎,把锁门的人锁在里面的那种锁门。”

  宿羽完全置若罔闻,谢怀突然拔高音量,“你昨晚上说你哪儿疼来着?”

  ……好像是屁、股、疼。

  宿羽脸色铁青,撤步回来,咚地合上门上了锁,“殿下!”

  谢怀招招手,喜笑颜开道:“叫什么殿下,多生分。来,过来,学知识。”

  宿羽本来想骂他流氓,但是精虫一动,他看似不情不愿地蹭了过去,“学什么啊?”

  谢怀说:“学护驾。”

  金陵人真厉害,床笫之事,居然什么名儿都敢取。宿羽想了半天这个护驾又是什么花样,没想出来,虚心道:“……护驾是什么姿势?”

  作者有话要说:

  我脸圆,眼大,心狠,手黑,但我知道我是好男孩宿薇儿

  PS差点忘了,我得嚎一嗓子,七声号角老师砸雷太厉害了!简直意大利pào我的妈!以及放pào鸣谢酷盖、沈瑾瑾瑾、欢喜无限、阿柚、林木木、2222、25158084、来啾!、li?、瞻彼淇奥^^、行路茫茫然、x-sinx=1(这个名字让我绝望)各位老师的滋词!还有北伐萌军总司令,我第一次见火箭pào,整个人都是哇哦的……

  第48章 睡眼开

  谢怀打了个呵欠,奇怪道:“护驾就是护驾,什么什么姿势?我跟你说,我撇下老四回来的。老四那孩子比你还缺心眼儿,我怕他在虎贲军里被人打,你去替我看看吧。估计已经过了野狐岭,快到大靖门了。”

  合着“学知识”真是学知识。

  宿羽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声说:“我、我去干嘛呀?燕燕和小郭不是都在吗?”

  帐中昏暗,白天里都点了盏灯,灯火融融,映得谢怀侧脸上那层绒毛金黄柔和,曲线却锋利如刀。

  他就着灯光微微一笑,那道紧绷的曲线倏地落地成了黄梅微雨,伸手摸了摸宿羽还在发热的额头,“那不是他们都不如你吗?”

  宿羽觉得脸颊一下子滚烫起来。

  他继续说道:“你本来就二,再在这破陇州待着,自己都没数。等见得多了,你再把自己跟旁人比一比,就知道自己在整个大周都是屈指可数了。”

  每每在阵前,宿羽都是单刀直入地去杀去砍,久而久之,在北济军中也小有名气。他知道自己卖命,但从没想过原来是“屈指可数”。

  宿羽不是个谦虚的家伙,但现在才发现,被人夸的感觉的确是不一样。被谢怀夸的感觉更不一样,此人本来就舌灿莲花,何况还是糖渍莲花,甜得宿羽如在云中。

  谢怀见忽悠成了一半,便躺了回去,懒洋洋地捏了捏宿羽手上那一团细白布,又说:“你送阿鸾回金陵,然后进虎贲军,不出三年就是将军。到时候你自去策马扬鞭上九天,万里河山随你纵横捭阖,这些蔽日凡霞岂能在你眼中……”

  他拎着宿羽的爪子端详,宿羽索xìng顺势往他床边一趴,把下巴搁在手臂上,“我做了虎贲军的将军,那你做什么?”

  谢怀呵欠连天,意味不明地注视着他,“我做什么?”

  宿羽展颜一笑,眼底明亮有光,“我都忘了。你做皇帝。”

  这话说得冒犯,也就是宿羽毫无心防才敢说。

  储君迟迟未立,皇帝和世家大族各怀心思,殊途同归地属意出身高贵又伶俐周全的谢鸾,但谢鸾年纪太小,还要留待后日。

  金陵那些人看着皇帝的脸色,在一天三次地给谢怀找出路,这个说给怀王封到北边去,那个说请怀王出使西洋,没一个说得清究竟要怎么处置这个权倾朝野的王爷。

  只有一件事十足肯定:温软惯了的世家贵族怕那一身铁骨,而皇帝不愿意把王位传给这个永远在提醒他昔日龌龊的儿子。

  不难理解,天下人想一想,都替皇帝觉得碍眼。

  谢怀又盯了他一会,才说:“是,我做皇帝。”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揉揉眼睛,从腰里掏出块东西来,挂在宿羽脖子上,“这几年大靖门查得严,你就拿这个当通关文牒。去吧。”

  宿羽拿起来看了看,见是一块羊脂白玉,粗枝大叶地雕着张鬼脸,那鬼脸雕得欠缺诚意,眉毛不够翘嘴巴不够大,吓人只有三分,滑稽倒有十二分。这东西在民间也不稀奇,通常是父母去庙里求来给小孩子消灾的,跟谢怀这种活在空中的纯龙种一点边都不沾,不知道是抄家第一人从哪家搜刮的民脂民膏。

  他信手就把玉鬼塞进了衣襟里,“真让我走?”

  谢怀纠正他:“别弄丢了。不是让你走,是让你去护驾。”

  宿羽说:“行。”

  他起身就走,临走还摸了个鸡腿叼在嘴里,跟他摆了摆,“到时候见。”

  门一关,谢怀躺回床上,困意重新上头。

  他的毛病越来越离奇,以三年前那一场大病为分界线,以前睡不着,现在睡不够。军医开的yào他自然没吃,却也越来越困。这次睡得昏天黑地,就像沉入深海一般无知无觉。

  只是手背上传来一阵尖锐刺痛,紧接着又是一刺。

  他睁开眼睛,盯着自己扎在自己手背上的两根银针,昏然闻到了记忆深处的气息。

  顾皇后不喜各样累赘,中宫素无熏香,此时只是浸透了浓浓yào气。

  见他自己扎针玩,顾皇后道:“胡闹。”

  她已经麻痹了大半身体,手臂上脖颈上随穴而走,扎满了银针,更加不能动弹。白胡子的老太医林周鼻梁上架了镜片,又拈起一根针。

  谢怀摇了摇头,把那两根针拔下来,“是胡闹,我替不了母亲。”

  皇后动不了,只有目光追随着他的手。

  仿佛就在昨天,她还拉着这只手牵过一匹尊贵至极的战马,告诉他,终有一日云停雨歇。而眼前少年的手已经可以轻易环握母亲的手、弓箭和马缰,筋骨修长笔直,过早地生出了男儿气魄。

  也不过是个孩子。

  林周爬满皱纹的手指拂了拂白胡子,问:“听闻国丈过身得早?”

  皇后的目光早已飘远了。

  谢怀抿抿嘴唇,替她答话:“外公是死于流箭,与这病症无关。”

  林周小心翼翼道:“那么,还是怀着殿下的时候。”

  顾家人个个八字凶烈可克天地,顾皇后虽然xìng子刚硬,却也没能脱离祖先窠臼,将倒霉延续到了底。

  怀着谢怀的时候,顾皇后身陷战区,只好垂目敛眉地蛰伏,却耐不住北济人往村里播撒dú烟dú水。

  一村人横死的横死病死的病死,而顾皇后冷下心肠,紧闭门窗,啃着自己的手腕喝血熬过了四天,直到袁公挥兵来救。马车尚未抵京,谢怀就出生了。

  被折腾过这么一次,顾皇后中年之后日渐体弱,逐渐缠绵病榻。等到历星一死,谢怀一走,索xìng一病不起。

  谢怀看见自己的手背上冒出两点血珠,抬手拭去,轻声说:“是。dú烟dú水这些东西,想必母后防得再严,也有一些侵入经脉。”

  林周便颤颤巍巍地召过弟子,“你带师弟们去寻访当时的村民,看看”

  谢怀打断他,“不必了。”

  林周回过头。他有些许昏聩,看不清皇长子的表情,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连忙戴起镜片,却见谢怀面色平稳,殊无异色,方才那一点闪动只是他的幻觉。

  “当年村中合计三百六十八人,四日中二百零七人身亡,七日后五十六人身亡,一百零五人中dú较轻,幸免于当年。其中一百零四人渐次dú发,痴傻麻痹,苟延残喘到前年腊月。”

  少年皇子匆匆从虎贲军中赶回金陵,漆黑甲胄染着风沙挂在一旁,只穿着玄黑短打,袖口手腕上露出一痕白边。林周顿住了,突然意识到,那是他仍在为去岁暮夏死去的历星服丧。

  历星死了,皇帝漠视,谢疆从小xìng子乖张,跟谁都不亲。他只剩这个母亲了。

  谢怀道:“母后是第一百零五个。”

  第一百零五个,也是第二百零七个,即将陷入耳聋眼瞎、神思昏聩、手脚麻痹、最终困死于床榻的死局。

  都说天子脚下歌舞升平,但浇离世道从未离开王朝的任何一个角落。即使天家贵胄,也逃不开流乱灾祸,也挣不过无情命格。

  这刚刚册立亲王的年轻人似乎早就接受了于他而言略显残酷的事实。林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叹了口气。

  在皇帝面前,或者在这宫中任何一个人面前,他是不敢叹气的。叹气是无能为力,每一个人在潜意识里都不想知道自己原来是“无能为力”的。尊贵已极者,甚至不能允许别人无能为力。

  但怀王似乎不一样。怀王年轻勇敢,漆黑早慧的眼睛对升平歌舞视若无睹,却格外刁钻地扫过大地上每一块发脓的疮疤。他要听真话。

  殿中一片沉默,皇后突然问:“他呢?”

  皇后与皇帝不睦,早在皇帝发迹前,两人就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