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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又摇摇头,最后又点点头。

  谢怀都快气笑了,抬手揉了揉眉心,食指划出一个方向,“回去睡觉。”

  宿羽“哦”了一声,顺着那个方向走出两步,又低头走了回来。谢怀不耐烦道:“干什么?”

  船舷上搭着宿羽白天晾在那的被子,他把被子收起来,抱在怀里,才回答道:“……拿被子。”

  谢怀没再看他一眼,转头走回了自己的船舱。侍卫们有的在熏香,有的在铺床,有的在整理奏报,他顺手拿指骨敲了敲桌面,年轻人们停下动作,默不作声地行礼,随即鱼贯而出。

  他靠进椅中,打了个呵欠,顺便把椅子往后一撑,拨开桌上那把从谢疆手里抢来的黑骨折扇,抬起两腿jiāo叠着搭在桌沿,翻开一本奏报,大致说的是南海平定,西洋使者即日就要北上到金陵去和谈。

  那折子上的一笔字写得端正和煦,是袁境之的手迹。他提笔落了几个字,正按下最后一捺,只听舱门一响,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他抬头看了一眼,漠然挑了挑长眉,“有事吗?”

  宿羽只伸进个脑袋来,眨了眨眼睛,明亮的眸光在他脸上转了好几圈,磕磕巴巴道:“我、我能跟你睡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们为跨年预热一下,一会不见就更新,一会不见就更新。

  这样下去真的会完结,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注意收看,不要走开哟

  第108章 明明如月

  见谢怀没答话,宿羽又叫了一声:“陛下?”

  舱外波涛声涌进斗室之中,寂静冲刷耳膜,显得沉默分外漫长,更显得那声“陛下”格外刺耳生分。

  宿羽一动没动,抱着被子,保持着那个探头探脑的姿势,直到谢怀重新看起了奏表,顺口说:“出去。”

  宿羽说:“我……”

  谢怀抬起脸,目光冷然如刀,在他脸上一瞥。宿羽打了个结巴,继续说道:“陛下,我、我又不是空手来的。”

  舱中点着昏黄的灯,光色暖融融,丝毫渗不进灯下人五官冷硬的线条,即便谢怀笑了笑,“有什么?”

  宿羽一手抱着被子,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只拇指长的瓷质红鲤鱼来,“这个是转运的。”

  见谢怀没动,他想了想,又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干海星,“他们说这个是煲汤的,但我也不会,陛下,你先摆着吧,还、还挺好看的。”

  又摸了摸衣襟,咬咬牙,大手大脚地摸出一个小木盒子,“这个是月饼,提前跟你说个中秋如意?”

  他越显摆越头大,感觉现在有点大手大脚,后面几天又得没话找话了。但是酒劲上头,自己也不大控制得了自己,只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会,又要把怀里的东西摸出来,只听谢怀淡然问道:“喝了多少?”

  他照实回答:“一壶。”比了比,“这么大一壶。”

  谢怀把长直的双腿从桌上收回来,大步走了过来。宿羽在原地抱着被子乖乖站着,只见谢怀在他一步之外停住了脚。

  很难说这两年举步维艰的帝王生涯到底有没有让谢怀踏入先帝的窠臼,因为谢怀还是原来虎贲校尉那副不怕死的德xìng,放过一次血,反而越发嚣张,除了左臂不大使力之外,一般人压根看不出他身上有伤。

  宿羽忍不住瞄了一眼谢怀的左肩,小声说:“……陛下换yào了吗?”

  背着舱内暖光,谢怀眼中的情绪堪称晦暗,冷冷笑了一声,“侯爷既然要做忠臣良将,就少惦记这些旁门左道。若是传出去,旁人还当侯爷的功勋是睡出来的。”

  舱门“砰”地关上了,宿羽把月饼海星和瓷鲤鱼塞回怀里,一路抽着鼻子在冷风中走了回去。

  谢怀气的是什么,他知道自己明白,又隐约觉得不是那么明白。对他来说,从九回岭到和阗的一路同行,是几年来极为难得的相处时日,因为隐姓埋名,他时常有种谢怀是寻常人的错觉。

  然而,暖意融融的“寻常”二字头顶,始终悬着一柄利剑,那不仅仅是君王之威,也并非模式化的忠义,更是此生心魂所系。

  山谷之间已经漏出一线天光,而他曾经可以劈出更深的寸许罅隙。当一个人以最近的距离见过了何谓伟大,从此不能放任伟大成为孤独。

  私心让步于四海征程,假使时光重来,宿羽应该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管代价是什么。

  大概是户部的厨子做饭难吃,林颁洛在户部住了好些年,早就练出了一手闻名朝野的好手艺。眼下,他又收到了燕小帅的指示,烤了一大堆ròu串鱼串蘑菇串,送货上门,请他惹不起的燕小帅品鉴。

  燕燕从那一筐串里搜刮出来一把菜串,扭扭捏捏地塞给简昭,又象征xìng地招呼宿羽:“坐下吃,别客气!……别吃素的!”

  宿羽压根就没想吃素,往李昙的床上一趴,一边啃豆腐鱼一边喝酒。豆腐鱼被炭火烤得骨散ròu不散,雪白的表皮上只洒了一点细细的盐巴,柔韧的胶质粘连在皮ròu之间,鲜香微焦,本味全出。

  他两口就吃完一条,李昙又给他挑出一条来。他和简昭低头狂吃,简和林颁洛两张大嘴各自唠叨,吧吧不停,直到李昙“嘘”了一声。

  几个人默默低头,只见宿羽趴在榻上,脸朝下埋在被子里,左手握着酒瓶脖子,右手捏着剩下半条鱼的小竹棍,早就睡着了,只有脊背轻轻起伏,像只准备打鼾的猫。

  宿羽最近不用做官,彻底甩脱了朝会时穿的那些宽袍大袖,更不披甲,就一身素净布衣短打,护腕高高束到掌根,白天走在人声鼎沸的集市里,虽然不带刀剑,也仿佛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游侠。燕燕那会还捂着脑门问李昙:“那些小姑娘干嘛看我,我这颗痘痘很明显吗?”

  简昭试图把酒瓶从他手里拿出来,燕燕盯着剩下的半串鱼打歪主意,林颁洛说:“哎哟喂嘿?这才什么时辰,他怎么这就睡了?”简无情嘲笑道:“我师弟三岁的时候都比这个强!”

  李昙哭笑不得,又“嘘”道:“咱们去酒窖吃,走。”

  宿羽在朦胧间听到脚步声渐次远去,他费力地翻了个身,无意间窝到了手腕,钻心的疼痛蓦地涌了上来,冷汗一下渗了出来,再低头一看,酒液洒了自己一身,又打湿了被褥。

  他累得睁不开眼,往后蹭了蹭,避开那几块湿迹,就蹭在床沿上睡着了。

  不知道是炭炉的热气还是别的什么,沾湿的胸口慢慢地被烤干了,身下的床榻随着海波摇曳,他觉得自己被海浪扯来扯去,yīn寒的海风冷冷渗入骨骼,他伸手去找被子,被一只温凉的手按住了护腕包裹的掌根,远凉清越如关山月的声音dàng在耳畔,“别乱动。”

  他果然没再乱动,任由谢怀倒栽葱地扛着他,推开自己的舱门,揭开裹着他的大氅,把他轻轻放到了榻上,劈头盖脸地蒙上被子。

  谢怀做事一向大手大脚,宿羽被捂得呼吸困难,但一点力气都没有,只稍微睁开眼睛。几尺之外,谢怀转身掐灭了桌上的醒神香,问道:“怎么回事?”

  林周把了把他的脉,凝神与宿羽对视了半晌,最终没说什么,只叹了口气,拿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体虚劳累,风寒发热。退了烧,养一阵就好了。我去熬yào。”

  谢怀抱臂靠在桌沿上,像是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林周出了门半晌,他才从冰水盆中捞起手巾,拧了一把,拍在宿羽额头上。那水大概是从海里打的,宿羽被激得轻轻“嘶”了一声,谢怀把手巾往上拉了拉,让水避开他的眼睛,说:“睡吧,yào好了叫你。”

  他点了点头,见谢怀又要走,连忙一抬手拉住了谢怀的手指尖。他用力不大,但谢怀站住了脚,“要什么?”

  嗓子里烧得火烧火燎,他知道自己的意识不大清醒,但忍不住纵容了自己一下,哑声说:“你。你暖和。”

  谢怀抽出手,去桌上翻了一阵,抱着一沓奏表走了回来,塞给他一杯温水,又一抬长腿上了床,靠在床头翻开奏表,没再说话,只哗哗翻动纸页,刚提起笔来,只觉袖子被人一拽。

  宿羽看着谢怀挑起长眉,只觉得胸中又有一颗私心尖声叫嚣起来,弱声道:“陛下,等以后咱们和好了,你能原谅我吗?”

  他仰着头注视谢怀,谢怀抽出袖子,在奏表上落笔写字,隔了半晌,才皱眉摇了摇头,“你没良心。那天我不过是说一句,你就至于这样?”

  他把额头上的手巾取下来,吮干了杯中最后一滴水,轻声说:“不过是说一句,不也说到做到了么?你是天子,自然可以生杀予夺,我在天下,自然也得”

  下颌一凉,谢怀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声音极冷,“天下?你当自己也在此天之下?”

  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压迫感极强,宿羽被他扣得下巴生疼,眼眶都开始发酸,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的手,“陛下,你给我个台阶下吧,下次船停,我就下船好了。海防不稳,我去守海防。毕竟君臣有别,每年见几天,就最合适。”

  谢怀低头注视他通红的眼底,半天才松开了手,“台阶是自己找的。”

  舱中寂寂,灯火荜拨声和隐约的海浪扑冲都拍在耳鼓。宿羽猛然翻了个身,跨坐起来,慌乱摸到了他腿间,俯身下去握住,嘴唇笨拙地碰触,殷红的舌尖隐约还未伸出,只觉掌心中一跳,头顶处传来的呼吸蓦然浊重,同时后颈被紧紧钳住,他被迫直起身,谢怀挑了挑飞薄的唇角,却没散出丝毫笑意,“这就是你的台阶?”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大家来到浸猪笼景区,请拿起手机拍摄小视频编辑发送微博故事朋友圈,这就是那个过节也要坚持喂刀的作者!(过一会还喂,不要忘记收看

  一般而言本剧组的开船预告都是骗人的啦。不预告才会开……(作者在笼中微笑着说道

  第109章 明明如月

  宿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那张清秀苍白的面容上货真价实地扬起了一个笑容,“陛下就当我是个泄火的,不行吗?”

  话未说完,耳际响起“啪”的一声,他被一巴掌打得骤然别过脸去,只觉额角一阵抽动,持久的轰鸣声在耳中响了起来。

  谢怀这次没容许他咂摸意味,攥住他领口引向近前,眸色极深的眼底冰凉狠厉,“你应该是什么,没想清楚,就慢慢想。成天到朕门外卖乖,真把自己当个便宜货不成?”

  舱门一响,林周端着yào碗走了进来。宿羽见谢怀转身出了门,连忙要跟上去,却被林周推回了榻上,手里被塞进yào碗,林周把他的衣裳拉了拉,摇摇头,“方才大伙都被陛下吓坏了。侯爷今晚也别回李将军那了,就在这歇了吧。”

  宿羽抱着yào碗,小口抿着喝yào。林周熟门熟路地从谢怀桌上找到了白糖罐子,给他添了两大勺糖,搅了搅,“别腻歪。”

  宿羽这才开始大口喝yào,林周掖了掖他的被角,在床沿上坐了半天,只听宿羽叫道:“林太医。”

  他去拧了把手巾,头也不回地说:“大夫做久了,生死仿佛都是小事。可生死安乐牵动一生,这世上有谁能坦然呢?”

  “我知道你不高兴。侯爷一向是通透人,可再怎么豁达,也难绕过这个坎啊。人活一辈子,能换房子,能换衣裳,还能换亲人爱人……可ròu.体凡胎生老病死,毕竟只有一次。侯爷现在懂陛下了?”

  良久,宿羽终于放下yào碗,抹了抹嘴唇,说:“可我不是他。”

  上下千年,没有一个人能像谢怀一样坦然无惧,把一生荣辱悲辛合盘jiāo付。

  林周把手巾盖在他额头上,温声道:“别难为自己。”

  宿羽把被子蒙在头上,这才紧紧皱起了眉头。

  胸中有一只小兽,知道自己变得形容丑陋,故而想要甩开穷追不舍的同伴,跋山涉水,背开明月皎流光,没人看得到满脸的jiāo错刀痕。指月之手向西,他便向东茕茕而去。

  舱外士兵们杂乱的脚步声中夹杂着嬉笑怒骂,议论着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在船上过节。宿羽凝神听了一会,突然说:“这就要中秋了?”

  林周说:“侯爷过糊涂了,看看月亮,中秋不就是明天吗?”

  本来这船上管事的官少,撩闲的兵多,从皇帝到燕小帅,没几个人想过节。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虽然没人敢去大燕小燕和李昙那三尊杀神面前磨牙,但好脾气的林颁洛和三lún被士兵们灌了一耳朵的“林大人三神仙我们要喝酒吃ròu过中秋”,也只好把酒窖的酒桶清点一遍,像模像样地cāo办起来。

  明月爬上清淡的云层,月光洒在观音垂目的温存面容上这船虽然是劫来的,虽然是大周的,但既然有一座半人高的观音,佛门中人就不好意思不日日清供,毕竟佛门人虽然有祖国,但佛门没有国界。

  他硬着头皮,在围观中合十默诵,又点了三支线香,同时,路过的士兵们窃窃私语道:“哇你看这个花和尚怎么长成这个样子!就跟……”“就跟陛下和侯爷加起来似的!”“你说……会不会……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简昭手一抖,差点把线香掰断,林颁洛帮他把香炉扶正,安慰道:“不要怕不要怕,他们还是喜欢姑娘的,陛下和侯爷也不收干儿子。你要是实在怕,我陪你上香好了。啊,我们烤了豆腐鱼和小鱿鱼,给菩萨供点呗?”

  话音未落,林颁洛屁股上挨了一脚,就势摆了摆手,“小师父再会!”说完头也不回地滚了。

  简满意地蹲下,把一支绿萝塞进了净瓶。

  简昭奇道:“师兄,哪来的啊?”

  简笑得很慈祥,“偷的。”

  简昭“噫”的一声,回过头去,见甲板上的士兵们正在喝酒起哄,周帝翘腿斜坐在正中间,并没像往日一样发火,只扬手举起酒爵,直对明月,恰被勾勒成一幅柔光泛泛的剪影。士兵们蓦地静了下来。

  谢怀长而直的手指扣着酒爵细长的腰,眯着眼睛想了一会,朗声道:“酹长星明月,酹自古无有万岁天子。”

  天子凌厉苍白的五官披着温柔的月光,无端生出了庄严之感。早就喝多了的士兵们继续静了一阵,突然有人“呕”了一声,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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