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寒假（二）
莫离后来回想这一幕时，她猜测当时的她肯定看起来很忧郁，或者说很无助，不然当时正在柜台后面埋头整理东西的刘伟又怎么会看见她呢？
“莫离？”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走近了莫离，打断了莫离对天空的沉思。
莫离回头，原来是和自己同桌了两年的高中同刘伟。莫离先是一愣，如果早知道刘伟在这店里工作，她就不进来了。瞬间，莫离赶跑了落寞，又变回了以前那个高傲的莫离。
刘伟明亮的眼睛记录了莫离脸上的每一个变化。
“想不到真的是你啊？”确认之后，刘伟的态淡淡的，像普通朋友。
“嗯。”莫离不想多说，怕说话泄露自己心里的秘密。
“怎么有空回来这里。”
“闲着无聊，顺便过来看看。”
“怎么一个人。”
“我一向就是一个人。”
“不觉得孤独吗？”
“不觉得。”莫离此刻其实很孤独。
“你还是那样，一点都没有变。”
“那样是哪样？”莫离此刻其实很想知道其他人是怎样评价她的。
“这个还是你自己去总结吧。”
“嗯，这也好。”莫离内心有一点点失望。
“大生活还好吗？”
莫离知道这是个绕不开的问题。
“嗯，还好。”
“好就好。”
对话戛然而止。
刘伟坐在对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莫离低头吸了口奶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你就不问问老同的情况吗？”刘伟坐在对面，无奈地笑了笑。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莫离问。
“我不是一个人哦，刚才给你奶茶的那个是我的中同。这个门面是我家的。过年了，奶茶店的老板回家了，托我帮他看一段时间。”
“两个人就不无聊吗？”
“无聊啊，又没有什么客人，所以在放歌啊。”
“刚那《我是一只小小鸟》是谁唱的？”
“赵传，怎么，你对他感兴趣？”
“声音蛮好听的。”
“的确很好听。”
“你大生活过得好吗？”
“还不错，认识了很多新朋友，还参加了几个社团，比高中生活要精彩。”
“那你应该不怀念高中生活吧。”莫离觉得也许只有现在过得不如意的人才会对过去恋恋不忘。
“怎么会？人怎么可能不怀念过去，何况是那么重要的年。你应该不怀念吧？”
“你刚才不是说人怎么可能不怀念过去吗？”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你没有说错话，我的确没怎么怀念过去。”莫离听到有人在骂她口是心非。
“我刚还觉得诧异了，以为眼前坐着的不是莫离。看来是我错了，坐在我面前的的确是莫离。”
对话又终止了。
店里进来了一对情侣，刘伟起身招待客人去了。
“莫离是谁？我又是谁？”莫离在问空气。
刘伟诧异地回头看了莫离一眼，莫离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怀疑。这一刻，刘伟觉得莫离似乎又不是以前所认识的莫离。很奇怪，刚才的对话让他觉得莫离还是以前的莫离，可是他觉得莫离已经不完全是以前的莫离了。
当刘伟送走那对情侣之后，莫离也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不坐了？“
“不坐了。”
“春节过后又同聚会，你参加吗？”
“就不参加了。”
“有空再来坐，就当照顾我的生意喽。”
“好啊。”
“那再见。”
“再见。”
莫离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她不知道刘伟有没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但是她却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越走越快，像个逃犯。
天气越来越寒冷，街道水坑里的水都结冰了。可是严寒可以冻结天地万物，却从来冻结不了时间的步伐。新的一年在炮竹声中开始了。一家人彼此送过祝福之后，就开始了各自的娱乐活动。父亲和母亲结伴去附近的牌馆了，那里早已经汇集了周围大街小巷的居民。弟弟出门的时间更早，他说和他同们早就约好了去唱歌。
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莫离小时候记忆中的春节应该是这样的。那时候大家都包得严严实实的，躲在家里都不出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人竟也习西方人逢年过节就跑到外面狂欢去了。可是，他们一起都在做什么呢？成年人忙着玩纸牌c玩扑克c赌博c打麻将。未成年人扎堆在ktv和网吧。莫离觉得现代人的春节真无聊，纷繁杂呈的热闹后面其实是其荒凉的化沙漠和乏味空虚的人生窘境。
没有人声的屋显得异常得冷清和寂寥，虽然它正被大红的对联和大大的福字装饰着，莫离一个人坐在电视机旁回看昨晚的春节联欢晚会。一阵阵欢快的笑声从电视机里传来，可是莫离很认真地找却总找不到笑点。莫离于是把电视机关了。可是不看电视她又能干什么呢？去看赌博吗？不，那里估计早就乌烟瘴气了，莫离不喜欢那里的嘈杂和混乱。那去哪里呢？总要找点事情做吧。莫离突然想起放假时撄宁对她说得话。
“我都快忘了我自己的承诺了。”莫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可是现在书店开门吗？”莫离想去书店找找贾平凹的书。
“去碰碰运气吧。”莫离一个人朝书店走去。
正月初一，街道如料想般的安静。
书店的大门居然开着，一股莫名的激动在莫离心底涌动着。可是里面很安静，静得像与世隔绝，甚至有点凉飕飕的，非常阴暗。是因为冬天的原因吗？莫离走了进去，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坐在收银台前无聊地玩着手机的店员，好像再也找不见一个人了。
“新年好！”莫离觉得应该向店员问个好，可是店员头也没抬，眼睛依旧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莫离不知道她是不是没有听见，或者说听见了但是故意不搭理她。
“我还是自己找书去吧。”
书很好找，现代类区域摆放着中国现代各个大家的作，可是部分作已经开始泛黄了，看来是很久都无人问津了。莫离走到现代和古代的交界处时，发现古代区域处的书更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店员也不知道清理清理。”莫离觉得店员们一点也不负责。可是莫离又何必苛责他们呢，谁让这些东西早就被读者遗忘了呢？
莫离很快就找到了贾平凹的书，她翻了翻他的所有书，最后把他的《狗尿苔》c《秦腔》及《浮躁》都收入了囊中。
“本你都要？”店员觉得很诧异。
“是啊，都要。”
“一共80块。”
莫离走出书店之时，外面竟然飘起了雪花，莫离把出门时放在包里的米白针织帽戴在头上。莫离抱着本书在街上走着，心却像一个食不果腹的人在寒冷的冬天突然得到一袋大米一样激动和踏实。莫离并不急着回家，她突然一时兴起，想看看自己走过的这段。莫离回头，发现一条由两个脚印组成的，弯弯曲曲的小在身后延伸着。莫离细心玩味着身后那无数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奇怪自己走时明明在很努力地平均用力，可结果为何如此迥异。人生难道真的就这样身不由己吗？
莫离原本激动的心瞬间变得很失落，在新年的第一天。
一阵嬉笑声打破了莫离心中的宁静。
莫离循声木然地回望身后，为的竟然是刘伟，他竟然和一群男生在漫天雪花中狂奔，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
街道很冷清，莫离赫然在目，所以几乎在同一时间，刘伟也看到了前面的莫离。
“嗨，咱又碰上了，你瞧，这缘分。”刘伟跑了过来，鼻被北风吹得通红通红的，还留着未融化的雪花。
“新年好，你不冷吗？。”莫离指了指了自己的鼻，然后又指了指刘伟的鼻。
“说真的，正热着呢。”刘伟鼻尖上的雪花果真又化为乌有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刚去了一趟书店。”
“刚买的书？”
“是，同向我推荐的。”
“我觉得你还是变了。”
“你不是说我没有变吗？”
“你以前可不会去看别人推荐的书，对吧。”
“有吗？”莫离问自己，自己好像真的没有看过别人推荐的书。
“是的。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应该回家吧。”
“一个人？”
“一个人。”
“你总是一个人？”
“习惯了，一个人也挺好。”
“书这么厚，应该很重吧，我送你。”刘伟就要接过莫离手中的书。
“不用了，你陪你的朋友们去玩吧。”
“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我们这里好久没有下雪了，所以兴奋得跑了出来。现在兴奋劲已经过去了，我们也打算散了。”刘伟已经把书抢了过来。
莫离已经无法拒绝了，她看着刘伟转身向身后的朋友们作别，看着他的朋友逐渐消失在眼前。
“走吧。”
“去哪里？”莫离呆在原地没动。
“不是回你家吗？”
“今天正月初一。”
“初一怎么呢？”
“我妈不让我初一去别人家，只能守在自己家。”
“意思就是也不能让别人去你家？”
“你妈没和你说嘛？”
“我们家没这么多讲究。”
“哦，我们不是一个地方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那我就送你到家门口，不进去好吧？”
“随你。”
莫离走在前面，刘伟走抱着莫离的书走在后面。
“你走前面吧。”莫离停下了脚步。
“可是是去你家啊。”刘伟也停住了脚步。
“你走前面。前面那里有个小公园，我们先去那里溜达溜达吧。”莫离坚持让刘伟走前面。莫离其实很抗拒刘伟去她家。
“既然这样，那你就跟我走吧。”刘伟欣然接受了。
“你以前总是走在别人前面，我们只能望见你的背影。”刘伟边走边说，但没有回头。
“所以你们都不喜欢我吧。”
“不是我们不喜欢你，是我们都不了解你。”刘伟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了。
“也许了解我之后，你们会更加不喜欢我吧。”
“不知道。不过你都没有去试过，怎么知道别人会不喜欢你呢。”刘伟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心湖有一丝叫喜悦的微波在荡漾。
“那你呢？你觉得别人都了解你吗？”
“身边的人大部分还是比较了解我的吧。”
“那他们都喜欢你吗？”
“也有一些不喜欢的。”
“那你怎么办？”
“那就做普通朋友嘛，实在不行就做和平相处的陌生人喽。”
“你看得挺开的。”
“他们不了解我，我主动向他们介绍自己。他们不喜欢我，我会试着理解他们。我想我做得也够了吧。”
“你已经做得很多了。”相比莫离，刘伟做得的确已经很多了。
“多谢夸奖。”刘伟突然回头，笑容如冬日阳光般温暖，他的头发已经被雪花染成了银白色。
公园正门左前方有一个复古亭。
“把书放下，歇会吧。”莫离边说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刘伟看着莫离把身上的雪花一点一点拍落，完全没有理会自己身上的白雪。
“给，先把头上的白发拍一拍吧，不然待会头发全都湿了。”莫离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刘伟。
刘伟笑着没有接。莫离在猜刘伟是不是被冻傻了。
“你跟我来。”刘伟不由分说地拽着莫离的衣袖，把她拉回到了雪地。
“你跟着我做。”刘伟很认真地叮嘱道，然后仰起自己的头，任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
莫离不知道刘伟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看见刘伟一脸沉醉的样。于是也跟着他做了起来。
第一片雪花落在脸上时，莫离感受到了一片被针刺痛之后失去知觉的冰凉。第一片，第二片，第片当莫离的整个脸都被雪花覆盖的时候，刺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冰凉的雪花在严冬中竟然也可以给人带来温暖。
“感觉怎么样？”一旁的刘伟问莫离。
“感觉很奇妙。”
“的确很奇妙。”
“你体验过这种奇妙。”
“当然。”
“也是，不然你也不会让我跟着你做了。”莫离用纸巾擦了擦脸上已经融化的雪水，并把纸巾递给刘伟，这次刘伟没有拒绝。
“其实做人也是这样。”
“这和做人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你刚才感受到的温暖来自哪里？”
“肯定不是雪花？”
“对，是你的体温。”
“然后呢？”
“你看，连冰冷的雪花都可以被你变得很温暖。”
“这样看，人好像还蛮了不起的。”
“是你很了不起。”
“你不也做得到吗？”
“对，你我都做得到。所以，你看，这个世界是冰冷的吧。但如果只要我们用心，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会变得很温暖的不是？”
“世界大，而个人渺小了。”
“但如果每个人都这样做，世界也就不大了。“
“也许别人不愿意做呢？”
“对，但我们可以自己去做。”
“有用吗？”
“至少我的小世界是温暖的。”
“那，很羡慕你。”
“不要羡慕我。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你先让自己变得温暖，然后再把温暖传递给别人。”
“你好像个智者，也好像一个圣人。谁教你的？”
“我不是智者，也不是圣人，只是一个对生活比较认真的人。”
“我不认真吗？”
“你很认真，但是你似乎还不了解生活的本质。”
“生活的本质是什么？”
“这个需要你自己去探求。你不是已经开始尝试去了解它了。”刘伟指了指亭内石桌上的书。
莫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所以就放弃继续追问。
“已经到中午了，你回去吧，这儿离我家也不远了。”莫离不敢看刘伟的眼睛，怕他看穿自己的心事。
“真的呀，该回去吃饭了。”刘伟看了看手表。
“我妈估计已经在等我了，我要赶紧回去了。”莫离已经把书抱了起来，就准备离开。
“哎，留个联系方式吧。”刘伟止住了就要离开的莫离。
“你不是说我们有缘吗？再见就等缘分吧。”莫离说完就离开了。
“那也不能尽由着缘分啊！”刘伟冲着莫离的背影说道，一脸的无奈。
可是莫离继续往前走着，嘴角扬起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微笑。
莫离还没有把《狗尿苔》读完，假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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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走近了莫离，打断了莫离对天空的沉思。
莫离回头，原来是和自己同桌了两年的高中同刘伟。莫离先是一愣，如果早知道刘伟在这店里工作，她就不进来了。瞬间，莫离赶跑了落寞，又变回了以前那个高傲的莫离。
刘伟明亮的眼睛记录了莫离脸上的每一个变化。
“想不到真的是你啊？”确认之后，刘伟的态淡淡的，像普通朋友。
“嗯。”莫离不想多说，怕说话泄露自己心里的秘密。
“怎么有空回来这里。”
“闲着无聊，顺便过来看看。”
“怎么一个人。”
“我一向就是一个人。”
“不觉得孤独吗？”
“不觉得。”莫离此刻其实很孤独。
“你还是那样，一点都没有变。”
“那样是哪样？”莫离此刻其实很想知道其他人是怎样评价她的。
“这个还是你自己去总结吧。”
“嗯，这也好。”莫离内心有一点点失望。
“大生活还好吗？”
莫离知道这是个绕不开的问题。
“嗯，还好。”
“好就好。”
对话戛然而止。
刘伟坐在对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莫离低头吸了口奶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你就不问问老同的情况吗？”刘伟坐在对面，无奈地笑了笑。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莫离问。
“我不是一个人哦，刚才给你奶茶的那个是我的中同。这个门面是我家的。过年了，奶茶店的老板回家了，托我帮他看一段时间。”
“两个人就不无聊吗？”
“无聊啊，又没有什么客人，所以在放歌啊。”
“刚那《我是一只小小鸟》是谁唱的？”
“赵传，怎么，你对他感兴趣？”
“声音蛮好听的。”
“的确很好听。”
“你大生活过得好吗？”
“还不错，认识了很多新朋友，还参加了几个社团，比高中生活要精彩。”
“那你应该不怀念高中生活吧。”莫离觉得也许只有现在过得不如意的人才会对过去恋恋不忘。
“怎么会？人怎么可能不怀念过去，何况是那么重要的年。你应该不怀念吧？”
“你刚才不是说人怎么可能不怀念过去吗？”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你没有说错话，我的确没怎么怀念过去。”莫离听到有人在骂她口是心非。
“我刚还觉得诧异了，以为眼前坐着的不是莫离。看来是我错了，坐在我面前的的确是莫离。”
对话又终止了。
店里进来了一对情侣，刘伟起身招待客人去了。
“莫离是谁？我又是谁？”莫离在问空气。
刘伟诧异地回头看了莫离一眼，莫离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怀疑。这一刻，刘伟觉得莫离似乎又不是以前所认识的莫离。很奇怪，刚才的对话让他觉得莫离还是以前的莫离，可是他觉得莫离已经不完全是以前的莫离了。
当刘伟送走那对情侣之后，莫离也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不坐了？“
“不坐了。”
“春节过后又同聚会，你参加吗？”
“就不参加了。”
“有空再来坐，就当照顾我的生意喽。”
“好啊。”
“那再见。”
“再见。”
莫离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她不知道刘伟有没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但是她却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越走越快，像个逃犯。
天气越来越寒冷，街道水坑里的水都结冰了。可是严寒可以冻结天地万物，却从来冻结不了时间的步伐。新的一年在炮竹声中开始了。一家人彼此送过祝福之后，就开始了各自的娱乐活动。父亲和母亲结伴去附近的牌馆了，那里早已经汇集了周围大街小巷的居民。弟弟出门的时间更早，他说和他同们早就约好了去唱歌。
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莫离小时候记忆中的春节应该是这样的。那时候大家都包得严严实实的，躲在家里都不出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人竟也习西方人逢年过节就跑到外面狂欢去了。可是，他们一起都在做什么呢？成年人忙着玩纸牌c玩扑克c赌博c打麻将。未成年人扎堆在ktv和网吧。莫离觉得现代人的春节真无聊，纷繁杂呈的热闹后面其实是其荒凉的化沙漠和乏味空虚的人生窘境。
没有人声的屋显得异常得冷清和寂寥，虽然它正被大红的对联和大大的福字装饰着，莫离一个人坐在电视机旁回看昨晚的春节联欢晚会。一阵阵欢快的笑声从电视机里传来，可是莫离很认真地找却总找不到笑点。莫离于是把电视机关了。可是不看电视她又能干什么呢？去看赌博吗？不，那里估计早就乌烟瘴气了，莫离不喜欢那里的嘈杂和混乱。那去哪里呢？总要找点事情做吧。莫离突然想起放假时撄宁对她说得话。
“我都快忘了我自己的承诺了。”莫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可是现在书店开门吗？”莫离想去书店找找贾平凹的书。
“去碰碰运气吧。”莫离一个人朝书店走去。
正月初一，街道如料想般的安静。
书店的大门居然开着，一股莫名的激动在莫离心底涌动着。可是里面很安静，静得像与世隔绝，甚至有点凉飕飕的，非常阴暗。是因为冬天的原因吗？莫离走了进去，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坐在收银台前无聊地玩着手机的店员，好像再也找不见一个人了。
“新年好！”莫离觉得应该向店员问个好，可是店员头也没抬，眼睛依旧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莫离不知道她是不是没有听见，或者说听见了但是故意不搭理她。
“我还是自己找书去吧。”
书很好找，现代类区域摆放着中国现代各个大家的作，可是部分作已经开始泛黄了，看来是很久都无人问津了。莫离走到现代和古代的交界处时，发现古代区域处的书更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店员也不知道清理清理。”莫离觉得店员们一点也不负责。可是莫离又何必苛责他们呢，谁让这些东西早就被读者遗忘了呢？
莫离很快就找到了贾平凹的书，她翻了翻他的所有书，最后把他的《狗尿苔》c《秦腔》及《浮躁》都收入了囊中。
“本你都要？”店员觉得很诧异。
“是啊，都要。”
“一共80块。”
莫离走出书店之时，外面竟然飘起了雪花，莫离把出门时放在包里的米白针织帽戴在头上。莫离抱着本书在街上走着，心却像一个食不果腹的人在寒冷的冬天突然得到一袋大米一样激动和踏实。莫离并不急着回家，她突然一时兴起，想看看自己走过的这段。莫离回头，发现一条由两个脚印组成的，弯弯曲曲的小在身后延伸着。莫离细心玩味着身后那无数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奇怪自己走时明明在很努力地平均用力，可结果为何如此迥异。人生难道真的就这样身不由己吗？
莫离原本激动的心瞬间变得很失落，在新年的第一天。
一阵嬉笑声打破了莫离心中的宁静。
莫离循声木然地回望身后，为的竟然是刘伟，他竟然和一群男生在漫天雪花中狂奔，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
街道很冷清，莫离赫然在目，所以几乎在同一时间，刘伟也看到了前面的莫离。
“嗨，咱又碰上了，你瞧，这缘分。”刘伟跑了过来，鼻被北风吹得通红通红的，还留着未融化的雪花。
“新年好，你不冷吗？。”莫离指了指了自己的鼻，然后又指了指刘伟的鼻。
“说真的，正热着呢。”刘伟鼻尖上的雪花果真又化为乌有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刚去了一趟书店。”
“刚买的书？”
“是，同向我推荐的。”
“我觉得你还是变了。”
“你不是说我没有变吗？”
“你以前可不会去看别人推荐的书，对吧。”
“有吗？”莫离问自己，自己好像真的没有看过别人推荐的书。
“是的。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应该回家吧。”
“一个人？”
“一个人。”
“你总是一个人？”
“习惯了，一个人也挺好。”
“书这么厚，应该很重吧，我送你。”刘伟就要接过莫离手中的书。
“不用了，你陪你的朋友们去玩吧。”
“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我们这里好久没有下雪了，所以兴奋得跑了出来。现在兴奋劲已经过去了，我们也打算散了。”刘伟已经把书抢了过来。
莫离已经无法拒绝了，她看着刘伟转身向身后的朋友们作别，看着他的朋友逐渐消失在眼前。
“走吧。”
“去哪里？”莫离呆在原地没动。
“不是回你家吗？”
“今天正月初一。”
“初一怎么呢？”
“我妈不让我初一去别人家，只能守在自己家。”
“意思就是也不能让别人去你家？”
“你妈没和你说嘛？”
“我们家没这么多讲究。”
“哦，我们不是一个地方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那我就送你到家门口，不进去好吧？”
“随你。”
莫离走在前面，刘伟走抱着莫离的书走在后面。
“你走前面吧。”莫离停下了脚步。
“可是是去你家啊。”刘伟也停住了脚步。
“你走前面。前面那里有个小公园，我们先去那里溜达溜达吧。”莫离坚持让刘伟走前面。莫离其实很抗拒刘伟去她家。
“既然这样，那你就跟我走吧。”刘伟欣然接受了。
“你以前总是走在别人前面，我们只能望见你的背影。”刘伟边走边说，但没有回头。
“所以你们都不喜欢我吧。”
“不是我们不喜欢你，是我们都不了解你。”刘伟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了。
“也许了解我之后，你们会更加不喜欢我吧。”
“不知道。不过你都没有去试过，怎么知道别人会不喜欢你呢。”刘伟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心湖有一丝叫喜悦的微波在荡漾。
“那你呢？你觉得别人都了解你吗？”
“身边的人大部分还是比较了解我的吧。”
“那他们都喜欢你吗？”
“也有一些不喜欢的。”
“那你怎么办？”
“那就做普通朋友嘛，实在不行就做和平相处的陌生人喽。”
“你看得挺开的。”
“他们不了解我，我主动向他们介绍自己。他们不喜欢我，我会试着理解他们。我想我做得也够了吧。”
“你已经做得很多了。”相比莫离，刘伟做得的确已经很多了。
“多谢夸奖。”刘伟突然回头，笑容如冬日阳光般温暖，他的头发已经被雪花染成了银白色。
公园正门左前方有一个复古亭。
“把书放下，歇会吧。”莫离边说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刘伟看着莫离把身上的雪花一点一点拍落，完全没有理会自己身上的白雪。
“给，先把头上的白发拍一拍吧，不然待会头发全都湿了。”莫离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刘伟。
刘伟笑着没有接。莫离在猜刘伟是不是被冻傻了。
“你跟我来。”刘伟不由分说地拽着莫离的衣袖，把她拉回到了雪地。
“你跟着我做。”刘伟很认真地叮嘱道，然后仰起自己的头，任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
莫离不知道刘伟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看见刘伟一脸沉醉的样。于是也跟着他做了起来。
第一片雪花落在脸上时，莫离感受到了一片被针刺痛之后失去知觉的冰凉。第一片，第二片，第片当莫离的整个脸都被雪花覆盖的时候，刺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冰凉的雪花在严冬中竟然也可以给人带来温暖。
“感觉怎么样？”一旁的刘伟问莫离。
“感觉很奇妙。”
“的确很奇妙。”
“你体验过这种奇妙。”
“当然。”
“也是，不然你也不会让我跟着你做了。”莫离用纸巾擦了擦脸上已经融化的雪水，并把纸巾递给刘伟，这次刘伟没有拒绝。
“其实做人也是这样。”
“这和做人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你刚才感受到的温暖来自哪里？”
“肯定不是雪花？”
“对，是你的体温。”
“然后呢？”
“你看，连冰冷的雪花都可以被你变得很温暖。”
“这样看，人好像还蛮了不起的。”
“是你很了不起。”
“你不也做得到吗？”
“对，你我都做得到。所以，你看，这个世界是冰冷的吧。但如果只要我们用心，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会变得很温暖的不是？”
“世界大，而个人渺小了。”
“但如果每个人都这样做，世界也就不大了。“
“也许别人不愿意做呢？”
“对，但我们可以自己去做。”
“有用吗？”
“至少我的小世界是温暖的。”
“那，很羡慕你。”
“不要羡慕我。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你先让自己变得温暖，然后再把温暖传递给别人。”
“你好像个智者，也好像一个圣人。谁教你的？”
“我不是智者，也不是圣人，只是一个对生活比较认真的人。”
“我不认真吗？”
“你很认真，但是你似乎还不了解生活的本质。”
“生活的本质是什么？”
“这个需要你自己去探求。你不是已经开始尝试去了解它了。”刘伟指了指亭内石桌上的书。
莫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所以就放弃继续追问。
“已经到中午了，你回去吧，这儿离我家也不远了。”莫离不敢看刘伟的眼睛，怕他看穿自己的心事。
“真的呀，该回去吃饭了。”刘伟看了看手表。
“我妈估计已经在等我了，我要赶紧回去了。”莫离已经把书抱了起来，就准备离开。
“哎，留个联系方式吧。”刘伟止住了就要离开的莫离。
“你不是说我们有缘吗？再见就等缘分吧。”莫离说完就离开了。
“那也不能尽由着缘分啊！”刘伟冲着莫离的背影说道，一脸的无奈。
可是莫离继续往前走着，嘴角扬起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微笑。
莫离还没有把《狗尿苔》读完，假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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