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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君未娶,妾未嫁

  叶嫦娥第二天才知道钟汝意走了。

  这对父女能够打开心结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她开心极了,缠着钟有初一遍一遍地问细节:“他会带着你妈妈的展板,每到一个地方就拍一张照片?”

  钟有初也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告诉小姨:“是的,而且我上网看过了,爸爸的网络签名是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叶嫦娥终于知道为什么姐姐临死前会独独修一封遗书给自己,告知丑陋真相,细细嘱托一切,又让自己发誓终生缄默,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将真相告诉姐夫。

  不仅仅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妹妹会永远忠诚,更是因为她至少要做丈夫的白月光,朱砂痣。

  叶嫦娥问钟有初:“有初,你还想妈妈吗?还觉得愧疚吗?”

  钟有初抬眼望向在院子里的雷再晖。

  家居过日子穿西装显然是不适宜的,所以她带他去买了几套家居服。她曾经担心会不会不衬他的气质,显得滑稽,可真的穿上身,立刻摆脱老成持重的气场,整个人朝气蓬勃,年轻了好几岁。

  原来他的西装不是天生缝在身上的,他也可以宜室宜家。这个宜室宜家的男人,现在就穿着一套象牙白的连帽运动服在给花花草草修枝浇水。

  钟有初终于可以这样回答:“小姨,我永远爱妈妈,这种感情应该比愧疚更重要。”

  这天晚上,雷再晖终于看到了传说中叶嫦娥为钟有初准备的晚饭。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能相信叶嫦娥为他准备了两荤一素一汤,却只给钟有初一片蛋白,几颗水果粒和两片生菜叶子。

  “有初,你就吃这个?”

  “嗯。”钟有初轻轻叉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晚饭,突然笑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曾经看过一个童话故事,故事里说想要成为一只漂亮的孔雀,每天只能吃两粒苹果核,喝一杯清水。我真的坚持了一个星期。”

  她抱着碗,为自己当时的愚蠢举动笑得喘不过气来。若说雷再晖的鸳鸯眼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不太看得出来别人的胖瘦程度。因为钟有初气色一向还好,所以他也没有关心过她的饮食:“你多重?”

  “雷再晖!你说过我一世不说,你一世不问的!”钟有初的死穴和其他女人没有什么不同,“包括这个!必须包括这个!”

  雷再晖没再说什么,他知道院子里有一口水缸,里面养着两条鳙鱼。

  钟有初企图阻止他:“你捉鱼干什么?明天小姨要用来红烧。”

  “把你那碗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掉。”他走进厨房,利落地找到各种配料,做了一锅喷香的干烩鱼头端出来。

  闻香而来的钟有初已经候在厨房门口,不停地吞着口水了:“你会做饭?”

  “我刚到国外的时候,没有什么积蓄,其他同学就教我清早去码头捡鱼头鱼尾回来自己做。”雷再晖将筷子递给她,包谨伦当年尝过他的手艺,狂赞好吃,恨不得流泪,“试试,我很久没有做过,好像没退步。”

  一是没有时间,二是没有场地,三是做一个人的饭提不起劲。钟有初的心一下子就揪住了,隐隐地疼,疼得必须立刻抱紧他,才能缓解。

  她知道他在国外读的书,做饭是生存必备技能,但没有想到他能将这一技能修炼至满分。干烩鱼头实在太美味,她不知不觉就吃了个精光,还配了整整一碗白饭。

  冲动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不由得长叹一声,将脸埋在沙发靠垫里:“明天小姨知道了会打死我的,真的会只给我苹果核吃了。”

  “我和她谈。”雷再晖看她做出鸵鸟姿势,不由得失笑,“如果有罪恶感,就不要坐着,运动一下。”

  钟有初撑着窗台往外看:“可是外面风好大,你不怕我被吹走吗?”

  “在家里也可以做。”他指了指楼梯,又把她从沙发垫子里捞出来,圈进自己怀中,“刚吃完饭,先歇一歇,陪我看一会儿书。”

  楼梯?运动?上楼做运动?什么运动,还要先歇一歇?看书?看什么书?春宫图?

  “怎么了?”雷再晖觉察出她有点儿不妥,“脸红得这样厉害。”

  钟有初一对水汪汪的丹凤眼望进他灵魂深处。

  她小声地问:“再晖,我很想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说一个,说一个印象最深刻的就可以了。”

  多说几个,她怕自己会冲动地把他赶出去。

  她真的想知道?雷再晖合起书,突然想起有一年在威尼斯,遇到一个女孩子在街角挑选面具:“当时心里一动,想过去请她喝杯咖啡。”

  钟有初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后来呢?”

  “没有后来正要走过去,才发现她戴有婚戒。”

  钟有初意兴阑珊地哦了一声,微微挣脱了一下他的手臂:“你看了她一眼,便要请她喝咖啡我和你出生入死,你叫我等你半年。”

  但凡女孩子在这个时候都是有些矛盾的。

  他在遇到我之前的感情不能太平淡,又不能太刻骨不能太甜蜜,又不能太悲伤不能太朴实,又不能太浪漫不能太苍白,又不能太丰富。

  他轻轻松松一句话,八戒全破。

  雷再晖听她有兴师问罪之意,不得不提醒:“有初,我们可是先一起吃了饭的。”

  钟有初轻轻哼了一声,一言不发,试图挣脱他的怀抱。雷再晖立刻搂紧了她,觉得她大吃飞醋的模样真是十分可爱:“你到底是要听我的感情事,还是纯粹想吃一吃醋?嗯?”

  钟有初避而不答,玩着他帽子上的拉绳,好像是替他遗憾一般:“没有后来的原因是她已婚,而你要做君子。”

  雷再晖发现她很喜欢绕线绳,一圈一圈地缠在手指上,又一圈一圈地松开。

  他其实早已忘记那个女孩子的模样,不过刚才钟有初问起,首先闪入他心头的就是那场不期而遇,那是距他心动最近的一次。

  “如果换做是你,我就会搭讪。”雷再晖捉住她的手指,柔声道,“我想,对于你,我的视而不见可以维持一杯咖啡的时间。”

  一刹那,钟有初有些恍神。

  雷再晖轻轻地咬了一下她娇嫩的唇瓣:“怎么?发现我其实不是君子了?”

  钟有初摇头,轻轻一笑:“不是,我只是在想,好在君未娶,妾未嫁。”

  “君未娶,妾未嫁”这六个字她是用戏曲那娇憨的语调念出来的,抑扬顿挫,眼波流传,手指轻探,点上恋人的鼻尖。

  因为成长背景的原因,雷再晖其实独占欲比较强,尤其是越亲密的人,他的霸道就表现得越厉害。

  在钟有初双手送上来的旖旎风情中,他不自觉将她抱得太紧,又吻得太用力过火。小斜眼儿发了娇嗔,轻轻推着他的胸膛:“喂,痛啊!”

  鸳鸯眼抵住她的额头,深深地望着她的一对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

  长长睫毛下,一对异色瞳孔看得钟有初的心都化了,一眼是男人的深情,一眼是孩子的纯真。她钩住他的脖子,含羞带怯地问:“你还看书吗?”

  他定了定心神,看看表,已经九点多,该走了:“不看了。”

  钟有初便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上楼去了。

  不知为何,雷再晖已经换好了衣服,钟有初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下楼送他。

  他觉得奇怪,便上楼去敲她的房门。门虚掩着,一敲便开了。

  钟有初的闺房很大,亦很豪华,从水晶吊灯到羊毛地毯,从梳妆台到衣帽间,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奢侈。雷再晖从世界各地寄给她的瓶子列成一排,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展示柜里,与两只花豹公仔为伴。

  她已经换了一条睡裙侧躺在床上,背朝着他,从肩至腰,从腰至臀,从臀至腿,玲珑曲线令人移不开目光。她跑上楼来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准备,对着整屉的内衣看来看去也没有啥特别的,思来想去,决定换条睡裙算数。

  心慌意乱难以平静,她于是翻起了枕头下面那本最喜欢的爱情,正看着,聚精会神的钟有初就感觉到床一沉,转了个身,差点儿滚进雷再晖怀里去。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她两颊火烧火燎起来,四肢却又是冰凉的,再定睛一看,他已经换了正装:“咦,你”

  这是什么趣味?钟有初怔怔地看着雷再晖,他喜欢穿成这样做?

  雷再晖一直以来对于钟有初是发乎情止乎礼,就算那次在宾馆里替她敷冰袋,也是全心照顾她的病,并没有绮思。

  但猛然看到她穿着睡裙躺在床上,支起上身,两颊绯红,双腿蜷着,不由得有些欲火上升,情难自禁,他移开目光:“我要走了,你早点儿睡。”

  钟有初顿时混乱了。她知道自己手臂不算纤细,胸脯不算大,小腹不算平坦,但也不至于看了一眼就没兴趣吧?

  难道,根本是她会错意?

  “哦。”

  可他却又不想走了,他已经在她的长辈面前表明心意,差的不过是一纸婚约。

  现在见她凤眼低垂,思绪缥缈,恨不得立刻将她压在身下抵死缠绵他不得不掩饰地拿起那本:“什么书?”

  他看书向来很快,更何况是这种没营养的。很快翻过去一页,又翻过去一页,他突然胸腔里笑了一声,又倒回去看。

  “这么暗你也看得见?”

  钟有初不知道是哪里的情节引他发笑,便用枕边的遥控器将吊灯打开,整个房间顿时明亮起来。她越过他的肩头看向书上的内容天哪,雷再晖一翻就到了她常看的那几章,男女主角如何定情,以及而且这两页里床笫之欢是重头戏她正着恼,又看他屈起手指,好像在数什么似的,更加警惕:“你在数什么?”

  他数到七就停了,然后啪地合上书。

  钟有初突然明白过来他在数男主角做了几次!她顿时羞得无以复加,整个人哧溜一声拱进被子里躲了起来。雷再晖掀起被子的一角,把扔进去:“这种不正常的内容还是少看为妙。”钟有初已经昏头涨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本能就去反驳:“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雷再晖立即将被子掀开。钟有初呀的一声跪在床边,徒劳地去抓滑到地毯上的被子,但他已经一把揽住她的腰,按在床上。

  他整个人侵略性地压上来,但又怕把她压痛了,只是贴着她的身体,又略略使劲地按着她的小臂。

  “钟有初,有些话,不能乱说。”

  就算谁给过她一夜七次的体验,从此以后也不必再提。

  两具身体紧密地贴着,他的气息有些不均匀了。钟有初不安地挪动着双腿,嗫嚅道:“你你不是要走?”

  “我知道了,”他突然想通,轻笑,“脸红成这样,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

  钟有初连脖子都红了:“我知道我会错意”

  “不,你没有。”将错就错,雷再晖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颈侧,“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觉着被他吻过的地方又酥又麻,那酥麻一直钻进心里去,愈发难耐,轻轻捶了他一下:“你就是欺负我看不出来你是不是在撒谎。”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光滑如缎的肌肤。

  “那你想不想?”雷再晖哑声道,“你可瞒不过我这双眼睛。”

  钟有初喘息着,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摸到了遥控器,把明晃晃的顶灯给摁熄了。

  房间里只剩一盏台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的动作很温柔,也不再废话,用抚摸来表达自己对她的疼爱。

  钟有初的心在他的抚摸下跳得越来越厉害,总觉得时刻会被他抓出胸腔,可是整个人还在不受控制地朝上弓起身子,迎合着他的动作。

  她有点寂寞,又有点害怕,总觉得他不再是他,自己不再是自己,好像世界要毁灭了一般。

  她在理智与疯狂之间挣扎:“有人第一次见到除外套还要问介不介意呢你今天怎么不问就脱”

  雷再晖把大衣扔到床下去,又伸手去关台灯,钟有初按住他的小臂:“不要我想看着你。”

  他缩回手臂,密密吻过她半闭的星眸,笔挺的俏鼻,红艳的娇唇。

  “好。”

  他深深地吻着她,慢慢地把她的裙摆卷起来,她乖顺地举起手臂,让他把她的睡裙从头上脱掉了。

  仅着内衣的钟有初蜷曲着,突然问他:“满意吗?”

  “嗯?”

  雷再晖意乱情迷地应了一声,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你摸的那里啊你都摸了很久了,满意不满意,给句话呗不要摸那里!”

  他抚过了玫瑰与枪的文身,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按住了他肆意游走的大手。

  “不要”

  可他还是默不做声地,恣肆地摸下去。钟有初呜咽一声,放弃挣扎。

  她整个人慢慢变成了一摊水

  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去解自己的衬衫扣子。钟有初突然抓住他的指尖,小声叫道:“我来我来。”

  他只得停下,任凭她纤细的手指摸索过来,抓住他的衣襟。

  动作慢也就算了,随着扣子一颗颗地解开,她还好奇地摸着他发烫的小腹:“咦,你哪有时间做运动?肌肉好结实。”

  他已经被她撩拨得无法自拔,一脱下衬衣,立刻去解皮带。

  她又无比热情地要帮忙:“我来我来。”

  他的皮带是自动扣的,要搬动滑道才能松开,钟有初哪里有这种经验?越扯越紧。他终于忍不住在喉咙里笑了出来,大力捉住她的手,教她如何打开,如何抽出,如何脱下。

  这原来也是一种情趣。又缠绵地吻了一阵,她轻轻地挪动了一下顶得发痛的大腿,眼睛亮亮地望着他:“我可不可以”

  这种事情做就可以了,用得着请示?

  他引导着她的手,又吻住她的嘴,好把她气喘吁吁的废话都堵起来。

  她身上到处都那么甜美,想一寸寸品尝,一寸寸掠夺。

  可是等他动手来解她的内衣时,还是差点儿发怒。

  因为她把胳膊从肩带里面缩出去的时候,眼神迷乱的她突然来了句:“咦,雷先生,手法很熟练哦。”

  雷再晖放在她胸脯上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这种不正经的时候,告诉她他曾经在某知名内衣公司做过顾问吧好像有点儿太正经了。

  更别提她接下来环着他的脖子,亲密地说“有经验最好了,要对我温柔一点。”

  不仅是那只手僵住了,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闭着眼睛想了想,继续缠着他,煽风点火:“不管其他女人喜欢你怎么样,我只喜欢温柔的,一定要温柔一点啊。”

  莫名地,他有点光火看来她真是不知道有些话床笫之间是不能说的,要好好调教调教。

  钟有初也发觉了他的僵硬与疏离,不知道是哪句话又说错了,于是小声对他献媚:“你信不信,我可以把脚跷到你的肩膀上去?还可以夹住你的耳朵。”

  过了一会儿,雷再晖终于开口说话了。

  声音粗重嘶哑,为她的不专心无可奈何:“你的脚在干什么?”

  她满是得意:“夹你的耳朵呀,弄疼你了?”

  惊呼一声,她的脚踝被他狠狠一把捉住,往两边分开。

  不是这样的。他又不是不温柔对待她,她老要破坏气氛算怎么回事?

  “乖,抱着我。”他突然抱起她,在她腰下塞入一个枕头,吮住她的脖颈,霸道地宣告,“有初,以后只有我可以这样爱你。”

  被她有心无意地一捣乱,他的已到达顶峰,再没有任何铺垫,直接侵入她。

  贯穿的同时他发现了异样,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撕裂的疼痛令钟有初瞬间抓紧了他的手臂,小腹开始抽搐,十个脚趾全部蜷起。

  她疼得没有办法,一边挣扎一边断断续续地骂他是打击报复:“呜说了温柔一点”

  雷再晖从未想过钟有初是没有经验的。

  她一直以来表现得十分热情,结果却难怪她一直不停地说话,不停地转移注意力,她不是心不在焉,不是阅人无数,她根本是害怕紧张。

  雷再晖大为心疼,他刚才对于青涩未经人事的她来说实在是太粗暴了:“有初,这这是你的第一次?”

  她眉头皱得死紧,手背无力地搭在脸上,恨透了他。

  刚才嫌她啰唆,现在又想她说话了,他拿开她的左手,去吻她冰凉的嘴唇:“你说话啊你答应我一声”

  不然呢?难道要给他看守宫砂吗?她又没有那种东西!

  她的犟脾气上来了,将脸扭到一边去,躲着他想要道歉的吻。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拼命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再伤害到她。

  可是很难控制得住,因为那根本是最原始的本能,更何况在他身下辗转呻吟的还是他疯狂爱着的女人。

  她感觉到有点点的热汗溅在身上,不知道他是已经极度克制了,只觉得自己要裂成两半了。

  她又是怕痛的,终于抑制不住地哭叫出来:“痛啊。”

  “放松,有初,放松。”雷再晖浑身是汗地伏在她身上,吮住了她诱人的唇瓣,不许她再逃跑。

  还好,这一次她并没有躲开,只是紧紧咬着牙关一会儿,就张开了嘴唇,任凭他的舌头探入搅动。

  慢慢地,她的身体开始舒展,开始承受他没完没了的侵占,又酥又麻,又疼又喜。极乐的晕眩中她清清楚楚地听到各种欢爱的声音,不由得嘤嘤地哭起来,喘着,呻吟着,胡乱地哀求他不要把自己撞坏了,够了,不要了。他根本充耳不闻,又或者听到了更加兴奋,动作愈来愈狂野,就连唇舌也是霸道的,不断地噬咬着她的甜美与柔嫩。

  她控制不住自己,摇晃着再三哭叫,几番要晕过去,又被他弄醒。

  原来和心爱的人做这种事情,真的是很快活的,结束了也不会觉得空虚,只觉得余韵不绝。

  激情退去后,他并没有抽离,而是抱着她,低声问:“满意吗?”

  “嗯?”她累极了,昏昏沉沉地应了一声。

  他故意拿她的话来挑逗:“你哭叫了那么多次,满不满意,给句话呗。”

  她整个人都缩进他的胸膛里去了。

  他怕她承受不了,但清晨时仍忍不住又做了一次。

  这次他非常非常温柔,令她觉得元气恢复,便开始动坏脑筋,轻轻地在他耳朵边上吹气:“我要在上面。”

  “现在还不行。”他吻着她,“你受不住。”

  她偏要,使劲儿把他压在床上,看她手忙脚乱,不得其法,他心想:还是慢慢调教好了。

  不管有多累,雷再晖一向会在太阳照进房间的那一刻便醒来。

  他睁开眼睛,摸向身边却扑了个空。

  钟有初在洗手间里,套着皱不拉几的睡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搓着昨天垫在身下的枕套。

  她并不是醒了,不过血迹染久了不容易洗,所以强撑着眼皮,想要洗完了再去睡。

  “你在干什么呢?”雷再晖只穿了一条内裤站在洗手间门口,揉着眼睛,口吻很家常,“一大早在这里毁灭证据,觉也不睡。”

  他虽然不在乎她是不是第一次,但也不会否认这种意外之喜她是他的人了,从始至终,完完全全,毫无保留。

  蓬着头发的钟有初一张脸刷地变得通红,拿背对着他。

  “有没有新牙刷?”

  他以前从后面抱着她的时候,双手的位置是放在腰上的,现在却上下游走。

  她的膝盖又开始发软,打开盥洗台下的抽屉,拿出一支新牙刷给他。

  她的手腕没有什么力气,一向拧不干衣物,枕套挂起来的时候还直往下面淌水。雷再晖已经刷完了牙,把牙刷往她的漱口杯里一扔,扯下枕套,再次拧干。

  就像一对小夫妻早上起来一般自然。

  “我洗个澡。”雷再晖去调水温,又问立刻打算退出的钟有初,“要不要一起?”

  她瞪他一眼。可雷再晖想起曾在宾馆弹她水珠,她蹙住眉尖的样子,童心大起,就把她半拉半拽地弄进淋浴间里去。

  她徒劳地摇着头,腰也酸,腿也疼,从里到外都又酸又麻,便放弃挣扎:“谁干的坏事谁洗!”

  “好,既然你把关键证据给毁了,那我就再给你制造一点出来。”

  等他脱了她的睡裙,才发现她身上星星点点都是他昨夜留下来的印记,有捏到青紫的,也有吻到红肿的。他不知道自己原来这样失控,很想再好好地欺负她一次,但看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好作罢。

  反而是他帮她洗头洗得太舒服了,她一高兴就开始动手又动脚。

  “别乱摸。”她是不是磕睡到傻了?

  他拿着花洒朝她脸上冲过去。

  她吐着水:“你平时一个人怎么办呢?”

  雷再晖伸手关掉了水阀,扯过一条浴巾将钟有初包起来。

  “幻想过在办公室和中级行政秘书行了没?”

  等他把盥洗台上的瓶瓶罐罐都扫开,把她放上去,钟有初才反应过来:“那半年里,你想过我吗?”

  其实这里也不错,盥洗台的高度正好,两个人都觉得十分满意虽然做得很仓促,但很尽兴。

  不仅是灵魂,他们的身体也如此合拍。虽然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却已经有愈来愈深的眷恋。

  洗完这个有史以来最长的澡,钟有初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往床上扑。

  他非要把她拉起来吹干头发:“会头疼的。”

  “你已经够令我头疼了。”她闭着眼睛埋怨,“不让人家睡觉”

  她坐在地毯上,他坐在床边,两只膝头夹住她不断扭动的身体,耐心地替她吹好一头秀发。

  她的发丝很软很滑,被热风吹得簌簌飞起,好似一把黑缎握在他手中。

  等他关上吹风机,她竟然已经趴在他的膝上睡着了。

  他把她抱到床上去,替她盖好。

  她是他的妻,他的另一半,从此不再孤单。

  一夜缱绻,钟有初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接起电话时,声音还迷糊:“喂。”

  那边传来一个柔和而清晰的女声:“钟晴小姐,您好。”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竟然回了一句:“嗯,什么事?”

  那边本来打算做好软磨硬泡的工夫,根本没有想到她竟然给了肯定的答复,一时间所有措辞都失去效用,足足愣了三秒才直接切入正题:“这里是甜蜜补给广告部”

  她瞬间醒来。钟有初的“钟晴”身份,只怕鼎力大厦每个人都知道,能隐瞒到现在实属不易。江山代有人才出,不怕没有千里马,只怕没有伯乐,那么多美少女在江湖上闯荡,而甜蜜补给只想要钟晴复出。

  “甜蜜补给作为格陵第一大甜品供应商,自成立以来一直致力于为全体市民提供最丰富c最愉悦的美味体验。值此三十周年庆之际,董事局决定挑选十位不同年龄层次c不同性别c曾做过代言人的明星来拍十辑重磅广告,以彰显今年的广告理念永恒的新鲜。”

  电话那头儿的女声清晰坚定,极富说服力,将整辑广告理念娓娓道来如何借助电脑科技将过去的广告影像与现在的拍摄画面融合在一起,体现甜蜜补给在过去三十年内陪着这座城市一起成长,是多么弥足珍贵的情谊。

  钟有初久不能言,心潮翻涌,一时想起当年广告拍摄情景,一时又想起“你们的候选者当中是否有一位长得很像我的女孩子?”

  那人笑:“原来您也听说过她?不过,格陵已经没有小钟晴了。”

  钟有初心里打了个突没有了?什么意思?闻柏桢已经将她完全豢养起来了吗?

  “钟晴小姐,您从来都是我们唯一的选择,缺少您的参与,这辑广告将会大大失色。”

  一直以来,他们的代言人和他们的产品一样不停地推陈出新,他们与每位明星只会签半年合同,便要换人,只有钟晴做过整整五年,可见她当年形象讨喜,受众广泛,红得发紫。

  他们开出极好的条件请她出山,可钟有初谢绝:“很感谢贵公司给我这个机会,但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和这些事情没有任何交集,请不要再打来。”

  她挂了电话,可是也无法再入睡,索性坐起来想心事。十几分钟后电话又响起来。

  总不至于这样锲而不舍吧!她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竟然是闻柏桢。她沉着地接起电话来:“你好。”

  “有初,是我,”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闻柏桢。”

  她轻轻颔首:“我知道,我有你的电话号码。”

  一时无话,良久闻柏桢才低声道:“对不起。”

  钟有初大骇“闻狐”几时曾低声下气道歉过?是否她那天晚上太过分,将他与他父亲画上了等号,令他高傲的心灵受创?“不,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不爱我。”说了出来,她心底好受太多,“反而是我,欠你很多声对不起。”

  坐在车内的闻柏桢只觉得手足发凉,他真的一直表现得如此绝情?她一直觉得他不爱她?他只能哑着嗓子问她:“什么叫很多声对不起?”

  钟有初以为他是要听她一一说出来,如同以前补习时,要求她将每一道题都分析得头头是道:“对不起,以前逼迫你留在我身边对不起,不该一直赖在百家信对不起,那天晚上说了很重的话”

  “不必再说了!”

  似有一只无形大手扼住了喉咙,他窒息得厉害。她从未为她的爱说过对不起,道歉,即是承认自己爱错。他原本可以解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无论如何补救,那天晚上确实发生了一件与他本性相悖的丑事,难道要对钟有初说,那个女人太像你,所以我情不自禁?因为这件事情,我迁怒于她,令她永远不得再出现?其实,我一直爱着你,只是我“有初,你听清楚,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没有。”他陪她见证过最精彩的人生,知道她的天赋,她的热情,她的努力全奉献给了戏剧事业,纵使它最终待她绝情如斯,“我只是没有办法和你一样,明知道这是会被淘汰c会被取代c会被伤害的事情,还要全心投入。”只有你的挚爱,才会伤你至深,而这伤害,是你最宝贵的警示,“所以,对于甜蜜补给的邀约,不妨考虑考虑,他们会以最大的诚意,一直等你。”

  “我不能回到那个行业里去。”钟有初断然拒绝,“那不对。”

  “有初,错的不是这份工作,错的是那些人,可是哪个行业没有歪风邪气?你在百家信的时候就该知道,各行各业都有阴暗面。”她天赋过人,又经过十年淬炼,独一无二,“而且,他可以照顾你。”

  他已经知道那天和她一起出现的男人是雷再晖雷再晖是什么人,他“闻狐”很清楚,他绝对有能力为钟有初带来第二个晴天。

  “我不会令他辛苦。”

  闻柏桢本来想说如果不够,还有我,但钟有初已经表现出抵触,他不得不草草结束:“好,不中听的话说多了也没有意思,只要你现在开心就行。”

  临挂电话,钟有初又喊了他一声:“闻柏桢。”

  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卑微:“你说。”

  她觉得难以启齿,可又不吐不快:“至少对你身边的人好一些吧。”

  他疑惑:“谁?”

  可是她已经叹息着挂了电话。

  卫彻丽从手指缝里小声小气地问:“闻叔叔,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刚才闻叔叔竖起食指,示意她不要出声,她就乖乖地捂着嘴,坐在副驾驶座上。

  “说吧,彻丽,”他觉得累,闭上眼睛,“说些好听的。”

  “这里好漂亮!”卫彻丽望着车外的风景,“有湖,有房子,有花,这里和格陵不一样,是不化妆的漂亮。”

  闻柏桢将车开走:“彻丽,我们一直待到晚霞出来吧。”

  如果说闻柏桢的话对钟有初一点儿影响也没有,也不尽然。

  晚饭后她和雷再晖坐在客厅里,遥控器不停换来换去。

  “怎么突然对广告感兴趣?眼珠都不转。”

  她像个孩子似的喜欢被抚摸的感觉,于是拉着雷再晖的手在自己背上轻拍:“再晖,你看过我拍的广告吗?”她问得诚惶诚恐,想要得到他的肯定。

  当然看过。自从少年雷再晖意识到钟晴的存在后,她的形象总有意无意地闯入他的视线。少女明星的代言并不泛滥,但深深植入人心甜蜜补给的产品c庄罗珠宝的青少年系列c她的衣食住行,曾带领格陵少女的潮流。

  不止广告,还有她扮演过的各种角色。他不爱看电视,偶尔瞥过一眼,心弦竟也能被牵动,这十年里她未受过后续训练,却没有退步,他亦有深深体会。

  这天生的绝代影后就趴在他腿上,看电视里的明星时而上天,时而入地:“过去拍广告,哪有什么特技效果?半天就拍完了,现场收录太差,于是再抽半天来配音啊,那句一见钟情,避无可避我足足说了四百多次。第一次喝了一点儿酒,就是为了说出醺醺然的感觉。”

  那时娱乐圈讲求的是实力,息影多年的老戏骨一复出立刻震垮这些新生代,只有他们配被称为艺术家。钟晴不是科班出身,受尽不少冷眼,可也得到不少提携。她演着不一样的人生,起初是好玩,后来才知道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幕幕真实,幕幕残酷,给予世人警示。

  钟有初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甜蜜补给找她拍广告的事情:“你怎么看?”

  他很高兴她肯与他商量:“我的看法很简单做你想做的事情,看它会发展到哪一步。”

  钟有初坐起来,叹了一口气:“一支广告而已,是我想得太多了。”

  “我记得有人告诉过我,想做格陵的金葵影后,款款走过红地毯。”雷再晖轻声道,“那是她想要的最高荣誉。”

  “再晖,你做过那么多次的企业营运顾问工作,提出过无数的方针,可是能被遵循的有多少呢?有时候,我也是一个过于理想化的人,我希望能在一个完美干净的环境下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这显然不现实。”

  雷再晖凝视着她的眼睛:“有初,我在百家信说过的话算数。”

  他说过那么多话,她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我说过可以令你永远做梦,不必醒来。”

  即使如此,她想妈妈一定会给她当头棒喝。

  可是那天晚上,和雷再晖相拥入睡的钟有初并没有做梦。自从和他在一起,先是无脸人被赶走了,现在妈妈也谢幕了。身边的男人睡得很沉,他的手搭着她的腰,还有均匀的气息拂在头顶。

  有时候钟有初真心觉得雷再晖也许并不是地球人,否则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令她忘记过往一切痛苦,整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重新站到巅峰之上,只有这样,才能将所有折辱过她们母女俩的混蛋都踩在脚下。

  黑暗中,她伸手摸着他的脸部轮廓。摸过了浓密的眉毛,不小心戳到了他的眼睛,他哼了一声,但没有动弹。她继续朝下摸去,是挺直的鼻梁和温柔的嘴唇。

  她摸摸自己的脸颊,又摸摸他的,当然还是自己的嫩滑一些呢,但他的睫毛,却又明明比她的要长!

  钟晴曾经嫉妒高带弟一头秀发,于是携一把剪刀到后台,想要给她点儿颜色看看。谁知道头发不是那么好铰的,她才吃力地剪下一绺来,就被高带弟发现了。结果两边的宣传吵得不可开交,她还恶人先告状,踢了高带弟一脚。

  她从不否认自己有虚荣与自负的本性,而这些可怕的情绪,正是那个行业最好的滋养。

  但她与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她知道,在尚未能够掌控这一切之前,不能再拖任何人落水。

  她往他怀里挤了挤,压着他的腿,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现在的她唯一能学得会的,是一心一意地做雷再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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