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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北大的反右派斗争(3)

  第28节第二十八章北大的反右派斗争(3)

  第二十八章北大的反右派斗争(3)

  1979年陈奉孝的“反革命”罪平了反。从1979年7月到1980年7月整整一年时间,陈奉孝住在北大朗润园招待所,等待右派改正。一间大屋子里住着十多个等待改正的右派,大多数是陆续来,陆续走的,其中张元勋c张景中c赵清c林树果c叶予胜c张亚航c王英超等人都在那里住过。物理系一位姓黄的同学(名字记不起来了),他在劳教中被化学毒物弄瞎了眼,要求北大给治,北大可能是因为费用太高,迟迟不答应,到陈奉孝离开时,他还在招待所住着,他的情况最惨。

  住招待所时听他们说,当年的右派有四人被枪毙了。第一个是哲学系的黄宗羲,他是1958年被枪毙的。听说黄原来是党员,建国前夕入的党,已有八年党龄,是调干生,贫雇农出身。他本来是哲学系反右领导小组成员,但他反对搞人身攻击,反对批判右派时动手动脚,结果被认为是立场不稳,同情右派。他当然不服,自恃出身好,与反右领导小组的其他成员弄得越来越僵,最后让他在一间屋里反省,并派一个人监视着他。后来因为一件小事两人吵起来动了手,他打不过那个人,就拿出随身带的一把水果刀,将那人的脸划破了。这可好,立即被捕,最后以“右派杀人罪”枪毙了,为此还向各大学发了通报。黄临上刑场前,他的老婆孩子都来了,法院的人问他对家人还有什么话要说,他对老婆说:“我死后你不要守着,早点找一个人家,好好教育孩子跟着党c跟着走社会主义道路。”他说的这些话都被记录下来了,“文革”时期那么乱,但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档案完好无损。七九年给右派改正时,北大落实政策办公室的人犯了难,查看了法院黄的档案,找了当时监视他的那位同学了解了情况,证实了当时他俩是因为一件小事口角打起来的,那位同学脸上只是被划破了一道小口于,特别是黄临死前说的话,显然这是一大冤案。可是人已经死了,怎么办?北大落实政策办公室的人还是很负责的,据说在雒廷县找到了他原来的老婆,但她已经嫁人了,又找到了他的儿子,当时在唐山市当架子工,给了他两千元钱,算是落实了政策。

  第二个被枪毙的是西语系的顾文选。顾原判无期,六○年越狱跑到了北朝鲜,后被引渡回来开宣判大会枪毙的。

  六二至六四年中苏大论战期间,陈奉孝那时正在兴凯湖农场劳改,与苏联仅隔一条三十米左右宽的苏尔察河,要跑过去是很容易的,有不少犯人和劳改就业人员跑过去,结果像顾一样都被送回来枪毙了。

  第三个被枪毙的是中文系的林昭。听张元勋讲,林昭原本不是右派,她与张元勋有一段恋情,张被打成右派后,团组织叫她与张断绝关系,她不但不与张断绝关系,而且多次为张鸣不平,就这样一步步升级成了右派,进而成了“反革命”。在狱中她坚贞不屈,受尽了折磨。1968年被枪毙前,张还冒充是她的未婚夫前去探过监,结果张回到就业的劳改农场后被关了禁闭。

  第四个被枪毙的是化学系的张锡琨。“文革”期间他一直被关在四川一处劳教队里。张锡琨是在劳教队里企图组织逃跑被枪毙的,时间是已经粉碎“四人帮”后的1976年底。

  除以上四人外,任大熊和刘奇弟都是被折磨死在劳改队里的。陈奉孝知道刘奇弟原本就是肺结核病,劳改队那种严酷的环境他是活不出来的。听别人说他后来疯了,被塞进了像狗洞子一样的小号里,疾病加冻饿而死。这样的小号陈奉孝在兴凯湖农场就被关了十个月。小号高一米,宽八十公分,长一米五左右,像陈奉孝这样一米六三的小个子,在里面站不起来,也伸不直腿,底下仅铺着二十公分左右厚的一些稻草,一天只给三两八钱的玉米面窝窝头吃,身上还戴着脚镣手铐,像陈奉孝这样能活着出来的,确实算是“命大”。

  贺永增只判了五年,但也是因为有病和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在监狱里自杀了。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社会上的人的粮食定量都非常低,不少人得浮肿病饿死了,监狱劳改队的情况能好吗?据说有一位北京监狱的法医研究出来一项“成果”,如果一个人不干活,每天吃三两七钱五的苞米面就饿不死,四舍五入,改为三两八。对于那些在监狱劳改队里又犯了错误关禁闭的犯人,每天就给他三两八的苞米面吃,有人居然被关了一年多没有饿死,陈奉孝看该法医真应该得诺贝尔生物奖。不过当年被关过小号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提起“三两八”没有不害怕的。陈奉孝举一个具体的例子,一个名叫孙得高的犯人,他是烈士遗孤,山东莱阳人,父母都被日本鬼子活埋了,解放后他当了海军,是少尉。50年代初,全国都向苏联老大哥学习,形成了学跳舞的热潮。孙得高那时在旅大市,学跳舞入了迷,并交了个女朋友。这当然要花钱,他那点军饷是不够的,于是便向战友借钱,借了又不还。有一次一位战友当着他的女朋友向他要钱,他认为伤了他的面子,把人家打了,结果被关了禁闭。他又把禁闭室砸了。这下不得了,被军法处判了三年徒刑。他更不服了,继续闹,加刑到七年,并转到北京监狱。他觉得自己的父母都被日本鬼子杀害了,为这点小事就被判刑有些想不通,越是想不通就越闹,结果加刑到十五年。这下他认为完了,闹得更厉害,并且打了监狱长一个嘴巴。这可不得了,犯人打管教干部是要被判死刑的,但考虑到他毕竟是烈士的遗孤,给他加刑到死缓,将他关进小号里,一关就是三个月。监狱长问他:“孙得高,你服不服?”他说:“我服了,我在敌人的机枪面前没有低过头,这回可把我饿服了。”放出来他真成了皮包骨头了。

  大名鼎鼎的谭天荣却是比较幸运的,他虽然经受了多年的劳教,但“文革”一开始,便被遣送回了老家湘潭接受群众专政。不少当年的右派在“文革”期间遭受了第二次迫害,而谭天荣回老家却被保护起来了。谭对陈奉孝说,当时在他老家不论公社还是大队,掌权的都是他本家,给他在山坳里找了一间茅屋躲了起来,别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他便在茅屋里搞学问,1978年平反后,他便陆续发表论文,现在已是青岛大学的教授了。

  杨路c王国乡和王书瑶的情况也大体如此。张景中的情况就更具有传奇色彩了,他被劳教二十多年,去过新疆,但在劳教期间,劳动之余他继续思考钻研数学,1979年平反后与杨路联名陆续在学报上发表大量论文,张c杨二人现已是世界知名的数学家。张景中还成了中科院院士,党的十五大代表;杨路则是九届全国人大代表。

  1957年的北京大学师生之中竟有1500人因“反右扩大化”而蒙冤罹难,终被开除公职或学籍,发配于穷山恶水c荒原大漠之间亡命了之,二十二年后,又把这“扩大化”了的1500人无一例外地平反,此就北大来说:“扩大化”已“扩大”到无一正确全盘错误的程度!这是多么地令人触目惊心!二十二年,那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岁月便在这“扩大化”中丧尽!

  关于这件事,是这样说的:“拿学生来说,北京大学有七千多人,右派只有百分之一c二c三。什么叫百分之一c二c三呢?就是坚决的骨干分子,经常

  闹的,闹得天翻地覆的,始终只有五十几人,不到百分之一。另外百分之一c二的人,是为他们拍掌的,拥护他们的。”,最快更新本书清爽,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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